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觉得腰酸背痛,回头再看窗外,天已经黑了,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是晚上七点十分。这时她才想起,自己忙着赶杂志社的几幅画稿,到现在还没吃午饭。其实她的早餐也只是泡了一杯燕麦片而已。

饥肠辘辘的她决定到对面的便利店去买份简餐。最近几年,便利店的速食品种越来越丰富了。从猪排炒面到日本寿司一应俱全,而她通常会选择一份咖喱炒饭,一想到那浓郁辛辣的香气,她就引不住咽口水。

事不宜迟,她赶紧拿着挎包出了门。

楼道里非常安静。

可是,当她关上房门的时候,一个男人,可能是她的邻居,突然从旁边那扇门走出来,叫住了她。他问了她一大堆关于申请宽带的事。她真没想到,年纪轻轻的他,竟会如此啰嗦,而且反应还如此迟钝,几乎她说的每句话,他都没法马上理解。如是她只能耐着性子给他解释。等他们结束交谈时,已经莫名其妙地过去了十五分钟。她都快饿死了。

她勿勿推开安全楼梯的门,冲入黑漆漆的楼道。

这时,她脑中飞过一个声音,“能不能改乘电梯?”那是谷平的声音。

她不明白,谷平为什么会打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给她。这是他特有的寒暄方式吗?还是只不过想找些话跟她说?仔细想想,其实谷平也并不是特别讨人厌,只是跟他在一起,她觉得很不自在,她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他们之间好像完全没有共同的话题。

对了,也许可以跟他谈谈漫画。可是能谈说呢?她过去的作品吗?他喜欢她的书,她当然很高兴,可是,如果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喜欢她的作品,那对她来说,只能是一种悲哀。过去,她心里一直有远大的抱负,她希望自己自己能成为一个名扬天下的漫画家,可最近,她越来越觉得,那只不过是她的白日梦罢了。到目前为止,她卖的最好的是一本宣传性知识的漫画小说《嘿咻小事记》卖了125000册,而你的《魔法小奇兵》到目前为止只售出4000册,我知道当时印了8000册,也就是说,其中一半现在还在仓库里……

但是她想,如果对方知道其中两千册还是同一个买的,真不知会作何感想。

总之,他们不会出版她想画的作品,而他们想出版的,她又不想画,事情就是这么僵着。而更叫人烦心的是,她还得生活。教图画课的收人仅够她付房租,如果要吃饭,她就得做出妥协。所以有时候,她不得不画一些她不想画的东西,比如杂志或报纸的插图,比如广告的平画面,可问题是,所有这些零工,收入都不高,而且还常有拖欠现象。

唉,生活真艰难!她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向楼下走去。她并不讨厌电梯,只是已经习惯走楼梯了。她从小在马戏团长大,小时候的专业训练造就了她爱动不爱静的性格。再说她今天下午在画稿前已经坐了五个多小时了,她正想活动活动。

其实,她当初租12楼的房子,为的就是能有走楼梯的机会。她没条件去健身房,出门跑步,她又没那毅力,所以走楼梯就是她唯一的运动方式。

一个女人气喘吁吁地从楼下迎面向她走来。

她在楼道里常常会碰见爬楼梯的年轻女人,大概现在时兴免费锻炼方式吧。她继续往下走,思绪又不知不觉飞到了一个人身上。

谷平。虽然三个月前,她拒绝了他,但她永远不会忘记,在他家看见过的场景,他有整整一排书架,上面放的都是她的书,同一本书。她相信,再也不会有人像他那么欣赏她了,可是……

一个女人从八楼的安全门里出来。

她继续往下走。

接着是七楼。

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那是炸鸡翅吧?好香啊。要不去肯德基买份炸鸡翅?或者来个鸡腿汉堡?光是这么想,她就已经在咽口水了。她相信就算现在有人丢个超级全家桶在她面前,她也能通通吃完。

她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

这时,一个人影从五楼的安全门里冲了出来。

“是林信文小姐吗?”那是个男人的声音。

她已经快跑到四楼了,听到自己的名宇,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有你的邮包。”男人道。

楼道里太黑了,她看不清男人的长相。

她微微有点不安。她想,如果是快递,我不在家,应该会打我的手机,怎么会追到楼道里来?再说,他怎么知道我在楼道里?他刚刚在叫我的名字,他认识我吗?我见过的快递员,没有一个能叫出收货人全名的,因为他们懒得看快递单上的字。另外,他手里好像并没有拿着邮包之类的东西。他是拿着一个小东西,但肯定不是邮包。

“你是哪儿的?”她问道。

男人没回答。

他飞快地朝她冲来,正当她慌不迭地朝后退时,另一个人从楼下冲了上来。后来的人一脚朝那个男人踢去,“当——”有个东西掉在了地上,她觉得听起来很像是金属制品,她还来不及去看地上的是什么,就见那个谎称要给他邮包的男人飞快冲上了五楼的楼道,后来的男人追了过去,他走到楼道门口的时侯,回过头来,朝她喊:“信文!你没事吧?”是谷平。

难道刚刚那人是要袭击我?她从慌乱中惊醒,这时她才发现掉在地上的东西,是一把瑞士军刀。

“我没事。”她道。

“那就好,快上来!别待那里!”他命令道。

记忆中,他从来没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过话,不过,她不计较,她知道他刚刚救了她的命。

她快步奔到五楼的楼道口。那里一片光明,还有一股浓郁的香水味。

她刚站定,他就牵着她的手,朝电梯方向奔去。她心里一阵慌乱,但她对自己说,这也许是危险时期不得已的行为。他希望我跟上他的脚步,他不希望把我落在后面。

然而,他们还是晚了一步。电梯已经下去了。他重重按了两下电梯按钮。

“他跑了。”他道。“你刚刚看清那个人的长相了吗?”“没看清,他来得太突然了,但我觉得,他可能是一个民工。”这是她对那个袭击者的整体印象。

谷平用另一个手拿出手机,快速拨通后,说道:“疑犯身高大约180公分,男性,平头,年龄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牛仔裤,黑衬衫,随身带有粉色面罩,身上有浓郁的香水味。目前位置,A区望坡路345号井文大厦。等会儿再联系。”他挂了电话。

这时,电梯终于在两人面前重新打开了门。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随着电梯下降,小林心想,香水是他故意喷的吗?

这一招还真聪明。香水味是很难洗掉的,而且一个民工模样的男人身上有浓郁的香水味是极其不同寻常的。这很有利于警察对他的追捕。

“他应该跑不远。他们很快就会封锁这里的各个路口。”他道。他仍然牵着她的手,一点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她有点想挣脱他,但不知为何,又迟疑了,好像有个声音在对她说话,随他去吧,这也没什么,再说他刚刚救了你的命……

“他戴着粉色面罩,应该就是袭击卓小东的人,”他的声音有点冷漠,“不过,他不是凶手,他是凶手雇来的。他在12楼的走廊尽头等着你,你下楼之后,他就走进了电梯,这是我的同事告诉我的。昨天晚上,我找了个警察暂时征用了你旁边的房子,你一出门,他就通知了我。他刚刚还跟你说过话。”

那个啰嗦迟钝的邻居!

他拖住她十五分钟,就是为了给谷平争取时间?

“我不知道疑犯是什么时候跑进这栋楼的,但我同事说,走廊最后面的屋子好像在装修,可他昨天去那里看过,没见着人。”他瞥了她一眼,“我知道你不会听我的,而我又没办法时时刻刻在你身边,所以只能这么做。如果你因此而怪我,我也没办法。”他似乎在解释,但口气里没半点歉意。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人要袭击我?”这是她现在最关心的事。她只不过是一个小人物,一个贫穷的小画手罢了,为什么她会成为目标?

“这跟章云海有关。”

“他?”

“你认识詹丽琳吗?”

“詹丽琳吗?”她还真的知道,“我听章云海说起过,他给了我一张报纸的影印件。她好像是九年前一宗杀人案的嫌疑人。——我被袭击跟这事有关吗?”

他笑了笑。

“有关。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以后再向你解释吧。”

这时,她有点想甩开他的手,可他却握得更紧了。

其实这样的肌肤之亲还是让她产生了一些异样的感觉,但她心里在抗拒这种感觉。

她想吿诉他,她讨厌自己一直这样被他拉着,他们不应这么“亲热”,他们又不是恋人!他们之间连普通朋友都不算。

他并非毫无知觉,她的抗议还是迫使他作出了反应。

“除非把你安全交到警察手里,否则我不会放手。”他道。

她很想骂他,很想用脚踢他,但当她迎视他的目光时,她又改变了主意。她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他刚刚还救过她的命,所以,她不想伤害他。而且,她真的有那么讨厌他吗?她觉得也不是。

他发现她放弃了抗争,脸色缓和了一些。

他继续牵着她的手。

“昨天我想通了一件事。”他望着电梯门说道。

她拒绝回应。

他继续自言自语。

“昨天,我们在犀牛旅社的墓穴里发现一具女尸。法医办公室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内,我们彻夜工作,最终确定了她的身份。她就是詹丽琳。”

“是吗?”这件事让她分了心,她暂时忘了跟他手牵手的尴尬。

“对。我们做了很多检查和测试,最终确定就是她。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信文……昨天,其实是今天凌晨,当最终确定是她时,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在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当个法医很不错。也许你不信,虽然我是首席法医……”

“你又恢复原职了?”她忍不住打忿。

这时,电梯到了底楼。

他们一起走出电梯,但他又马上停下了脚步。

“信文,詹丽琳在过去的九年里一直背负着杀人犯的名声,所以,我们确定她的身份,不仅意味着案子的侦查方向会发生质的改变,更重要的是,我们洗淸了她的不白之冤。想想她在九泉之下的感受,她明明是受害人,她是被人勒死的,她的腹部还中了一刀,那一刀插得很深,进入身体的部分有六公分。我怀疑凶手先用刀刺她,她没有马上死,于是开始呼救,凶手怕被人听见,就用一根事先准备好的电线勒了她的脖子。她死后,凶手将她偷偷埋在犀牛的棺材里,为了掩人耳目,凶手还在尸体上铺了一层水泥……”

她听得心惊肉跳。

“可是,就这样,她还被人误为凶手,而且是那么多年,所以当我们最终确定她的身份时,我突然觉得,我的工作很有意义。”他停住了,目光深邃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下去,“信文。我想说的是,尸体是为了弄清真相,找出罪犯。这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使命,所以无论你怎么看我,无论你有多么讨厌我的工作,我的为人,无论你今后是否会接受我,我都不会放弃法医工作。我喜欢我的工作。我会尽我毕生的力量,抓住那些可恶的混蛋。他们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承担责任,我要他们接受惩罚。”

他注视着她。她知道他是认真的。

突然之间,她觉得很羞愧。她觉得应该向他道歉。她知道自己三个月前说的话深深伤害了他。她很想告诉他,其实,她并不像她自己说的那么讨厌“法医”这个工作,她只是还没作好准备,她没想过他会向她告白,一切都太突然了,她需要时间好好考虑。

“谷平……”她想说话,但这时,他突然放开她的手朝前走去,她看见两个警察模样的人从大楼外面走进来。他跟他们聊了两句后朝她一指。

“就是她。”他道。

“你放心吧。我们会保护她的安全。”其中一名警察回答他。

他拍了拍那名警察的肩,又向另一名警察点头示意,接着,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楼。

小林跟在他背后,大声喊:

“谷平,你要去哪里?!”

他在离她五六米的地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我要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他犹豫了一下才道:“詹丽琳的家——我想把事情解决。如果不早点抓住凶手,你就得一直处于危险中。”他走到他的大号摩托车前,戴上了头盔。

“林小姐——”大厦门口的警察在叫她。

小林又朝谷平望去,他已经跨上了摩托车,他朝她挥挥手,

那意思就是:你快回去吧,拜拜。

难道我就该傻傻地待在什么地方等待答案?既然事关我的安全,为什么我要置身事外?谷平一个人能搞定吗?或许我能帮上忙呢?

“林小姐……”那名警察又叫了她一声。

蓦然,她下了决心。

谷平骑着摩托车,一路风驰电掣,不出十分钟,他们就跨越了几十条公路。等他终于在詹丽琳家门口停下时,小林已经快昏过去了。一方面,她是真的饿极了,另一方面也是被吓的,她从来没乘过这么快的摩托车,虽然在马戏团时,她也练过空中飞人,但在马路上横冲直撞完全是另一回事。

“你没事吧?”他摘下头盔的时侯问道。

“她家就在这儿吗?”她看着眼前的旧公寓楼问道。

“对,就这儿。”

“她住几楼?”她想,如果詹丽琳住在四楼以上的话,她就不上去了。

“她住底楼。”他道。

还好。她朝身后望去,不远处有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你要去买东西?”他问道。

她点点头。她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其实你不该来的。我的同事在上面搜查,你不是警察,不能进入现场。”他好像是在劝她回去,见她不说话,他又道,“我不能让你在便利店等我,让你一个人待着,我不放心。这样吧,我们先去便利店买你需要的东西,然后,你跟我一起上楼,但你只能站在走廊上。”

“好的。”

他们朝便利店走去。

“你想买什么?”他问道。

“我想买吃的,我饿了。”她坦白地说。跟谷平在一起有一点好,她可以随意说话,不用顾忌太多。因为她从来没把他当成王子看。

谷平颇为吃惊。

“你没吃饭?”他随即摇头,“我发现单独住的女人,要不是暴饮暴食,就是什么都不吃。你就属于后者。可我们那儿有个女的,离婚后一个人住,半年之内就吃胖了四十斤。”

“四十斤?”小林愕然,她对四十斤没有概念。

“她喜欢吃鲜奶蛋糕和水煮鱼,也喜欢自己做各类点心。上个星期,她送了我一块她自己做的松糕,我妈说,那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松糕。知道什么原因吗?那里面放了大量的猪油。”他笑着从裤兜里掏出钱包,“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她本来想拒绝的,但又一想,何必这么较真?“好吧。先谢谢你了。”她道。

一进入便利店后,她直接走到冰柜前,取出一盒寿司,同时,她不由自主地瞄了几眼旁边的咖喱饭,时间紧迫,只能下次再吃了。

可是,她完全没想到,等谷平在收银台付完账,拿回来的竟是一盒刚刚用微波炉转热的咖喱饭。

“谷平。这是……”

“我知道你喜欢吃咖喱饭,我看过关于你的专访。你慢慢吃,不用急。”他将那盒咖喱饭也放在她面前。

“可是,你的同事不是在等你吗?”

“是这样。不过也不能因此就让你饿死啊。”他在她旁边的简易圆凳上坐下了,忽然,他又想起了什么,等他再回到她面前时,手里捧着一杯热咖啡。

“你慢慢吃。我晚到几分钟也没关系。”他道。

咖喱饭的香气扑鼻而来。

“谢谢你。”她道。

“别客气。”

她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等吃了一半,她才忽然想到,自己的吃相会不会太难看了?她偷眼瞄了谷平一眼,发现他正望着窗外,若有所思。她想,也许他正在牵挂楼上的搜査。

“要不你先去吧。”她道。

他转过头来笑笑:“不用。他也不是第一次搜查那里了。”

“对哦,案子都发生了九年了。”她边吃边说,“那时候,他们就不止去过一次吧?”

“那当然。”

“案子都过去那么久了,现在还能找到什么?”小林道。

“我让他去找找凶器。”

“凶器?!”小林觉得太荒谬了,“如果九年前都没找到,现在怎么可能会找到?”

“杀死李英杰的凶器,不是一把刀。”谷平向她解释,“我至令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它应该有坚硬的外壳,侧面有凹槽,尖端并不锋利,但还是有棱角……很难描述,我只能根据伤口的样子来判断凶器的形状。我让他们找找有没有类似的东西。”

小林想了想。

“坚硬的外壳,凹槽,尖端不锋利,但是有棱角。”这让小林想到了她的饼干盒。会不会是太饿的缘故?“谷平,你平时吃饼干吗?”她问道。

他摇摇头。

“我不喜欢吃零食。”

饼干也算零食吗?它应该算主食吧?算了,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她平时懒得做饭的时候,常常用饼干打发自己。

“我家里有个饼干盒,跟你说的凶器,好像有点像……”最初她对自己的猜想并没有太多自信,但见他没有反驳,顿时信心倍增,“对,就是饼干盒。或者说,是一个铁质的盒子,饼干盖下面有凹槽,”她的目光在便利店的货架上扫来扫去,蓦然,她发现收银员背后的货架上陈列着一个方形的饼干盒,“瞧,就是那样的。”她奔向收银员,向她要来了那个饼干盒,“你瞧见没有?它是四方形的,四个角并不尖锐,但还是有棱角……”她把饼干盒递给他。他掂了掂。

“现在里面放的是饼干,不够重。但很多人等饼干吃完后,还会接着用它来放东西。如果里面放的东西够重的话,它应该也能成为凶器。”

谷平又掂了掂那个饼干盒。

“喂,不要随便晃它!你们到底要不要?!”收银员一脸凶相地问谷平。

谷平将饼干盒递还给她的时候,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收银员这才悻悻地用仪器“嘀”的一声扫过饼干盒上的条形码。

当谷平再度将那盒饼干拿到手里的时候,他将它高高举起,做了一个向下砸的动作。

“信文,”他道,“我终于知道我们为什么没找到凶器了。因为我们都是男人,没有男人会买盒饼干放在身边。在我们的字典里,根本没有饼干盒这三个字。——谢谢你。”

他说完便掏出了手机。她听到他在跟他的同事说话:“黎江,麻烦你找件东西,可能是一个饼干盒,或者是类似的铁盒子,三角形或者四方形的——没有吗?……你有没有仔细找?……哦?”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谷平好像很吃惊,“好吧,等我来了再说……其实我来了也未必有用……那儿又没尸体……好吧,我一会儿就到。对了,我不是一个人来,还有林信文……行,我们见面再说。”谷平挂了电话。

“怎么啦?”小林还在吃咖喱饭。

“他们没发现饼干盒似的东西。”

“是吗?”

“黎江说,他们进来的时候,发现屋子很乱……”

“有人去过?”

谷平点头。

“凶手把饼干盒带走了?”小林问。

“我看就是这样。不过,他应该在杀人之后,就把它带走了。他第二次来,可能是为了别的原因,比如检査一下他有没有留下什么不该留下的东西,——但是,不管怎么样,你慢慢吃。让黎江等一会儿好了。那里没有尸体。”谷平平静地说。

小林已经吃好了。她现在哪有心思慢慢品尝?

“谷平,”她道,“你有没有想过,他在杀人之后为什么要带走饼干盒?他完全可以把它扔在那里,不是吗?”

“我之前没想到过那可能是一个饼干盒。”

“那就现在想想。”小林道。

谷平重新在她身边坐下,“他把它带走,是因为他不得不这么做,如果把它留在现场,会对他不利。”

“没错。”

“所以这个盒子很可能会让警方联想到他。”

“没错。”

“所以,这盒饼干有可能是他送给詹丽琳的。不过,除非他购买的途径非常特殊,或者有很多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否则没人会从饼干盒联想到他,而且,饼干盒只是我们的猜想,也许不是饼干盒,只是一个类似形状的铁盒。所以,还有—种可能,那就是盒子里装了什么东西……”

“对啊,那东西还很重,如果不重的话,就没办法……”小林将手掌横放在脖子上作了一个砍头的动作,他急忙把她的手从脖子上拿了下来。

“不要这样。这很可怕。”他道。

她心里一动。

真难以想象,他们今天竟然说了那么多话。她发现一旦有个话题,他们俩个也并非没有共同语言,她喜欢这样言之有物的谈话。

“好吧,我们接着说,”她小声道,“他用一个装了沉重物品的盒子杀了人。随后他把盒子带走了,可问题是,打开盒子取走里面的东西不是更方便吗?干吗要带走盒子?”

“也许盒子上有他的指纹。”

看来男人在字典里缺乏的不仅仅是“饼干盒”这三个字。

“我觉得更大可能的是,盒子上了锁。他第二次去那里,是去找钥匙的。所以,我想那个盒子可能是本带锁的日记。”她道。

他几乎从座位上跳起来。

“信文,你真聪明!”他热切地说,“这也说明了这个人的特质,他不擅长干粗活。按理说,砸开锁并不是件难事。”

“对我来说就很难。”她道,“我曾经砸过,花了两个小时都没砸开,最后只能报警求援。这对女人来说,肯定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除非她受过专门训练。”

“所以,这个人很可能是女人。”谷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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