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娇

端王王妃驾临景府之时,景正卿并不在家里。他于朝廷上任着武职,如玉婉所,乃是六品的昭武尉,也算是个不大不的官职,平日里只负责去司武衙门中卯应到,负责骑马射箭,教导属下兵丁之类,倘若是京城内外出现匪贼,便要他们调兵缉捕,或者各府衙门有无法应付需要调兵之时,他们也要发兵相助。

景正卿这差事是个闲差,这日他去衙门,先应了卯,操练了片刻兵丁,便脱了外裳,自己也下场走了一遭。

自从护送明媚回来,又病了那场,好久不曾松动筋骨了,二爷使了一趟长拳,又取了棍棒练了一回,太阳底下,汗也冒了出来,却觉得畅快。

跟随的兵赶紧递了帕子过来,景正卿擦过了脸,看汗把衣裳都打湿了,他是好整洁的,当下便入内重沐浴了一番,换了套衣裳。

景正卿是正经地六品官,在衙门里也自有住处,换了常服之后,二爷吃了几口茶,躺在硬邦邦地木板床上,眼前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道影子来。

不想则罢了,一想,顿时抓心挠肺地难受,忍不住在床上翻了几个身儿。

正煎熬时候,外头那随身兵道:“大人,外头云三爷来了。”

云三郎也是武职,只不过三郎似乎志不在此,因此只是末等的,并没有品级,可是他跟景正卿厮混的熟悉,司武衙门的人也都认得他。

然而此处到底不比别的地方,理由有些重地,外人莫入,虽然景正卿并不在意这些,同僚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云三郎外表不羁,内里却是个十足地明白人,懂得避嫌,每回来,只在外头等候,叫人进来通报。

景正卿听闻是他来了,才从床上鲤鱼打挺,一跃下地,整理了一番衣冠,才往外而去,路过一处地方,目光转动,便瞧见一人。

按理那人打扮的并不打眼,甚至显得极为普通,灰黑色的长袍,戴着四角帽,中等的身量,身材不肥不瘦……简直放人堆里找不到的那种。

然而景正卿一眼就扫了过去,似乎那人身上有一种什么东西,吸引着,让他无法忽视。

那人若有所觉,一回头,四目相对,景正卿看到一张同样普普通通的脸,瞧见他的时候,那脸上缓缓地浮现一丝笑意,但两只眼睛却冰冷幽寒,像是藏着什么。

景正卿也非凡人,心中巨震,面上却还含笑,冲那人一头,仍旧负手,施施然若无其事地走了。

走到前厅处,见门房里,两个不当值的士兵正陪坐着的云三郎话,景正卿便走过去,先招呼了一声三郎,而后便问兵丁:“今儿是有些什么人来了?刚我在里头看到个灰衣面生的。”

其中一个便道:“哦,那人,刚进去不久,通报是西城的商贾……也不知什么来头,里面儿就让放行了。”

景正卿便头,随意状道:“原来如此,能找到这儿来,恐怕也真是有些来头的。”

云三郎听他问起,便不言语,只等在旁边。景正卿完,便招呼他:“你怎么来了?有何事?”

云三郎这才笑道:“确是找你有事,只不过不是我,你跟我来便知道了。”

当下景正卿随着三郎出来外头,却见司武衙门左手边百步开外那棵大柳树下,露出一人,正向他探头探脑。

景正卿当下就笑道:“你怎么把我舅舅领来这儿了?”

云三郎似笑非笑,回道:“是他有好的要给你,非逼着我过来,我有什么法儿,何况若真是什么好的,你错过了,岂不又埋怨我?我可是为了二爷着想。”

两人对视一眼,笑笑,走到那柳树下,苏恩见他来了,便过来捉住景正卿胳膊:“卿儿,这几日都不得见,可想死舅舅了!”

景正卿看看他,又看看笑微微地云三郎,也自笑道:“你们两人要做什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云三郎当下道:“你瞧瞧,活脱脱地好心当做驴肝肺,舅爷,以后这等事别叫我。”他转身作势要走,苏恩赶紧放开景正卿,伸手把他拉住:“好三爷,急什么,现下他是不识货,等会儿见识了,才知道你的好。”

景正卿走过来,在云三郎肩头一拍:“我舅舅喜欢胡来,你可别跟他一伙儿。”

云三郎瞥他一眼,又含笑看苏恩:“舅爷,他这样当面折你面子,你不发话训他?”

苏恩却笑道:“我这宝贝外甥,疼还疼不过来,训个什么劲儿,若是训,光是我姐夫姐姐便已经是训够了,不光是训,还动辄就打,我自然就多疼疼他了。”

景正卿笑着摇头,云三郎也笑,苏恩道:“是了,别在这儿闲话,卿儿,你衙门里没事儿了吧?”

景正卿一头:“这个儿正休息呢。”

苏恩便拽住他:“走走,咱们吃酒去!”

景正卿的随身侍拉了他的马儿过来,云三郎跟苏恩各自骑马,三人翻身上马,打马往前,两个风华正茂的美青年,加上苏恩也算是相貌堂堂……打马过街,委实地自在潇洒,意气飞扬。

拐过了几条街,景正卿暗中留心,见并不是往那烟花柳巷里去,莫名竟松了口气。

行走间,云三郎便问景正卿:“是了,方才你特意问那西城的商贾,是何意思?”

景正卿见左右无人,便:“我也不知是怎么了,瞧着他那身形,倒叫我想起一些人。”

“何人?”

景正卿道:“可还记得路上抢走那匣子的蒙面人?”

云三郎陡然色变:“是他们?”

景正卿压低声儿,道:“虽则他打扮的极为普通不打眼,但我却觉得他通身都有一股熟悉杀气,且那个眼神,怎么也不似是商贾所有。等我再仔细查探一番他是何来历。”

云三郎皱眉想了会儿,道:“你不是不知道,京畿水深,指不定是什么吓人的来头,何况能青天白日进你们那衙门,必然非凡人,你查探归查探,务必要留神自个儿!”

景正卿笑道:“你只管放心便是。”

这一刻,头前的苏恩已经拉住马儿,回头叫嚷:“到了到了!”

景正卿抬眸去看,却见前头乃是个不大的院落,门口上郁郁葱葱地缀着许多晚季蔷薇,红白相间,于风中轻轻摇曳,委实十分漂亮。

景正卿瞧了一眼,见景物清新趣致,心头先有几分受用。

那边上苏恩跟云三郎对视一眼,暗中使了个眼色。

三人下马之后,身后跟着的厮自把马儿牵住了,屋里头也打开门,有两个仆人出来迎了,一个帮忙牵马,一个迎接爷们儿进去。

这院落也并不大,迎门照壁,拐了过去后,有个花坛,郁郁葱葱,修整的假山池沼,青松立岩,麻雀虽,五脏俱全。

而后便是一排五间的房,两边也自有厢房,门口上栽种紫薇,绯色的花簇子缀,生动醒目。

景正卿见状,便问道:“舅舅,这是何处,莫非是你新买得宅子?”

苏恩道:“你且,此处好不好?”

景正卿道:“好是好,虽然,难得雅致有趣……就是有些偏僻,我记得你不是有一座别院了?怎么又买宅子?”

苏恩哈哈笑道:“你好那便成了!”

景正卿莫名其妙,苏恩在前,云三郎跟他在后,两个丫鬟迎了进内。

苏恩道:“这儿只有两个厮,两个丫鬟,还有一个婆子,另外就是两个宝贝。”

“什么宝贝……真真越发莫名了。”景正卿笑,打量这屋内,见光极好,显得十分亮堂,摆设简洁而实用。

景正卿走到窗口边,往外一瞧,却见窗口正对着外头一棵紫薇,正是临窗一景。

景正卿会心一笑,回身相问:“罢,到底是卖什么关子呢?”

苏恩道:“也没什么,只是我新得了两个宝贝,委实是好,不敢专用,想到你在你们府上镇日受气,又给你爹管的严,偶尔闲暇过来这边消遣倒是好的……”

景正卿这才醒悟:“你这里是……”

云三郎坐在椅子上,吃了一口丫鬟送上来的茶,翘着腿儿斜睨他一眼,道:“二爷还不知道?这是舅爷送给你的,赶紧笑纳了吧!”

景正卿回头看他一眼,又看苏恩:“舅舅,这个我可不能要!”

苏恩道:“你看看你,跟我客气做什么?我不疼你谁疼你?再者,像是你这个年纪,多半都是娶了妻的,可怜你却给管的越发严重,你府里头不成,那就在外头,在这儿可没人管你了吧,舅舅是为了你好,你只受了舅舅这份好意也就成了!”

景正卿哭笑不得,云三郎优哉游哉:“二爷,这儿有人想要还要不着呢,您就别拿乔了。”

苏恩细细地,又笑道:“是了,这屋子倒是其次,只有那两个……”苏恩到这里,便对丫鬟道:“让他们出来吧。”

那丫鬟行礼,回身入内,景正卿莫名看着,却听得里头脚步声轻微响起,片刻,竟从里屋走出两个人来!

景正卿定睛观看,却见其中一个,乃是个正当十二三岁的稚嫩少女,虽然年幼,却生得极为出色,这倒罢了,在她旁边站着的,竟是个跟她容貌一模一样的……然而却并非是女子,而是个少年,因未长开,便如女孩儿一样身段纤瘦,显得几分娇柔。

景正卿双眉微蹙,苏恩瞧着他,道:“卿儿,你觉得如何?”

此刻,那一对儿少年少女便过来行礼,显然是事先□好了的,齐齐地向着景正卿,柔声唤道:“二爷。”

景正卿怔了片刻,才道:“你们……真真胡闹!”一跺脚,转身便要往外。

云三郎噗地一笑,不做声。

“卿儿卿儿!”这边苏恩张开双手,忙把景正卿拦住,道:“你且细看看,这一对儿妙人,一个唤作媚儿,一个唤作妙儿,可是我费大力气得来的,你眼光再高,也挑不出不好儿来吧?以后你在外头累了乏了,便在此处落脚,这两个可人儿是最会伺候人的,必然会叫你烦恼全消……”

景正卿听到一声“媚儿”,身子一震:“你……”

旁边云三郎仍坐着,只双眸往上,盯着景正卿,唇边挑着一抹若有所思地笑,见景正卿不言语,便起身,于他耳畔低低道:“二爷你瞧仔细了,这一对孩子还没长开,只是那羞羞的模样,是不是有像……二爷不是最喜这样儿的?”

景正卿心中摇摇摆摆,又升起那道影子来,鬼使神差看过去。

云三郎唇边笑意加深,在他肩头一拍,撤手转身,对苏恩道:“舅爷,这是二爷头一遭来,总得给他些儿时间适应适应不是?咱们就别在这儿碍事啦。”

当下两人不由分,双双出来外头,站到厅外,苏恩使了个眼色,门口仆人会意,便将门扇带上。

苏恩跟云三郎两个缓缓走到屋外,门口上住脚,苏恩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道:“这回你必然是输定了。”

云三郎不以为然道:“这才刚出来呢,舅爷急什么。”

苏恩道:“卿儿就算再怕他父亲,这活色生香的两个尤物在跟前,他能不动心?除非他是神佛……亦或者是宫里头的公公,起来我还真不信了……”

云三郎不答腔,只笑看天色。

苏恩罢,捂着嘴乐:“总之一炷香的功夫卿儿还不出来,这便算我赢了,你得输给我二百两。”

“二百两算什么?”云三郎瞥他一眼:“舅爷,端看你能不能得。”

苏恩道:“二百两的确算不得什么,但我赢了你输了,这却是难得的。”

云三郎嗤地便一笑。

门外两个人低声细语,屋里头,媚儿同妙儿两个上前,一左一右,轻轻拉住景正卿的手,娇声唤道:“二爷……”拉着景正卿,来到椅子旁边,引他落座。媚儿探手,抚他胸口,凑过来吻他脸颊,妙儿却跪到他的跟前,手顺着景正卿的靴子往上,一路缓缓地过了膝盖,刚摸上大腿,便觉得手底下的肌肉陡然绷紧,坚硬如铁——

作者有话要:二爷(尔康脸):等等!住手!八导!我的威武雄壮的粗现不是酱紫的!你误会了!快修改……

八月:是吗?是吗?难道真的不是这样吗,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哈,我爱这个剧场。

于是第三更奉上~~可为什么我的动力又在飞速地消退,难道真的无法突破四更的魔咒么,还是因为留言越来越少的缘故呢……→→

kikiathena扔了一个地雷抱抱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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