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把一个直人变成诗人?

是爱。

群里逐渐安静下来,大家不再自己自作自受没事找虐,不约而同三缄其口。

陆晅惴惴不安在客厅等了半天,也不见玄微下楼。

他扬高声音:“好了嘛你——”

“没有!”她气急败坏,好似在修行中遇见瓶颈。

陆晅望向二楼栏杆,眉头微锁:“怎么了。”

少女走了出来,裙子半挂在上身,凌乱不堪,她像一只干皱了的杏鲍菇,咬牙切齿冲他喊:“我没穿过这玩意儿!”

陆晅:“……”

他快步上楼,“你没穿过裙子?”

“没有!”至少这一世!她没有!

陆晅检查了下,笑了一声:“你把袖口套脑袋上了。”

玄微气呼呼:“三个口,让我套哪个,穿件衣服也跟猜谜一样。”

他替她捋下来,瞥见她洁白的身体,他喉咙有点儿发紧,但这会不是时候,只得暂时压下这种情绪,为她重新套好:“这样穿。”

纯白的裙摆顺滑而下,在她纤细小腿边开出一圈花。

小蘑菇变成一朵小茉莉,悄然怒放,蕊间有清香。

陆晅说:“转过去。”

玄微瞄他一眼,乖乖别过身。

陆晅替她把拉链拉好,眼前一幕既视感极强,他倏然想起,他们认识的第一天,他也这样为她拉过拉链。

可他未曾想过,就这个他一时不忍,从街角捡到的女孩子,会成为他余生伴侣。

倘若当时,有一瞬念头的动荡,都不会衍生出眼下这一切。

陆晅心有余悸,从后面拥住她,庆幸着这种真实。

玄微还别扭地拽着裙子,极其不适应这种穿法:“为什么要这样穿。”

男人气息扑在耳后:“好看。我提前查过,拍红底结婚照最好穿白色的,醒目。”

玄微垂眸看到他横在自己身前的手臂,白衬衣的袖口被他一丝不苟挽起。

这种背后抱,莫名让她联想到珍爱,是离不开的表达,她有点得意:“还要拍照?”

陆晅回:“准确说是合影。”

“啊?”

“怎么,不想跟我合照?”

玄微斜了下嘴角:“你们人类好奇怪,身份证要照片,结婚证还要合影。”

“不然怎么知道谁是谁。”

“我们自己知道不就好了。”

“成人,立业,成家,都是人类一生中值得纪念的重大时刻,留下印迹除了是确认身份,也是一种仪式感的表达。”

虽不敢苟同,但玄微觉得不无道理。

添了件针织开衫外套,两人就前往民政局。

昨天是白色情人节,日子特殊,刚巧送走一波领证潮,所以今日人也不是太多。

陆晅根据大堂里张贴的流程提示办理着手续,玄微则新奇地四处张望。

柜台后工作人员给出申请表,示意他俩填写。

玄微按开黑水笔,小声嘀咕一句,真麻烦。

那人听见了,摇头失笑。领证,可是整个婚姻里最不麻烦的事情。

陆晅也龙飞凤舞写着,他唇角从始至终吊那,就没下来过,可谓是春风得意。

玄微注意他许久:“你在笑什么?”一路过来就这样。

“高兴,不行?”他把表递回去,笑肌已经僵硬。

“去拍照吧。”那人指了个房间。

两人往那走。

摄影师叫他们坐到不远处长凳上,偌大的正红色背景布铺淌下来,仿佛新篇幅的序幕。

陆晅先行坐下,而后将玄微拉着坐下。

民政局的摄影师不比外边那些照相馆用心,拍照无非走个流程。

但面前这对小情侣相当赏心悦目,他就多用了点心思。

“笑一笑。”他提醒。

“男孩子笑的可以……女孩子么……”他欲言又止。

“欸,小姑娘,你不要假笑,笑的像强抢民女来结婚一样。”

“不要仗着自己脸小把下巴抬那么高。”

“瞪着镜头做什么,我又跟你没仇。”

“……”

“小伙子,你逗逗你老婆,”摄影师无奈搁下相机:“她不会笑。”

玄微摊手,“我笑了啊——我怎么不会笑了?”

陆晅侧身打量:“你笑给我看看。”

玄微龇牙咧嘴,谐星般浮夸。

陆晅笑着偏开了头,片刻回神问:“我看你是在搞笑。”

“你才搞笑!”玄微锤他胳膊。

陆晅思忖几秒,扬了扬手:“师傅,我想好怎么逗她笑了,你拍吧。”

摄影师半信半疑,重新调整好相机。

陆晅小声提醒:“看镜头。”

玄微面无表情朝向那个黑洞洞。

陆晅薄唇翕动:“领完证去吃生煎包,你最爱的那家。”

玄微立马扬起嘴角。

“nice——”摄影师飞速抓拍下来。

他瞟了眼屏幕:“完美,”而后对着陆晅肯首:“还是你先生有法子。”

玄微不屑一顾。

前台邦邦盖戳,两人共同拿到证书,人手一本,玄微掀开,扫了眼自己与陆晅的合影。

她眉梢微抽两下,耳根忽的漫出些微热意。

里面的陆晅在看她。

里面的玄微也在看她。

他们的笑容分外相似,是坦诚的,发自肺腑的,毫无保留的幸福感。

原来她也这么开心的吗,就因为被框入了一片薄薄小小的人生中央,不再独身一人。

陆晅留意着她神情,忽而倾身,低低问了句一样的话:“你在笑什么?”

“我笑我自己好看!”她炸呼呼回,如猫被踩了尾巴。

陆晅拍了张照,再度端详自己手里这本:“是好看,好像比单独看你更好看,小花需要绿叶衬。”

呵,满口胡言,她独自美丽也十分可以。玄微啪一下合起,把它丢回壳兜。

“喏。”另一张一模一样的红本横到她面前。

玄微扬眸:“嗯?”

“说好的,都让你收着。”

玄微“哦”了声,抿回笑意,把它抽过去,收好放牢,想想不满意,又往更里面揣了揣。

至于有多深。

反正这个愚昧的凡人将来再如何跳脚,也反悔不了。

——

回家前,玄微如愿以偿地吃到了生煎包。

回家后,陆晅如愿以偿地吃到了乌龟肉。

上班前,陆晅把结婚证分享至朋友圈。

他只字未言,独独一张照片,无声胜有声。

亲朋好友的点赞评论如湍流,争相分享着这粒蜜糖,希望借此沾光,为自己的生活汲取甜份。

在家耗得时间有点久,吻别娇妻,他驰车来公司,踩点抵达工作室时,部门内一片揶揄与欢呼,好像已经在闹洞房。

群里喧喧嚷嚷,热热闹闹。

——陆晅组长艳福不浅。

——陆晅你老婆有姐姐或妹妹吗,介绍给我认识下?

——靠你俩看着也太没好了吧。

——分享歌曲:结婚进行曲。

——虽然我还是个单身狗,但我也觉得很幸福是怎么回事!反复观赏结婚照!姨母笑到现在了!

——我也是!

——+2

……

陆晅当然也一直在笑,顺手往群里发了只大红包。

大家哄抢,直说组长大气。

人逢喜事精神爽,纵容同事们闹腾完,他平复下来,点开微信,回复了部分留言,而后切出去,点开与玄微的对话框。

他看了眼“祖宗”备注,煞有介事把它改成“夫人”。

改完自己又抵唇长笑,弯着眼,深陷其中。

他截图,发给“夫人”。

玄微:?

陆晅回:要不要给我改个备注。

玄微:龟孙不好吗?

陆晅:哪里好?

玄微:我觉得好就好。

陆晅:不能改成老公或者相公吗?你以前不也叫老公叫的头头是道。

玄微:以前是不知道意思,请你把我换回祖宗。

陆晅:不。

玄微:领了证就可以没大没小没有长幼尊卑吗?

陆晅:对,我们平起平坐。

玄微:哇你这个人开始得寸进尺了。

陆晅:快改,换个亲密点的称呼。

玄微不语。

片刻,她回复一张图片。

陆晅点开一看,她把“龟孙”改成了“孙孙”。

陆晅:……等着。

陆晅:[图片]

玄微:……

他把夫人改成了叠字的:龟龟。与她相对。

玄微:无聊。

接下来的几天,这个负气的已婚男人,回家就叫她龟龟,龟龟长龟龟短,玄微不堪其扰,在人类死缠烂打的强压之下不得已将陆晅备注为,“老公”。

陆晅心满意足。

五月初,世间明暖。

他们的新家也开始装修,陆晅全部交托给王龠推荐给他的一家装潢公司,懒得自己奔碌。

与此同时,他也开始精挑细选黄道吉日,确定婚礼日期。

他打算定在下半年,秋高气爽好时节。

玄微从始至终置身事外,没操半点心。只享受结果,不计较过程,是她龟生准则。

不过貔貅仍旧友情建议,还是要有点参与感。

玄微上网搜了下婚礼流程,她最感兴趣的是挑选喜糖。

定下计划,她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去门口快递柜取出一大包糖果巧克力,把它扛回了家。

把它们撒了一地,她一个接一个拆袋品尝。

好吃。

不好吃。

噫,太甜。

呜哇,齁死我了。

这是包装袋也太难撕了。

……

临近中午,她感觉腹部不适,翻了个身,打出一口甜丝丝的饱嗝,躺倒在地板上,打算眯一会儿。

她肚子的痛感在加剧,以至于后来奇痛难忍,都渗出满头汗。

玄微惊坐起身,她乃高贵神躯,怎会轻易腹痛。

她环视一地,就区区几颗糖?

可这感觉跟她三百多年前一次乱吃毒仙草后拉肚子的情况分外相似,她试图施法逼压,但并未缓解,只能蜷身忍受着,过了一会,她着实扛不住,一跃而且奔向卫生间。

……

临近下班,陆晅接到了来自妻子的电话。

他以为她又想叫他订某个外卖,直奔主题问:“想吃什么?”

那头沉默半晌。

陆晅心底升出一股异样:“喂,还在?”

“在……”她口吻间蕴着惊疑。

“怎么了?”

那头说:“我今天肚子疼。”

陆晅蹙起了眉,他一直以为她百病不侵,不由担心忧切:“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玄微说:“一个小时前。”

“现在怎么样?”

“不疼了。”

“不疼了?”

“对,上了个厕所就不疼了。”

“吃坏肚子了?”

“不是。”

“嗯?”

“屙了个蛋。”

“啊????”

“我,下,了,个,蛋。”

“………………………………在哪?”

“家里,”顿了顿,电话那头终于绷不住地嚎叫起来:“马桶里!我好害怕!!!!!你快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200个红包庆祝女鹅领证!

再推荐一下我家艳艳的**文,现在肥很多了!!快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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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有钱你真的无法想象》by小宴

文案:

纯粹有钱金主受(盛林)x天赋演技野心攻(傅子越)

很多人都说,再有钱也会有烦恼。

盛林却说:那一定是因为你还不够有钱!

盛林:问世间情为何物,老子有钱,爽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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