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这么好心……
好心……
心……
众公主:“…”
所有人都对贝芙娜抱以死亡凝视,贝芙娜捂住嘴,惊恐又做作地惊叫一声,柔弱无助地扑进贴身侍女怀里哭诉:“天啊,蒂安她太过分了,她怎么能这么做,实在是太可怕了嘤嘤嘤…”
贴身侍女连忙安抚她:“别怕,公主殿下,我回去看过了,您的床还在。”
“真的吗。”
贝芙娜释然地擦试一下眼角,长嘘一口气:“那就好。”
丽塔:“…”
丽塔表情扭曲,恨不得扑过去撕了这个贱人,还是凯瑟琳拉住她,惶恐说:“姐姐,咱们快回去看看吧。”
丽塔把指甲死死掐进手掌里,疼痛刺激的她终于恢复了理智,她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着风度站起来:“大家都回去看看吧,事情还没那么遭,可能是蒂安在和大家开玩笑呢。”
公主们心神不宁,君家姐妹对视一眼,君清突然握住妹妹的手,低声喝了一声:“一会儿别说话,紧跟着我。”
君欢看着姐姐神情严肃,哪怕心里兴奋也不敢表露出来,乖乖点头。
丽塔带着众公主与一大帮子侍女侍从气势汹汹赶回自己的寝殿,贝芙娜紧跟着丽塔等着看好戏,当鼻青脸肿的侍女哭丧着脸为她们推开丽塔寝宫大门的时候,贝芙娜赶紧踮起脚往里探头探脑,然后瞬间呆在原地。
丽塔众人也同样惊呆了。
这个寝宫,已经不能用狂风过境,或者鬼子进村来形容了,因为那毕竟还是要剩点残渣的,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见过毛坯房吗?!
丽塔她们一定是没见过的。
所以她们不明白为什么原本泛着暖金色的漆金墙壁会变成光秃秃的一片灰墙,为什么原本绘制着精致浮雕的穹顶会露出一大块黑漆漆的房梁,为什么撑着房顶的柱子会是坑坑洼洼活像被狗啃过,为什么屋里所有的琉璃窗户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剔透明净,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
贝芙娜小心地往前走几步,探着脖子看着那被抠的起一块低一块的地板,心想怪不得蒂安那么好心,还把地板剩下,原来是已经把上面最值钱的部分都挖走了,只剩下这些不值钱的大石头板,挖走还白白占地方呢。
冰冷的寒风卷集着枯黄的落叶,顺着空荡荡的窗框飘进来,半死不活躺在坑坑洼洼的地板上。
丽塔浑身都在颤,这时其他公主们也哭着跑进来:“姐姐,蒂安太过分了!”
阿曼达哭嚎:“她把我的床也给拆了!”
西米亚惨叫:“我的裙子,我收集的所有好看的裙子都没了,连柜子都没了!”
凯瑟琳绝望:“我的门!她把我的门都拆走了!”
“嗳,你们差不多行了。”
公主们哀哀戚戚,贝芙娜看不过去了,皱着眉说:“丽塔姐姐连窗户都没了,瞧这寒风冻的,你们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这个时候就不要在丽塔姐姐面前炫耀了。”
丽塔:“…”
丽塔什么都没说,两眼一翻干干脆脆地晕了过去。
“啊!丽塔姐姐——”
“公主殿下——”
“送疗养室!立刻送疗养室!”
场面顿时一片兵荒马乱,凯瑟琳却扭过头,凶神恶煞就要向丽塔扑过来:“都是你这个贱人!你就是和蒂安那个贱人一伙儿的!”
贝芙娜吓了一跳,赶快往旁边躲,跑的时候不小心踩了丽塔一脚,丽塔一声尖叫,生生被疼醒了过来!
“丽塔姐姐,快救我!”
贝芙娜大声喊,边跑边躲,把本来就乱七八糟的房间里又踩出无数脏脚印:“凯瑟琳疯了,她想杀我啊,快救救我。”
丽塔恍惚地看着眼前一片乱糟糟的景象,突然从地板斑驳的反光里看见自己的脸,狰狞狼狈地像一只恶鬼。
她浑身一颤,慌忙捂住脸,理智反而渐渐回笼。
不,不能放过那个贱人。
好啊,搬的好啊,这次可是那个贱人主动挑事,主动把把柄送到她手上的。
这可不是之前斗斗嘴的小事,在宫里如此肆意妄为,把皇宫的规矩放在那里?把父皇的威严放在哪里?
丽塔眼中突然亮起异样的明光,像熊熊燃烧的恶焰,气怒到了极致,她反而勾起阴冷的笑容。
她要把事情闹大,她要那个贱人跪在父皇面前向自己请求饶恕,她要把那贱人踩进尘埃里,让她为今日的放肆和狂妄付出代价!
“都给我住手!”
尖锐的女声骤然响起,乱糟糟的全场顿时一寂,丽塔慢慢站起来,冰冷阴鸷的眼神扫过所有人,一字一句沉声说:“这一次蒂安太没有规矩了,作为姐姐,我绝不能姑息,我们要禀告母后殿下,请母后与父皇为我们作主。”
众人一愣,贝芙娜心里微微一沉,果然就见凯瑟琳等人兴高采烈地应承:“姐姐说得对!蒂安必须受到教训,我们这就去禀告母后殿下!”
“我们都是证人,这里的一切都是证据,我会让人保护好现场,不给任何人狡辩或破坏的机会。”
丽塔环视四周,冷冷看了贝芙娜一眼,贝芙娜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炸了起来,悄悄往后缩了缩,就听丽塔阴凉的声音:“贝芙娜,跟我们一起走吧,你也是证人,该和我们一起讨回公道。”
贝芙娜心里暗暗叫苦,心想蒂安我连你贼船都上了你可千万别给我掉链子,脸上却低下头,乖巧说:“好的,我跟姐姐们一起去。”
见贝芙娜低头服软,丽塔露出些微的笑容,带着一群人又风风火火去了皇后寝宫求见。
皇后自从那天被祁琅逼着亲手收拾了两个忠心于自己的家族,又被反将一击下了面子,不想出去看那些情妇夫人们们阴阳怪气的嘲弄眼神,干脆闭门抱病在屋天天自己生闷气,但是骤然吃到如此大瓜,还是关于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蒂安小贱人的,顿时高兴的不行,病也不生了药也不喝了,听丽塔一众公主梨花带雨地哭诉完,立刻意识到机会来了。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皇后怜惜地拍了拍丽塔的手,义正词严:“我这就带你们去见皇帝陛下,陛下会为你们讨回公道的。”
丽塔擦拭着眼角,轻轻哽咽着点头,两人对视一眼,都能看见彼此眼中的兴奋。
那个贱人,这一次一定要把她彻底踩下去!
于是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前往皇帝书房,皇帝正在处理公务,皇后带着众人在外面等待了一会儿,才终于能进去。
皇帝一看到这么多人,皱起眉:“你们这是干什么?”
“哦,我尊敬的陛下。”
皇后带着一众人跪下,拉着旁边的丽塔哭诉:“您看看这些可怜的孩子们吧,您无法想象她们受到了多么可怕的折辱和欺负。”
丽塔知道该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了,她膝行向前,美丽的脸上早已挂上自己最柔弱可怜的表情,晶莹的泪珠和斑驳的泪痕足以触动任何冷酷的心扉。
“父皇陛下…”
丽塔泣诉着,嘴里却把整个事件无比清晰地描述了一遍,当然,她省略了她们聊天时那些恶意的讽刺和嘲笑,只狡猾地以一句“姐妹玩笑”给带过去,把自己置于无比无辜的境地。
而与之相对的,在她的描述下,蒂安身上就插满了“娇纵”“嚣张”“冷酷”“贪婪”等等黑箭头。
贝芙娜想了想,其实这些词加在蒂安那个丧心病狂的女人身上居然也没什么不行。
但是虽然是这么想着,贝芙娜听着还是觉得怪不是滋味的,她脚步动了动,想站出来说几句,前面的凯瑟琳却侧挪一步挡住她,压低声音,满满恶意地说:“等着吧,蒂安完了,下一个就是你。”
贝芙娜咬了咬牙,输人不输阵,她也恶狠狠小声回过去:“做你的美梦吧,你们都完了,蒂安也不会完,我也不会完!”
“不见棺材不落泪。”凯瑟琳一声嗤笑:“我等着看你一会儿跪在我们面前,祈求我们原谅的可怜模样。”
那一边,丽塔终于把事情始末都说完,低下头,无比委屈地跪着,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听见父皇的劝慰声。
她心里有一点诧异,又有些说不出的恐慌,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在迅速从自己手中流失。
但是她很快又镇定下来,她告诉自己,这次无论如何蒂安都做的太出格了,父皇哪怕看重蒂安,也绝不会允许她挑衅自己的权威。
她不敢说话,却悄悄给了皇后一个眼神,皇后抬起头,看见皇帝正垂眼看着她们,皮肉松弛的面容上,眼神深沉玩味。
皇后不禁有些瑟缩,即使已经成为这个帝国最尊贵的女人,她也仍然看不懂、并且深深畏惧着自己的这位丈夫,这个庞大帝国至高无上的君主。
但是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我尊敬的陛下。”
皇后捏着手帕,小心地说:“请求您,为这些可怜的孩子们讨回公道。”
皇帝看了看她,慢慢笑了。
“当然,我的皇后,我会做出最好的判断。”
皇帝对总管说:“把蒂安带过来。”
皇后丽塔终于松一口气,随即心中升起狂喜和得意。
完了,那个贱人要完了。
祁琅跟着总管,还没走进皇帝的书房,就闻到浓郁的香水味道。
得了,莺莺燕燕肯定是都齐了,指不定都跪在那里哭呢。
“看来您已经做好了准备?”
总管先生突然开口,笑眯眯看着她。
祁琅心中一动,却忧伤地长长叹一口气:“哪有什么准备啊,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希望父皇与各位姐妹们能理解我。”
总管先生笑得更开心了:“当然会,陛下向来喜欢聪明的孩子,一个合理的解释,一个诚挚的态度,一定可以得到陛下的宽恕。”
祁琅感动说:“谢谢您的安慰。”
“这是我的荣幸。”
总管先生亲自为她拉开门:“那么请进吧,蒂安殿下。”
祁琅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总管先生会称呼她为蒂安殿下,而不是公主殿下。
哦吼~~
祁琅走进书房,果然看见一众公主到的整整齐齐,皇后站在皇帝身边,最前面跪着的就是丽塔,听见声音,她们全都扭头看来,看着她的眼神怨恨、高傲又得意,甚至还夹杂着些许的怜悯,像是在看一头待宰的猪。
“蒂安。”
皇帝冷冷看着她走进来:“关于你擅闯你姐妹宫殿的事,你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没错。”
有侍女端上茶来,皇后主动接了过来,殷勤地走到皇帝身边,居高临下盯着祁琅,眼中尽是嚣张的恶意,她厉声说:“蒂安,我无法想象竟然有人能做出如此恶劣的行为,你的贪婪与恶毒让我震惊和恶心,你应该为你的行为忏悔,你要向你的父皇与姐妹们承认你的罪孽,祈求他们的原谅!”
比起皇帝不置可否的一句解释,皇后直接把“恶毒”两个字压在她头顶上,对于任何一位公主来说这都是极大的羞辱。
在皇后审判似的言辞中和皇帝高深莫测的注视下,丽塔微微侧脸,阴鸷又得意地看着祁琅,众多公主也迫不及待地抬起头盯着她,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反应,等着看她惶恐、看她不知所措,看她跪下求饶或者口出狂言,最后都逃不过被重重惩治的下场。
贝芙娜紧张地握住手,紧紧盯着祁琅,她会怎么做?她会说什么?她千万不能冲动,如果她硬碰硬她——
——祁琅扑通一声就跪下,干脆地连眼都没眨一下。
众人还没为她这迅猛而娴熟的一跪而震惊的时候,就听骤然一声惨烈尖锐地几乎掀开房顶的凄厉惨叫:“父皇啊——儿苦啊——”
皇后正端着茶要放下,骤然手一抖,一杯热茶全泼在自己手上;旁边探着脑袋看好戏的公主们被震的猝不及防全惊呼着七仰八叉地往周围倒;丽塔离祁琅最近,承受的音波最强,当时就头脑空白两眼呆滞,只觉得耳朵嗡嗡直震,耳膜八成已经破了。
连皇帝都被震的手抖了抖,深沉莫测的表情挂不住了,黑着脸看着祁琅,眼神凶的像是在看死人。
祁琅只当看不见,在皇后公主们凄厉的尖叫声中继续灌注源能扯着嗓门杀猪似的大喊:“儿苦啊!我没法子啊父皇!我都快死了,我这是要钱救命啊——救命啊——”
“你给我闭嘴!”
皇帝抄起手边的台灯就砸过来,额角青筋直跳指着她:“给我好好说话!”
祁琅敏捷地躲过,那台灯直直越过她砸在后面捂着耳朵尖叫的凯瑟琳身上,凯瑟琳的尖叫一窒,两眼一翻干脆利落地倒地躺尸。
FirstBlood~
祁琅都没往后看一眼,紧接上面的剧情继续嚎啕大哭:“我命苦啊父皇!您不知道,自从我特殊源能觉醒之后,我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又是上吐下泻又是食欲不振,前些日子更不得了,我居然还开始喷鼻血了,身上还一直冒电。”
说着祁琅扯下一只手的手套,一把握住旁边浑浑噩噩的丽塔的手臂,电流一闪,丽塔翻着白眼跟羊癫疯发作似的哆嗦,一头柔顺的长发瞬间竖起来,上面电火花劈里啪啦欢快地炸,活像导电天线成精。
“您看,就是这样。”
祁琅松开手,丽塔身形晃了晃,身体软趴趴的就要往下坠,祁琅一把抓住她,仿佛没看见她翻着白眼哆哆嗦嗦爆电花,还体贴地问皇帝:“父皇,您看清楚了吗,还要再来一次吗?”
“…”皇帝:“我还没瞎。”
祁琅“哦”了一声,遗憾地松开手,丽塔顺顺利利软倒地上,吐出一口黑气,终于能放心地昏了过去。
DoubleKill~~
“然后我就想,这不行啊,我这身体怕不是出了什么毛病吧,急得我赶快去帝科院,打听到一个专门研究这方面的专家,让他给我做了个全方位的身体检查。”
祁琅环视一圈已经尖叫成傻逼的公主们,觉得没什么意思,于是慢慢转到在皇帝身边捂着自己被烫伤的手惊慌失措的皇后身上,眼神一亮。
“这一查可不要紧,您猜怎么着,他给我出了份检查报告,说我体内源能的潜力峰值太大,每天增长的速度太快,对我身体造成的负荷太大,长期下来我会死的,那我不得着急嘛,我就问他,我说我该怎么办啊?我年纪轻轻的,总不能这么死了吧,那我尊敬慈爱的父皇得多为我伤心啊,我不能这么不孝顺啊。”
她一边说着,身体慢吞吞地往前蹭,没一会儿就生生蹭上了两层台阶,几乎快要接触到皇后那华丽的裙摆,而皇后还沉浸在自己精心保养的手被烫伤的慌乱痛苦中,大声叫着侍女,对外界一无所觉。
皇帝对她进行死亡凝视,祁琅只当自己眼瞎,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蹭,眼看她就要伸爪子摸到皇后的裙摆了,皇帝嘴角抽搐,忍无可忍指着她,又指了指刚才她跪的地方:“给我回去。”
奸计被识破叫停,祁琅顿住,不甘心地扭捏哼哼:“父皇您好坏~您不疼人家了嘛~”
皇帝又摸上另一盏台灯,掌心强横威胁的源能闪烁,祁琅赶快又蹭了回去,一本正经地说:“他跟我说,他也没见过我这种情况,他可以为我调制缓解的药剂,但是因为完全没有先例,所以需要的投资很大。”
说到这儿,祁琅又露出委屈的表情,低头柔弱地扭手帕:“您知道的,我有什么钱啊,我只是一个生母早亡的可怜女孩儿,皇后也不喜欢我,姐妹们也欺负我,我在这个宫里,无助,弱小又可怜,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卑微地祈求姐妹们能给我一些支持,祈求她们能施舍我一点东西,让我能继续苟活在这世上,而她们都善良地答应了,所以我就去了…我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误会,可能是我理解错了姐妹们的意思,是我不小心拿的太多了,让姐妹们生气了嘤嘤嘤。”
对于她一点诚意没有的鬼扯,皇帝不咸不淡:“是啊,拿的太多了,连床板都给拆走了。”
祁琅羞涩地低下头:“父皇,别这么说,怪不好意思的。”
皇帝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平白砸死一个女儿没有任何价值,他说:“是谁给你检测的,把你的检测报告拿过来。”
“他叫阿诺德,是帝科院院长的关门弟子。”
祁琅坦荡把自己的检测报告递过去,反正这都是真的,只不过是隐瞒了最重要的信息而已。
听到阿诺德的名字,皇帝眼神闪了闪,他接过报告单,随意翻阅着,直到看见最下面源核潜能那一行写着的,鲜红硕大的超三S红字,瞳孔微微一缩。
他缓缓摩挲着报告单,抬起头,盯着状似乖巧跪在地上的祁琅,她也抬着头,微笑着,坦然地回视着他的目光。
如果总管站在这里,他就会发现,这一刻这对父女俩的表情,出奇的相似。
皇帝深深注视着祁琅许久,终于开口:“你的投资攒够了吗?”
祁琅心头一喜,哀愁地摇摇头,意有所指地长叹口气:“还没有呢,至少还差六——”
“好了,你可以走了。”
没有捞着油水,祁琅脸一塌,哀哀戚戚又要开始嘤嘤嘤,皇帝指着她,语气说不出是纵容还是警告:“这段时间给我安分一点,明白吗?”
祁琅一顿,久久看着皇帝,突然咧嘴一笑:“当然,我尊敬的父皇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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