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勒里·奎因越来越灰心失望,他满脑子形形色色的经典知识,但他此时发现希腊罗马的古哲学也不能给他解围。埃勒里感到束手无策。眼看着一天天过去了,空留下日深一日的惆怅之感,心情中没有丝毫欢畅,一味辛酸痛苦。

然而,别人呢,这个礼拜却过得好不热闹。史洛安的自杀和下葬,就象洪水开了闸。大小报纸,连篇累牍地绘声绘影,抓住吉尔伯·史洛安的身世大做文章。

他们对这个死者百般辱骂,甚至不肯多费手脚把辱骂的词句推敲修饰一番,以至于互相矛盾,破绽百出,弄得史洛安名誉扫地,臭不可闻。这股浪潮也波及他的家属,苔斐娜·史洛安算是首当其冲,大量的文章也做到了这位遗孀的身上。卡吉士这所房子,成了一座巍然屹立的灯塔,招来了一大批百折不回、勇往直前的记者的航船。

有一份小报,其实大可名之为《大企业报》——但它却不以此命名——向这位未亡人提出,愿意付给她一大笔钱,只要她答应让一组文章在她亲笔签名的题头下刊登出来,由编辑部冠之以总标题:苔斐娜·史洛安自述与一个杀人犯的同居生活。这样一个慷慨的条件却遭到了白眼,她气得说不出话来,然而这家报纸不愧为新闻界厚颜无耻的典范,毕竟挖掘到了史洛安太太第一次婚姻中的某些私事秘闻,拿来公之与众,也算是大有成就,仿佛获得了考古学方面的辉煌发现。

年少气盛的阿仑·切奈把这份小报的一名记者狠揍了一顿,打得他眼青鼻肿,狼狈地回到了该报的本地新闻编辑主任那里;费了好大的幕后斡旋之力,总算保住阿仑没被该报控告他行凶,没被逮捕法办。

就在这些无聊文人象乌鸦绕着腐肉聒噪的那一阵子里,警察总部里是难得这么清静。警官重又料理起不那么伤脑筋的日常事务,只不过有时要为这个或那个问题作一点说明,以便圆满完成“卡吉士——格林肖——史洛安案件”的正式公文,一般报纸就是这样称呼这个案件的。对吉尔伯·史洛安的尸体解剖检查,卜劳迪医生进行得彻彻底底而又马马虎虎,丝毫找不出谋杀的迹象;既没有毒物,也没有暴力的印痕;子弹的伤口正是一个开枪打自己太阳穴的人所造成的子弹伤口;于是法医办公室就准予发还史洛安的尸体。让它安葬在郊区公墓的一个鲜花环绕的墓穴中。

在埃勒里·奎因看来,仅有的那一点点可以勉勉强强接受的实情就是:吉尔伯·史洛安是立时毙命的。然而,埃勒里自己也承认,在这重重迷雾之下,他看不出这一事实能解决什么问题。

此时此刻,在一片昏暗之中,他还不知道这片迷雾很快就会消失了;吉尔伯·史洛安顿时毙命这一事实,即将成为一个清晰可见的路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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