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你还带什么刀剑

织田信长这个人，上弦之壹是见过的。

在上弦之壹还是个人类的时候，他出生在战国时期的一个有封地的武士家族，名为继国严胜。

继国严胜有个弟弟叫继国缘一，虽然跟他是双胞胎，但又聋又哑，脸上还有奇怪的胎记，若非两人的母亲阻拦，父亲早早就会杀了弟弟。

而更为健康优秀的继国严胜，就成为了这个家族的少主，学习着继承人该学的东西，每天都在努力着。

兄弟二人在家族中的待遇如云泥之别，继国严胜也对自己懦弱又可怜的弟弟产生了同情。

直到七岁的某一天，继国严胜才知道，自己以为又聋又哑的弟弟，其实身体没有任何问题，甚至主动开口表示也要成为武士。

继国严胜没当回事。

按照现在的继承法，次子没有任何继承权，而且又不是说一说就能成为武士，弟弟把武士看的太轻了，如果让父亲听到弟弟这番话，父亲肯定会生气的，因为弟弟的未来已经被决定了，在几年后就必须到寺庙出家。

然而没多久，仅仅是围观过剑术课的七岁的继国缘一，就轻松打败了继国严胜的剑术老师。

弟弟不是废物，而是个天才。

自己辛辛苦苦学了那么久的剑术，弟弟轻而易举就能学会，可就算这样，弟弟却无所谓地表示，他不想当武士了。

继国严胜想的比弟弟多，因为天赋差距这么大的话，父亲会开始重新考虑继承人的问题——反正是双胞胎，也不算乱了规矩，找个理由就行。

继国严胜不想放弃手中曾经属于自己的继承人特权，更不想出家，为此他对弟弟的态度也变了，不过在他的继承人位置被剥夺之前，弟弟主动离家出走了。

这让继国严胜松了口气。

他还是继国家的少主，他还有着权力，他不会变成无人问津的小可怜。

可惜，虽然弟弟已经离家出走，并且多年没有消息，可弟弟的存在感却经常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冒出来。

“信长大人居然说，要招募无法继承家产的次子、三子……去给他当兵啊！”

家族开会的时候，继国严胜听到家老跟父亲这样汇报。

“如果能作为信长大人的亲兵出人头地的话，哪怕是次子，说不定也能得到奖赏和封地，使家族更加荣耀。”

继国严胜握紧了拳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果不其然，父亲在这种时候，就会格外遗憾：“可惜缘一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如果是缘一的话，一定很快就能建立军功吧，我们继国家族也能更上一层楼……”

继国缘一。

织田信长。

他最讨厌听到的两个名字。

前者是他厌恶的本身，后者是引起他厌恶的引子。

而此刻，在他的弟弟都逝去了几百年的现在，继国严胜却再度见到了这个死得比他弟弟还早的，曾经家族为其奋战过的传奇人物。

织田信长看起来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是猜到的吗？……不太像，你是不是以前就见过我？”

上弦之壹沉默了一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地配合对方，说道：“……继国家族……您还有印象吗？”

继国严胜是个非常讲究上下尊卑的人，这也是为什么他发现弟弟有可能地位超越他就嫉恨弟弟的原因之一。不过体现在现在，就是哪怕双方都已经作为人类死去四百多年了，继国严胜依然下意识地保持了敬语。

“继国……”七夜又没有这个世界织田信长的记忆，对上弦之壹的家族当然没有任何印象，不过他知道原作剧情，所以倒也能用演技和编剧能力糊弄一下，“啊……遇袭后家族死伤惨重，家主也离家出走的那个吗……”

继国家族并不大，继国严胜成为家主后，效忠的主公也并不是织田信长，他仅仅是织田信长的家臣的家臣的家臣，有幸见过织田信长已经能吹一辈子了——虽然他并不想吹。

但总之，对于非直系家臣的不起眼的继国家族，织田信长居然真的有印象，上弦之壹也不禁有些动容。

他已经不是会因为上位者的肯定而喜悦的人了，何况织田信长现在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是个差一点能统一日本时不幸死了的倒霉鬼，还是他讨厌的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中会泛起莫名的情绪……就因为他是织田信长吗？！

死都死了，为什么还要出来扰乱他的思绪……咦。

忽然，上弦之壹因为陷入回忆，想起了一堆让他心情不好的破事而混乱起来的脑子总算冷静下来了，还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对了，鬼舞辻无惨之前不是还开会说要搞清楚坂本龙马为什么还活着吗？

虽然他没找到坂本龙马，不过死得比坂本龙马还早几百年的织田信长，也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搞清楚织田信长能出现的理由，应该也差不多吧。

……他也好确认一下，他的弟弟会不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冒了出来。

“您为什么会在这里？”上弦之壹问道。

“和汝一样，来见那不怕日光之鬼。”

宇髄天元惊奇地发现，织田信长对上弦之壹的态度居然不错，就因为继国家曾经对他的事业有贡献吗？这位信长公还真是个念情的人。

不过他也感觉有点无语，他都做好开战准备半天了，为什么这两个人还在气氛平和地聊天啊？

“不，我不是问这个——信长、殿下。”

上弦之壹轻轻摇头，艰难地还是加上了敬称。

“我问得清楚一点吧，早已死去的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问题一出口，气氛终于变得险恶了一些。宇髄天元竟然有点欣慰，觉得总算有些敌对的意思了。之前织田信长跟鬼那么和颜悦色地聊半天不开打，实在令他坐立难安。

七夜倒也不是很想聊，不过他也有自己的目的，至少……要把他希望鬼舞辻无惨知道的消息让上弦之壹知道才行。

“汝知道这个又有何用呢？”七夜毫不客气地道，“汝之未来早已确定，绝无成神的可能。”

“……神？”

上弦之壹呆了呆。

虽然当了几百年的鬼，但上弦之壹还真没见过神或者妖怪。如果是人类时自己见不到也就算了，变成鬼了还见不到，他都要觉得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那些传说中的存在了。

可鬼舞辻无惨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他没有把坂本龙马变成鬼，织田信长也不是会愿意屈居人下的性格，肯定也跟鬼舞辻无惨无关，既然他们不是鬼，人类也活不了那么久，那就只能是其他的存在了。

分析到这里，上弦之壹其实已经信了这个织田信长是神。

可……神又怎样？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杀死呢？

这样想着，从小就想成为最强武士的上弦之壹，心坚定了下来。

他摒弃了受人类记忆影响而出现的犹豫，变出属于自己的武器，向前踏了一步。

“神吗……那就让我试试看，我能不能成为弑神之鬼吧。”

看出了他战意的七夜挑眉：“哦？倒是很有理想的家伙，吾并不讨厌。”

上弦之壹很不喜欢七夜游刃有余的态度，他感到自己被轻视，仿佛受到了侮辱。

“月之呼吸·一之型，暗月·宵之宫！”

快到人类肉眼看不见的居合斩骤然爆发，不过因为攻击对象主要是七夜，所以宇髄天元险险地跳到树上躲过了余波。

不过既然是人类肉眼看不清，那对七夜来说就不算什么了。在英灵的状态下，七夜不光看得十分清楚，甚至还能找出消耗最小的方式躲开的同时进行反击。

上弦之壹倒是没敢轻视七夜，毕竟神这种存在有什么招数他都不知道，谨慎无大错，他这一招发出去发现落空的瞬间，立刻就暴退十几米，到达任何正常近战都够不到的距离。

然而，不愧是被誉为莫名其妙不按常理出牌的织田信长，上弦之壹站定后，不敢相信地感觉到了腹部灼热的痛感。

他低头看着不知为何没有愈合的伤口，捂住伤处，震惊地抬头向织田信长看去。

“什、怎么会……为什么，我明明……”

躲开了……

上弦之壹看着用造型华丽的火-枪对着自己的织田信长：“……………”

他气息都有一瞬间的紊乱。

“居然是火-枪……”

他之前明明看到织田信长身上只带了刀剑啊！！！这火-枪是哪来的？！

七夜叹息：“四百年前吾尚活着之时就开始用火-枪队打仗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们现在居然还在用刀剑……时代变了啊。”

上弦之壹：“…………”

——这就是你为什么用火-枪的原因吗？！既然如此你干脆连刀剑也别带啊！

宇髄天元其实也惊呆了，因为他也没见到织田信长身上带了火-枪。

不过他倒是想起来，战国时期长篠合战的时候，织田信长确实搞了三千多名火-枪手打武田胜赖的军队，还弄了三段式射击这种时髦的战术。

他在心中默默地觉得，坂本龙马估计跟织田信长关系不错……至少在紧跟时代方面很有共同语言。

上弦之壹警惕地看着织田信长……他不清楚这枪能否连发，但他知道被击中的位置，伤口无法愈合，这就足够让他更加小心了。

然而，就在上弦之壹调整姿势的时候，他发现一直漫不经心、就算与他对战都没什么杀气、仿佛只是陪小孩子玩一样的织田信长，忽然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发生了什么？不，那个视线落点的话，是他后面，只要躲过的话——

来不及了。

上弦之壹的胸口一痛，然后他失去了心脏。

后面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