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展和唐攸只要离开,落魂殿的大小事务便会扔给白统奚和王副将,这时见殿主和夫人终于回来,二人顿时怨念地看了过去。殷展淡定地坐回到主位上,询问这段时间是否有事。

白统奚说:“没什么大事……”

殷展满意地打断:“嗯,不错。”

白统奚充耳不闻,继续往下说,告诉他虽然工作上没事,但他和广和殿殿主即将成婚,有很多事要办,所以要请假。王副将则是因为对方要成婚,最近的事都是他干的,而且周围各种秀恩爱,如今便不想再看殿主和夫人秀恩爱,心好累也要放假,最好去找个伴。

二人把请假条一放,根本不等他批,扭头就跑,生怕这两个人丧心病狂又出去旅游。

殷展无语,见媳妇在旁边含笑站着,把人拉进怀里亲热了一番,直到要受不住了才稍微放开,望着他艳丽如火的脸庞染上情-欲,心里一痒,打横抱了起来。

唐攸的呼吸有些乱,伸手抓住他:“你不办公?”

殷展低头在他的嘴角吻了吻:“现在是晚上,应该休息。”

唐攸斜他一眼:“还没入夜。”

“那也一会儿再办,我先办了你。”殷展又亲他一口,抱着走进主卧,按在床上便压了过去。红袍尽褪,辗转缠绵,怀里人漂亮的眼角渐渐蔓延上水汽,无助地抱着自己,低喘地叫着他的名字,让他每亲近一次便会深陷一分,恨不得把人狠狠揉进身体里永远不分开才好。

“小泓……”他勾着他的舌,深深地吻住了他。

他本想只做一次,但媳妇被他撩得有些过,看着实在太迷人,他几乎没做抵抗便又陷了进去,直到后半夜才一脸餍足地结束这场情-事,见媳妇睡得迷迷糊糊习惯性地向他怀里扎,心里像化开一块糖似的,牢牢抱好了他。

转天一早他便精神抖擞地去处理公务了。

唐攸多睡了一会儿,等去找他的时候就见他正在忙,干脆回主城找司南。

司南依然在核心法阵里坐着,察觉他的靠近便起身出去了,脸上仍挂着往日里温和的微笑。唐攸有些好奇他的工作,得知只是在旁边守着,忍不住问了一句是否会无聊。司南笑了笑:“还好。”

唐攸回忆起儿时的画面,觉得司南一直就是蛮温雅的,嗯了声:“我带你去转转?”

司南立刻点头:“行。”

唐攸思考几秒,带他去了夜星城。

这是战后重建的一座城,为了尽快活络,去年新弄了一条美食街,整个冥界超过八成的美食都能在这里找到,他和殷展基本把冥界转过一遍,曾来过两次,尝过他们做的东西,觉得还是很地道的。

他问:“这里有烤鱼,你吃么?”

司南不由得想起昆仑山的旧事,笑意加深:“吃。”

二人买了几条烤鱼,又转了转其他摊位,中途唐攸推荐了两个不错的小吃,司南自然听他的,笑着说好,跟着他买完后便找到一家茶楼,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开始吃。小二笑得像朵花似的:“泓少爷,想喝什么茶?”

唐攸说:“我买了葡萄汁。”

小二问:“……您看,我们这里是茶楼,不点杯茶么?”

唐攸恍然大悟“哦”了一声:“也是,那来壶白开水。”

小二:“……”

小二不敢惹他,把希翼的目光投向了司南。司南看出糖糖变坏了,笑了笑,温和地告诉小二自己也没什么想要的,就来壶水吧。店小二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一脸凌乱地下楼了。

唐攸很满意,愉悦地继续吃东西。

司南问:“他招惹过你?”

“嗯,我上次听他的推荐点了一杯落雨茶,不仅贵,还特别难喝,”唐攸说,“所以我决定以后再吃东西就来这里吃,只点一壶免费的水。”

司南笑着摇摇头,没说什么。

唐攸说:“烤鱼好像比安筠做的好吃?”

司南神色微动:“你还记得当时的味道?”

他早已从乐正逍的口中得知糖糖是全部觉醒,何况恶龙之血原本便会对这人的性格造成影响,能不能有那时的感觉都很难说。

唐攸说:“还能记得一点。”

司南已经很满意了,温和地应声:“是比那个好吃。”

二人边吃边聊,司南听他叙述觉醒后的情况,顿时心疼,接着又听他说是殷展帮他渡过的暴躁期,笑容便浅了一分,不过他掩饰得很好,唐攸并未察觉,吃完东西便带着他去了别处,最后不知不觉到了广和殿的辖区。

他的嘴角一勾:“我们去比翼池看看。”

司南问:“比翼池?”

唐攸说:“某人给一片小湖新改的名字。”

所谓某人,自然是指广和殿殿主,他在白统奚的口中听说了他们总在九川听禾禾鸟的叫声的事,虽然不清楚他们都干过什么,但却能看出那是个不错的约会地,便也想弄一个浪漫的地方,偶尔带着媳妇逛逛。而纯天然的既然被殷展占了,他便准备人工打造一个,亲手种一片白统奚喜欢的比翼花,还把附近的小湖改成了比翼湖。

司南看一眼他的神色:“朋友?”

唐攸说:“算是吧,不过某人一直不太喜欢我。”

二人很快到了广和殿的主城。

比翼池在城外,他们并未进城,直接拐入了官道旁的小路,走了约莫一公里只见前方有不少人,广和殿殿主站在中央,一手指着水池,与周围的人说着什么,他刚刚似乎种过花,那腰上还别着一把小铲子。

唐攸笑道:“我去打声招呼,你随便转转?”

司南没意见,看看附近的景色,随便挑了一个地方过去了。唐攸则慢悠悠到了某人的面前,广和殿殿主余光扫见他,顿时警惕地向他身后望:“殷展又出来了?你们不是才刚回来么?我告诉你们,这次老子要成婚,你让他少给统奚安排工作,好好当他的殿主,没事别老往外跑!”

“紧张什么,他还在落魂殿,”唐攸说,“我是和别人来的。”

广和殿殿主很稀奇:“你们两个一向形影不离的,你还能和别人出来?谁啊,我瞅瞅。”

“一个朋友。”唐攸说着回头找了找,发现司南到了远处的一棵树下,旁边恰好有一群公子哥路过,见状看几眼,又看几眼,“哗啦啦”围住了司南,嘴角的笑还别有深意。

他微微皱眉,过去了。

尚未走到近处,只见那几人齐齐栽倒,表情扭曲,死死抓着地面,连声惨叫都发不出,司南冷漠地看着他们,眼底没什么怒气,但轻描淡写地就像看死物一般。唐攸基本没看清他是怎么出的手,不由得一停。

司南很快发现他,神色迅速柔和,看也没看地上的人,走到他面前:“打完招呼了?”

唐攸说:“没有,见他们找你麻烦,过来看看。”

“我没事,”司南顿了顿,问道,“我刚刚会不会吓到你?”

唐攸说:“不会。”

他当初觉醒的时候比这个严重多了,何况人都是会变的,司南这么年轻就当上仙,过程肯定不会太容易。

司南见他没排斥自己,神色再次柔和,终究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广和殿殿主这时也已经过来,探究地盯着他们,接着听见某个混小子为他们介绍了一下,顿时了然,暗道一声原来这就是新来的司南上仙,便想请他们去府里坐坐。

唐攸只是路过,谢绝了他的好意。广和殿殿主没有坚持,与他们聊了几句便回去开始种花。唐攸站在旁边围观,某人走到哪他便跟到哪,一连跟了十三棵,广和殿殿主“啪”地就把小铲子摔了。

“看什么看,不帮忙能不能别在这里杵着?!”

唐攸说:“你不是要亲自种么?”

广和殿殿主说:“你可以挖个坑、浇个水啊,不然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唐攸认真说:“给你鼓劲。”

广和殿殿主:“……”

司南看看他的神色,总觉得他要用小铲子捅死糖糖,忍不住走上前,这时只听一声轻笑响起,不禁与他们同时抬头,发现殷展飞了过来。

广和殿殿主霍然起身:“你来做什么?回去干你的活去!”

殷展说:“来找我家娘子而已,看把你紧张的。”

广和殿殿主怀疑地盯着他:“真不会又去玩?”

殷展说:“不会,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广和殿殿主这才稍微放心,重新蹲下种花,为防止某人又要围观,狠狠瞪了他一眼。唐攸现在有殷展了,自然不会再理他,走到了殷展身边。

殷展一天没见着媳妇,想得很,见状搂进怀里亲了亲。

司南暗暗吸了口气,说道:“我出来得太久,该回去了。”

唐攸说:“我送你吧。”

司南说:“不用,我认识路,我们改天聊。”

唐攸嗯了声,目送他走远,和殷展去比翼池上搭建的栈道转了一圈,这期间白统奚收拾完东西找了来,广和殿殿主听说他终于放假,这才彻底看殷展顺眼,示意手下去拿喜帖,递给他们:“记得赏脸。”

殷展问:“我若不准他的假,这喜帖是不是就不给了?”

广和殿殿主说:“给,我会亲自上门拍你脸上。”

殷展笑了笑,带着媳妇回到了落魂殿。

此后他便专心处理公务,唐攸偶尔会在这里陪他,偶尔则去找司南,殷展陆续与司南接触过几次,感觉这人虽然对谁都是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但对周围的一切并不是很在乎,也只有在小泓面前,笑意才会暖一点。

不过天界的人向来如此,他见这人对小泓似乎没什么坏心思,便准备先观察看看。

日子一天天过完,广和殿殿主与白统奚的婚事很快就到了。

冥界糅杂了许多个世界的文化,各种婚礼都能看见,但对于本地人而言,依然延续着传统的那一种。殷展抬头,只见红绸挂了满街,到处都一派喜庆,他望着好友脸上幸福的笑,握紧媳妇的手:“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我也能把你娶回家呢。

唐攸看着他:“嗯?”

殷展在他的额头印下一吻:“没什么。”

唐攸看看他,知道他的未尽之言,也握紧了他。

广和殿殿主笑着迎接宾客,满脸的春风得意,扫见那二人靠在一起,反应一下,嘚瑟地凑过去,也不说话,只是不停地在他们面前晃悠。殷展他们都不是傻子,明白这二货是在炫耀,唐攸纯洁问:“我听说一会儿可以闹洞房?”

殷展说:“嗯,随便闹。”

唐攸说:“好。”

“……”广和殿殿主又反应一下,深深地觉得要倒霉,立刻把殷展拉到了角落里,装作很体贴地说,“兄弟抓点紧啊,什么时候能喝你们的喜酒?”

殷展说:“菩提镜还没回来。”

广和殿殿主说:“不就是因为核心法阵么?你我都知道核心法阵之所以还要用神器撑着,是某个地方的封印还没修好,你要是有主意给冥主想一个,让他彻底解决,菩提镜自然就回去了。”

殷展说:“这我知道。”

广和殿殿主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

殷展说:“没什么事那我走了,去和小泓商量怎么闹洞房。”

广和殿殿主张了张口,又张了张口,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东西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只能拖住他,许了不少好处出去,这才让他答应拦着那混小子,顿时愤恨,暗暗决定等他们成婚的时候一定要把这笔账算回来。

婚事过后,白统奚有一段时间的假期,而王副将至今不见人影,所以殷展依然要工作,唐攸没打扰他,照例去找司南,望着他走了出来,问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司南说:“只是一个法阵。”

唐攸嗯了声,突然想起婚礼的事,又问:“菩提镜还是不能用?”

司南问:“怎么?”

唐攸说:“我想照一照命定之人,听说菩提镜只为殷家人照,如果换我,它肯么?”

司南沉默了一下:“应该没问题。”

唐攸挑眉:“现在?”

司南点点头,带着他来到核心法阵,慢慢在菩提镜前停了下来。唐攸看了看菩提镜,见它没反应,望向司南。司南又沉默了一下,示意他等等,把手贴上菩提镜,闭上眼探入了一缕神识。

“菩提镜。”

“嗯?”

“吾以天之司命血,探他浩劫前的命定之人。”

“莫要执着。”

“你不懂,我拼了命地从天界活下来找他,却看到他已经是别人的了,这是一种什么滋味,无论如何,我也想弄明白。”

菩提镜没有再出声,但司南能感觉一滴血被吸了进去,睁开眼,说道:“糖糖,把手贴上去。”

唐攸依言而行,看着菩提镜。司南同样看着,微微闭住了呼吸,不过很可惜,哪怕有他的血,命数重置后的菩提镜仍是无法看破天道,最终只给了两个字:无解。

他垂下眼,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唐攸望着他:“无解是什么意思?”

司南沉默。

无解的意思是菩提镜也不清楚糖糖在浩劫前的命定之人,或许是殷展,或许是他,也或许是别人,但他们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唐攸看他几眼,说道:“我懂了。”

司南看向他:“什么?”

唐攸说:“无所谓,是与不是,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司南瞬间理清头绪,知道他是误会了,下意识多问了一句:“哪怕天道没显示?”

唐攸说:“嗯,我只知道我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我们走吧。”

司南看了他一会儿,压下纷乱的思绪,跟着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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