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江应鹤这么说, 童归渔自然不敢再逗他。而是随手拿起了案上的那本书,翻了几页,道:“你对他感兴趣?太初剑仙么……合欢宗之内,到还真有许多他的逸闻。”

江应鹤问道:“是什么?”

童归渔看了看他怀里的小猫咪, 道:“他自初现盛名之时, 便与人结为道侣,而对方却又早逝, 此事,你知不知道?”

这些倒是在其他书籍之中有所记载,江应鹤点了点头,无意识地揉捏着怀里的猫耳朵, 指腹蹭过柔软的绒毛,道:“我知道。”

“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童归渔低头翻书, 停在插画那一页, 道,“他的道侣,是一个男子, 据说身份极其显赫,而且也并未早逝, 而是……”

他话语一顿, 慢慢续道;“而是就如同你这三个徒弟一般,即便已攀至顶峰,亦有无穷的烦恼。”

江应鹤默然一瞬, 心中似是被忽地触动了一下。他缓缓捂住心口,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正待继续追问之时,童归渔又道。

“所谓无穷的烦恼,并非是他的道途受阻,而是无法与剑仙长久相伴。”

“……这是为何?”

童归渔摇头道:“再详细之事,我亦不知。那人不知名姓,悄然消失,若非合欢宗乃是他留下的传承之一,恐怕连这一位的男女性别都少有人知。”

江应鹤沉思片刻,怀中白猫的尾巴软乎乎地缠绕上来,绒毛轻柔地抵着他的掌心。

江应鹤慢慢地顺着尾巴,整理脑海之中的思路,便听到对面的童归渔问道:“你又是如何想的?”

“什么?”

“我说你与你的弟子。”童归渔忍不住看了一眼在他怀里撒娇的猫,实在难以联想这就是万年前叱咤风云凶名赫赫的妖尊大人,稍微委婉了一下言辞,问道:“你真要与……三个人……”

“你想错了。”

童归渔松了口气,在放松的同时,又有一种仿佛没磕到的感觉,他颔首道:“我觉得也是如此,以你的性格,断然是无法接受三个人的……”

“他们是一人。”

童归渔话语一顿,慢慢地睁大眼眸,愣神地看着一脸平静的江应鹤,又转移目光看了看那只猫,道:“这……”

江应鹤耐下心,将其中的原委一一道来。

童归渔听得表情变化莫测,来回转换了好几个神色,才将此事全然消化掉,缓缓地感叹道:“无怪你犹豫,他们融合之后,记忆是否全然存在,尚有疑问,倘若真为辟世大能,恐怕更有自己的追求,坚定路途,不会被外物风景所迷。”

他顿了顿语句,仔细地观察着江应鹤的神情,又安慰道:“但若是此事想不通,即便是重修又来一次,你依然会被挡在道心叩问之上,难以从淬炼躯体的巅峰转至心境之上。”

这就仿佛高考复读,即便已经有一次经验,知道了它出题的方向,但还是很难在没有突破的情况下考出高于此前的分数。

江应鹤深知这个道理,但却比以前坚定了许多,道:“纵是一场云烟,我也认了,总不会比陨落于天劫之中更差。”

童归渔叹道:“还真是世事莫测,我以为像你这般清心寡欲、少有欲求的剑修,不必受此间情爱困扰。”

江应鹤听到一半,敏锐地感觉到他话中另有自己的一番愁绪,思索了须臾,问道:“你与药王谷的那一位,怎么样了?”

他问得是药王谷的愁永昼,那人他曾经见过,一身碧绿衣衫,神情温文,如同春风折弯的一枝碧柳,似能从人袖边柔软地拂过。

童归渔看他一眼,将红颜剑抽取而出。

这一把情海慧剑之上,缠着淡粉色的桃晶剑坠儿,与锋芒辉映、意趣甚浓。

红颜剑喜爱美人,故而当呈现于江应鹤面前之时,剑身鸣动微颤,发出无尽欢欣之情。

江应鹤扫了一眼剑柄,道:“看来你与他有些纠缠。”

“……我如此修行,怎能误他。”童归渔道,“虽有交集,也不过如此而已。”

江应鹤知晓他担忧为何。童归渔乃是修习合欢术的修士,其道正在此中,在克制与放纵的两端取舍权衡。

自觉薄情之人,为免相互伤怀,便不如舍去微薄的几分情分,也好过日后结怨。

江应鹤所想,正是童归渔所忧虑的。

两人各有难处,一时静默,唯独轻轻的猫叫声响起,带着软刺的舌面安慰般地舔舐着他的手指。

江应鹤低头揉了揉小白猫,与此同时,玄门之外的鹤灵悠然鸣叫数声,玄门稍稍开启数指,一个合欢宗的弟子抱拳低头道:“代掌教,宗内传来消息,林长老出关,有事与您相商。”

“商量来商量去,不过是几块福地与后辈的教导之事,总是闭关,总无突破。”童归渔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却还是起身告辞,对江应鹤笑了笑,道:“等你重修恢复,再与玄微仙君切磋。禅清住持不能打,你又不见这么多年,我真是手痒许久……对了,书里的玩意儿,我过后让人给你送一些来。”

“其实不必……”

“不要害羞。”童归渔意味深长地道,“等你用到之后,会感谢我的。”

————

他是真的说话算话。

在童归渔离去后的半日之内,合欢宗真的以相互交流为名,给清净崖送了一些“礼物”,其中除了他口中的那些玩意儿之外,还有一本品质甚佳的双修秘籍。

江应鹤名义上正在闭关,修为未复,并不好出面,而这些东西又只堆放在了白鹤玉宇玄门前。还是钧儿回来时拿进来收好的。

有这么一个朋友,江应鹤觉得自己的血压都能让他气得跟蹦极似的,忽高忽低。

更别提秦钧仿佛还很感兴趣,拿着那本书仔细研读了许久……不过在天色将暮之时,幽冥界稍稍出了些问题,他不得不先去处理,便没有留于白鹤玉宇。

天色渐晚,残霞如血。

江应鹤修行之余,还需研读转世之前学过的许多道术,一直看到了夜色昏沉之际。

身边的小白猫早就睡着了,睡得安安稳稳,十分踏实。他如今的躯体更容易劳累,也跟着有些困,稍稍走神了一些。

正在这几息的神思恍惚之间,未闻得脚步声,却能忽地感觉到一个熟悉的气息包裹过来,连周围的温度都觉缠绵悱恻几分。

烛火亮了一些。

江应鹤抬眼望去,看到灯台之上的烛心被挑直剪断,火焰登时直立明亮,立如一线。

暖光四溢,照亮来人漆黑的衣袖,与光华之下渐渐晕染成火焰色泽的双眸。

“说了伤眼睛。”他道,“你都不听。”

这次是凡人身躯,暗处看书,真的会伤到眼睛。

烛光映在地面上,与窗外渗透进来的月华交相辉映。

李还寒语气平静如常,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他走过来几步,将江应鹤手中的书籍缓慢抽出,将看到的页数做了个标记,道:“不要勉强,你按时休息。”

江应鹤正好困了,但又觉得对方越来越像一位贤妻,注视了他一会儿,道:“没有勉强,不困,正好在等你。”

李还寒低下头,幽邃血眸对视过来,内中沉郁如深潭。

“不困么?有什么事现在就要说?”

江应鹤道:“其实有一些,但是因为有件事问你,所以不想睡。”

李还寒怔了一下,似乎是想不到自己有什么事需要这么郑重地专门来问。

“怎么了?”

江应鹤注视着他的眼眸,道:“……割裂魔心,可有损伤?”

李还寒一听便知他是见了忘尘剑,下意识地道:“没有。”

话音才落,对方立即反问:“这是真话?”

“……”

就在他稍许沉默的刹那,江应鹤就明白这其中一定是有损伤的。他叹了口气,道:“我不喜欢你一厢情愿的付出,你知道吗?”

对方静默片刻,没有说话,而是慢慢环抱了过来,将他的发丝归拢捋顺。

“抱歉,我……”

他的语调太过低柔,有一种冰雪消融的感觉。

江应鹤回抱住他,解释道:“就如同你不愿意见我损伤一样,我也不想见到你受到伤害,尤其是因为我。很多事情,我回应得太迟,已觉心中有愧……”

他话语未尽,就被李还寒握住了手腕,压在了软榻一侧,堵住了双唇。

比起言语,他似乎更愿意用行动来表达情绪,就如同此刻。江应鹤能精准地感觉到他沉淀不发的欲求与狂热,能感觉到触碰到唇上的低微温柔,更能感觉到他身上压抑得近乎于无的破坏欲。

世人说他残酷、暴戾、草菅人命。

可低头亲吻时,却深切而热烈,从温柔的起始点渐渐偏移,直到江应鹤喘不过气来。

指腹摩丨挲上唇瓣。

江应鹤看了看他,一时不知道怎么想的,或许是看书真的看累了,又或者是气氛太好、亲得发晕,轻轻地主动亲了一下放在唇间的手指。

正在李还寒发怔的时候,他抬起手环住对方的脖颈,凑过去试着亲他,从唇角开始,逐渐地密切。这其中不知道是安抚的味道更重一点,还是亲密的情绪更加浓郁一些。

这种时候,江应鹤根本没有分神去注意系统提供的净化状态栏,自然也看不到李还寒的状态栏是怎样瞬息万变的。

他的确特别好哄的。

江应鹤亲了亲他,低声道:“以后不能再做这种事。”

他指的是割裂魔心,这虽然能够时时刻刻地守护着他,来到他身边,但却会对李还寒造成损伤。

“……好。”

递入耳畔的声音低沉喑哑,只应了一声,便把江应鹤抱紧了压在床榻上,似乎意欲更进一步。

江应鹤心中还没有什么准备,撩了一下又立即开始不好意思,连忙攥住他的衣襟,找出一个非常合适的理由。

“我身体……不太行。”他含蓄道,“凡俗之躯,你会弄坏的。”

就在他话语刚落,一直沉默旁观的系统冒出一句语音提示。

“可以用手,也可以用腿。”

……它怎么这么不正经。

江应鹤怔了一下,突然接收到了一个来自于融合系统的新任务。

“融合任务一:与先天之真性进行双修。”

江应鹤:“……双、修?”

他以为自己只是在心里重复一遍,以表达自己的质疑,没有发现他直接把这两个字说出来了,随后,李还寒低下头,气息蔓延四散,那双血眸目不转睛地注视过来,声线低沉喑哑。

“……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童童:这不就用到了!我真是个小天才!

鹤鹤:……带上你的小黄书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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