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们看不到幸福时,就会把命运交与上帝之手,上帝之手,引领我们离幸福近一点,抑或远一点。

1978年的保定卷烟厂,生产有序,平静如常。

忽然,“啪”的一声,厂区电线杆上一道蓝色弧光爆起,一名电工从上面栽了下来,正落在下面的煤堆里。不远处两个年轻女工闻声跑上来,其中一个去找医务室大夫,另一个二话没说给他做人工呼吸。

出事的电工姓杜,二十分钟后,他已经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毕竟年轻力壮,加之抢救及时,他很快苏醒了。

“小杜啊,你都进厂三年多了,也该算是有经验的电工,这又没下雨,怎么会被电 着?”王大夫边用湿毛巾在给他擦着脸上的煤渣,边关心地问。

杜电工觉得身子软软的,也没有回答,心里清楚,每当一看见她,就魂不守舍,手就乱了方寸了。

她——就是厂里公认的“厂花”李萍。

四年前,上山下乡运动搞得轰轰烈烈,李萍的父亲李金才为了把她留在身边,就提前退休,腾出个名额给她。李家子女三个,父母决定把名额给李萍也是有原因的。李萍20多岁,出落得亭亭玉立,小家碧玉,那副弯眉杏眼像工笔精心雕琢在圆润光洁的玉面上似的,一看就惹人怜爱;她身体看其来比较纤弱,父母很怕她难以适应农村的生活环境;更重要的是,李萍虽然年龄最小,却是家里最懂事的孩子,父母舍不得她走。因此,李萍的哥哥和姐姐不得不到农村去生活。

说起李萍就不能不说靳英。靳英是李萍同车间的好姐妹,比李萍大两岁,却有着敢想敢做,直率天真的孩子气。她们两个女孩像两个拉着手的音符一样跳跃在车间、厂区、食堂、澡堂……形影不离。靳英时常羡慕地看着李萍:“这一样的衣服怎么你穿着就比我好看?”“我们在一起,我就像陪衬了……到时候找不着对象,那就怪你,你得陪我一个。”这时候李萍就会忽闪着眼睛,装作认真地说:“我们亲同姐妹,有我的就有你的,大不了把我的让给你。”今天,姐妹俩正巧路过这,“撞见”这个事故。去找大夫的是靳英,而为杜电工做人工呼吸的正是李萍。

李萍看杜电工没事了,就要走。不料那杜电工颤微微撑起身来,手向李萍伸去。

“你……?”李萍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杜电工在病床上够不着李萍,往前一抢,闪到地上。李萍急忙就劲儿扶住了他。杜电工半跪半歪在李萍的怀里,一动不动,死死地抓着李萍的胳膊,仿佛就想这样融化在她的怀里。他用近乎乞求的口吻说:“我……我……李萍,我,我我快被你迷死了,求求你嫁给我吧……”杜电工的直白表露,让众人先是惊愣,稍顷便哄堂大笑。李萍有些生气,觉得受到屈辱一般将他往病床边一推,转身就走了。

杜电工看着李萍的背影,急切地说:“我刚买了一块手表,海鸥牌!是要送给你的!收音机早就买了!缝纫机也早就买了……”靳英跟上李萍,逗她说:“哈!又一个花痴!比去年那个更厉害!李萍,你看你,魅力有多大,挡都挡不住!”李萍眉头微蹙:“烦透了!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杜电工并不气馁,他推开病房的窗户,探出头来继续喊道:“我家就我一个,独苗!你进门就能当家!我爸在电业局,我妈也在电业局!我还有个舅舅,在公安局!我们家生活条件,没比的!”李萍又羞又恼,脸涨得红红的,返身走到了窗户前喝道:“你喊啊!大声喊啊!”那杜电工看李萍那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带着谴责的目光,锋利地逼向他,似乎有些胆怯了。他动动嘴巴,之后才低声说:“我爸我妈说了,你要是不愿意一起过,可以分家单过……”李萍愠怒的地瞪视他:“有你这么个儿子,我都替你爸你妈丢脸!”病房内外的人,都在大笑,像在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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