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亚被叶阑气的肝火旺脑袋大, 临走时才想起正事来, 道:“新助理给你带来了, 叫竹静, 今年二十五岁, 年纪是小了点儿,好在性格沉稳, 也有工作经验——她本来是咱们一个总监的助理,算是自己人,性格挺好的, 不像溪溪似得爱说爱闹, 跟岑雯刚来那会儿挺像的。”

叶阑不甚在意,可有可无的点点头, 心里还回味着跟江池的事儿。

安亚又道:“先让岑雯带带她吧, 过俩月你看看, 不行就再找。”

叶阑一笑:“该说的先跟她说清楚了, 你好不容易找来一个, 别让我随随便便就辞了。”

安亚白了他一眼:“知道。”

叶阑化妆间里,岑雯正跟新助理一一交代:“工作室那边每周五的时候会把他下周的日程表发给你, 日程安排一定要记牢,别指望他自己记时间,如果是在跟组, 开工前半小时没出房间就要去叫他, 开工前十分钟还没起来就直接联系酒店服务人员吧。不过……”

新助理刚过来, 有点紧张, 屏息问道:“不过什么?”

岑雯一笑:“不用这么绷着,就是想提醒你一句,有时候……他房间里不止一个人,懂吧?每天早晚如果需要去他房间,看见了就当没看见就行,千万别多问。”

新助理虽是工作室那边调过来的,但叶阑工作室的人嘴都紧,她一个助理,不知道叶阑和江池的事,以为叶阑偶尔会跟人一夜风流,了然道:“明白,我会避嫌。”

“保密协议那些就不说了,你肯定都知道,记着这点儿就行,他……脸皮薄,别八卦别好奇。”岑雯想起上次自己误入叶阑房间,正撞见江池红着脸半推半就的,被叶阑边解衬衫扣子边往里屋推的场景,脸有发热,岑雯低声道,“稳重点,叶阑不喜欢咋咋呼呼的人。”

新助理云里雾里的,纳罕:“叶哥……脸皮薄?”

可真看不出来。

“不是,我说的另一个。”岑雯有点尴尬,匆匆道,“你回来就知道了,别当新闻似得,也别跟他走太近,叶阑烦这个。”

新助理囫囵吞枣的记着叶阑的喜好,还是不知道“他”是谁,也不好意思八卦多问,只好稀里糊涂的答应着。

岑雯安慰她:“一开始都要磨合的,等几天,去了新剧组慢慢来,从一个组混下来后,差不多就能接手了。”

新助理并不知道叶阑的工作安排,茫然问:“新剧组?什么剧组?”

几日后,新剧组,《秦笙》剧组。

任海川拧着眉毛跟江池说了小半个小时的戏,中间还厉声训了江池好几句,江池讪讪的任着导演骂,他知道自己刚才发挥的不够好。

今天是秦笙和他父亲在看守所对峙的一场重头戏,母亲刚去世不到一天,面对着背着重罪的父亲,秦笙噙着泪咬着牙瞒下母亲的事,赤红着眼睛细问父亲公司的情况,好方便他在外面替父亲走动,偏偏他父亲还把他当孩子,不肯把事情和盘托出,一再让秦笙叫他母亲来。秦笙悲恸不已,强忍着眼泪,逼父亲把案情托付给自己。

江池从几天前就在准备这场戏了,做了不少功课,情绪也酝酿到位了,奈何……

开机前,江池接了叶阑的一个电话。

叶阑不知江池进度,随口撩了江池几句,江池的状态瞬间就不对了。

入戏慢,容易受情绪影响,这些始终是江池的短肋,纵然有演技撑着,可惜情绪死拖后腿,总是少了那么一点意思。放在别人那可能也就过了,但任海川眼毒,也熟悉江池,知道江池的水平在哪儿,见他没发挥到百分之一百,脾气蹭蹭蹭的就上来了。

饰演秦笙父亲的演员是位老戏骨,在任海川面前说的上话,笑着劝了两声。

“开拍前我就知道不对了!”别人越劝任海川脾气越大,“眼睛里的东西都变了!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抱歉。”江池自然不能说出叶阑来,老实认错,“我调整一下。”

任海川愤愤:“五分钟。”

江池悄然松了一口气,转头接过李伟力递给他的剧本时对老戏骨欠了欠身,悄声道谢。

老戏骨见他没羞没恼,还知道跟自己道谢,挺意外,笑了下向江池传授了点自己入戏的小技巧,江池虚心听着,不住点头。

这一镜的第二次,顺顺利利的拍下来了,任海川的脸色好了些。

“准备下一镜。”

化妆师上来给江池补妆,李伟力凑过来神神秘秘道:“有信息,‘他’发过来的,两条……哎!变三条了。”

江池心里痒痒的,但怕再影响情绪,忍着没看。

江池补好妆后继续拍摄,又足足的拍了两个多小时。

重头戏,任海川挑剔个没完,老戏骨都被说了几句,江池就更别提了,从眼神到台词,几乎是被任海川从头骂到尾。

几个年轻的配角演员在一旁观戏,看的心惊肉跳——江老师发挥的这么好了都要被骂,轮到自己的时候岂不是要被导演丢剧本砸头了?

拍摄间隙,江池翻着剧本,忍不住又开始想叶阑。

任海川导叶阑的戏的时候,从来没这么费力过,也从来没这么大声过。

自然不是任海川不敢骂叶阑,实在是叶阑没什么让他不满的地方。

叶阑叶影帝,如今电影圈里行走的教科书。

江池走神,掐着指头算,叶阑最多再过两天就过来了。

这边先轮不上叶阑的戏,他这么早过来,半是作为制片人来坐镇,半是陪自己。

江池绷着脸不敢笑,心里发甜,计划着等叶阑来了,晚上没事的时候求求叶阑,跟他说几句好听的,看能不能给自己开小灶,提前给自己讲讲戏,免得天天挨骂。

跟叶阑开口提这个,估计又要被借题发挥,要求自己交“学费”。

到时候不知道会有什么新点子,希望不是太难为情的……用那些事讨好叶影帝来取经,怪丢脸的。

李伟力把矿泉水瓶拧开递给江池,小声道:“又有两条消息提示,应该是没事……不然也就打电话过来了。”

叶阑甚少这么频繁给江池发消息,江池犹豫了下,还是不敢看消息,吩咐李伟力:“再发消息你就替我看,有事再跟我说。”

李伟力点头,场记开始喊就位了,江池把矿泉水瓶递给李伟力,回到镜头前。

这一镜是江池的主戏,两分钟多的长镜头,江池要说一堆晦涩难懂的专业词汇,然后不安的问秦笙父亲,他到底属于哪种情况。

台词是早就背熟的,只是两分多钟的从全景推到特写的长镜头太考验演技,江池侧脸被光板照的发烫,场记喊开始后,江池瞬间入戏,攥着对讲器不住焦急询问。

“卡!”

任海川这次倒没骂人,只道:“光线不对,撤掉B组光。”

灯光一变,阴影打上来,江池的脸显得更瘦削了。

任海川让江池走了两遍戏,脸色越来越沉,第三遍的时候,果不其然又骂起来了。

任海川觉得江池情绪爆发力度不够,提醒过江池一次后江池发挥的仍不能让他满意,任海川一怒之下让摄像关了机子,让老戏骨休息,留江池自己“走干戏”。

片场尴尬的静谧了下来。

江池好歹是一线当红鲜肉,任海川这么晾他让他自己走戏,不免太不给面子了。

《秦笙》剧组的副导演是第一次跟江池合作,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的,生怕江池摔本子回化妆间了,正要出来赔笑脸打圆场时,江池已经开始走戏了。

江池是真没什么脾气,本来就是自己没能达到任海川的标准,只能用这种笨方法一遍遍走戏找感觉了,他对着对面空荡荡的椅子,调动情绪,一遍遍急切质问。

任海川冷着脸在一边看着,时不时厉声斥责几句。

全组的人都在看着江池自己给自己喊开始,自己跟自己演,江池也没觉得多丢人,直到又走了一遍戏,他一抬头时看见了叶阑。

江池愣了。

江池狼狈的独自站在布景中央,脸因为难堪涨的通红。

叶阑提前杀青,直接就过来了,大家没接到制片人会来的通知,看见叶阑不知何时被人簇拥着进来了都吓了一跳。

副导演忙让场务给叶阑搬椅子,就放在任海川导演椅身边,叶阑摘了墨镜,走到任海川身边施施然坐下了。

大家干巴巴的看着叶阑,副导演是知道这俩人之间的事的,心惊肉跳,不等他打哈哈和稀泥,叶阑皱眉开口道:“都愣着做什么?继续。”

任海川看看坐在正位上的叶阑皱了皱眉,转头继续盯江池。

江池余光扫了叶阑一眼,心里憋了口气。

在场不少人都知道他这个角色是叶阑钦定的。

平时挨骂就算了,现在……总得给叶阑争口气。

江池狠搓了一把脸,调整了下呼吸,突然起身,俯身,两手猛的压在桌面上,对着对面空荡荡的布景畅快淋漓的,用已喊哑了的嗓子过了一遍戏。

任海川眼中一亮,示意各部门迅速就位,他亲自喊开始,已经酝酿好情绪的江池一遍过了这场戏。

“卡!休息。”

副导演长舒一口气,忙上前跟叶阑正式打招呼。

江池被化妆老师请去补妆,他回头看看被人层层围着的叶阑,恋恋不舍的去了。

制片人来了,大老板来了,剧组众人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走路带风,忙碌匆匆,工作效率大幅度提升,几个知道内情的,暗搓搓的留意着,想看叶阑会不会为江池出头,跟任海川呛几句。

出乎看热闹人意料的,叶阑跟任海川抽烟聊天,神色如常,并没有要冲冠一怒为蓝颜的意思。

“明天开始,我给你做副导。”叶阑吐了一口烟,“他的部分我负责。”

副导演猛的呛了下。

任海川眉头一皱。

“信不过?”叶阑笑了,“不是吧任导,怀疑我专业素质?”

叶阑演技如何,任海川自然是清楚的,他冷冷提醒:“愿意白给我做副手就做,先说好了,为了他好少瞎心软,江池跟那些靠脸吃饭的花瓶不一样。”

“废话么。”叶阑弹了弹烟灰,“好歹是我们工作室目前重点培养的艺人,于公于私,都不能惯着。”

化妆间,化妆师们比之前手脚快了不少,助理们也乱糟糟的忙成一团,江池坐在一边,尴尬窘迫到极点。

被导演怎么骂他都没觉得怎么样,但要是当着叶阑的面,被稍微训一句他就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太……丢人了。

江池拿过剧本,翻到下面一镜的戏份上临时抱佛脚,盼着一会儿自己能争气点。

“哇哦。”叶阑推开化妆间的门,走到埋头苦读的江池身前,一把抽走江池手里的剧本,随意翻了翻,“这么刻苦?男一号也装勤奋讨好制片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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