林妲对陶沙说:“你钓,我看,我不会钓。”

“我也不会,等我先试试运气,待会儿换你。”

陶沙在鱼线上穿了鱼饵,放到水里,静等鱼儿上钩。

林妲在旁边观战,心里老想着詹濛濛的吩咐,靠近点?怎么靠近?他都没来靠近我,我怎么好靠近他?既然连靠近都还没做到,就不用想后面的了。

坦白地说,如果不是这点事一直萦绕在心头,看陶沙钓鱼应该还是一件很愉快的事的。小村很美,也还算静谧,国庆期间,免不了有些城里人来这里钓鱼啊爬山啊什么的,但比起喧闹的A市,还是安静多了。

林妲坐了一会儿,站起来活动筋骨,活动完就没再坐下,而是站在陶沙身后,看他钓鱼。

他似乎越钓越入迷了,开始还客气谦让“你来吧”,慢慢地,好像就钓入了境界,忘了她这个人一样,聚精会神地盯着鱼线和上面的浮子。

她拉了几次假警报:“咬钩了!咬钩了!快拉上来呀!”

但每次都搞错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发假情报了。

最后,她给自己定计划:“再等一分钟,再等一分钟。”

她不知道“再等一分钟”要采取何种方式偷袭,估计不管是哪种,都会很尴尬,她只好一直往下拖,最后,她感觉再拖就要回家了,才勇敢地从后面抱住他。

哪知道刚好在那时有条大鱼咬钩了,他猛地一拉,整个人都往上一冲,头顶刚好撞在她下巴上,只听“嘎嘣”一声,两个人都吓呆了。

他转过身,惶恐地说:“伤着你了没有?”

她感觉嘴有点痛,但咬紧牙关说:“没有。”

“我没想到你在我后面。”

“嗯,我刚——起来活动一下手脚。”

“真没撞伤?”

“好像嘴有点痛。”

他仔细看了一下,惊讶地说:“还说没撞伤,嘴皮都肿了。”

她沮丧之极,这下好了,让他看见我的嘴肿得像个猪嘴,而他这么聪明的人,肯定能猜到为什么他往上一蹿,会撞到我的下巴。

他很着急:“怎么办呢?我去叫赛蒙,赶快回家,要不叫辆救护车?”

“就这点事,还叫救护车?”

“那怎么办呢?嘴皮都肿起来了,要不要打破伤风针什么的?”

她开玩笑说:“要打狂犬疫苗。”

“真的?那我去叫赛蒙,你能坚持得住吗?”

她忍不住笑起来:“看把你吓的!没事,我小时候经常把嘴皮摔破摔肿了,有时还流血呢,啥事没有,过两天就好了。”

她觉得嘴里有点咸腥味,吮了一下嘴皮,吐出一口略带红色的唾沫。

他一见,不由分说掏出手机给赛蒙打电话,但没人接。他又给詹濛濛打电话,也没人接。他连鱼竿什么的也不管了,急匆匆地拉起她的手说:“这两个家伙,都不接电话,不管他们了,我开车送你去医院吧!”

她不肯:“不用了,就是牙齿把嘴皮磕破了一点,这点小事去医院,不把人家笑死?现在又是国庆期间,门诊都不开的吧?还得看急诊。”

“急诊就急诊。”

“碰破个嘴皮看急诊,医生肯定以为我们有精神病。”

他停下脚步:“真的不要紧?”

“真的不要紧。”

“疼不疼?”

她想了一下,说:“有点疼,你帮我吹一下吧。”

他嗫嚅说:“为什么要吹气?”

“吹气了就不疼了啊!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那时你摔倒了什么的,你妈妈不是对着你摔伤的地方使劲吹气?”

他想了一下,笑起来:“还真是这样呢,那时以为我妈吹的是仙气。”他放开她的手,面对着她,问,“你现在还相信这玩意儿?”

“怎么不信?”

他犹豫了一下,凑近了,对着她的嘴吹了口气,问:“有没有用?”

“有用。”

他又吹了几下,她闭上眼睛,感觉他停下了,然后听见他咕哝了一句:“我们别搞得像小孩子一样。”。

她睁开眼,发现他走到一边去,拿了瓶水给她,“漱漱口,别感染了。”

她接过来,漱了一下口,说:“没事,自己的牙齿咬的,不会感染。”

“小时候你碰破嘴皮,光吹吹就行了?”

“有时抹点紫药水。”

“那我们去主人家问问,看他有没有紫药水。”

她见他寝食难安的样子,只好同意:“好吧,不过抹不抹都没事的,你别搞这么庄重,不然主人肯定笑话我们。”

两人走到停车的地方,陶沙掏出钥匙,用遥控打开车门,请林妲上车,她担心地问:“我们把车开走了,待会儿赛蒙找不到车,会不会着急啊?”

“没事,他知道是我开走的。”

两人回到主人家,问有没有紫药水,女主人说没有,等问清是怎么回事,女主人果然笑话他俩:“哎呀,我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不就是嘴皮磕了一下吗?没事的,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喝碗甲鱼汤就好了。”

林妲只听赛蒙说过待会儿要在主人家吃“农家饭”,但不知道“农家饭”还包括她听过却从来没喝过的甲鱼汤,不禁惊喜。

陶沙问女主人,“饭好了吗?”

“好了。”

“我打电话叫他们回来吃饭吧。”

陶沙又给赛蒙打电话,还是没人接,他对女主人说:“不等他们了,我们先吃吧。”

趁女主人摆桌子端菜的时候,陶沙带着林妲去看农家养的甲鱼。

林妲发现甲鱼有点像乌龟,但长得圆圆的,黑糊糊,其貌不扬。

林妲好奇地问:“这就是甲鱼?”

“嗯。”

“不是说甲鱼汤很补吗?”

“都这么说。”

“不是说甲鱼汤还可以治癌吗?”

“嗯,也有人这么说。”

“那甲鱼怎么长这么个样呢?”

陶沙一笑:“呵呵,你可真是外貌协会的。”

“不是外貌协会,只是觉得既然它有这么神奇的功效,应该长得比较不一般吧?”

“人不可貌相,甲鱼也不可貌相嘛。”他想了想,补充说,“说不定人家这也是穿的老头衫呢?”

林妲笑起来,声明说:“我可没因为你穿老头衫瞧不起你哈。”

“那谁知道?”

两人都笑起来。

林妲观察了一会儿,诧异地说:“咦,我怎么没看到甲鱼的头?”

“可能是听到人声,都缩进去了。”

“哈哈,只听说‘缩头乌龟’,原来甲鱼也是‘缩头’的?”

“是啊,所以甲鱼很难杀的,要拿根小棍逗它,让它咬住小棍,才能把它的头拖出来。”

“哇,太有个性了,我都不好意思喝它的汤了。”林妲看了看陶沙抓住她胳膊的手,说,“你也是甲鱼,咬得好紧啊!”

陶沙好像刚注意到自己还抓着林妲的胳膊,赶紧放开,讪讪地说:“这可是骂人话。”

“是吗?为什么是骂人话?”

“甲鱼就是王八嘛。”

“真的?我还不知道呢!”

正说着话,赛蒙打电话来了,叫陶沙去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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