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今明两章开棺验尸,内容可能引起不适,吃饭勿进,继续求评~

宋文一翻口袋才发现, 刚才手机的模式不知怎么变成了震动, 他着急陆司语的事都没发现, 反倒被他提醒了。

电话是林修然打来的,宋文怕误事,不敢不接,一手扶了陆司语,一手按了接听,接了电话, 一个电话接了三分钟, 林修然和他说了验尸的各种情况, 宋文嗯着,接的有点心不在焉。

挂了电话再回头,陆司语疼过了那一阵, 已经有点缓过来了。他的脸色好看了很多,嘴唇也有了颜色,就是眼睛还是有点水蒙蒙的, 像是哭过一般。

宋文扶着他站起来,问他:“还难受得厉害吗?”

陆司语摇摇头,手还放在腹部, 单薄的身形有点摇摇欲坠, 那种疼又变得丝丝绵绵的,还算可以忍耐。他的胃病严重,胃里早就有溃疡,平时的止疼片当作维生素吃。可能刚才有点痉挛, 现在过了一会药劲儿压上来了,就好了很多。

宋文以为他是真的岔了气,忍不住说他:“你啊,也太任性了,下次别这么勉强了,也不差这十几分钟。”他自诩自己是工作起来就废寝忘食的人,没想到陆司语比他还没深浅。陆司语现在这样子,让他又后怕,又心疼。

“我怕有人上来,破坏了证据。”陆司语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再发颤:“真没大事。”宋文刚才接电话时他在一旁听到了几句,知道是林修然打来的,努力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转头问宋文道:“林法医说什么?”

“尸体都检查过了,是电死,周楚国的身体有一些外伤,基本都是我们所知道的,和刚才王宇的口供一致,我让他尽快回来了。”

宋文简单总结了一下,看向陆司语,他清俊的面容还是有点苍白,整个人失了血色,就是眼圈涨得通红,看起来像只红了眼睛的兔子。宋文不放心地再次和他确认,“你真的没事了吗?”

陆司语不想让他担心,嗯了一声:“我真没事了,就是那一阵。”事实上现在的确是好了很多。忍着疼也可以下山了。

宋文这才松了口气,他还没见过陆司语这样的,说不舒服就差点跪了,过一会又像是好了很多。要不是刚才陆司语团着,他又正好接了个电话,把人抱下山打120的心的都有了。

陆司语全不在意自己的情况,又和他说:“林法医尽快回来比较好。我觉得周楚国儿子淹死那件事还值得再查一下。”

宋文一愣:“你怀疑是他杀?”

陆司语点头:“仅是怀疑而已,我怀疑里面还有隐情。”

这个村子里,大家每天生活在一起,如果说人与人之间一点摩擦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如果到了死仇,必然有其背后不可化解的矛盾。人命、钱财,还有情感,这些东西都值得追查。

“按照这边的习俗,尸体倒是未必火化了,这事情估计需要开棺验尸……”宋文说完话低头想了想,现在灭门案的证据找的差不多了,还差一点突破口,说不定这孩子的死亡能够给他们新的线索。

两起凶案相邻的时间太近了,孩子的死亡听起来疑点颇多,村民们又对那孩子的事情支支吾吾。其中的蹊跷必有原因。

想到此宋文下了决断:“不过我觉得你说得对,再查验一下还是有必要的,里面似乎是有些问题。张大海都靠不住,这镇子上的法医就更马虎了。那孩子究竟是怎么死的,回头还是要让老林看看。”

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件事还是自己亲自查一查才有把握。

宋文看陆司语好多了,他们开始往山下走,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座小山虽然不高,但是只有人们走出来的土路,还是略微有点陡峭。加上昨天下过雨,山路还有点湿滑。

宋文走了一段,前面有个小坡,他回身去接陆司语,陆司语还有点疼,时不时就觉得胃里绞上一两下,他不敢表现得太明显,轻轻咬着唇,一只手掐着腰,走得不是太稳,宋文伸手一扶,就把他的另一只手拉住了。

陆司语的手是凉的,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像是上好的玉石,看起来好看极了,宋文的手却是火热的,特别是手心里,热得像是一团火。陆司语感觉自己被烫到了,下意识地略微挣了一下,宋文怕他摔了,抓得很紧。

陆司语没有挣动,紧张地舔了一下嘴唇,就顺从地低下头去,被他牵着下了山。

两个男人牵手,这行为有点暧昧,可是宋文又是那么坦荡,让陆司语觉得自己是想多了。一路上,他俊秀的脸上看起来没有异常,藏在发尾里的耳尖却变成了红色。

到了山下停放警车的地方,宋文才撒开了陆司语的手,走了这一会,陆司语的脸色又好看了一点,宋文去车边给他取了杯子,喂他喝了点温水,终于是缓过来了。

两个人又休息了一会,宋文看了看时间,这么一番折腾,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他本想让陆司语歇歇,但是他执意要跟着。两个人就一起去找了张大海,叮嘱物证人员去把山上的脚印采了样,把烟头给他们让找人送去县城的机构化验,然后就问起了那个溺亡男孩的事。

张大海不明白为什么宋文对这件事情这么感兴趣,把具体的时间和过程又说了一遍。

宋文问张大海:“当时那孩子是埋了还是火化了?”

“这个……”张大海搓了搓手,有点不祥的预感,但还是实话实说,“虽然说现在号召火化,可我们村子里……还都讲究个入土为安。”

宋文道:“那你带我们去埋的地方看看。”

张大海面色一僵:“宋队长,那尸体都验过的,你这是不信任我们。”

宋文道:“老林比你们这里的法医经验更加丰富,我们只是核实一下,如果证实你们没错,就再原样封上。”

张大海听着宋文这意思是想往这条线查,下意识不想把事情闹大:“唉,宋队长,你们找到了一些证据,我很感激你们,但是到了我们这里,你们也得入乡随俗啊。人们都说入土未安,这个为安,就是不能再动了。这都埋了几个月了再挖出来也不吉利。再说了,你这动静也闷大了点,回头我怎么和村民还有领导交代啊……”

听他又要推三阻四的,宋文有点火大:“不就是开棺验尸吗?现在案子都查到这份上了。你到底是怕没法和家属解释还是怕和领导交差?说出来我来替你解决。”

这话宋文是故意这么说的,周家直系的亲戚都绝户了,自然没有家属阻挠,怀疑死因有异常,要求验尸合法合理,领导也拦不下来。他把张大海找的理由都堵上了,等着张大海的回答。

“这……”张大海知道自己的小九九都被宋文看透了,一时迟疑,在那里权衡、这案子本来就够大了,他又破坏过证物,再要有点差池,他背不起。

“根据我国《刑事诉讼法》第126条规定,侦查人员对于与犯罪有关的场所、物品、人身、尸体应当进行勘验或者检查。”宋文的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张大海又开口道。

宋文的话有理有据,带了点不容抗拒的意味,还在犹豫的张大海听了身子一抖,不自觉地以后往后一缩,他有点怕宋文。

陆司语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谈话,目光落在宋文身上,眼睫轻轻一眨,他忍不住被他所吸引,这个男人身上总有种一往无前的劲儿,关键时刻会挺身而出,绝不退步。

宋文看向张大海,继续给他施压:“所以,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种,协助我们开棺,如果案子破了,有你一份功劳。第二种,你可以坚持己见,我把所有问题如实上报,走流程打申请,到时候看上面的批复行事。现在,我们的目的都是能够迅速破案,如果开了棺,有任何的问题我担着。”

张大海的脸色愈加难看,宋文的话说得不慌不忙,可第二种的结果,有可能他的乌纱帽不保。他拦着不开棺还有一个意思,怕那孩子的尸体真的有什么问题,自己当初没有验出来,会受处罚,可是宋文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两相比较,好像开棺查验后他的罪责还轻一些,说不定还可以将功补过。

打定了主意的张大海换了笑脸道:“宋队长哪的话呢,我把你们请来,就是要配合你们工作的,我去打个电话请示下领导。”

两分钟后张大海打了电话回来对宋文道:“领导那边全力支持,看来我刚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既然宋队长有这个决心,那我去村子里找几个劳力,一起把那棺材挖出来。”

尸体被埋在村后面的山坡上,旁边是一大片坟地,新近的只有一个小土包,上面立了一个无字的小木板,当作了小墓碑。因为是新坟,还比较好辨认。

别的坟头上有一些祭拜和烧纸的痕迹,这一处却是干干净净,坟头上有几株小草,开了点星星点点的小白花,有点冷落和凄凉。

张大海从村子里抓了几个壮丁,直接挥了铁锹就开始干起来。

下午五点,林修然赶回蚊头乡的时候,装尸体的匣子已经被那几个青壮年给挖出来了。

说是开棺,其实并没有棺材可以开,按照这地界的习俗,成年人死了才用棺材,小孩子死了,就用个木匣子装起来埋了。

这地方雨水多,两个多月,那匣子已经发霉了,木头腐朽。林修然带了手套,披了件工作服,先跳下去看了看尸体的情况。

木匣子一打开,马上就传来一种腐臭的味道,像是打开了一坛陈年的臭豆腐,尸体还能辨别出的地方明显发黑,全身都已经腐败,整个尸体都泡在了一层发绿的尸水里,那些水中不知是什么,散发着阵阵恶臭。

一阵微风吹过,闻到那味道,张大海只觉得不能呼吸,跑到路边就吐了。随后他惊魂未定地回了头来,就看到那尸体的腹部微微起伏,他吓得三魂六魄都四散了:“那尸体里有东西在动!!!”

那些村民听了这话也乌拉拉往后一退,生怕从棺材里爬出什么。打头的大高个说:“那个,你们先查着,回头要用我们再打电话。”说完话不等张大海点头就全都狼狈而逃。只剩了张大海,警察小孟还有法医老李。

林修然淡然抬起头,脸上波澜不惊:“我解剖过的尸体,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具了,至今没见过鬼长什么样。”

宋文和陆司语站在一旁,也都聚精会神看着,脸色变都没变。

那是一具只有六岁左右的男童腐尸,身高一米二左右,被蜷在放那个大木匣中。由于尸体被水泡过,尸水浸染了衣物,现在匣子里早就已经面目全非,一片狼藉。

两个月的时间,尸体已经重度腐化,但是还远远不到白骨化,孩子脸颊上的肉也腐烂了,牙齿从颊上露了出来,看上去有点吓人。随着林修然带着手套的手指触动,从尸体下面的尸水里冒出几个气泡。

林修然披着法医的蓝色隔离服,淡定解释:“是之前尸体解剖和内脏腐烂形成的气体。”

刚才就是这些残留在尸体里,把那些村民吓破了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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