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慕诗将自己的神魂都封印于苍生之中, 取名法则,设定一系列所谓话本的荒谬剧情,又逼着自己走剧情, 逼着自己一步步促成如今这种局面,利用自己的逆反之心,不屈之心,甚至是对于世人的回护之心,达成了如今意料中的局面。

为的是修补几万年前她妄生魔障引发的如今的恶果, 为的是将壮大的天魔诛杀, 还人间一个平衡。

又怎会是谁的色相能够蛊惑?

因此就在天魔以为冷慕诗被他这样子蛊惑,激动地将唇贴在她的唇上,颤着睫毛闭上眼的时候,冷慕诗被他推得向后一仰,手按在自己的苍生剑柄之上,下一瞬,快得甚至连声音都没有, 天魔的头便顺着石阶滚到了地上。

天魔的身体还在趴在床边上,头却滚到了地上,甚至还眨了眨眼睛, 根本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天魔身首分离是不会死的,但是每一次被杀, 他都会衰弱, 冷慕诗自然也会跟着衰弱和痛苦。

她按住了自己的脖子, 疼得在床上滚了一圈,咬牙站起来,走到床边一脚踢开了正摸索自己脑袋的天魔身体。

“够狠……你够狠!”天魔剩一个头还在地上叫唤,冷慕诗却已经解了抓住他的头, 朝着自己宽大的袍袖之中一收,便阻隔了他身首之间的感应。

天魔身首分离虽然不会死,甚至还能接上恢复,可他的衰弱,便代表着血魔军的衰弱,冷慕诗虽然不能去交战的战场上助修真界一臂之力,至少能够让血魔军衰弱一些。

她无视了在地上乱摸乱爬的天魔尸体,按着自己的脖子吸了几口气,又重新坐回了铺满血色的床边。

她蹭了蹭手上血迹,抬手唤出了因果镜,却在看清的瞬间,不着痕迹地朝后闪了下。

镜中也是人头落地,正滚到了冷慕诗的视线之中,甚至要顺着这因果镜滚出来落在她怀中一般。

冷慕诗一眼便看出——是星洲。

星洲血流如注的身躯还持剑跪着,但是很快便被一头魔兽吞吃入腹,徒留一颗头颅瞪着眼睛,满脸愕然,似乎是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轻易地死掉。

星洲……在冷慕诗的印象里向来都是对一切淡然,消瘦且恪守一切山规的太初山弟子,是个死板,却不固执的好师兄。

冷慕诗眼中闪烁片刻,正欲调转视角去看其他人,便听闻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星洲!”

接着一人扑过来,抱起了星洲的头颅,一张从来笑眯眯的娃娃脸上,双眸赤红得和那些血魔不相上下,额角青筋暴起。

冷慕诗轻轻地叹了口气,易图转头瞪着那些庞大的高阶魔兽,和坐在魔兽身上的高阶魔修,声音嘶哑地吼道:“老子跟你们拼了——”

易图喉间全都是血腥味,火辣辣的刺得他嗓子麻木,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拱得他的眼珠几乎要恨得从眼眶中飞出来。

他和星洲是同一批拜入山门,拜入了同一个师尊的门下,同吃同住,一同历练和进阶,所以修为也不相上下,就连喜欢人也喜欢上了同一个,但是星洲从来让着他,连天音师妹也并没有跟他争抢。

易图完全将星洲当成哥哥,他是他的哥哥啊。

可是他们接到民众的求救,一众弟子急急下山,与其他宗门汇合在这里,还未等进入城镇,便被这凭空冒出的高阶妖魔兽截在此处,易图捧着星洲被利爪抓断的头颅,浑身颤抖得不成样子。

“啊——”他发泄似的喊了一声,不过是一错神的功夫,不过是一错神的时间,这一方小天地便沦为了人间炼狱,他的星洲人就这么没了,死无全尸!

“啊!”

易图如冷慕诗一样,解了外袍缠着手将头颅裹起来,他不能让星洲再被这些畜生给吃了,他要带着他回山。

就是此刻,他身后自天空中袭来遮天蔽日的血魔鸟,它们背生血红的肉翅,有着尖利的鸟喙和爪子、畸形的头骨和眼睛,看上去丑陋至极,其肉却坚硬如铠甲一般,刀剑不入。

星洲便是这样被偷袭,易图察觉到身后有风,已经来不及躲避了,血魔鸟的速度太快了,他根本无法躲避,如星洲一样——

千钧一发之际,虚空处劈来一把大刀,刀刃撞在了这血魔鸟本欲去抓易图的鸟爪之上,居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金石相撞之音,刺拉拉地火星四溅。

虽然这一下并未能将那偷袭的鸟爪给砍下来,却将那血魔鸟生生撞得偏离开原本的目标。

不是别人,正是太初山四长老坐下孙武芳,少女再是勤勉,用这般重且强横的大刀,终究是勉强,她挥得出去,却收不回,眼见着惯力致使刀锋向下,就要活生生把易图的头给抡掉了,孙武芳惊得嗷一嗓子,“快躲开!”

易图原地一滚,下一瞬他方才所跪那地方,一把大刀深深地嵌入地下,甚至生生依靠刀气弄出了小范围的地裂。

易图惊魂未定,孙武芳抱歉地喊道:“对不住!”

接着她抬脚狠狠地朝着那刀背上踢了一脚,同时手臂上用力,只觉得手臂上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传来,她借力加上使力,总算是将这大刀给弄出来了,于是继续背着大刀加入了混乱的战局。

这大刀足有孙武芳大半个人长,是四长老弘盛仙君前几日才为她打造而成,孙武芳委婉地表示了自己可能拿不动,但是她师尊坚持说:“这是根据你本命灵根和性情所造,最适合你的重刀,本命武器是要降服和磨合的。”

于是看不出这大刀哪里跟自己这豆芽菜一样的体型符合的孙武芳,便今日扛着大刀上阵了,只是这玩意沉得要压死她了。

孙武芳冲进一群围困住弟子的阴犀魔鸟之间,弯腰低头,极速转动后背上的大刀,依靠这大刀的重力和强横得她自己也受不住的刀气,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小陀螺、绞肉机,将那些上下翻飞的阴犀魔鸟都给绞得血肉横飞。

孙武芳想,这刀她还没来得及取名字,这么使除了后背烫得厉害,倒报了她当时在魔族遗境被阴犀魔鸟啄成血葫芦的仇,那便叫它——斩仇吧!

她这样不管不顾的转起刀来,虽然抵不上高阶修者的绝技,但一时间竟连高阶的魔兽也不敢伸出利爪尝试会不会被绞碎,而易图此刻也已经爬起来,将星洲的头颅胡乱绑在背上,提剑再度杀了过去——

冷慕诗挥手收起了因果镜,起身再一脚踢开了失去了头颅后开始适应,朝着门口摸索的天魔。

她将他一脚踹飞,撞在不远处的石壁之上,同时弯腰猛地按住了自己的腰身。

不过她很快便无碍了,天魔却没能爬起来。

冷慕诗手持骨剑苍生,在这魔宫之中大开杀戒,同时也通过搜魂,知道了一系列凡间的埋伏和布置。

冷慕诗捻纸成灵鸟,带着她模仿的冷天音的口音,将那些布置都送往各个门派。

各大门派为了劝说“冷天音”嫁给魔界帝尊,可是许诺了要满足她的所求,现如今就看他们是否说话算话。

天魔觉醒万魔复生,冷慕诗将这魔宫内外的尸体堆积成了小山,地面深深浅浅的石缝和沟壑之中,蜿蜒着浓稠的鲜血。

但这数量对于真的觉醒的魔的数量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

前三次时间溯回,不仅修真界被屠杀殆尽,人间亦是血流成河,这一次最好的预估,便是能够护住人间便好。

冷慕诗持着大地之脊炼化的苍生剑,脚下血流成河,妖魔的尸体残肢堆叠、血肉模糊,她周身却未沾染一丝的血迹,喜服已经变为纯白的法袍,缥缈地在她身上流动。

她站在尸山之上,眉目间略带虚弱地眺望魔界深渊那头的人间。

她甚至能够跨越千万里,看到炊烟袅袅的人族在无知且安逸地过着最普通的日子。

这一次如果还是不能按照她预想的那般顺利将天魔封印,冷慕诗便只能用唯一的办法了……

想起那办法,她幽幽叹了口气。

不过很快她便不再看了,她跃下尸山,以灵火焚烧了这些血魔,有一些已经在她动手的时候四散奔逃,她并没有去追,因为现在当务之急,并不是那个。

天魔真正的目标,甚至不是修真界那些难啃的骨头,而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族,他们是情感最最丰沛的,他们的恐惧和绝望是供养天魔最好的养料。

冷慕诗已经将消息送出,但修真界到底人手有限,截杀侵犯人族的妖魔怕是根本不够。

她持剑默念了一声古语,接着苍生泛起了幽蓝色的灵光,她挥剑凌空一劈,阴风死气霎时间扑面而来,在她的面前形成了一个漩涡,漩涡之中翻滚这黑云般的鬼气,有人不明所以,娇声怒叱,“何人胆敢窥视黄泉!”

冷慕诗手上再施力,那缺口顿时撕裂得更大,待到那处足以供一人通行,冷慕诗迈步走进去,瞬间周身阴气化锁缠绕而上,试图束缚她。

“竟敢私闯黄泉,给我拿……啪!”

“闭嘴!”

端坐炼狱台之上,几乎千百年来不挪屁股的鬼王,顿时跌跌撞撞地自台上滚了下来,周身鬼气散去,他一边咳一边朝着冷慕诗飞来,一巴掌把对冷慕诗出言不逊的鬼官给抽飞了。

“天君驾临……”他正欲下跪,被冷慕诗一脚蹬在膝盖上,踹得他站直。

他弓腰咳得像是一个将行就木的老头,气息不济宛如随时能够蹬腿,却连忙将试图缠绕冷慕诗却根本近不了身的阴魂锁给挥手撤去,然后不敢再说话,躬身等着冷慕诗开口。

要知道当年第一次溯回……他因为黄泉轮回被乱,多说了一句,一脚被面前这人活生生踹成如今这个鬼样子,吊着一口气半死不活。

此后他是半点不敢再怠慢,哪怕天君在人间反复溯回,这些年黄泉生死簿根本未能添上一笔,无生无死,他也不敢再多放一个屁。

“天魔觉醒,人族垂危,借你阴兵助修真界开战,你可有异议?”

这话他听了第四遍了,他敢有什么异议?

说来也是倒霉,他若不是半神之体,说不定能借着回溯也恢复,奈何他半神之体虽然现在被踹成了半瘫,却也终究和神沾点边,是不受溯回之力影响的。

“属下早已准备好了阴兵鬼将,此刻就候在忘川之中,黄泉必将举鬼族之力,助天君讨伐魔族!”

他话音一落,忘川之中水声哗啦,冷慕诗眯眼看去,便见各种刀兵器具和从忘川之中露出来。而手持这些刀兵的的阴兵鬼将,也从水下钻出,个个身披骷髅甲,密密麻麻几乎覆盖了整片目所及的忘川。

“阎素,你上前来。”冷慕诗很快收回视线,对他肝脑涂地般的宣誓毫无动容,抬手召他到近前。

鬼王做了几十万年的鬼界帝君,也就面前这人敢叫他名讳,也只有面前这人知他名讳。

但他自己对自己的名字都已经陌生,被点了名字,居然愣了片刻,才连忙朝着冷慕诗走过来。

他分明身高腿长,比冷慕诗高出许多,却因为不敢在冷慕诗的面前直腰,显得窝窝囊囊,到了她的面前也恨不能把脑袋塞自己裤\\裆里面,因为他太知道面前这人披着的人皮下面是什么,也知道这世间能对他生杀不眨眼的,只有这个人。

懂得畏惧是一个十分优良的品质,阎素从前就是不懂,才落得这半死不活的下场,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招惹这活天君,她不会对自己动手吧……

然后她真的动手了,阎素吓得顿时噗通跪地,那声音清脆的,但凡是个膝盖骨都已经碎八瓣了。

冷慕诗被他吓了一跳,微微蹙眉,不过按在他头顶的手却没有放开,源源不断的生机之力涌入了阎素的身体之中,将那些经年把他折磨得半死不活的伤处都一一抚平。

原本半神是很难受伤的,即便是受伤,也会很快痊愈。

但是若伤他的人是天君,那他的伤便除了天君本人,谁也无法治疗,更不可能自愈,凡间有两句话说得十分贴切,一句是君要臣死,一句叫做雷霆雨露皆君恩。

阎素本以为自己要千万年的日夜承受这痛苦的折磨,却没料到天君居然还给他治伤了?!

这属实把他惊得不轻,惊得他都大逆不道地抬头看了天君一眼,看不真切她的真容……

可她被灵光拢着的一点下巴,却莫名的让阎素几番心惊肉跳过后,咂摸出了那么一点点人味儿。

难道是溯回的次数太多了,做人太多回,她也沾染上了人味儿?

但那怎么可能呢……

冷慕诗很快收手,阎素不能自视,不知道自己那副痨病鬼的样貌已经彻底痊愈,他在冷慕诗离开之后缓慢地起身,长身玉立风姿灼灼,俨然一副睥睨桀骜的帝王貌。

于是黄泉之中畏惧冷慕诗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威压的小鬼们,和勾魂鬼官们,都纷纷冒头,震惊不已地围着尚未回神的阎素叽叽喳喳。

因为阎素平时其实不太严肃,也因为黄泉制度完全被阳间的溯回搞乱了,没什么正经工作,他对勾魂官们平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者自己也因为伤难受得紧基本说话不大声,也不发火,所以众鬼对他很是亲近。

他们不是神,自然也在这几次溯回之中反复被重置过,因此并未见到过他如此风华正茂的模样,现在见到了,简直恨不能扒着他眼皮看看下面的黑眼仁是不是真的。

阎素一抖,把爬了一身的小鬼抖下去,拧着眉心,以一副睥睨众生不可侵犯的肃穆神色,回头对跃跃欲试要凑上前来的勾魂鬼官们说:“姐妹们,不是一直都想一起出去吗,凡间开鬼门限制诸多,没什么大意思,收拾收拾,把还在审的恶鬼锁好了,十八层地狱也加固下,今夜子时,本王带你们出去玩。”

本来对于鬼王突然变了样子,众鬼都有些瑟瑟,但他一开口,众鬼顿时便欢呼起来。

冷慕诗安顿好了鬼界,便再度以苍生劈开了阴阳界的门,却没有回魔界,而是照着在魔界搜魂得来的信息,开始一个个去捣毁魔族的埋伏。

只是人间走了一遭,冷慕诗也跟着虚弱下来,杀天魔操控的血魔,便如同伤天魔,对她来说,这也是自伤。

她没有选择跟接到她送的消息赶来的修真界众人碰面,毕竟她也无法与他们并肩作战。

况且她现如今还顶着冷天音的身份在魔界,冷天音则是被她关在碧岩窟,她水荫之力不觉醒,天魔四将不齐,少一员魔将,修真界便少一分压力。

冷慕诗回到了被她血洗过的魔宫,空空荡荡的,天魔的身体已经出了宫殿,似乎正在寻他的手下们,已经游荡到了魔界深渊的不远处。

冷慕诗将天魔的脑袋拿出来,塞在天魔的手里,然后站在魔界深渊的边上,唤出了因果镜,查看已经交战上的魔族与修真界。

鬼族还未到,需得入深夜鬼气最盛之时,才好出黄泉。

除去她提前除掉的,依旧有许多血魔在人族的边界蓄势待发,且只要天魔不死,这些血魔从属会持续不断地再生。

冷慕诗看着修真界各宗门的修士分批守着人族边境,这一次的交战,总算是有备而来,每一批也都出动了宗门大能,是完全能够敌得过魔族的,纵使魔族数量繁多。

只要熬到子时,鬼门一开,这场仗不会输。

冷慕诗看到了玄竹和游子疏他们,要收起因果镜的手微微顿住,身后这时贴上一个人,双手按在她的肩上,和她一起看向因果镜。

“何必白费力气,你这么在乎这几个人?”天魔接好了自己的脑袋,被斩头还是毫无障碍地接近冷慕诗,“你知道的,只要你跟我一起沉睡,他们就都能活下来。”

他嘻嘻笑得阴森,“到时候妖魔族也会销声匿迹,人族再也将不受侵扰,多好啊……”

只是天道沉睡,犹如生机源头被切断,这世间的一切会变成一潭死水,如失去泉眼的湖,终究会消耗殆尽,终究也会变得恶臭,鱼不能存活,最终世间还是会变成死气沉沉的最初模样。

善恶阴阳,因果轮回,都是相生相克,没了妖魔没了生机,哪还有什么人族?

只是相比于其他的办法,这个办法是这世间的生灵灭亡得最慢的一种方式。

冷慕诗没有回头,收起了因果镜,没有再去伤天魔,而是朝前走了几步,走到了魔界深渊的边上。

天魔一直在戒备她动手,激怒她得不到什么好,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可是他觉得不公,他抵死不认。

他的壮大来自于她,凭什么她要厌弃他!

不过冷慕诗却没有如他所料去动腰侧的苍生伤他,而是在魔界深渊的边缘闭上眼睛,片刻之后勾起了嘴角,散去了面上一直拢着的灵光,显现出了她这一世人族身体本来的模样。

她眯眼转过头,眼中含着些许水雾,一副十分受伤的样子,同时调动了自己的神魂,感知了她尚且缝在天魔体内的那些魂丝,然后对着天魔凄然一笑。

“萧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冷慕诗不顾天魔愕然的神色,闭了下眼睛,双眸中的水雾便顺着脸颊滑落,她这模样倒是半点没了神性,完完全全就是个无助又凄绝的小姑娘。

她说:“萧哥哥,你与我已经有了道侣之约,我也与你行了双修之事,可你却要娶我的妹妹。”

“萧哥哥,你若跟她成婚,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她说着,泪流满面地看着天魔,她被深渊魔气带起的衣袍,勾勒出消瘦脆弱的身形。

“你在凡间难不成还去做了戏子么?”天魔顶着萧勉那一张脸,看着冷慕诗半只脚踩在深渊之外,对着他疯狂落泪。

“你这是唱的哪出戏?”他“哈”了一声,“我看你是做人做魔障了,你想唤出那人族的意识?你可真是狂妄,人族何其脆弱不堪,我早就将他魂魄都融了,你……”

他正说着,却见冷慕诗突然跳下了深渊。

天魔连忙扑到深渊边朝下看,他自然知道天君的能耐,莫说这深渊之下的魔早已经被他引渡炼化成血魔,到人间为他制造恐惧和绝望去,即便这深渊之下当真是地狱是烈焰熔岩,也根本不可能伤到她分毫。

他正想嘲笑,却冷不防察觉到身体内有什么正在挣扎,试图挣脱,天魔一愣,下一瞬他不受控制地跟着冷慕诗跃下了山崖——

他左眼中的赤红慢慢褪去,但很快又覆盖上,不过在他伸手将冷慕诗紧紧拥入怀中的那一刻,他左眼中的血色彻底消散。

冷慕诗和抱着她的人对视了一眼,下一瞬抓住苍生朝着虚空一劈,他们便即刻回到了深渊之上。

冷慕诗收起苍生捧住怀中人的脸,看到了他眼中几世未变的温柔和深情,顿时笑出了声。

“哥哥……”她此刻的笑容是真心实意的,他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意识还在!

“哥哥,你听我说,”她推开萧勉一些,注视着他的双眼道,“就现在,感受他体内魔气最浓郁的地方!”

她提起骨剑,幻化成匕首大小,递给萧勉,“那里是他的内丹,把他的内丹刨给我,我不能抢夺,只能是他自愿才能封印他,哥哥你需得快点!”

冷慕诗催促萧勉,萧勉却没有去接匕首,而是怔怔看她,还保持着环抱她的姿势。

身体里有另一个声音贴着耳边一般在对他说,如同当年他幼时濒死的时候一模一样地蛊惑着他。

“别听她的,她根本不爱你,她都是骗你的,你意识既然存在于我的身体,想必你也知道了,她是天道啊……一切都是她的算计,包括你!”

“你靠着我的魔丹存在,若是你刨出魔丹给她,你就死了。”

天魔的声音阴冷邪恶,“她就是要你去死!”

作者有话要说:  冷慕诗:哥哥,爱我就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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