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端泽前两个月才刚满十四岁,这样年纪的孩子,她以为他那些说要给妹妹出气报仇的话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还真做到了。

距离她被拐那件事已经过去一年,也就是说这少年在这一年时间里,都在悄悄找人。以他这个事事三分钟热度的德性,能坚持一年,还真是少见的执着。

不过,他又是怎么找到的人?

见到妹妹在纸上问他怎么找到的,赵端泽这下得意了,脸上的笑遮都遮不住,“那可不容易,你不是跟我说他们抓了很多小孩吗,我觉得他们肯定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所以我请人……”

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说了几句,他才想起来妹妹又听不见,于是抓了纸笔泼墨挥毫,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他这个字是先生调教过的,写得很不错,水银看了一遍下来,提取了几个重点。

赵端泽认识了一个叫胜叔的人,这位胜叔是做赌坊生意的,和某些行当有隐秘关系,托他的人脉找到的,为此赵端泽把自己几乎全部身家,也就是他自己的小金库和零花钱全都投进去了,还跟爹娘要了几次钱。

之前哥哥要钱水银也是亲眼看见的,爹娘问他要买什么,他胡说八道一会儿说要买古董一会儿说要买书,家里没一个人信他的,都以为他拿去胡乱花了,惹得爹娘骂了他几次败家子。

原来全都用在这上头了。

赵端泽还在那得意地炫耀,写“哥哥厉不厉害!你看,哥哥说要帮你报仇的!”

为了他这一年省吃俭用的生活,水银给他写了一幅字“哥哥真厉害”,让他体会被妹妹夸奖的感觉,喜得这哥哥当场把那张纸收走,说要送去裱了挂在房里。

“对了,你要不要亲眼去看看?”赵端泽有些犹豫,还是在纸上写出了这句。他有些担心妹妹去会被那人贩子给吓到,毕竟曾经伤害过她,她肯定会害怕,但又觉得妹妹受了罪,不亲眼去看看怎么能解气。

水银端正地坐在桌前,和撑在桌子上没个正形的哥哥反差巨大。她一笔一划地写:“要去,去看看是不是他们,万一弄错了就不好了。”

赵端泽不以为意地嘟囔,“怎么会弄错,胜叔那么厉害的人,不至于两个人贩子都搞错,我都问清楚了,就是他们。”他这句话是说的,没有写,水银读他的唇形看懂了一点,捕捉到“胜叔”两个字。

赵端泽似乎很相信这个胜叔。水银挑了一下眉,面露思索之色,赵端泽却没有注意到,抓着脑袋在她屋里转了一圈,“你出门要带什么东西啊?要不要换衣服?纸笔应该带吧,不带的话万一你想跟我说什么我都听不懂。”

他自顾自地收拾笔墨,又一个人在那嘀咕,“这也太不方便了,下回给你找点方便出门写字的笔。”

这一年,水银都没有出去过赵家大宅。赵汀芷这小女孩原本也是一年出不了家门几次的,哥哥心疼她才会偷偷带她出去玩,可发生了那样的事,这一年里,赵端泽心有余悸,无论如何也不敢带她出门了。

收拾了东西悄悄带着妹妹出门的时候,赵端泽忽然后怕起来,原本是牵着妹妹,离开家后没走出去多远,又警惕地把妹妹抱在怀里,好像街上随时会冲出什么人贩子把妹妹抢走。

好在赵端泽这个小少年长得高力气又大,还能抱得起九岁的妹妹。

他们到了一家酒楼,门口堂倌见到赵端泽就殷勤喊了声赵大爷,领着他们往后走,水银注意到这家酒楼旁边是个赌场,瞧见赵端泽熟门熟路往酒楼后院走,水银就知道他肯定没少来这里。

堂倌将他们领到后院,“人就关在那柴房里呢,胜大爷说了,现在就交给您处置了。”

赵端泽:“胜叔现在还在隔壁看场子呢?”

堂倌笑容满面:“是呢,我这就过去通知他一声赵大爷来了?”

赵端泽抱着妹妹,摆出了个潇洒的姿态,假装自己很成熟,“不用,我就是带妹妹来看看害她的仇人,看了就走,不用麻烦胜叔过来了。”

堂倌应了,又夸水银:“这就是您府中的赵小姐啊,真是长得像那画上的仙女儿一样,怪不得赵大爷这么疼爱妹妹了!”

水银这一年来,经常让身边照顾的人特地放慢语速,对着口型和她说话,练习多了,读唇形就有几分心得,至少能大致弄明白两人在说些什么。

赵端泽不知道妹妹能读唇形,看她盯着自己说话,觉得她听不见,只能看着别人说话一定很茫然,心疼极了,干脆地结束谈话,抱着人去柴房。

柴房里绑着的,还真的是当初那两个人贩子。没错,只有两个,一男一女,就是那对夫妻。当初一共四个人,在她手上死了一个,应该还有一个男人才对,她记得很清楚,那男人是个癞痢头,脑袋上一块黑斑。

这对夫妻被绑着,倒在柴草堆里,穿的破破烂烂,脸上还有淤青,看上去是挺凄惨的。

见到他们进来,两人立刻就挣扎着爬起来,又哭又磕头,“赵大爷,是我们鬼迷心窍,有眼不识泰山,我们已经知道错了,我们受到教训了,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我们给您磕头了,也给小姐磕头了,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们也是为了生计活命啊,没办法……”

赵端泽抱着妹妹上前就给了两人一人一脚,这两人被踹了心窝子,往后倒去,哎哟哎哟叫唤个不停。

赵端泽哼一声,厉声骂道:“现在知道错了有什么用,我妹妹都被你们害成这样了,还想让我放过你们!不可能!”

水银一直在看着这两个人,脸上没什么表情,赵端泽低头见到怀里的妹妹这样,还以为她害怕,一手拍拍她的背,“好了好了,妹妹不怕了,坏人都被抓了,我待会儿就让胜叔把他们杀了!”

那两个人贩子闻言顿时嚎得更大声,水银却瞧见他们暗暗对了个眼神,那男人低头的一瞬间,水银看到他的颧骨动了动,好像是在笑。

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这两人怕是在演戏呢。

如果他们面对的是真正十四岁和九岁的两个小孩子,或许能瞒得过去,可惜不是。

水银一下子就瞧出来了其中的猫腻。

赵端泽放过狠话解了气,把她抱出去,摸她的脑袋,“怎么样,看完了人,我们现在要不要回家?”

水银摇摇头,忽然瞧见一个穿着绸缎褂子,背着手拿着烟袋的男人走进来,这男人年纪大约四十以上了,赵端泽见到他,笑着打了声招呼,“胜叔,你怎么过来了。”

原来这就是胜叔。

胜叔神情和蔼,“怎么样,人看过了?”

赵端泽:“看过了,多亏了胜叔帮我找到他们,不然我自己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不愧是胜叔,神通广大!”

胜叔摇头,“诶,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咱们是忘年交,这点小事肯定要帮你做好。怎么样,现在你准备怎么处理他们?”

赵端泽看一眼妹妹,脸上露出狠色,“当然是杀了他们给我妹妹出气!”

“哈哈哈,好,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有这种气魄!”胜叔拍拍他的肩,“不过这种事也不好让你亲自动手,哪怕衙门管不了,胜叔也不能叫你担这责任,你要是信得过胜叔,这两个人就交给胜叔处置,保证今天过后这两人就不会存在在这个世上了,怎么样?”

赵端泽想也不想:“可以,我当然放心……”

话没说完,手被人拉了拉。赵端泽忙低头去看妹妹,“怎么了?”

水银拿出他收拾的笔,写字,“我们把这两个人带走。”

赵端泽犹豫一下,“我们把他们带回去干嘛呀。”在他看来,既然是胜叔帮忙找到的人,当然还是给胜叔处理更好。

他又看一眼旁边的胜叔,胜叔也见到小女孩写字了,仍是笑眯眯地说:“你这妹妹写字不错啊,但这小孩子不懂事,你们把人带回去,叫你们爹娘知道了,肯定要追究人是怎么来的,到时候查到我这里,你小子可要受罪了。”

确实,赵端泽和胜叔交好,他觉得胜叔人不错,可要是被他爹娘知道了他和这赌场老板来往,肯定要打他的。

正犹豫着,他忽然看见妹妹抽泣了起来,一张小脸上挂满了泪珠。

“唉唉、唉!你哭什么呀,怎么了怎么了?”赵端泽蹲下来给妹妹擦脸。

水银含着泪水的眼睛看着他,小手攥着那张纸不放,摆明了非要把人带走。赵端泽被妹妹哭的头大如斗,不知该怎么哄,只知道不停哎呀哎呀。

这一年来,妹妹不像从前那么爱粘他,他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其实心里难过,更看不得妹妹受一点委屈,如今人哭成这样,他哪还顾得上自己会不会被爹娘打,一咬牙对胜叔说:“胜叔,多谢你了,我还是把人带走吧。”

为了满足妹妹的愿望,被打一顿就被打一顿,反正打不死!

眼见他是劝不动了,胜叔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敲了敲手上的烟杆子,仍然是一片和蔼亲切,“没事,你自己处置也行,要是有什么麻烦的,尽管送回来我给你处理。”

赵端泽露出感激之色,又听他说:“今天你是偷偷带妹妹过来的吧,身边也没带别人,不如明天带了人过来,再把两人领走?”

赵端泽给妹妹擦小脸上的眼泪,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他不敢擅作主张了,写了问妹妹的意见。

胜叔看见那小姑娘一声不吭,又开始哭。

赵端泽见状二话不说,立刻去叫车夫,帮忙一起把人带走。

目送兄妹两个离开,胜叔扭头回后院,一个早等在那的癞痢头男人急匆匆迎上来,“胜大爷,我大哥大嫂就这么给他们带走了?您之前可答应好了只是演场戏的!”

胜叔瞧了他一眼,癞痢头男人闭了嘴,只是脸上仍旧有忐忑之色。

胜叔轻叱一声:“慌什么,两个小孩子还能做什么,我让人去探探,肯定把他们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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