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罪犯在电话里怒吼着:

“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问事?!”

他恨不能从电话里钻出来咬结城一口。

“塞了一包旧报纸,想捉弄我们吗?不想要西冴子的命了吧!”

“不。”

结城故意慢吞吞地说。

木户风太走出了房间,到外面打电话去询问有关照片的事去了。在木户风太回来之前,结城必须把电话拖延下去。

“那是什么意思?”

罪犯的声音更大了。

“把图纸交给你们固然好,但西冴子回不来可就糟糕了。我们不放心。”

“难道因为这个你们就可以耍弄我们吗?”

“你言过其实了。我们只是想等西冴子平平安安地回来之后再把图纸交出去。”

“你们太过分了。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中,西冴子要是死了,你们就罪责难逃了!”

“那可不行!”

“那就赶快把图纸交出来吧!是不是没有?”

“不。图纸就在我的手里。”

“那好?一小时之内把它交给我!”

“一小时未免有些紧了点儿。”

“我说一小时之内就是一小时之内。”

“让我想想看。”

结城手握电话,朝房门张望。门口传来了脚步声,门开了,木户风太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木户风太用右手指向结城打着“OK”的手势。

“怎么样?”

罪犯又在电话里咆哮着。

“好,这次真的把图纸交给你们。”

“图纸在你手里吗?”

“没有。在西冴子手里。”

“什么?”

“图纸的微型胶卷藏在西冴子的项链坠子里。”

罪犯急不可耐地丢下电话。

木户风太对结城道:

“快逃吧!”

“为什么?”结城奇怪地问。“毫无疑问,微型胶卷就藏在西冴子的项链坠子里,敌人不是已经心满意足了吗?”

“因而得逃走!”

“因而?为什么?”

“罪犯在得手前,可以让你活着,也用不着向警方报告。然而罪犯如果把图纸弄到手了那就另当别论了。他们会马上向警方打电话说那个罪恶的杀人犯就在这里——”

“因而,罪犯也不可能放还西冴子了?”

“当然,因为她见到过真正的罪犯。”

“会不会把她也给杀了呢?”

“不会的。”

“然而如果她曾经见到过真正的罪犯的话——”

“可是,你如果作为杀人案犯而被捕起诉有罪,无论西冴子说些什么,罪犯都是安全的,并且他还可以把她藏在某个医院里。总之,我俩还是赶快逃走的好。”

“那我呢?”

泰子问道。

“你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如果你因窝藏罪犯被捕的话,可以说是受到威胁而出于无奈。”

木户风太笑道,说着与结城一起出了公寓。

木户风太说现在坐车很危险,二人只好迎着暮霭徒步向车站走去。

“到你的事务所去?”

结城问。木户风太摇摇头道:

“我那个事务所也有可能遭到警察监视。现在到我的朋友那里去看看照片。”

说话间,前方传来摩托车的警笛声。二人慌忙逃进路旁一个小巷。两辆摩托车飞驰而过驶向泰子居住的公寓。结城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果真被你言中了。”

“微型胶卷已经被罪犯弄到手了,于是他准备尽快结束这一切。”

“把我送进监狱?”

“对,是这样,所以我们的行动必须快一点。如果朋友拍到的照片上有罪犯的话,形势就会来个逆转,从而使我们反败为胜。”

“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为什么你如此为我尽力?”

“因为这是我的工作。”

“这可是一项极其危险的工作。同时,我连一分钱也还没有支付给你。”

“这有什么不好。这个吗,我喜欢这种工作。还有,这是她委托我办的案子。”

“你喜欢野崎泰子吗?”

“——”

木户风太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使劲儿地挠了挠头,然后大声对结城说道:

“好了,咱们去看照片去吧!”

木户风太的朋友在于驮谷车站附近开了一个事务所。他那朋友是一个满脸络缌胡子的中年男子,颇像一个卖不出画的艺术家。

“赶快把照片给我们看看。”

木户风太一进门就说道。

“照片刚刚冲洗出来。”木户风太的朋友说。

旋即他又将20张照片递了过来。

“开200号锁柜的是这个人。”

听着介绍,结城不觉两眼生辉。待他看时照片上却是一个10岁左右的少年。

他从未见过这个少年,然而的的确确是他从锁柜里把皮包取走的。

“看来罪犯在东京车站附近物色到这么一个孩子,给他一些钱,让他替自己从锁柜里取出了皮包。”

木户风太道。对方可真是老谋深算啦!

“那么这孩子把皮包交给了什么人?”

“这孩子的动作太敏捷了,一眨眼功夫就消失在人群里了。”

这便是回答。结城失望了,他在此一无所获。知道那孩子的模样又有什么用呢?

“其他照片呢?”

木户风太问。

“都是锁柜附近的人。”

结城想,靠近锁柜的这些人并没有走向200号锁柜,这有什么用呢?

结城不再寄任何希望了,他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了那些照片一眼。但就在他把目光扫过最后一张照片的时候,一个发现使结城惊呆了。

这张照片与其他照片相比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照片上的几个人都站在锁相附近。

“怎么啦?”

木户风太问。

结城指着照片上的一个男人说:

“这个人——”

“你认识他?”

“不仅认识,而且还是我的顶头上司。”

“哦——”

“你好像并不感到吃惊。”

“因为我有我的座右铭: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无奇不有——”

结城紧盯着照片。那是身着西服的下垣部长,他是偶然站在锁柜附近的呢,还是与此次的事件有某种关系呢?结城不得而知。

身为顶头上司的下垣部长有着领导者的卓越才干,是一个有着鲜明特征的人。然而,当他身着朴素的西装加入到大众之中后便又成为了一个不那么引人注目的人物了。

结城猛然记起了鸣门事件。那时,木户风太拍的那张模糊不清的照片上有几个身着同样浴衣的人,但当时看上去照片上的人似乎长得一个模样,所以没有派上任何用场。

下垣部长也许就混杂在其中。游客们是《汽车之友》杂志的热心读者,他们是免费到鸣门作观光旅行来的,太阳汽车公司是《汽车之友》杂志的一个重要广告客户,部长暗中加入旅行团,杂志社也不会提出任何异议,因而下垣部长就顺理成章地到鸣门去了。

“这张照片是不是在那孩子打开锁柜之前拍的?”

结城问道。

“是的。在一个女人把皮包放进锁柜之后紧接着拍的就是这张照片。”

“还记得这个穿西服的男人吗?”

“记得,他在那里站了两三分钟之后就走了。”

“过了多长时间那孩子出现的?”

“五六分钟。那孩子是从那男人离去的方向出现的。”

“——”

结城沉默不语,他又开始思索起来。疑点都集中到了这一点:下垣部长是不是偶然地站在锁柜旁边的,如果这不是偶然的话——

结城轻轻地摇了摇头,下垣部长是真正的罪犯吗?如果是,那作案动机又是什么呢?

“下垣部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木户风太点燃一支香烟问结城道。

“年龄约四十七八岁,是太阳汽车公司一个颇有才干的人。”

“关于他个人的私生活你了解吗?”

“这个,不大了解。”

“然而,他不是你的上司吗?”

“的确。不过,我们试车司机在公司里从事的是特殊工作,虽然是下垣部长的下属,但那也只有在试车和开发新车的时候才有机会聚在一起,一般都没有什么特别接触。”

“多少总该知道一些吧。我说,你在荣获日本最高奖冠军时,是不是从部长那里获得了一块手表?也就是失落在第一个杀人现场的那块手表。”

“是的,是的。”

结城点头道。那次获奖,结城还被下垣部长请到家里盛情款待了一番。

“那次他还请我吃了涮牛肉。”

“这样就和那位谜一般的人物在喜欢吃测牛肉这一点上吻合了,而且他也是个中年人。还有,他喜欢偶人吗?”

“这个——”

结城努力回忆着那唯一的一次去下垣部长家时他家的陈设。他们是在里边一间和式房间里吃的涮牛肉,房间里究竟有没有偶人他记不起来了。当时,因为荣膺冠军,兴致颇高,所以很快就喝醉了。

“日本画怎么样?狩野青山是不是就是下垣部长。”

木户风太问道。

对,记起来了。下垣部长私宅的客厅里的确挂有画幅,是日本画。那是一幅风景画,但结城不清楚这幅画是不是下垣部长自己画的。

“太阳汽车耸司曾经举办过职工文化节,下垣部长是当时的绘画审查委员。”

“这真是个有意思的话题。”

“然而,虽说如此,却没有证据可以说明下垣部长就是狩野青山。”

“他和女人的关系怎样?”

“他因为是太阳汽车公司的部长,我想他是要做表率的。不过倒是所说他的夫人很有些醋意。”

“这又是一个很有趣的话题。”

“怎么有趣?”

“现在,咱们来这样想一想吧!这是第一次杀人案件。”

“你是说野田美佐子被杀的事?”

“我在想她为什么会被杀害呢?”

“这不是事先安排好了的吗?为了使我落入圈套,因此我便无端地背上了杀人嫌疑犯的罪名。”

“我开始也这样认为,是为了让你背上杀人犯的罪名。但是如果罪犯是你的上司下垣部长,我们就有必要作更深一层的推理。你跟下垣部长之间有没有什么个人恩怨?”

“没,没有。”

“如果没有,那么你很可能是被偶然选去做了牺牲品。”

“牺牲品?”

“据你说,野田美佐子很快就要和她的对象结婚了,为此她很高兴,是不是?”

“这是听她妹妹说的。”

“假设他的对象是下煆部长,而下垣部长本身有一个妒火中烧的妻子,于是他就被夹在妻子和野田美佐子中间,这样一来就令他大伤脑筋了。”

“对,是这样。”

“若是与妻子断不开,他就必须想方设法与野田美佐子断绝关系。但是,如果她坚持不同意,他就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

“所谓非常手段就是杀人了?”

“对,不过若要杀人,就必须制造一个杀人犯。这样,他就选中了你。”

“但是,为什么要挑选我呢?”

“还不清楚。但是,我们可以作这样的推理:你正在新车试验的途中,由于发生了一起小事故,为了保守新车的秘密,你必须在日本各地逃亡,而此时的你正处于最容易成为罪犯的位置上。”

“那么高速公路上发生的事故难道也是一个圈套吗?”

“对下垣部长来说,做个手脚制造一起小事故岂不是区区小事一桩吗?”

“如此说来,他总是在新车周围转也就毫不奇怪了。”

“他很顺利地制造了一起小事故,你便开始逃亡。接着,你在京都旅馆遇见了野田美佐子。下垣部长可能事先跟她说自己是新日本汽车公司的,为了公司的利益委托她向你探听有关新车的秘密。她为了自己的恋人而接近了你。如果她真正是作为间谍一类的人的话,在什么情况都还没有弄到手之前绝对不会被杀害的。”

“那天夜里,我并没有跟她谈起过新车。我们谈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这样就应验了我的推理。如果她是受了谁的指使

,叫你探听新车的秘密的话,第一个阶段就是首先和你亲近,然后逐步从你那里探听出秘密,幕后人只会静观等待。然而,尚处于诱惑阶段她就被杀掉了,这只能断定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以杀掉她为目的的。”

“但是——”

“但是什么?”

“我投宿京都旅馆完全是出于偶然,她怎么会知道我住的旅馆呢?”

“还有安藤和长谷川两个人呢。这两个人在盯着你。这是罪犯为野田美佐子雇的两个人。”

“原来是这样——”

结城发现谜正一点一点地被解开。

结城忘在野田美佐子房间里的那块手表使他自己落入了圈套,那块手表上刻着他姓名的字母缩写S.Y,由此知道结城姓名的也只有与她接近的人。如果是下垣部长所为,由于手表是下垣送给结城的,以他一看便知,就将其放在死尸旁,足以使结城陷入圈套。

“因此——”

结城的推理思路愈益开阔了。

打电话的那个恐吓者若杀害了西冴子,将结城的物品故在死尸旁边照样可以威胁结城。虽然尚未实施,但野田美佐子不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如果幕后人就是下垣部长,那么结城的物品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弄到手的。

“你关于野田美佐子的推理我可以赞同,然而对手又先后杀死了好几个人,这又怎么解释呢?他杀死了山村,杀死了新日本汽车公司的业务部长雨宫,杀死了长谷川和安藤,如果为了杀死野田美佐子而让我作牺牲品的话,那么杀死其他人不是没有任何必要的么?”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可以这么来考虑,你看如何?罪犯顺利地杀死了野田美佐子,成功地将你推进了圈套,你也就认为是竞争公司的人为了了解新车秘密跟踪你而将她杀了。这样,你就不会将怀疑的眼睛盯在自己的上司身上了,所以他就让安藤和长谷川两个人执拗地跟踪着你。”

木户风太继续说道:

“你用你冠军般的高超技术拼命要甩掉这两个人,是不是?”

“是这样。”

“结果甩掉了吗?”

“即使暂时甩掉了,可马上又追赶了上来,这的确有些不可思议。对了,如果幕后人是下垣,那么无论如何也是甩不掉的,因为我的行踪总是在不断地向下垣报告。”

“你正如凶犯所料,继续向西而逃,警察认为你在京都杀了野田美佐子之后正在逃亡,这也一定是罪犯所期望的。然而在逃亡途中,你遇到了西冴子,接着又遇到了山村修一郎,这些却一定在罪犯的意料之外。”

“遇到山村的事我也通过电话向下垣作了报告,如果下垣是罪犯,我也就是把猎物的下落报告给了罪犯。”

“这种可能性很大。当得知你进见了山村修一郎时,下垣必然一时犯难了。他不知道该怎样来执行他已经制定好了的计划。”

“所以,我告诉他的时候,他说山村这个人很危险,不要接近他。”

“这就是了,因为下垣部长是个野心家,所以他很快就想到了山村修一郎研究的新式自动变速装置。如果将其弄到手,那可是一笔了不起的财富。”

“准备把它卖给新日本汽车公司。”

“对。如果狩野青山就是下垣,那么他与新日本汽车公司的总经理横尾喜三郎在日本画协会中就是相当有交情的了。”

“你是说下垣为了将其弄到手就去见了山村吗?但是,尚未把图纸弄到手为什么就把山村给杀害了呢?”

“我们可以继续推测。如果凶犯是日本汽车公司的人,那么他就会紧追不舍地要从山村修一郎那里探出秘密,因为上一次的安全汽车已经使他们尝到了甜头。”

“的确,他们认为只要这次有钱就行。”

“然而,如果下垣是罪犯的话,那又另当别论了,尤其是他为了金钱而想要了解秘密的话,也许他会对他说:‘为了公司,你把秘密告诉我吧,’但是,山村修一郎看穿了他的伎俩,痛斥他只不过是为了金钱而已,于是下垣勃然大怒,结果就——”

结城回忆起山村修一郎被杀前后的经过。

山村被杀死了,可以认为这是罪犯要山村吐露出新的自动变速装置之事而将其杀害的,但那也许还表现着一种仇恨,其后下垣一定认为山村修一郎将新的自动变速装置的研究成果以图纸的形式遗留了下来,于是就命令安藤和长谷川袭击了结城。他拿不准山村修一郎是把图纸交给了西冴子呢还是结城。

安藤和长谷川拷打了结城,当时他感到拷打得很厉害,但是现在冷静地回忆回忆,那拷打还没有达到要将自己打死的程度。作为幕后人的下垣认为无论怎么痛打结城都行,但是如果将结城打死的话就糟糕了,因为正如木户风太的推理,他是将结城选中作为杀死野田美佐子的罪犯的,而且他还想了解有关图纸的情况。

在水上温泉,杀死新日本汽车公司业务部长雨宫的也一定是下垣。

不言而喻,原因也是为了争夺山村修一郎遗留下来的图纸。

雨宫说要用5000万日元从结城手中买下图纸,尽管这是结城在用虚无的图纸去验证雨宫是否是真正的罪犯,但是下垣部长却不知道其中的原委。下垣从安藤和长谷川那里得知结城和雨宫在做什么交易,很自然地就猜想到是图纸了。

如果图纸到了雨宫手里,下垣就一文钱也捞不到手了,于是便把雨宫杀了,然而下垣杀掉雨宫事实上是犯了一个错误,因为如果他不杀雨宫,那么到现在结城也一定会认为雨宫就是真正的罪犯。

长谷川和安藤之死是他对自己所犯错误采取的一个补救措施。长谷川岂只是跟踪失败了,甚至还遭到结城的反击,回答了不少话。不垣认为长谷川的存在对自己已是一个危胁,所以便把他杀死后埋了。而长谷川则还买了对方喜爱的偶人以取悦对方,想让其原谅自己的失败。想一想他那时的心绪该是多么悲惨!

安藤预感到危险,便逃回了故乡鸣门,但下垣是不会罢休的。安藤落海身亡也等于是下垣杀害了他。

安藤在弥留之际曾说“上当了”,这难道不可以认为是指原本以为自己是在为新日本汽车公司做事吗?他一定发现自己真的上当受骗了。

“但是——”结城疑惑地看着木户风太说:

“杀死野田美佐子是因为其目的就是为了杀死她,这个我可以接受。但是,后来为了把设计图弄到手,罪犯竟然疯狂地杀死了四个人,而且还劫持了西冴子。即便是新自动变速装置设计图真的可以换很多金钱,似为此而杀害四条人命不是太过分了吗?”

“是啊!”木户风太毫不回避地点头道。“下垣为了弄到图纸而杀害四条人命,这的确让人感到太过分了。”

“是的,雨宫说支付我5000万日元,对下垣来说,我想充其量也差不多只能捞到这么个数,5000万日元虽说是一笔巨款,但我决不会为此而杀害四条人命的。”

“看来,下垣把图纸弄到手恐怕是为了更大的利益。”

“什么利益?”

“这个吗,还不太清楚。不过,现在下垣已经顺利地把微型胶卷弄到手了,所以下一步就该行动了,我们一看便知。”

“袖手旁观吗?”

“不,从现在起,无论对咱们的对手来说,还是对咱们来说,都处于胜负的关键时刻。”

木户风太朗声笑道。

他说的是事实,一切都已经开始行动起来。这对结城来说,是否是向着对他有利的方向发展尚不明了。

翌日,结城从电视新闻节目里得知野崎泰子因窝藏杀人嫌疑犯结城并协助其逃亡而被警方逮捕了。

结城放心不下,木户风太却悠然地说:

“没关系,她很快就会被释放出来的。”

“释放?”

“因为你本人尚处于嫌疑犯的位置,窝藏和协助你逃亡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罪,即使被警方拘留两三天,她也不在乎。这对她来说倒是一个良好的体验。现在她一定正高兴着哩!”

“看来你太了解她了。”

结城说。木户风太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臊红了脸。

第三天,下垣的行动终于明朗化了,简直出人意料。

最初是下垣辞去了太阳汽车公司的部长职务。

开始以为是由于他与新日本汽车公司总经理关系过于亲密的事情暴露而被解雇的,但事实并非如此,是他自动放弃了太阳汽车公司部长的职位。接着下垣和自己的朋友建了一个小公司。

公司取名为“日本自动变速装置股份有限公司”,业务部门的负责人是《汽车之友》杂志的盛田。

同时,经理下垣发表谈话说:美国最大的三家公司之一的福特公司将在资本方面同他合作,虽说是合资经营,但由于公司刚刚建立,尚无活动能力,因此资本一定得由福特公司提供,而作为抵押的恐怕是山村修一郎发明的新自动变速装置。

美国的三大公司早就想打进日本,正在申请与日本的汽车制造公司搞合资经营,日本方面不断拒绝,因为害怕被对方窃取了技术,由于日本方面的强硬抵抗,迫使美国方面在最近改变了方针。他们不再对日本的大公司发动进攻了,而是首先收买与汽车制造有关的小公司,将其作为攻入日本的桥头堡。下垣早就想利用美国的这一方针,使美国方面为自己投资,从而走捷径使自己拥有公司的梦想成为现卖。卖掉太阳汽车公司的股票正是他的准备活动,但对下垣来说,王牌是山村修一郎留下的图纸。只有有了它,福特公司才愿意提供资本。因此,下垣为了把图纸搞到手,不惜付出了杀死好几个人的代价。

下垣创办公司、福特公司决定为其提供资本的消息,报纸是作为重要消息进行报道的。下垣的讲话中谈到:

“令人欢欣鼓舞的是我多年来的梦想终于成了现实。我希望日本所有的汽车上都能配备敝公司制造的新的自动变速装置。”

实现了一个鲜血染成的梦想,结城心里道。

在下垣的讲话见报的当天夜里,结城没有通知木户风太,悄然一人溜出了事务所。

他再也不能容忍得意忘形的下垣了,下垣创办公司,坐上了经理的交椅。为了这些,他杀害了五条人命,还无端地将结城推进了嫌疑犯的泥淖。

木户风太曾一再劝告他在取得下垣犯罪的证据之前应该慎重从事,但是结城已经不能再等待下去了,因为他已经忍无可忍。

结城火急火燎地向东京郊外的下垣私宅奔去。到达下垣私宅院墙外时,已是午夜零点多了。

确定周围无人之后,结城纵身跳上了院墙,此刻,他的运动神经异常活跃,他轻盈地跳进了院内。

院里一片寂静,没有一丝灯光。也许下垣和他的妻子已经睡下了,或者下垣不在家中,正在为坐经理交椅奔忙吧!

房屋的便门忘了上锁,结城从便门溜了进去。他一边回忆着当年来访时的情景,一边走过了走廊。

进入客厅,他打着了打火机。墙壁上悬挂的日本画一下子映入了他的眼帘。这是一幅高原风景画,结城手持打火机走近查看署名,上面赫然写着“青山”二字,笔锋与在银座画廊所见到的三幅写生画完全一样。

“果真是他。”

其后如果能找到他喜爱收集偶人的证据的话,就可以断定下垣便是罪犯了。

结城离开客厅,继续向里屋走去。

他走进里屋的居室,这是下垣请他吃涮牛肉的房间。

他记起这屋里应该有个玻璃橱的。他举起打火机环视了一下四周,果然在房间的一角有一个大玻璃橱。他看了看橱柜里的陈设。不觉失望了。

橱柜里面陈设着各式乡土玩具,只有一个偶人,而且是一个极普通的偶人。

下垣的亲属里是否有人嗜好搜集偶人呢?结城这样推理,但又似乎没有把握。

“由此断定下垣就是罪犯还缺乏足够的证据。”

结城正这么想着,房间里的电灯突然亮了。

耀眼的灯光一时刺得他两眼发花,他眨了眨眼睛,做个架式猛一回头,但见门槛处站立着身着睡衣的下垣。

“是你?”

下垣右手握着猎枪,枪口向他,呕吐似地说道:

“杀了人你还不满意,还窜进我家中行窃!”

“不是行窃。”结城不屑地说,“来到这里是要证明自己无罪。”

“嗬!”下垣不无嘲弄地耸了耸肩膀道:

“杀了那么多人,你倒说无罪?”

“真正的罪犯是你!”

“我?有什么证据?”

“当然有!”

结城讲述了自己的推理。他一边讲述一边察看着下垣的脸色。

结城侃侃道来,下垣的脸色也在

变化着,因为他从未料到结城他们调查的这么仔细。

但是,当结城的陈述完了之后,下垣的脸上又浮现出了笑意。

“这一切不过是情况证据罢了!”

“不,你错了。你要娶野田美佐子,这有她的妹妹作证。你在年龄、喜欢吃涮牛肉、衬衣尺寸这些方面都完全吻合。”

“请你想想,在你的推理中,真正的罪犯有搜集偶人的嗜好,是吗?然而,遗憾的是我只偶尔画画偶人的画,内人也跟我一样,搜集乡土玩物,但对偶人并不那么特别喜好。这也就是说我和偶人是扯不到一块儿去的。”

“不,一定能联系起来,而且还有新的自动变速装置一事,仅仅一个劫持西冴子、从我们手中夺走微型胶卷就足以让警方拘捕你。”

“西冴子的确是我把她从浅草医院转移走的。她是我那死去的朋友山村君的恋人,是他托我照料她平安地生下孩子。她自己也深深地为我的诚意所感动,哪里谈得上劫持呢?”

“也许如此。但是,你以把西冴子藏匿起来作为威胁我们的手段,有关电话的内容我们都全部录了音。”

“是我的声音吗?”

“不是,是你的同伙盛田的。不过,你在东京站锁柜前徘徊的镜头已经摄入了我们的照片。”

下垣的脸色陡然变了。恐怕这是他未曾预料到的。仅这一着就使结城站到了有利的位置上,结城不觉欣慰地笑道:

“你过于低估了我和我的伙伴们。正如你支使盛田、安藤和长谷川去监视我一样,我们也在监视着你和盛田。证据都摄入了照片,其中也有你去鸣门杀死安藤的镜头。将这些照片全部交给警察,你还能这样从容不迫吗?”

“虚张声势!”

“如果你认为是虚张声势的话,你就从容不迫地过下去好了,但你最好不要忘了你的脖子上眼看着就要套上枷锁了。可以证明你是真正的罪犯的证人有很多,有野田美佐子的妹妹,也有西冴子,还有跟踪你的人,甚至还有你的得力助手盛田,你打算心安理得地活着吗?那么你就应该把他们全部杀掉!”

结城威胁道,这样一来会让他疑心生暗鬼,会迫使他节节败退。

“盛田——?”

“对。跟长谷川和安藤一样,在他完成了你的使命之后必须将他除掉!要是你事先把他杀掉不就好了吗?”

“真让人讨厌!”

下垣咋了咋舌头,皱起了眉头。大概他回忆起必须除掉长谷川和安藤的过程了。结城很自然地抓住了对手的弱点。一旦对方疑心生暗鬼之后就难以摆脱困境,如果他继续产生疑惑和不安,那么他就将越陷越深了。

“这样一来,盛田也许背叛了你,恐怕已经向警方告发了你,因为如果没有了你,新公司就是他的了。”

“那家伙是做不出这种事来的。”

“嗬!看来二人之间是同生死共命运的关系喽!是你和盛田二人把山村杀死的吧?”

“住口!”

下垣咆哮道,猎枪的枪口已经对准了结城。

“再胡言乱语,我就杀死你!强盗私闯民宅,我因自卫而开枪属于正当防卫。”

“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的?是不是有些刺耳。”

“你说什么?”

下垣怒吼道。

迫使对手发了怒,结城感到了一种满足,但与此同时也感到了一种危险正向自己逼近。当下垣狗急跳墙的时候会真的扣动扳机的。

“我看你这人真有些碍眼!”

下垣的枪口对准了结城,他把一腔怒火填进了枪膛。

“本来我可以拨110把你交给警方,但是看来你认为与其如此倒不如死了的好!所以我还是就地处决了你吧!”

“且慢——”结城慌忙喊道。尽管成功地激怒了对方,但是此时此刻结城还不想立即去死。

“现在开枪会惊醒你的夫人,也会吵醒这附近的人,而且——”

结城牵强地说道,下垣却忽然笑了起来。

结城感到意外。

“难道是夫妇同谋吗?”

“你终归是要死的人了,让你知道也好,当初妻子也只不过是有些醋意罢了,可是最近倒怀疑起我来了,因为我画了杀人案发地的风景写生画,于是——”

“为了看你的反应如何,她悄悄地把三张写生画挂在了画廊中。”

“你的脑子转得可真够快啊!对!是这么回事。我慌忙让妻子将那三张画取了回来,还向她讲述了我的计划,这样一来,她也非常赞同。”

“一对鬼夫妻——”

“我们倒是很想做一对野心勃勃的夫妻哩。所以我开枪把你打死,妻子也会站在我一边,落井下石,提出你企图谋杀我的证词。”

“——”

“我当然要用枪打死你。一枪命中你的心脏,让你毫无痛苦地死去。”

“——”

结城感到全身的鲜血直往头上涌。对方已经杀害了好几个人了,再多杀结城一个也是毫不为奇的。

“你杀死了我,还有我的同伴。你对他们又能怎样?”

结城怒斥道,下垣的枪口依然对准着结城的胸膛。下垣笑道:

“你是说那个卖不出文稿的女记者,外加一个呆头呆脑的侦探。那些家伙等你一死,一切事情就会忘得一干二净的,他们一钱不值。”

笑意一点一点地从下垣的脸上消失,那泛起红光的面孔逐渐又变得苍白起来。

结城预感到危险即将发生,但突然听到一阵豪放的笑声从走廊上传了过来,接着木户风太悠然自得地走进了房间。

他好似没有察觉到那杆猎枪的存在,笑容可掬地上下打量着下垣。

“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这里吵吵嚷嚷,实在是没有办法呀!”

那声调带着不无嘲弄的意味。结城已经不打算再进一步激怒对手了,也不希望木户风太再加入进来。然而木户风太却依然无所顾忌地刺激着对手。这样一来,下垣扣动扳机的手指只要轻轻一按就什么都结束了。

“来的正好!”下垣说着又用他那不服气的眼睛看着木户风太道:

“把这个呆头呆脑的侦探也一起杀掉!杀死两个强盗也属正当防卫。”

“徒劳妄为的事还是收起来的好,下垣。”

木户风太依然泰然自若地说道,丝毫没有感到任何危险。

下垣的枪口依然对着结城,他已经口干舌燥了,“啪”地吐出了一口唾沫道:

“你说什么?你们声称掌握了证据,然而那些所谓的证据只不过是情况证据罢了,也不能由此认定我就是罪犯,我安全得很。只是你们像苍蝇似地嗡嗡乱叫,太令人生厌了,所以我还是先把你们给超度过去吧!”

“的确,我们现在掌握的有关证据全部都是情况证据。”

木户风太爽快地承认了。结城听了这话却感到十分惊异,下垣也松了口气。

“怜惜自己的性命了?”

下垣冷笑道。

“生命是应该珍惜的,你不也是同样的么?”

“我不在乎。”

“也许,因此你才杀了那么多人。然而,即使你把我们都杀掉也是徒劳的。你明白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你们太令人生厌了,还想找些其他理由吗?那就请你们专心致志地念佛去吧!”

“杀死我们之后还要举杯庆贺吧?既是为了就任新公司的经理,又是因为已经铲除了令你讨厌的绊脚石。”

“你这个饶舌的家伙!是在念佛吗?”

“不,是在向你提出忠告。告诉你,你绝对不可能当上新公司的经理。你的赌注不就是山村所发明的新自动变速装置吗?遗憾的是山村所发明的新自动变速装置已经申请了专利。”

“混蛋!”下垣骂道。

相反木户风太却朗声笑了。

“把专利的事情忘记了,这可是你的失策呀!虽然你已经弄到了设计图,但是早在两个月之前,此项发明就已经由山村先生申请了专利。所以说,即使杀了我们,你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捞不到,你的野心,你那经理的宝座也已经统统化为了泡影。因此我忠告你不要再做垂死挣扎了。”

“胡说八道!”

下垣又骂道。

“但是你确实忘了专利的事。”

“混蛋!我有那么蠢吗?我已经查询过了。在专利申请里根本没有山村修一郎的名字,更没有西冴子的名字,所以说你的话完全是一派胡言。”

“是吗?山村修一郎和西冴子的名字你询问过了,但是你没有查询过西馨的名字吗?”

“谁?”

“西馨。”

“这家伙是谁?”

“西冴子的孩子。”

“她哪里会有孩子,她才怀孕六个月。”

“就是她腹中的那个孩子。两个月以前,当山村得知她怀孕之后,为了给西冴子和即将出世的孩子送一份礼物,便把自己发明的自动变速装置申请了专利。”

“真的?”

“真的。”

木户风太点头道。

“这两天我都在调查此事。我认为山村不可能不把自己的发明成果申请专利,果然不出我之所料。”

“所谓西馨是怎么回事?”

下垣咆哮道。

“尚未出生就有了名字吗?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那当然。这是山村的朋友原田伸六医生告诉我的。他从与论岛来过东京,听山村说过不管生下来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取名叫馨。”

“混蛋!”

“然而这是事实。山村的发明绝对不会变成你的东西。尽管你声言是你自己的发明,进行的是你自己的事业,但是违反专利法是要受到惩罚的。”

木户风太继续侃侃而谈地说:

“你如果还有什么疑问,可以打电话给专利厅,专利厅会告诉你是用西馨的名字申请新自动变速装置专利的。我警告你,你就是制造出西馨这么个人来也是无济于事的,因为这项专利是由西馨和原田伸六二人联合申请的。”

“——”

只听“当啷”一声,猎枪从下垣的手中滑落到了地上。

方才还雄心勃勃的下垣,此刻却呆若木鸡似地,眼里已失去了光彩。

“咱们回去吧!”

木户风太平静地对结城说。

结城瞅了一眼下垣。下垣虽然面向着他,但他的双眼似乎什么也没有看见。

结城和木户风太走出了房间。回到夜幕下,结城的心绪镇静了许多,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腋下满是湿漉漉的汗水。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木户风太点头道:

“即便是把山村修一郎杀了,他也是不会交出图纸的,闲为他要把它送给自己的爱人西冴子。他这种人是不会忘记申请专利的,所以我就去做了查询。看来这查询还是挺有用的嘛。”

“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这要看下垣的行动如何。咱们需要办的是不要让警方再追捕你了。”

“不可能那么顺利吧!说下垣就是罪犯也只有情况证明,你刚才不是已经承认这一点了吗?”

“但是我有这个。”

说着木户风太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微型录音机。

“我们和下垣的对话都在这里面。这虽然也属情况证据之一,但毫无疑问,警方的眼睛自然会从你身上移向下垣的。何况他已经没有什么反抗的力气了。如果说他有可能要做出点什么事来的话,充其量不过是逃亡之类的事罢了。但是,即便是这样,也只能招致警方对他的怀疑。总之,你已经安然无恙了。”

木户风太的预言被事实证明了。

当天下垣就去向不明,但下垣妻子的行动却在木户风太的预料之外。这位现年42岁、出身于一个有产家庭的女人并没有与丈夫一同出逃,她选择了向警方告发的道路。她说,连续杀人案都是自己的丈夫下垣所为,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她最近发现了丈夫犯罪的蛛丝马迹,便劝他向警方自首,但下垣却一意孤行,不听劝告,甚至还扬言威胁“如果向警方报告就杀死你”。

下垣妻子向警方提供的证词,电视台和报纸都作了报道,哪些属实,哪些为虚,不得而知。木户风太认为她也许是想保全自己从而背叛了自己的丈夫。也许是这样,不过从结果来看对结城有利,因为她间时对几乎所有的情况证明都做了强有力的补证。

结城被警方传去讲述了有关情况,他从东名高速公路发生的事故开始,讲述了向西逃亡旅行的经过。他说自己尽管多次遭到警方的追捕,但并不感到痛苦。讯问结束了,一种缅怀追忆之情不禁在他心头油然而生。

一切都已经宣告结束了。”

木户风太对刚刚从警察那里回来的结城笑道。

“可我却要从头开始了。”

说话的是野崎泰子,她手里拿着稿纸,准备将结城被卷进去的这场连续杀人案件写成通讯报道卖给杂志社。

结城觉得泰子和呆板的木户风太倒是很般配,但又觉着这二人的性格迥然相异,这真是两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结城终于明白了,木户风太对泰子有着一种纯真的爱。想到此,结城不由得开心地笑了起来。

“只是偶人之谜尚未解开。”

泰子的目光从稿纸上抬了起来说道。

结城想,是啊,下垣为什么要搜集偶人的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但是谜终究会解开的。

“你不去见见西冴子吗?”

泰子问道。

“不。”

结城摇摇头道。

结城已经知道了西冴子的住所,但是他不想去见她。他知道在她的心底里还活着一个山村修一郎。结城想要去的是另外一个地方。

野田登志子看了看手表,然后把目光移向了窗外历历在目的小诸城遗址。

刚刚还在下着的雨已经停了,天上挂着一弯美丽的彩虹。

昨天,她忽然收到了一封结城寄来的快信,信中说想在令人怀念的小诸城遗址附近的咖啡店与她见面,然后驱车周游四国、九州,问她是否同意。总之,这是一个试车司机真诚的爱的表白,登志子欣然接受了。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将近30分钟。

登志子阅读起桌子上放着的早报。报上载有这样的报道:

《福特公司对外部部长遗憾地离开日本》

福特公司的对外部部长麦克林先生(40岁)为了与“日本自动变速装置股份有限公司”洽谈有关合资生产事宜来到了日本,但是由于该公司自我解体,故在日本建立桥头堡的计划已经落空,昨晚9时乘泛美航空班机离日返美。返美之际,麦克林先生说:“此次计划落空我深表遗憾,但是希望以后还能再次赴日。日本对福特公司来说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市场。如果将来取代‘日本自动变速装置股份有限公司’的机构能够建立起来的话,我希望再度商谈合资事宜。”另外,麦克林先生属于亲日派,他以搜集日本偶人的嗜好而闻名。

登志子的眼睛离开了报道,她朦朦胧胧地感到这篇报道似乎与这次的案件有关。

一辆汽车驶过在门外停了下来,不一会儿结城晋太郎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门。

结城在桌边坐下,凝视着登志子,他深信自己既不是与野崎泰子,也不是与西冴子,而是要和眼前的这个女性会面。

“我已经辞去了太阳汽车公司的职务。”

结城报告似地对登志子说。

“我打算过一段自由的生活。”

“然后呢?”

登志子望着结城,期待他继续说下去。

“然后就像信里所说的那样,从四国的德岛开始周游九州、与论岛,沿着自己曾经逃亡的线路愉快地玩儿一遍。一起去吧!这次不再是逃亡的旅行了。四国和九州的景色都是很美丽的。”

“是啊。”

登志子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同行。结城带着微笑向窗外望去。

彩虹依然悬挂在天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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