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警官和林方路走进办公室,徐母和徐毅的堂兄徐坚坐在办公桌前等他们。

陈警官坐下,微微叹了口气,说:“徐姐,南雅没有作案嫌疑。”

“不可能。”徐母无法接受,“我儿子好好的吃什么镇静剂,就是她下的毒。再说他从来不喝酒!在生意场上都不喝酒。”

“这些年我也没见过他喝酒,”陈警官沉吟半刻,道,“不过他吃镇静剂这事,小林问过医生,他的确在吃,是去年南雅跟他闹离婚的时候开始的,已经吃了好几个月。不是你说的下毒。——哎,医生开药时疏忽了,听说他平时不喝酒,竟忘了再次提醒。”

徐母一听,愈发不能控制:“就是她。一定是她和医生勾结。当初我第一眼看她就知道她要不得,他们结婚我就反对,可徐毅被她迷得神魂颠倒,非要娶她。她看上了徐毅的样貌和钱财,不然三番四次闹离婚,一说净身出户就不肯。她不守妇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一定是在外边有人,想要我儿子的财产!”

陈警官劝:“徐姐你别激动,那医生是女的。吃药是为让他控制情绪,也是医生建议的。你先冷静,听我跟你说一下这案子。

“你也知道徐毅和南雅目前在分居,他住在镇北单独的房子里。这几天他在市里忙业务,出事那天,据我们调查,他开车从市里回来,大概五点二十到五点半到家。街坊有人吃晚饭时看到他六点开车出去,后来出事。也就是说他吃药和喝酒这事儿是在他到家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也就是五点二十到六点。”

“这时南雅在哪儿?”徐坚插了句话。

“旗袍店。”林方路把人证和物证拿出来,耐心讲述了经过,又补充一句,“我们派人检查过,那台电脑的确经过修理。”

两人沉默的间隙,陈警官道:“从南雅的旗袍店到镇北徐毅住的地方,走最短的线路一去一来要半小时,即使是跑也要二十分钟。南雅不会开车不会骑自行车,也没有黑车摩托车搭她去,所以她不可能在那个时间段去徐毅住的地方。”

徐母怔忡了,徐坚问:“那有没有可能是徐毅去找南雅?”

陈警官摇头:“我们询问了附近的商铺,那天都没见徐毅经过。再说,徐毅要是去找南雅,修电脑的少年不会察觉?”

徐母忙道:“要是那个学生撒谎呢?他替她隐瞒呢?”

“你说他是共犯?!”陈警官摇头,“他只是个孩子,一心都在学习上边,和南雅并不熟。况且我干这行这么多年,他有没有撒谎,我看得出来的。”

徐母不吭声,脸色仍有不甘。

陈警官说:“你要是不放心,我再跟你讲三点。一,旗袍店的门一直是半开状态,假如南雅和那个学生联合起来撒谎,被戳穿的风险相当大。因为如果有人去买衣服,就会发现里边没人。但我们调查过那天没有这种情况。”

徐母质疑:“半开就意味着半关。别人看见,会不会以为没人所以不去看呢。”

“不会。”陈警官摇头,“镇上的人都知道南雅旗袍店的习惯,她对账时会把卷帘门拉下一大截,但人在里边,想买衣服的人就往里边看一眼或叫一声。以往一直也有人在门拉下后去买衣服的。”

徐母再度发问:“可那天下那么大的雨,哪有人上街?”

“你说的没错,但也不能说绝对没人上街。况且,卖衣服的人都知道,总有顾客看中某件衣服一时没买后来又反悔,怕被别人买走便赶紧返回去拿。南雅的店一款衣服只卖一件,这种情况更常见。所以说开着门,风险是极大的。——那段时间,南雅的确就在店里。”

徐母没说话了。

“第二点,徐毅住在居民区中心,附近全是住宅,虽然那天下大雨,但五点半到六点,还是有人往家里赶。我们大范围调查过镇北的人家,那个时间段在街上的人,没一个人见过南雅。这说明那时她很有可能就没在镇北。

“第三,宛湾一直都在,如果宛湾突然醒来找妈妈,那不就暴露了?”

陈警官看向徐母,道:“徐姐,凡事要讲证据,坏人要抓,但也别喊打喊杀冤枉好人。你不喜欢南雅做你儿媳,怎么说她都好,但害人这事儿可不能乱说。情绪上来了,愤怒是一时的,可冷静下来,还是得公公正正凭良心啊。”

事到如今,徐母也无话可说了。

陈警官又说:“虽然还不知道徐毅那天为什么喝酒,但有可能是心情不好。男人么,遇到苦闷的时候谁不会喝上几杯。总之,我们还会继续调查,看徐毅在其他方面有没有和谁结怨,如果没有,很可能就是意外了。”

最终,徐母认同了陈警官的话,不再指责南雅,只等着警察继续调查是否有人和徐毅结怨。

那段日子,周洛一有时间就待在音像店,等着南雅时不时过来买东西。虽然只能对视一眼便匆匆过去,但周洛心里却格外舒坦。最近他觉得他和她之间又重新充满了希望。他更加努力学习做卷子。

有次在小卖部门口,几个女人议论起徐毅的死,不无可惜,又说到南雅。

“那段日子,她每天穿着白色簪着白花在街上晃,那小模样,唉哟,街上哪只眼睛不看她。‘女要俏,一身孝。’这话说得一点不假,这时都能逮着机会卖弄,我可算是服了她。”

“没了男人管着,成了小寡妇,以后更不得安宁。”

当时周洛经过,听了这话正气着呢,也不知怎的心思忽然被“小寡妇”三个字吸引过去,只觉这三字有种说不清的情意绵绵。不得不感慨民间文化的博大精深,“小寡妇”怎么就能带着一股禁欲又吸引的味道呢?

诶,他就喜欢小寡妇呀。

陈玲也在,周洛留意陈玲许久,观察她是否伤心。但距离徐毅死亡已有大半月,看不出了。

阿香姐说:“等着吧,过些日子新男人就来了。谁知道徐毅的死怎么回事儿呢?”

陈玲伸伸懒腰,道:“南雅吧,是个没种的女人,勾引人她会,害人可没胆。她回回说要和徐毅分开说她不在意,那都是装的,给自己留面子,心里其实千方百计想挽回她男人。”

阿香姐讪讪一笑:“总之我说什么,你都反对就是了。害人要多大胆啊,车动个手脚就行。”

刚好徐坚来小卖部买打火机,听到这番议论,估计心里有愧,走开后又返回来把原委和大家说了。车没问题,徐毅因为服了药和酒,神志不清至休克才在雨天出车祸。那时南雅在旗袍店。这事儿很可能是意外。

他澄清后,陈玲诧异极了,随后一声不吭。其他人也没话说了。

即使如此,周洛对他依然没好感。他转身进了音像店,回头见徐坚也跟进来。周洛预感他是来找他的,心里较着劲,落落地站起身。虽是少年,身高却并不输他。周洛寻常道:“买东西?”

徐坚说:“我来谢谢你。”

“我?”

“你还小,可能不懂。但我谢谢你给南雅作证。”

这下周洛摸不清了。

徐坚说:“我们徐家的确对不起南雅,我也希望她不要再被这些事捆绑。”

周洛垂眸一想,抬起眼皮,说:“我听镇上的人说她和你……”

徐坚苦笑着摇摇头:“都是假的。太荒唐了。你们都不知道,但那时我早就结婚了。”

周洛没做声。

徐坚面露惭愧,说:“我和徐毅兄弟情深,他想挽留南雅,又没别的办法,只能想出这么一招。我也不想弟弟妻离子散。——加之那时生意失败,欠了很多钱……”

周洛早想到是假的,但亲耳听说还是觉得愤怒与无耻,偏偏他只能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和和气气地说:“这和我没关系呀。作证是义务,不用谢的。”

徐坚还要说什么,周洛说:“我要写作业了。”

徐坚于是离开。

周洛从书本里抬起头,狠狠瞪一眼他的背影。又放下笔,出门往南雅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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