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妖祖联合其他大能,声讨天族,索要巨额赔偿一事,余瑶等人都已听扶桑说过,这次妖祖前来,其实也是为了这个事。

十三重天的那一份,六界的大能都给留了出来。

妖祖是特意来送东西的。

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将手里的空间戒递到顾昀析的小案头上,表情十分凝重,一板一眼地道:“帝子,天族这次,将当年所定条约上所有的赔偿都一次付清,但从此不踏足古境一事,却迟迟不肯松口,再逼一步,就大有鱼死网破的姿态,另外几个老的有所顾忌,也不敢逼得太紧,且当年的条例上,确实也没有这一条。”

“我想,他们是看上接下来即将开启的焚元古境了。”

天族之心,昭然若揭。

顾昀析没有什么波动地嗯了一声,不动声色垂眸,看着自己白得有些吓人的手背,还有上边密布的青色的经络,道:“垂死挣扎而已,不用管。”

妖祖江鎏闻言,试探着问:“那焚元古境一行,是否需要打压敲打一番,让他们低调老实些?”

顾昀析漆黑的瞳孔中,泛着漂亮的琉璃色泽,像是流淌的水,又像是河面结的坚冰,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带着些不经然的蔑意:“无需,对他们使这样的小伎俩,低了自身的格局。”

余瑶慢慢地品着竹水,香甜的滋味在口腔中蔓开,等妖祖禀完事情,众人恢复私下的模样,她才问:“锦鲤族的族长,可还在天族?”

“在。”妖祖点头,神情格外凝重:“之前咱们几个,谁也没发现他竟是个这样的狠角色,这次,他是完全站到天族那边去了,锦鲤一族死伤惨重,听说已经关了山门,全族避世。”

“锦鲤圣女温言呢?”余瑶不死心地问了句。

妖祖摇头,声音粗犷:“我一共没见这位圣女几次,只听说是锦鲤族族内的祖坛选出来的,是他们老祖宗的决定,那么个小丫头片子说的话,比范老头说的都管用。”

“遇到能挑大任的还好,要是个软架子,锦鲤族就算是完了。”

余瑶蹭的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外面走。

妖祖不明所以,伸手捋了捋胡须,问一边从头到尾都特别淡定自若的扶桑:“这是怎么了这是,我这大老远来送宝贝,还惹到你们这位小公主了?”

扶桑眼底沁出浅薄的笑意,“你都说是公主了,怎么着,也得有点公主的脾气。”

妖祖咋舌,好奇地问:“记灵珠上不是摆得明白,余瑶是被下了咒引才看上的那个天孙吗,怎么现在还跟锦鲤族圣女怄上了?不会是真动了心吧?”

“还有啊,财神那是怎么回事,才渡了雷劫,就有女儿了?哪来的?也没见着他的道侣啊。”

扶桑乐了,示意他看身后。

“有什么问题,问我,我亲自给你答疑解惑。”顾昀析脸色带着些病弱的白,活脱脱人间贵公子模样,眼底蓄着浓深的阴霾,像是被妖祖的某个字眼刺到了,周身气势压抑。

妖祖算是第二个了解顾昀析的人。

他当即摆摆手,眼观眼,心观心地闭了嘴。

余瑶被顾昀析找到的时候,正在小溪边蹲着,用手接了一捧水往自己脸上浸,他走过去,碎石滚动的细小声音传到余瑶耳里。

她动作顿了顿,然后把手掌里的水泼了出去,缓缓抬眸,看向他的时候,眼睫毛上全部都嵌着亮晶晶的水珠,苍白雪峰下,余瑶一身红色的斗篷,上面绣着灵动的白狐,温柔的线团。

顾昀析问:“怎么突然出来了?”

余瑶提着裙边跑到他跟前,好看的杏眸里,全是亮晶晶的碎片,像是终于想明白了什么,她道:“我一直就觉得不对劲,就在方才,我全部都弄清楚了。”

顾昀析伸手,捏了捏她的小指,慢吞吞地道:“说说看。”

“你还记得,我下凡历劫时,罗府有个和我玩得特别好,特别亲近我的小堂妹吗?”

顾昀析挑眉,直截了当:“不记得。”

他那时候被另一半天道牵的姻缘线给膈应到了,统共没去人间看几回,每次一看,心思都在小黑莲身上,哪还在意罗府有个什么凡人堂妹。

余瑶沉默了好一阵子,伸出纤细的手指捏了捏眉心,接着道:“她叫罗言言,我其实一直隐隐有察觉到不对的地方,但转念想的时候,总会被自己正在凡间渡劫这个点给绊住。”

“方才我问妖祖,温言有没有现身,他说没有的时候,我突然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我先前,单单认为她是为了避过这个风头,暂时隐匿身形,藏于六界,因此,大战当场,她才迟迟不现身,先入为主之后,独独忽略了一种可能——她与我和夏昆一样,去了凡间历劫。”

“九重天与我们开战的时候,她还未应劫,所以才无法赶来。”

“而等战争结束后,她被云烨缠住了。”

“这个时候,云烨只能去找她,也只有温言,能在这个时候保住他,且还给予大造化。”

“如果温言就是罗言言,那么焚元古境,他们一定会去!”一口气说到这里,余瑶顿了顿,小脸素白,像是终于破解了什么难题,眼里都带上了些放松的笑意。

有天道之力的干预和威慑,按照云烨那个性格,要被找到,真的太容易了。

而且如果真如她所想,罗言言就是温言,那么后者其实是本能亲近她的。

余瑶一想到人间那个总爱缠着自己,连成亲都念念不忘要她去观礼的小姑娘,心里就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总还抱着一丝侥幸。

罗言言秉性其实不坏。

如果也是被咒引给蛊惑了呢?这事也真说不定。

顾昀析听了,鸦羽一样的睫毛动了动,他声线冷淡,每个字眼都透着寒意:“瑶瑶,云烨的事,你别再管了。”

“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这个人的名字。”

顾昀析长指骨节分明,轻轻地落在余瑶的乌发上,瞳孔深邃的黑堆叠到了一定的程度,即将决堤。

余瑶愣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解释:“我没有关心他,我就是觉得,只要他活着一日,我和他的事,就还没个彻底的了结。”

这是困扰她的心魔。

她得解决。

而且,依云烨那个锱铢必较的性子,她就是放过他,也注定会被二次暗算,对这种人网开一面,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顾昀析声音依旧是清冷的,这一次,又带上了不容拒绝的语气,他说:“我知道。”

“云烨不会活着出焚元古境。”

“但这件事,从现在开始,和你没有关系了。”顾昀析嗅着她身上清甜的莲香,“瑶瑶,你听话。”

最后三个字,加重了些语气。

余瑶知道,这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但有些奇怪。

因为这件事,从开始到现在,顾昀析一直都持放任的态度。

这是顾昀析对她一惯的培养方式。

什么都自己来,他只在必要的时候帮点忙,其他的都得靠自己的脑子和实力。

“本来就很废了,怎么你还想把我培养得更废啊。”余瑶捂脸。

顾昀析笑了一声。

心情好了一些的样子。

“想得倒美。”

“等伤好了,这么些年落下的东西,一样不少,全部都给我补上。”

余瑶有些不满地嘀咕:“做帝子妃还得能文能武啊,像我这种文不成武不就,脑子还不太灵光的,岂不是都没有活路了。”

顾昀析被她一堆胡搅蛮缠的歪理气得笑了两声。

“先成亲,再学。”他捏了捏她柔若无骨的手指,声音放温和了些,带着些散漫的意味:“放心,小跟班和帝子妃的待遇,肯定不一样。”

余瑶被小跟班这三个字唬得愣了一会,旋即反应过来。

汾坷卖她!

“有什么不一样,学不会,还是得被罚。”余瑶默默扯开了上个话题,根本没对他那个教学的耐性抱多大的希望。

“小跟班得自己保护自己。”

“帝子妃有帝子保护。”

顾昀析抬眸,爱笑非笑地问:“哪里一样?”

====

九重天,锦鲤族的领地。

如今,山门大关,锦鲤族的族人全体避世,纵横交错的河流中,气氛处处凝重。

温言无声无息地停在无妄山顶,飘飞的墨色的衣角像是两只翩然起舞的蝶,她脸上蒙着层面纱,一双妙目在整个锦鲤族领地中扫了扫。

神识散发出去。

又收回来。

女子俏脸微寒。

少了好多熟悉的气息。

锦鲤族的中流砥柱,基本等于全军覆没了。

半晌,温言身边现出个人影来,他沉默了一会,温声道:“言言,是我拖累了你。”

温言下意识地皱眉,声音略有些冷淡:“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在殿里好生歇息的吗?”

“你现在身体才恢复,该多休息才是。”说到这,她的声音已恢复了往日的柔美。

云烨掩唇咳了两声,他身形消瘦,嘴唇乌青,尽是狼狈与憔悴,再没有半分当初的风采。

上霄剑之下,他是真的险些人魂俱亡。

温言这里,态度也经常有所转变,他的全部灵力,都用来控制种在她体内的咒引了,不然,等待他的,只有一个死字。

“言言。”云烨道:“焚元古境,还是我一个人去吧,我实在是怕再拖累你了。”

“这个世上,也只有你,是真正关心我的了。”

温言凝目细看远方,蒙着面纱的侧脸显得朦胧而柔和。

“是啊,也只有我,是关心你的了。”温言低声道:“天族的那些叔叔伯伯,都太薄情寡义了,余瑶的事,本来就是他们设计好的。”

云烨见她避而不谈先前的话题,心中生出些许紧张之感来。

他这个样子,不能没有温言陪着。

温言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隔了没多长时间就道:“殿下别想那么多,言言会一直陪在殿下身边。”

云烨放心了。

温言又催了几句,他也没兴趣留在这里看锦鲤族老弱病残哀怨的目光,身形一闪就没了人影。

山顶,原地,温言看着他离开的方向,长长的指甲深入到肉里,弯出几个小小的月牙来。

看过了记灵珠影像的她,并不傻。

云烨在她身上种了和余瑶一样的东西。

用此来控制,利用她和整个锦鲤族。

可是她和余瑶不同啊。

余瑶有心仪的对象,有命定的姻缘。

而她,喜欢的人,从小到大,都只有云烨一个。

就如他自己所言,这个世上,也只有她,会真心实意地关心他了。

可就是这样。

他还是要利用她。

这个咒引,把她对他的所有美好憧憬和幻想,破坏得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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