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区的夜空,远离城市的光污染,四周开阔,抬头就能看见繁星满空,一条银河横贯夜空,给大地蒙上一层银色的纱。

空气清新,天空星星点点,夜空深蓝,看得久了,仿佛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陆行躺在草坪上,仰着头伸直手臂数星星。

“年猪,真羡慕你。”

山上海拔高,星星就像在头顶,好似伸手跳起来就可以摸到,颇有几分手可摘星辰的意境。

杨念殊正在帮老板煮开水泡咖啡,憨笑两声,“羡慕我?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他就是一个大山里的贫困辍学儿童,还要被陆老板资助,有啥好羡慕的。

“抬头都能看到星星。每天自由自在,没有烦恼。”陆行坐起来,接过杨念殊递过来的咖啡。

城市里污染严重,尤其是重度雾霾期,别说看星星,两个人隔远了也会看不清楚。

杨念殊:青春期的老板,多愁善感。

他也看出来了,这群老板和他差不多大,还不是一般地有钱,不知道哪里来的烦恼。

他没有说话,假装听不懂。

给高兴和耿直泡咖啡。

“年猪,你喝过咖啡吗?”高兴接过杯子。

他发现杨念殊很爱惜东西,对自己的锅和竹篮非常在意,保护地很好。衣服和帐篷上打了补丁也舍不得扔。

之前看过水果台的《变形记》,知道偏远山区很穷,很多小朋友一年也就吃一回糖,有的留守儿童更惨,不仅家徒四壁,屋檐还漏水。

杨念殊:“……”

他看起来有那么惨吗?

像咖啡都喝不起的人吗?

虽然这里没有星爸爸,但是两块钱一袋的速溶咖啡,学校小卖部就有卖,他还是消费得起的。

不过,他确实没喝过,他不喜欢苦,听说咖啡苦,喝了还影响睡眠。

“没,没喝过。”

杨念殊垂下头收拾他的锅,拿出吓唬野生动物的雷管。

他说得含糊,在高兴看来,就是害羞了,想喝,又不好意思开口。

“要不要尝一尝?”陆行举起自己的马克杯,送到杨念殊的面前。

杨念殊:“……”

我一点也不想尝一尝。

他抬头看了陆行一眼,抿着嘴,看起来怯生生的。

“过来。”陆行对他招手。

杨念殊不情不愿地挪过去,手上被强塞了一个马克杯,杯身很热,有点润湿,应该是陆行手上的汗。

“喝吧。”陆行把手放到杯子下面,往上抬了抬。

杨念殊:“……”

这是你喝过的,里面还有你的口水。

山区失学少年也是爱干净的好不好?

杨念殊双手捧着杯子,把鼻子凑到杯沿边嗅嗅。

“闻起来……有点苦。”

“怕苦?”陆行挑眉,嘴角噙着笑。

杨念殊点头,把杯子推还回去。

可不可以不喝?

“这个是速溶咖啡,奶和糖很多,刚开始有点苦,后面会有回甜的感觉。”陆行不接,笑着看着他,“不加奶不加糖的咖啡才苦。”

在陆行期盼的目光下,杨念殊抱着杯子,抿了一滴滴。

“怎么样?”陆行笑着追问,“好喝吗?”

“苦。”杨念殊嘴角下弯,摇头,“没有回甜的感觉。”

喝了一口,也算是交差了,杨念殊把杯子还回去,坚决不喝了。

陆行接过杯子,心想,生活中的苦太多了,年猪不喜欢吃苦味的东西。

四人静静地坐着,等待流星雨。杨念殊陪着陆老板仰了半天头,脖子有点酸。

山顶信号不好,高兴和耿直在玩单机游戏。

“唉,你别摸我。”高兴双手端着手机,用脚踹了一下耿直。

耿直在玩马里奥,红帽子的小人正在对付喷火龙,马上就要救出公主了,他没反应过来,坐着没动。

“叫你别摸!”高兴又给他一脚。

耿直嘴里叼着烟,像看傻子一样睨了高兴一眼,“你是不是想Omega想疯了?我拿什么摸你?”

高兴抬眼一看,发现耿直双手拿着手机玩得正嗨,根本不可能碰他。

陆行和年猪坐在另一边,离他们有点远。

“啊——”高兴猛地跳起来,吓了个半死,“什么东西在我身上啊——”

边跳边抖,从裤脚里抖出一条小蛇。

“啊啊啊啊——我的妈妈呀——”

高兴全身发麻,双臂抱着全身摸了个遍。

什么东西都没有摸到,才放心下来,蹦跳着半挂在耿直身上。

耿直也吓得不轻,不过比高兴好一点。

两人嗷嗷叫着,两个个子超过一米八的alpha抱成团。

陆行身体一凛,皱着眉,一把拉住杨念殊,把他挡在身后。

“行哥,我不怕。”

杨念殊拿了根树枝,上前一步,轻松一盘,把蛇绕了一圈,叉到树枝上,冲两人喊道,“别怕,这是菜花蛇,没毒。”

“卧槽,没毒也是蛇啊,年猪,你拿远点。”

耿直把高兴从身上扯下来扔在地上。

高兴心里发毛,往陆行身上扑,陆行侧身一躲,高兴扑了个空。

“还是不是alpha?”陆行挑眉,嗤笑一声。

“alpha怎么啦,alpha就不能怕蛇了?”高兴看了眼杨念殊手上的蛇,又看了看陆行,最后,还是怂着背贴到耿直身上,“老耿,我知道你也怕,我保护你。”

“你要不要脸?”

在众人惊恐的眼光中,杨念殊从容不迫地拿着带蛇的树枝,扔到一旁的树林里。

“年猪,你好厉害啊。”高兴这声赞叹是发自内心。

他从小就怕软体动物,别说蛇就在面前,一旦想起心里都是毛毛的。

“年猪,你是这个。”高兴竖起大拇指,“真·Alpha!”

杨念殊:“……”

把蛇扔了之后,杨念殊怕还会有蛇过来,拿着树枝在营地附近走了两圈,打草惊蛇,又洒了一圈驱虫药。

干完这些,杨念殊起身拿着盆,到溪边打水洗脸。

溪水全部是从山上流下的雪水,有点沁。

杨念殊爱干净,准备洗洗早点睡了。

英仙座的流星雨每年都有,他看过好几次了,他也不想再和陆行他们说话了。

感觉有点累,说得越多,误会越多。

世界那么大,他们也只是偶然来康县的旅行者,明天分别之后,说不定以后再也不能见面了。

陆行要资助他这话,他也只当是个玩笑,再说了他根本不需要别人资助。

只盼着明天好好把老板们送下山。

以后还是给张哥说清楚,让他别吹得太过头,虽然他没有骗人,但是隐瞒、让别人误会也不太好。

杨念殊洗完脸回到营地,钻进帐篷准备睡觉。

他举着露营灯,刚跨了一只脚进去,一只碗口大的蜘蛛悬着蛛丝,忽然掉在面前,还在动。

再往前一厘米,蜘蛛就蹭着鼻子了。

杨念殊身体一紧,自己都听到牙齿“咯噔”打架的声音。

他猛地一转身,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双手下意识地把对方抱紧。

“年猪,怎么了?”陆行一愣,双手举起,想把他推开,手放下的时候,转了个弯,像对待刚出生的小猫,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杨念殊很瘦,后背的蝴蝶骨凸出来,弯成很漂亮的背部曲线。

瘦弱的身体抖了一下,主动松开了手。

“有……蜘蛛……”

杨念殊脸涨得通红,快速蹿到陆行身后,扯住他的衣服下摆,攢得有点紧。

低着头,45度角望着陆行,“行哥,麻烦帮我把……蜘蛛……打死,好不好?”

应该是刚刚洒驱虫药的时候惊动的蜘蛛。

“刚刚打蛇的时候不是挺勇敢的吗?”陆行勾唇一笑,把他护在身后,“原来怕这种小东西。”

“年猪,我帮你打蜘蛛,蜘蛛我不怕。”高兴脱下鞋,拿在手里,咋咋呼呼跳过来,把陆行往后薅。

陆行退后一步,不小心撞到杨念殊身上,杨念殊没有反应过来,整个身体贴到陆行后背。

他差点摔倒,不自觉地抓住陆行的衣服,稳住身形。

陆行以为他又主动靠上来了。

“真的那么怕?”陆行手伸到背后扶住杨念殊,然后转身。

杨念殊站稳之后,往后站了一步,两人分开。

“嗯。”

杨念殊打了个哆嗦,想起自己的帐篷了有蜘蛛,鸡皮疙瘩止不住往外冒。

他小时候被蜘蛛咬过,伤口又痛又痒,养了一个多月才好,心理阴影面积一百万平方公里。

从此之后,他看见蜘蛛就打心里害怕,生怕那玩意儿跳起来又咬他一口。

“呀,我打——”高兴举起鞋子,在帐篷里打蜘蛛。

他动静大,再加上光线不好,蜘蛛跑得快,两下就不知道藏哪里去了。

“哎呀,跑了。”

高兴从帐篷里钻出来,有点遗憾。

“高兴!!”

杨念殊一路上都是乖乖地喊高兴哥、耿直哥、行哥,忽然大声喊高兴,高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你混蛋!”

杨念殊想骂MMP,你他妈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不但没打到,还吓跑了,半夜又钻出来咬人怎么办?

你他妈的%¥#……&@!!

杨念殊气得肝痛,脸涨得绯红,眼尾雾蒙蒙的,恨不得把那条菜花蛇找出来扔到高兴的帐篷里。

然而不能,这些都是老板,得供着。

杨念殊拿出吓唬野生动物的雷/管,作势要点火炸帐篷。

耿直见他一副炸/碉堡的气概,赶紧把他拦住,“年猪,别冲动,我们帮你。”

转头骂高兴,“还不去把蜘蛛找出来打死,年猪都快气哭了。”

“真是小孩儿。”陆行笑道,“骂人都是软绵绵的。”

陆行打开手机电筒,拿了本书,“叫声好听的,行哥帮你打。”

杨念殊双手攢紧,毫无感情地叫了一声。

“行哥。”

杨念殊握紧手中的雷.管,心想:今天要是不把蜘蛛找出来打死,我睡不着,你们也别想睡好!

几人正在围剿蜘蛛,隔壁营地过来几个人,巧合的是,居然是认识的。

为首的女生叫赖英,是陆行的初中同学。

她们露营的地方滚了落石,一个帐篷被石头压了。

露营地不安全,需要转移。

出门在外要互相帮助,而且赖英又是同学,耿直过去帮他们把剩余的帐篷搬过来了。

赖英那边少了一个帐篷,有两个女生没有地方睡,正在商量和他们挤一挤,或者借一个帐篷出来。

“我们这边三个帐篷,我和高兴一个,行哥一个。”耿直正在说话,“年猪那个是单人的,有点小。”

陆行的帐篷大,能挤三个人,应该可以借一个帐篷出去。

但是陆行完全不想借,而且态度强硬。

气氛有点僵。

出门在外,也不能见死不救,杨念殊把自己的帐篷借出去了。

一是出于好心,二是怕蜘蛛。

整个帐篷被蜘蛛爬过了,他心里毛毛的,要不是怕冷,他睡袋都不想要了。

单人帐篷,两个女生挤一挤,完全没有问题。

“年猪,你把帐篷借出去了,你怎么办?”陆行揣着手,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和高兴他们挤?”

“行哥,我和你睡,好不好?”杨念殊眨巴着他那淳朴的大眼睛。

“不行。”陆行皱眉,拒绝地很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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