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回家的路上, 徐临风一直没说话,双手紧握方向盘, 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道路, 薄唇紧抿,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北佳能感觉到, 他还在生气。

其实她也挺生气, 但却不想让徐临风生气,因为不想看到他不开心的样子。

“你别生气了。”北佳侧头看着他说道,温声说道, “高兴点,给我笑一个呗。”

徐临风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依旧面无表情, 沉默许久,他才带着歉意与愧疚启唇:“对不起。”他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带她回徐家, 她今天就不会受欺负了, 而且他这个当丈夫的应该一直陪在她身边, 但他却没做到。

北佳叹了口气,安慰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现在不是没事么。”

“以后不来了, 再也不来了。”徐临风的语气坚决。

北佳反问:“以后也不看奶奶了?”

徐临风:“我自己来就行。”

“这样的话奶奶会伤心的吧?”北佳明白徐临风是想保护她, 怕她再被欺负,但是看望小辈也是晚辈应该做的事情, 更何况徐老太太还那么疼爱她, “今天上午你不是还劝我呢么, 让我少跟十五岁的小女孩计较,而且就徐一诺那胡搅蛮缠的样,要是真跟她较真,还不得被气死?”

徐临风蹙起了眉头,斩钉截铁地回道:“这不一样。”

北佳笑了:“怎么不一样?她能欺负我老公,不能欺负你老婆?凭什么呀?你老婆厉害呀,那我还不愿意她欺负我老公呢。”

徐临风确实不怎么在意徐一诺怎么对他,毕竟她才是个十几岁的丫头,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都能视而不见,然而北佳就是他的底线,徐一诺怎么对他无所谓,但就是不能欺负他女人。

看徐临风没说话,北佳只得继续安慰道:“你都把那丫头扔游泳池里了,该出的气也出了,就别生气了,高兴点,给我笑一个呗。”

徐临风没笑,冷冷道:“她活该。”

北佳撇了撇嘴,不满道:“行啊你徐临风,今天才结婚第一天你就不对我笑了,以后还不得天天让我看你脸色?”

徐临风无奈,终于笑了。

北佳这才放心,而后又问:“你上午还答应了要给我买零食呢,还买不买了?”

“买,倾家荡产也给你买。”徐临风的语气中满是纵容。

北佳白了他一眼,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回:“切,说的我好像多能吃一样,还不都是因为你闺女能吃。”

还挺能找理由。

徐临风故意回了句:“我小时候也不爱吃零食,也不知道是遗传谁。”

北佳:“……”你这话不是明摆了指向我么?

一看小狐狸不高兴了,徐临风又面不改色地补充了句:“可能是遗传我妈,隔辈遗传,她也喜欢吃零食。”

北佳又气又笑:“去你的吧。”这个狗男人!

徐临风笑了,眼神中浮现出了柔光,略带憧憬地启唇:“都说女儿更像爸爸。”

这不是瞧不起我的遗传基因么?北佳没好气:“像你什么?像你千杯不醉么?”

“不好么?”徐临风一本正经地反问,“总比喝瓶啤酒就醉了强吧?”

北佳:“……”我怀疑你在内涵我,并且已经掌握了证据!

北佳没好气,斜眼瞧着徐临风:“我要是没醉,能让你占我便宜?”虽然从事实上来讲,他们俩是互相占了对方的便宜,但她不能让狗男人太猖狂,说完又低头 瞧着自己的肚子,忿忿不平道,“你爸竟然得了便宜还卖乖!”

徐临风不为所动,轻轻启唇,像是训练狐狸似的语气认真道:“下次去我画室不用喝酒,直接来就行。”言毕,他又一本正经地补充了句,“如果你觉得家里的床没意思,想换个环境。”

北佳:“……”狗男人你又飙车!

她脸红了,又羞又气,但是却没机会骂他“不要脸”,因为这时车已经开到了辅香山南入口处的警戒岗,徐临风缓缓踩下了刹车,等待着开门放行。

站岗保安看开车的是徐家大少爷,特意走上前来通知了一句:“徐少爷,下个月十号到二十号南大桥要检修,这边的进出口会封上,只能从西边走。我记得徐老太太的大寿刚好是六月十五号,到时候您来了可别走错路了。”

通向辅香山别墅区仅有两条路,一条是南方的石桥,一条是西边的大路。

徐临风听后微微点头:“知道了,多谢。”

踩下油门后,车辆再次缓缓启动,随后北佳问道:“奶奶要过生日了?”

徐临风:“恩,八十六了。”

因为徐老太太行动不便,所以这几年过寿辰的时候都是请厨子来家里做席。

北佳:“这种日子我肯定要来吧?不来像什么话?”

既然他们俩已经结婚了,她现在就是徐家的媳妇,老太太过大寿这种事当孙媳妇的怎么能缺席?

徐临风也明白这个道理,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歉意,又带着几分保证:“下次我一定不会离开你。”

北佳知道他还在为今天的事情自责,玩笑似的回道:“你要是真的觉得过意不去,就带我去买零食吧,我现在特别想吃小蛋糕。”但说完又觉得这话显得她挺贪吃,又立即改口,“是你闺女特别想吃,不是我,我就是转达意见。”

徐临风被她逗笑了:“行,想吃什么都给你们俩买。”

这还差不多!

北佳满意地勾起了唇角,而后低下头,一边揉着自己的肚子一边说:“你就趁着还没出来的时候好好吃零食吧,等你出生后就没机会了。”

徐临风反问:“为什么不给她吃?”

听听你那充满了不服气的语气,好像没零食吃的那个是你一样!

狗男人!

北佳没好气地回道:“小孩就不能吃零食,吃了零食就不好好吃饭,而且还容易长蛀牙。”

徐临风:“那是零食吃多了,偶尔吃一次也没什么。”

北佳刚要开口反驳,结果肚子里的孩子忽然踹了她一脚,好像在附议她爸的话一样——就是就是!

这父女俩,也是绝了,现在就统一战线了,以后还不得抱团造反?

必须将这种不良发展遏制在萌芽期!

北佳斜眼瞧着徐临风,冷飕飕地问:“如果真生了女儿,你以后是爱她还是爱我?”

徐临风回:“什么叫如果?是一定。”

重点是这个么?北佳白了他一眼:“不许跑题,赶紧回答。”

徐临风面不改色,语气认真:“都爱。”

北佳忍笑:“只能选一个。”

徐临风还是那个问答:“都爱。”

北佳:“更爱哪个?”

徐临风也不傻,他女人的意图都这么明显了,他要是再回答“都爱”,那就是想找 事,于是斩钉截铁地回答:“更爱你。”

切,这还差不多!

“你这话我记住了。”北佳看着他说道,“你以后要是敢有了女儿就忘了老婆,我饶不了你!”

他们家小狐狸还学会威胁人了,就是气势不够足,明明是狐狸却偏要装老虎,气势汹汹挥舞着小爪子的模样还挺好玩。

徐临风被她逗笑了,忽然还挺想知道他女人会怎么饶不了他,于是又问了句:“你打算怎么罚我?”

北佳:“女儿不是小情人么,那我就再给你生一个小情敌,让你的老婆和小情人天天围着你的小情敌转,到时候就没人搭理你了。”

徐临风:“……”

他们家小狐狸学坏了,必须要纠正思想,思索片刻,徐临风轻轻启唇:“你还想生?”不等北佳回答,他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下次别在画室了,换个地方,浴室?还是想换个露天的环境,海滩?”

北佳沉默,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半分钟,开口,孤独可怜又弱小地认怂:“我不想生了,有一个女儿就够了。”

徐临风却置若罔闻:“我觉得海滩不错。”

北佳:“……”可我并不这么觉得!

再次沉默片刻,北佳开口,煞有介事道:“徐临风,车速太快了,我有点晕车。”

徐临风还当她是真的难受了,立即踩下了刹车,减慢了车速,同时安抚道:“马上就到了。”

北佳扭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幽幽道:“你不用踩刹车,闭嘴就行。”

徐临风:“……”

他女人是真的,学坏了。

十分钟后,徐临风把车停到了零食店门口。一走进店里北佳就拎起了一个购物篮,徐临风跟在他老婆身后,顿下脚步想了想,也拿起了一个购物篮,到不是说他也想选零食吃,而是单纯的觉得他老婆一个篮子不够用。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一个果然不够——多拿一个不够,要多拿俩才够。

北佳零食选的是多,但也不全是自己吃的,还有给室友买的——结婚给亲朋好友发喜糖是习俗,但她觉得单纯发糖没什么意义,于是就换成了零食。

零食店的购物袋分两种颜色,黄色和红色,北佳当然选择喜气洋洋的红色,回家后她把买来的零食分成了四份,给自己留了一份,剩下的三份准备周一带到学校给室友。

分完零食后北佳就困了,想睡个黄昏觉,但是导师审阅过的论文还没修呢,而且马上就要答辩了。

在睡觉和论文之间,北佳纠结了三秒钟,最终选择了……嘴觉。

从下午四点开始睡,一直到六点才醒,还是被徐临风喊醒了,因为要吃晚饭了。

为庆祝他们俩结婚,刘妈特意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还送给了新婚礼物给他们——一套小婴儿用的衣服。

北佳特别感动,差点就感动哭了,但是刘妈及时制止住了她,不让她哭,大喜的日子不能哭,而且对孩子也不好,她才把眼泪憋了回去。

吃完饭,北佳就去改论文了,从六点多一直改到晚上快九点,徐临风一直在书房陪着她。

她坐在书桌后,徐临风坐在书架旁的沙发上,手里拿着速写本,专心致志地画画。

铅笔的笔杆是墨色的,斜立于他的右手中,伴随着在画纸上方不停移动的修长手腕而移动。

改论文改累了的时候,北佳会抬起头看一看徐临风,沙发旁有一盏复古风的落地灯,灯光是暖黄色,融融暖光下,徐 临风姿态优雅,神色专注,妥妥一幅赏心悦目的美人图。

这个时候北佳就会很满足,因为这么好看的男人是她老公,是她自己一个人的。

改完论文,北佳没说话,关上电脑后,悄悄地来到了徐临风身边,准备给这个狗男人来个突击,看看他在画什么东西。

她猜,八成又是什么高清无.码,剩下两成是面团。

然而她这回猜错了,他画得还是她,但却不再是高清无.码了,而是她坐在书桌后拖着腮帮子看向他时的样子。

从这幅画中,北佳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眼中透露出的迷恋和……崇拜。

这狗男人画画的时候是不是有滤镜?

徐临风一直没抬头,握着铅笔的那只手也没停,北佳还以为他是画得太专注了所以没发现她已经走到他身边了,就在她准备大喊一声吓唬他一下的时候,徐临风忽然启唇,云淡风轻道:“两个多小时,你偷看了我二十次,平均五分钟一次,每次至少一分钟。”

北佳:“……”徐画家,您真的是在认真创作么?

这时徐临风才抬起了头,嘴角上扬,得意而又满足地看向脸颊微红的她:“是不是特别喜欢我?”

北佳:“……”是,喜欢,特别喜欢,喜欢到想动手揍你!

但为了夫妻和谐,北佳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了想打人的冲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回房间后,她先去洗了个澡,吹好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徐临风已经回到房间了,正半坐在上靠着床头看画册。

北佳出来后,他抬眸看向了她。

她白皙的脸颊上还带着刚洗完澡后留下的潮红,脖颈修长,锁骨性感,很有韵味。

他的嗓子有些干涩,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北佳白了他一眼:“赶紧去洗澡。”说完又斩钉截铁地说了句,“我要睡觉了,洗完澡出来不许说话,更不许动手!”

徐临风没搭理她,起身去浴室洗澡了。

北佳掀开被子躺进了被窝里,真的把眼睛闭上了,想赶紧睡觉不给那个狗男人留机会,但是……下午睡多了,现在怎么都睡不着了。

时间紧迫,说没就没。

才过了十分钟,徐临风就从浴室里出来了,北佳非常怀疑这狗男人到底洗没洗?

缩在被窝里,用被子当着脸,她悄悄地把眼睛睁开了条缝,以便观察“敌情”。

徐临风已经走到床边了,只在腰上围了条白色浴巾。

人鱼线和腹肌,性感的要命,但是北佳还是壮士断腕般狠心地把眼睛闭上装睡,不然一会儿只会更惨。

徐临风知道她在装,却没揭穿她,掀开被子上了床,躺进了被窝里,伸手把她抱进了怀里。

北佳继续装睡。

徐临风将唇贴在了她的耳畔,语气轻慢,嗓音低醇而富有磁性:“脸都红透了。”

北佳:“……”我不要面子么?我没有自己的骄傲与倔强吗?

咬了咬牙,北佳把眼睛睁开了,忿忿不平:“不是说洞房花烛夜主动权给我么?我现在就想睡觉!”

徐临风:“你不想。”

北佳:“我想!”

徐临风不容置疑:“你不能想。”

北佳:“……”坏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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