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先驱报》报社有三部电梯。以前，只有两部能运行。今天，右边很远的那部电梯坏了，所以，苏珊就在其他两部电梯旁边站着等候。

没有睡觉，又在电脑前待了五个小时，她已经是睡眼惺忪，精疲力竭了，即便是她设法在报社食堂睡了一个小时也不顶用。不过，她已经把那篇七十五英吋版面的稿子赶出来了。那是她迄今写得最好的一篇稿子。她只是希望，昆廷·帕克要是在身边能看到这篇文章就好了。

交上稿子后，她准备回家睡上一觉。利奥·雷诺兹还没有回她的电话，这就说明，要么是他道上的朋友什么都没有找到，要么是他们已经找到什么东西了，但他决定不对她讲。

先睡上几个小时，然后再设法跟他联系吧。

电梯还是没来，苏珊把脑袋靠到墙上，闭目养神。

她醒了，猛地吓了一跳，电梯门开了。她眨眨眼睛，还是摇摆不稳的样子。电梯里站着亨利·索博尔。

他挡着电梯门让电梯门开着，示意她进去。“我们需要谈谈，”他说，“几楼？”

她把手提包——里面放着阿奇的手机——换到另一只肩膀上。自从给格蕾琴发了短信以来，一点回音都没有。“大堂，”她说。

亨利按了“大堂”按钮。

就在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德里克．罗杰斯闪了进来。

“你是狄克，是吗？”亨利问。

“德里克，”德里克说。

“在美国，每年有超过一万七千人在和电梯相关的事故中受重伤，”苏珊说。

亨利面无表情。他的嘴绷得紧紧的，眼睛周围也没有笑纹。就着电梯里的灯光，苏珊看见，沿着他的下颚轮廓，细小的蜘蛛网状血管在膨胀。

“我们今天下午和精神病院里的收容人员谈了话，”他说。

“病人，”苏珊纠正他。

他不予理睬。“你和阿奇原来同病房的病友见过面没有？”亨利说，“那人叫弗兰克。抑郁症。反应慢。接到他姐姐很多电话，不停地谈论她。只是最后证明，他没有姐姐。”

这对苏珊来说没有多大意义。可是，她这时已经很累了，她拿不准那个简单的算术题会有多大意义。“所以，他说有一个姐姐是在撒谎，”她说。

亨利猛按急停按钮。电梯吱嘎着停下来。

苏珊抬头看看楼层指示灯。二楼的灯和三楼的灯同时亮了起来。他们被卡在两个楼层中间。她突然感到更清醒了。

“你不能这么做，”德里克提高了嗓门说，“这是唯一一部在运行的电梯。要是发生了火灾怎么办？”

亨利直接朝着德里克走了一步。“要是发生了火灾，”他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你就应该走楼梯。”

德里克向后靠着墙。“好吧，先生，”他说。

苏珊的大脑更清醒了。

亨利紧挨着德里克向后靠着电梯厢壁。“我要告诉你我的想法，”他拍了拍德里克的胳膊，对他说，“我认为，格蕾琴假装是弗兰克的姐姐。我认为她是在通过弗兰克观察阿奇的动静。弗兰克对这一点根本不愿意承认。”他在空中挥了挥手。“他凭着《圣经》发誓，说他有一个姐姐，爱他爱得不得了。”他举起一根手指。“可是他的的确确跟我讲过电话的事情，”亨利说，“一部手机。弗兰克从阿奇的梳妆台抽屉里拿来的，阿奇非常生气。你认为怎么样，苏珊？”

苏珊都快上不来气了。

“你对这部手机了解吗？”亨利说。

“不了解，”苏珊说。

“我要告诉你我的想法，”亨利说，“我认为格蕾琴就在这座城市。”他耸耸肩。“我不知道。或许她从来没有离开过。所以，这个美女杀手俱乐部，或是崇拜团伙，或者不管叫他妈的什么东西吧，我们城里最近的大混乱都是他们干的。不过，我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那个杀人犯护工曾经使用过网上约会服务。他们查询过他家里的电脑。我们查询过他在工作单位使用的电脑。我们甚至到当地图书馆分馆查询了电脑。我可以向你保证，这可不是容易的。一无所获。杰里米·雷诺兹并没有操控护工杀死考特妮·塔格特。是格蕾琴·洛厄尔操控的。我认为她是利用护工送给阿奇一部手机。然后，我认为她让他在病房里杀死一个病人，因为她知道，这样一来，就能把阿奇从医院里赶出来。如果我发现你对这部手机了解的话，那我可真的要生你的气了。”

“我想我发现了珀尔·克林顿，”德里克说，“我接到一个女人的电话，她在霍桑路上开了一家店铺：从地球到月球。她说，珀尔原来在她那里上班。我应该到那里去和她见见面。我可以把这一点查清楚，如果你愿意的话。”

一时间谁都不说一句话。

终于，苏珊打破了沉默。“珀尔有可能带我们去找到阿奇，”她对亨利说。

亨利用手掌掌跟使劲按下紧急按钮，电梯绷紧了一会儿，然后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