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舟说完之后,车内寂静了几秒。

然后邵司果断拉开车门,一条腿迈了出去,朝顾延舟勾手指道:“出来,我们打一架。先不说会不会有那一天……为什么非得是我入你家户口本,你还挺有自信么。”

长这么大,跟他告白的人不少。

求婚还是头一个。

顾延舟牵着他的手腕,将他拉回来,半起身将车门关上。

关好门之后,他并没有马上坐回去,而是维持着这个姿势,像是在替他系安全带似的,半个身子挡在邵司身前。两人离得很近,呼吸几乎都要缠在一起。

半响,顾延舟轻轻低下头,张嘴咬上邵司耳尖:“你耳朵都红了。”

对顾延舟来说,邵司就像只干净又漂亮的动物,勇敢、懒散、坦率,有时候还喜欢装腔作势,趁他毫无防备,不计后果地闯入了他的世界。

结果这一路,邵司都没再吱声,整个人恍恍惚惚,中途顾延舟问他中午想去哪吃,他都没搭理他。

系统:[我是不是出现得不太合适?……发生什么了。]

邵司:[是不太合适,我现在感觉天都要塌了。]

邵司从小没喜欢过什么人,关于这点,系统可以称得上是见证者。

它不止一次感慨过:[本以为,我还能在你青春迷茫的时候指引指引你……谁能想到,你是个没有青春期的人。]

[你说吧,天塌下来我顶着。]

邵司想了想,问:[你谈过恋爱吗。]

系统:[……]

邵司:[你们,系统跟系统之间,嗯?]

系统沉默两秒:[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引发了你对于爱情的思考,但是我们不分公母,不需要像人类一样靠交.配来繁衍后代,也没有荷尔蒙。]

系统继续道:[看起来你好像遇到了什么感情上的困难。]

邵司面无表情道:[是啊,我刚才居然对一个男人产生了性冲动。]

[……]

[性、冲、动?]

[你那个好朋友,卖麻辣烫的。]系统觉得这个问题自己实在是解决不了,甩锅道,[他不是爱情导师吗,录了好几期节目。他的节目我都有看,还挺不错。你要不问问他。]

[什么爱情导师,他那个是照着书上背的,有个屁用。]邵司不以为然。

系统道:[话不能这么说,那人家好歹也看了很多书。]

池子隽正在麻辣烫店里,边看店边背台词,已经是下午,客人并不多。

这次他接到的依旧一个小角色,魔尊身边的炮灰小弟。背台词正背得入迷,手机铃一响,他接起,想也不想地喊:“来者何人!竟敢在我们黑云洞洞口放肆!”

“……”

邵司听着这孙猴腔外加这句台词,觉得莫名其妙:“你干什么呢。”

一听这声音,池子隽激动地跳起来:“哥!”

“哥你现在还好吗,外面吵得都乱了套了,一下解约一下隐婚的,我都不敢打扰你。给你发微信你也没回。”

“抱歉,微信我看到了,但是我没给你回吗?”

池子隽:“你……给我回了吗?你是不是又用意念回复的我。”

邵司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不好意思。”

池子隽跟邵司认识也那么多年了,被‘意念回复’的次数多到数不过来。后来还是李光宗给他传授经验:“你下回别给他发短信,不管大事小事都直接电话联系他,他有时候懒得动手指给你回复。而且还有个臭毛病,总觉得自己已经回复过了。”

邵司简单说了两句:“没事,就是跟公司闹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知道吧?”

他说完,又觉得这个话题讲起来太麻烦:“算了,你不知道。”

“我知道啊,”池子隽放下剧本,“就在我们隔壁剧组,我这次接到的是个仙侠剧,我们都在影城里头拍。昨天我去参加开机仪式,还碰见了。”

邵司原本不以为然,但是池子隽下一句话却让他一下坐直了:“安殷姐最近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整个人状态很不好,每天都NG,被导演拎出来骂,而且骂得特别难听。”

邵司眼睛一眯:“状态不好?”

“后来我休息的时候,去找她,她问我有没有烟,你知道的我又不抽烟,她又问我能不能陪她聊聊。”

“她跟你聊什么了?”

“但我没跟她聊,”池子隽扭捏道,“……我害羞。”

“……”

邵司心里百感交集:“很棒,你真棒。”

安殷从头到尾,都是这场计划中最不可琢磨的变故。邵司没把握,能将她变成自己这一边的人——身为女主演,如果她表态。这场战他甚至都不需要和齐明他们打,基本稳赢。

现在种种迹象都表明,她已经在动摇。

但……为什么呢?

确实是有少数网友在骂她,但是这跟她上千万的粉丝量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

邵司潜意识觉得安殷跟这事有关,但又确实想不到,她身上会发生些什么。

“顾影帝不在家吗?”池子隽顺口问了一嘴,“哇,幸好媒体不知道你们住在一起,不然这风头你可真躲不过去了。”

邵司道:“他不在家,接他侄女去了。”

“侄女?”没听过顾影帝还有侄女啊。

关于这个小孩,邵司光是想想就已经觉得有点头疼,转言道:“你明天还去影城吗?去的话多留意着点安殷,关心一下人家,多大了还害羞。”

池子隽连连点头:“被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自己不太绅士哈,我明天就去关心关心她。”

等挂了电话,邵司才想起来自己原先是因为别的事给“恋爱导师”打的电话。

算了。

他把手机扔在一边,坐在地上,继续专心贴手上的小贴纸。

心道,反正池子隽十有**会傻呵呵地跟他说:我,我去帮你问问我们编导?台本都是编导写的。

因为顾笙要来,顾延舟特意把二楼朝阳处那间小房间布置了一下,走的时候告诉他让他帮忙把几朵海绵花贴在墙上。

邵司盯着手里这一沓贴纸,花朵正中央还有一抹笑脸,两道弯弯眼,一道弯弯嘴:“……我小时候应该没有这么烂俗不堪的品味。”

没多久,顾笙抱着那天顾延舟给她买的芭比娃娃来了,她爸也在。

邵司贴完那几朵笑脸盈盈的花,下楼的时候正好听到开门声。

“爸爸再见。”顾笙抱着顾锋的大腿,软软糯糯地撒着娇,“我会乖乖的,你要早点回来。”

顾延舟蹲下身去,用手指刮刮她的小鼻子:“真话假话,我怎么记得有人在车上偷偷跟我说希望爸爸多出差几天。”

顾锋对自己女儿性格摸得也是不能再清楚:“就是根墙头草,对谁都说好话。”

邵司在楼梯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顾锋眼睛一瞥,瞥见从从楼上下来个男孩子,个字高挑,穿着件毛衣,走路懒洋洋地,看年纪应该二十岁出头,长相没得说、就是看着说不上来哪里有点冷。

邵司见他望过来,立马站直了,道:“顾先生你好。”

顾锋点点头,平时被顾延舟洗脑洗得太过头,脱口而出:“弟妹好。”

“……”

邵司不动声色地看顾延舟,眼底明明白白写着一行字:什么玩意,解释解释,不然打你。

于是顾延舟拍拍顾锋,随便解释道:“现在还不是,留着以后再叫。”

顾锋相当配合:“也对,是我唐突了。”

等几个大人不说话了,顾笙却突然眨巴眨巴眼睛,抱着娃娃指着邵司喊了一声:“婶婶?”

得。

邵司真是说不出话来。

他现在对顾延舟这一家子都很有意见。

“我傍晚的飞机,就不多呆了,先走了,”顾锋抬起手腕看表,“笙笙就拜托你们,别太惯着她。”

顾延舟道:“行,我知道,一路顺风。”

顾锋走之前,还跟邵司打了声招呼,真把他当自己人。然后出门,坐上车走了。

顾笙丝毫不留恋她爹,抱着娃娃蹬蹬蹬跑上楼,兴冲冲地喊:“我的房间在哪里呀,你跟我说会给我贴小花花的。”

顾延舟顺手把钥匙放在鞋柜上,然后拐进厨房准备给她切水果:“你让那位叔叔带你去看。”

顾笙跟邵司大眼对小眼,两人对了半天:“婶婶,我的房间在哪里。”

邵司笑笑,走下两个台阶:“你叫我什么?”

顾笙张张嘴,看嘴型又要说‘婶’。

邵司揉揉她脑袋:“再叫婶婶,你房里那些小花花,我怎么贴上去的怎么给它撕下来。”

顾笙:“……”

前后不超过一分钟,顾延舟刚把苹果和盘子洗过一遍,正要去皮,冷不防外厨房外边传过来一阵清脆嘹亮的哭声。

“——哇啊啊啊呜呜呜。”

顾延舟放下刀,出去看了一眼。

邵司大概自己也没想过一句话就能把她弄哭,想伸手给她擦眼泪,然而顾笙哭得带劲吗,哪里会给他干涉的机会,肉乎乎的小爪子将其一把挥开,哭着哭着喘不上气开始打嗝:“……哇哇啊啊啊,你要,嗝,撕我的小花花。”

邵司:“别哭了,你那破花我也不稀罕。我不撕,不撕,我带你去看你房间。”

顾笙更气了:“你说我的小花花是破花。”

“……”

邵司扭头:“顾延舟——你过来哄哄她。这小孩怎么心灵那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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