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阑看看江池发过来的一串消息, 没回复,抬头看向安亚:“剧本给我。”

安亚将几个本子递给叶阑, 看看他的脸色, 试探问道:“江池签星光的事不顺?”

叶阑没答话, 低头翻了翻手里的本子, 扫了一眼前面的剧情大纲就丢到了一边, 道:“不拍科幻……后期特技跟不上还强行做3d, 不知道把我拍成什么鬼样出来雷人。”

叶阑拿起另一本看, 打开看了一眼也丢了:“小情小爱……”

叶阑选本子一向挑剔, 安亚倒也习惯,她把一本最厚的递给叶阑,道:“那你看看这本……这倒算是个大制作, 美中不足戏档期很紧,基本上你从《人渣》剧组出来后,休息上一个月,就得再进组了。”

“一个月时间足够休息了。”叶阑倒不在意这个,接过来看了一眼, 意外, “古装片?”

安亚点头:“《摄政王》, 主角名义上是长公主的嫡长子,其实是皇帝和外族女的私生子,他从小在宫中长大,天资聪颖,上马能战下马能治,还未及冠早已名噪京城,把皇帝那几个儿子衬的没眼看,老皇帝几次想让他认祖归宗了,无奈外戚作梗,主角自己也不甘愿,这事儿就一直拖到皇帝临终前。”

叶阑一页一页翻着剧本,道:“继续说。”

“开篇就是这样,皇帝驾崩前不甘心,没法让主角认祖归宗,就留下遗诏,封他做摄政王,辅佐不到十岁的新帝。”安亚喝了一口茶,“君主年幼,群臣结党,边境饥荒不断……主角殚精竭虑了快十年才把内忧外患平定了……但这会儿新帝已经长大了。”

叶阑看着本子点头:“鸟尽弓藏。”

“是。”安亚道,“小皇帝一开始还很信任他,摄政王也是真心想好好辅佐小皇帝的,后来小皇帝人大心大,又有外家挑拨,认定主角会抢了自己皇位,最后君臣离心,小皇帝开始暗削摄政王的兵权,主角心灰意冷。”

叶阑点头:“最后怎么样?主角被杀了,还是主动放权给小皇帝了?”

安亚摇头,一笑:“都没有。摄政王原本想小皇帝要真的翅膀硬到能斗倒了他,就甘心让权了。可到最后他实在受不了小皇帝那些蠢的让人发指的招数了,一边失望小皇帝不再信任自己,一边诧异自己到底栽培了个什么蠢货出来,在小皇帝夺了他摄政王权柄之前,先一步废了小皇帝,把小皇帝的一个弟弟扶上了皇位,他自己继续做他的摄政王,天下依旧太平。”

叶阑眼中一亮。

安亚就知道叶阑会对这种人物感兴趣,但这部戏拍起来估计也要四五个月,正在春夏两季,这个季节拍古装电影,一想就受罪,她劝道:“也不急,再看看吧。”

叶阑看看导演,放下心,继续翻看着本子,随口道:“除了这个不讨喜的白痴小皇帝,剧里还有没有别的戏份重要的配角?”

安亚不明白叶阑的意思,犹豫道:“老皇帝?长公主?”

叶阑莞尔:“算了。”

没什么好角色,强让江池来打个酱油也没意思。

叶阑看看手机,眼中带笑。

既然下决心要小惩一下,就不能只是说说,从刚才到现在叶阑一直没回复江池的消息,刻意想冷他一会儿。

当晚,叶阑赴叶华权的约,去了挺有名的一家娱乐会所。叶华权爱热闹,叫了不少人来,他怕叶阑觉得无趣,还特意叫了几个年轻的男女来陪他说话。

叶阑本以为就自己跟叶华权,最多再有叶华权常拉来作陪的那几个,不想推开包厢门时里面已坐了一屋子的人。

叶阑看着一屋子的红男绿女,一晃神,仿佛瞬间回到了几个月前的片场,正在拍夜店的那场群戏。

那家夜店包厢的格局和这里差不多,吧台位置沙发位置都是一样的。那场戏最后一镜拍了好多次,最后一次,他没提前告知江池,在拍摄时临场发挥,强吻了江池。

那一镜过了后任海川倒是满意了,觉得自己拍的够浪,可怜江池,好像不自在了好久。

叶阑兜里的手机又震了下——还是江池的微信。

叶阑打开看了一眼,是江池录的一小段烟花的视频。

叶阑笑了。江池似乎是真没脾气。

自己晾了他半天了,他仿佛丝毫不觉得什么,依旧开开心心的,看见点什么新鲜东西就跑来跟自己摇尾巴。

反倒是单方面玩冷战的叶阑弄的挺别扭,想回复几句逗逗江池,又放不下脸来。

“想什么呢?”叶华权拉着叶阑坐下,皱眉,“瘦了这么多!人倒还精神……你这是怎么回事?现在拍什么呢?制片人是谁?导演是谁?我给他们打个电话问问怎么回事……”

叶阑揶揄一笑:“导演是任海川。”

叶阑期待的看着叶华权,等着看他给任海川打电话。

任大导演的脾气差又难搞是圈内出了名的,叶华权一听是他不动声色的放下手机,嗔怪:“你自己也得在意!是不是整天熬夜又喝酒?还有烟瘾,年纪轻轻的,仗着身体好就瞎折腾,非到我这个年纪才知道保养吗?你再这样我真得……”

叶华权身边坐着的人知趣的跟着劝了叶阑一句,叮嘱他一定要注意作息,叶阑忍笑答应着,看看左右,问道:“怎么叫了这么些人来?”

“还不是看你一进组就小半年,也见不着个人,无聊么。”叶华权压低声音,“陪你说话,解闷,你要是喜欢,我使个眼色,这几个人就能……”

叶阑微笑打断叶华权的话:“不了,没这心思。”

叶华权蹙眉:“这要是别人,她们还不能同意呢,这可是我知道的价最高的了,不光是漂亮,还……”

“再高能有我高吗?”叶阑自恋一笑,“太吃亏了,算了。”

叶华权哭笑不得,抄起一个烟盒砸了过去:“放屁!你跟她们比?”

“哪儿啊,我还不如人家呢。”叶阑接过烟盒来,顺手拿了一根出来,没点上,他心里装着事,意兴阑珊,突然道,“今天下午……”

叶华权看向他:“怎么了?”

叶阑一笑:“今天下午那事儿,我告诉安亚了,让她找机会让人直接联系一下江池,到底怎么样,到时候就知道了,您就不用多心了。”

叶华权喝了一口酒,笑了:“怎么?怕我对他印象不好,等将来他来了给他小鞋穿?”

叶阑眼中含笑:“哪儿能呢,您是什么肚量,能在意这点儿事?”

“少拍马屁。”叶华权笑笑,让侄子放心,“你当我多闲啊?我还给他穿小鞋,我有那个时间吗?”

说起这个来叶华权似真似假的抱怨了两句:“你爸妈命好,天生享清福,不像我,明天就大年三十了,今天才抽出空来见见你。”

叶阑跟叶华权碰了一下杯,一笑:“能者多劳。”

说起来,叶家如今的产业,确实都是叶华权在打理。

叶阑父母是在读研时认识的,两人是同一个导师带着的师兄妹,朝夕相处,日久生情。他们主攻的都是学术型专业,在象牙塔里钻研数年后都十分脱离人间烟火,接手家里产业非常不实际,叶阑父母也无意于此,家里的担子,就这么落到了叶华权肩上。

叶阑父母早年一边搞学术一边带叶阑,后来叶阑往演艺圈发展了,就将他托付给了叶华权。

叶阑和叶华权的关系好过寻常叔侄,也有那些年朝夕养育的缘故在。

叶华权心情挺好,不知不觉喝的有点多,他喝多了高兴,话就更多,将别人丢在一边,拉着叶阑东拉西扯,哈哈笑着跟左右聊叶阑小时候在他家做过的那些缺德事。

叶阑额头跳着……尽量控制着脾气,没大喝一声放肆。

偏偏叶华权觉得这样回忆叶阑的黑历史很温情,念念叨叨个没完没了烦的叶阑脑仁疼,叶阑跟服务生要了一壶解酒茶,自己给叶华权倒了一杯递给他:“您润润嗓子再数落我。”

“瞎说,谁数落你了。”叶华权没头没尾道:“你就这点不随我,不爱听劝,眼光还挺高……跟你爸爸似得,不愿意沾这些人是不是?洁身自好……挺好。”

叶阑对叶华权酒后胡咧咧的本事叹为观止,这都什么跟什么?

叶华权轻轻拍拍叶阑的手,大着舌头宽慰:“你……喜欢那个江池是不是?他不怎么理你是不是?别急……你等着,等我把他签下来,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看他服不服!他要是敢不听话,我,我……”

叶华权迷迷糊糊的扫视眼前的东西,突然指着一旁香槟架里的冰块道:“我就给他冻起来!冻他!他就老老实实去找你了……”

叶阑失笑,人能不能骗来还两说呢,这就想用雪藏吓唬人家了?况且……叶阑不可思议道:“您从哪儿看出我喜欢他了?您都想了点什么?”

叶华权斜着眼,上下打量了叶阑一眼,哼笑:“你从小到大……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哪次猜错过?”叶华权怜悯的看着叶阑,像是看着个情场中不如意的伤心人。

叶阑耐着心给叶华权解释,努力给自己找补面子:“您可能弄错我俩的关系了,没那些事,就是朋友关系!而且也是他比较……这话该怎么说,主动!对,是他比较主动,他是我粉丝,一直很喜欢我,对我特别尊敬。”

“扯淡!”叶华权一针见血鞭辟入里的大声道,“他既然这么尊敬你!为什么不想来我这?!”

叶阑脸色铁青,无言以对。

叶华权这一声动静太大,包厢里一阵安静,大家尴尬的看过来,见叶阑面色阴沉,下一秒又马上转过头去各自搭话热闹的聊起来,装聋装瞎,装没听见叶阑对一不知名的人求而不得还被自己叔叔嘲笑奚落。

叶阑闭眼磨牙,江池现在要是在这,他非得,非得……

叶阑灌了一杯酒,一时想不出什么顺手的惩罚,肝火更盛。

至少得捏他两下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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