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身体并未完全倾轧在程诺身上,两人中间隔着薄薄的空气,淡淡地搔着,像是一层薄纱。

程诺脸颊有些热,昏暗的灯光下,掩盖住了那层粉色。他想着今晚看到男人带着饭盒来陪他加班时自己的狂喜,突然开始思索起人生的意义来。

他还没给宋城准确的回应,两人如今在一起,就像一场在一起后的演习。他二十八年的人生,只有在最后有宋城的几个月,才丰富多彩,开心快乐。如果两人真正在一起后,这样的日子能否继续下去。

在感情上,他始终拖着宋城,但宋城毫不在意,像在进行着一场很可能会输的赌博。尽管很可能会输,他却为了那丁点的希望一直没有放弃。

为什么会有这么执着的念想,程诺知道,因为身上这个男人,爱他胜过爱自己。

“好,哪儿都好。”程诺笑起来,他将照片放在男人的脸上,对照了一下,笑着说:“你没怎么变。”

说完,程诺想起什么来一样,拿了手机过来。他翻开相册,找了一张照片出来。

男人侧躺在一边,结果程诺手机,两人头靠在一起,盯着手机屏幕看着。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程诺理着寸头,穿着绿色军大衣,腿上穿着棉裤,身后是被大雪压住顶盖的松树。冰天雪地间,青年唇红齿白,模样清秀,冲着镜头呲牙笑着。

“我刚来b市,那年下的雪很大,我在一个大厦做保安。有个拍速拍照的人过来,我花十块钱照的。”程诺说着,点开微信里和宋城的聊天框,给他发了过去,“给你吧。”

手机提示音响起,宋城拿过手机,点开照片,看着发了一会儿呆。

程诺今天工作太累,眼皮一会儿就打起了架,宋城将手机收起来时,身边青年的呼吸已经匀称。他微微侧脸,在青年额头印了一吻。

将竞标材料寄走,程诺和严羽他们就回了t市。婚礼还有三天,这三天要做的工作很多,程诺忙得像个陀螺。婚礼结束后,他就该去s市出差收账。

程诺和宋城两人一人开了一辆车,婚礼用车的地方太多了,能帮忙最好就帮忙,毕竟宋城也不能光去玩儿。

程诺他们到家的时候,严妈妈正在张罗着做饭,今天就要定下结婚时帮忙的人,严家各个亲戚们的小辈坐满了屋子。

“妈!”严羽刚进院子就叫了一声,客厅里的人听到严羽的声音,纷纷起来,出门迎接程诺他们。当看到程诺和宋城时,神色更加热情。

“宋教授也来啦!”严妈妈接过女儿手里的东西后,赶紧张罗着宋城坐下。宋城的文化程度,足以配得上这样的重视。

程诺尾随在后面,严爸爸过来接他,程诺看着宋城被前呼后拥的进了客厅,心里原本还盘算着如何和严家人说宋城不请自来,但现在看倒真是他多虑了。

尽管严羽横加阻拦,宋城仍旧带了不少东西过来,严家父母都满员他多花钱,宋城说了句:“你们这两天这么忙,我还来打扰,希望你们见谅。”

程诺坐在宋城身边,听着他和一群人闲聊,只在一旁傻笑。

“诺诺,你哥都有媳妇儿了,你也得抓紧了啊!”严晨的某个堂哥提了一句,大家哄声一笑。

严晨笑嘻嘻地说:“哥都给你打听好了,培培的伴娘有两个都是她舍友,单身!注意机会是自己把握的哈,别怪哥没帮你!”

大家都在笑,严羽林风他们看着程诺,没有说话。程诺瞥了一眼宋城,笑着说:“哥你好好结婚,瞎操什么心。我长得这么帅,像是找不着对象的人吗?”

严晨说:“那你倒是找个。”

程诺拉着宋城的手,笑着看了宋城一眼,说:“这不是吗?”

客厅热闹的气氛在一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大家面面相觑后,爆发了更大的笑声。旁边严家父母笑的前仰后合,严晨说:“你可拉倒吧!人家宋教授可看不上你。”

“看得上。”程诺握着他的手还未松开,冲大家淡淡一笑。这一笑,笑的一堆男人都看愣了。这人长得太好看了。

结婚是喜事儿,可不能让他们两个给搅和的乌烟瘴气的,程诺闲扯了个话题扯跑了,大家吃过饭后,开始忙活。

严晨婚礼在老家,红白喜事是大事儿,来的都是亲朋,需要很大的场地。这天帮忙的人需要分两拨,一拨去采购婚礼所需物品,一拨则在家搭棚子。棚子里还要摆放桌椅,严家为人不错,光来参加婚礼的,严妈妈算了算得摆十几桌。

程诺做事活泛,严妈妈将采购的事情交给了他的宋城,严羽两口子也跟着。采购的时候,严羽就在车上清点,其他三个男人兵分三路,将所需的东西采购了个清清楚楚。

严家有一间客房,严羽回来后,程诺和宋城就被安排进了客房。两人也不是没一起睡过,严妈妈收拾好被褥后,让俩人去洗漱。

可能是快结婚的缘故,严晨喝高了,红着脸躺在沙发上,笑着打趣程诺。

“妈,你安排他们俩睡一起,诺诺要比我先入洞房啊!”

心下一动,程诺过去一屁股坐在了严晨身上,严晨被坐得脸憋得通红,程诺抬起屁股问道:“还胡说八道吗?”

“不了不了!我的好弟弟!”严晨抱着程诺,程诺哭笑不得地回抱住他,严晨说:“哥是高兴。”

脸上也洋溢着笑,程诺打心底里也替严晨高兴。毕竟苦恋这么久,才得到老丈人家同意,严晨的压力在婚礼前一下释放出来了。既满足了自己的爱情,又满足了双方家长,这样的婚姻,是最为美满的吧。

程诺心中颇有些感慨,抬眼看了看宋城,心中梗了一下。他们的未来会是什么模样,他现在完全预料不到。男人站在门口,穿得十分休闲好看,手中握着的刷牙杯还是同款。

他正在挤牙膏,好看的手指灵巧的将牙膏挤出,挤好后,抬头看了程诺一眼,淡淡一笑,眼中格外灿烂。

“刷牙吧。”

男人沉沉地说。

“好。”程诺起来去接了牙膏。

婚礼前两天,要打车,就是要定结婚那天去接新娘子的车。严晨去县城租车行借了几辆,另外程诺也跟车,宋城最后一辆可以帮忙运新娘的嫁妆。

定好车后,严晨当天下午需要去新年家里给新娘送结婚那天穿的新鞋。新娘家在t市的另外一个县城,距离严晨家有四五个小时的车程。为了婚礼时方便,昨天的时候,新娘家的所有人已经提前到爱的严晨家所在的县城。严晨订了锦江快捷酒店,新娘家的亲戚们都住在那里。

去送新鞋的时候,严晨说什么也要拉着程诺,因为于培培的两个伴娘今天也到了,严晨想让程诺过去看看。

原本就是没影的事儿,程诺就当过去玩玩,也没在意,顺便拉着宋城一起去了。严晨开车载着俩人,三个男人去了锦江连锁酒店。

去了酒店后,程诺第一次见到了新娘子。于培培长相没多突出,但笑起来格外温柔,总感觉她小小的身体里装着巨大的能量。严晨一去,两人对视一眼,幸福就从眼睛里弥漫出来。

两人感情感染了不少人,包括了跟着于培培出来的两个伴娘。两个伴娘一高一矮,长相也颇为清秀。性格落落大方,见到宋城和程诺,心下易经惊讶,没想到参加婚礼能遇到这么帅的男人。

严晨介绍了几个人认识,伴娘们目光始终在宋城身上逗留。开始程诺还觉得没啥,看着看着,心里咂摸着不对味了。

其中有个伴娘,在t市的某所大学做辅导员,职业相关,和宋城聊得格外热络。程诺坐在那里听了一会儿,没心思插嘴,起身出去透透气。

“干什么去?”严晨见程诺起来,笑着说:“一会儿就走了,别走远了。”

“我随便逛逛。”程诺笑着说,推门走了出去。

身边的姑娘还在说话,宋城抬眼看着程诺的背影,和姑娘说了一声:“抱歉,我出去看看他。”

说着,也起身出去了。

两个伴娘面面相觑,齐齐看向严晨,严晨笑着说:“他俩好朋友。”

对于优秀的异性,男女都会表现出好感。不过,姑娘们对自己的定位还是挺准确的。刚开始和宋城聊得热络的那个高个伴娘,对严晨说:“你那个弟弟做什么工作的?”

“销售。”严晨说。

听说是销售,姑娘还惊讶了一下,想着刚才程诺几乎没怎么说过话,笑着说:“他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事儿。”严晨见姑娘有兴趣,开始大力推荐起来,“我们家诺诺,性格好,三观正,肯努力,又聪明,绝对是个好男人。”

矮个子伴娘笑起来,一语道破天机。

“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快三十了还没结婚?”

严晨一下被堵住了,半晌后,反驳道:“人家宋教授三十七了,不也没结婚么?”

矮个子伴娘摸了摸下巴,凑过去说:“我觉得这个宋教授,完美到不像直男。”

“你可拉倒吧。”高个子伴娘笑起来,说:“教授一般都这样,不苟言笑。而且他们高级知识分子,精神境界很高的,一般都投身学术,对个人问题不怎么在意。我们学校的教授,还有终身未婚的呢。”

“那这座大山有点难爬啊。”于培培笑着说。

“我们是来参加婚礼的,又不是来找对象的,你看看把你心给操的。”矮个子伴娘哈哈笑着说了一句,高个伴娘也笑了起来。

“不过,严晨你那个弟弟还挺不错的。”高个伴娘最后说了一句。

程诺出了房间,脚踩着地毯,去了楼道口。楼道口里一片阴凉,现在这个天气,格外清爽。凉凉的风刮在脸上,程诺觉得意识清醒了些。

冷静下来,程诺站在空旷的楼道里,呆愣住了。

刚才心里别扭的感觉,一下四散而开,回忆半晌,程诺已经第二次有这种感觉了。上一次,还是去买车时碰到的那个销售。

程诺开始还以为这是单纯吃醋,但后来仔细想想,说是吃醋,倒不如说是自卑。宋城在哪儿都是耀眼的,像星空里最亮的那一颗。他要是想爱,一大把愿意和他相爱的,他又凭什么得着宋城的喜欢。

重重叹了口气,程诺觉得自己真是越活越矫情。脑子乱七八糟缠成一团,宋城从后面过来他都没有听见。

“想什么?”男人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楼道,格外好听。

程诺一个哆嗦,猛一回头,看到宋城,一下笑起来。

“吓死我了,你怎么走路不出声啊?”

“你没听到。”宋城将楼道门关上,伸手揉了揉程诺的脸,青年脸颊冰凉,脸上的笑容被揉深了几分。

见到宋城,程诺心里更加复杂,团成一个团子堵在嗓子口,他什么话都总结不起来。盯着宋城半晌,程诺说:“咱们走吧,我哥一会儿该找我了。”

男人微一抿唇,刚要说话,外面传来严晨的叫声。

“诺诺,宋教授,咱们回去了。”

“走吧。”程诺拉了拉宋城,笑着推开门,率先走了出去。

三人车上闲聊着,很快回了家。刚到家,严妈妈就张罗着吃晚饭了。吃过晚饭后,开始商定明天去接新娘的事情。

“婚礼仪式定在六点,四点半出发去接新娘子,记住啊,去的路线和回来的路线不能是一条,这叫不走回头路。路线我都给定好了,你们明天谁开头车?”严晨的大堂哥交代完看了一眼。

“新郎是不能去的。”严家另外一个堂哥说:“我开吧。”

将明天流程走一遍,再开始安排今晚的事情。这次婚礼,严家还请了镇上的喜婆。

“今晚要有两个没结婚的男人在新人的床上给新媳妇儿压床,你们定下来是谁了吗?”

“就诺诺和宋教授呗。”严妈妈说,“沾点宋教授的文化和诺诺的聪明,我大孙子长大绝对是个人才。”

这是老一辈封建迷信的做法,让两个未婚的男人给压床,能生儿子。

“妈,你这么迷信干什么?”严晨对于母亲重男轻女的思想有些不满意。

严妈妈笑起来,说:“男女都一样,但是有男孩子传宗接代更好嘛!”

程诺一听,抬眼看了看宋城,宋城察觉到他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晚上抓紧时间休息,明天还得早起。程诺去客房拿东西,严妈妈拉着宋城交代事情。

“妈,妈……”严晨在严妈妈和宋城说完话的时候,拉着严妈妈叫了两声。

“干啥?”严妈妈瞅了儿子一眼,随即温柔地和宋教授说:“宋教授先去休息吧。”

宋城点点头,起身准备走,结果严晨的话,让他停住了脚步。

“今天去给培培送鞋子,一个姑娘看上诺诺了。”严晨高兴地说,脸上透着得意。

严妈妈一听,瞬间睁大眼睛,乐了。

“真的?”心中像是松了一口气,严妈妈问道:“那姑娘怎么样啊?”

“不错啊,大学辅导员呢。”严晨说着朝着宋城努了努嘴,笑着说:“和宋教授聊过,你问问宋教授。”

严妈妈笑盈盈地看向了宋城。

“妈。”里屋的严羽走出来,听到这个话题,脸色已是一变,赶紧拉住严妈妈,“诺诺说不想结婚。”

“这孩子,瞎说什么呢?”严妈妈皱眉说了严羽一句,还没从喜悦中回过神来,“人总是要结婚的,不结婚生子,自己孤独终老啊?”

“妈~”严羽看了宋城一眼,叫了严妈妈一声。

严妈妈说完后,像是预见了程诺真的会孤独终老一样,眼眶有些红。

“诺诺这孩子太苦了,从小到大没个亲人。他心思又重,就算跟着我们,心里还是对我们太客气。我就想着他,不能让他这么继续飘摇下去。什么时候有了个安稳的家,生了孩子,这就算是有真正血缘上的亲人了。砸断骨头还连着筋,他就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严家姐弟听着父母的话,一个叹了口气,一个抬头看着宋城。宋城站在突然寂静下来的客厅,转身出了门。

虽说是压床,但床上铺的床褥都不是明天新人要用的,因为是新床,程诺还专门洗了个澡,宋城回去的时候,他正在擦头发,现在的天气不冷不热,青年头上还冒着热气。

“聊什么了?”毛巾盖住头发,青年问了一句。

他只穿着一件半袖t恤,下面是棉质的裤子,松紧的腰身,一拉就能掉。

“伴娘。”宋城抬眼看着程诺,深邃的双眸看不透情绪。

“啊。”程诺掀被子的手一顿,应了一声,抬头看了宋城一眼,没有说话。

宋城去洗漱冲澡,程诺躺在被窝里想事情,严妈妈的话还回荡在耳边,还有下午宋城和那个伴娘聊天的情景。

程诺心里纠结两件事

严妈妈是镇上的家庭妇女,思想肯定不会和宋城父母那般开阔,甚至婚前还会让两个男人压床,期盼能抱孙子。那他和宋城在一起的话,这件事严妈妈会不会接受。若是不接受,他就骗严妈妈一辈子么?

这不光光是骗的事儿,严妈妈还要操心一辈子。

严家待他如亲生,他婚都不结,没人照顾,严妈妈肯定放心不下。

还有宋城和伴娘聊天,严妈妈都把宋城留下聊伴娘的事儿,肯定是那伴娘看上宋城了,托严妈妈说媒呢。

程诺吃着飞醋加上自卑,心里翻江倒海的,宋城洗完澡过来,他心里还梗着两根刺,趴在床上,有些难受。

男人掀开被子上了床,床垫那边微微下压,程诺的心也被压了一下。但男人和女人的不同是,男人有啥都说明白,程诺也没忍,翻身看着宋城,问道:“你们聊伴娘,聊得关于什么的事儿啊?”

“今天和我聊天的那个,托严晨说媒了。”宋城说。

心里像是被一万根针一下扎上,扎得程诺浑身一凉,“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她看上你了。”躺在床上,宋城没有关灯,盯着天花板说了一句。

旁边的青年先是沉默半晌,随即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了,跪在宋城身边,程诺不可思议中透着哭笑不得,问道:“看上我了?她不是跟你聊天聊得挺好吗?”

“嗯。”宋城并没有动作,将目光放在青年的身上,像是隔着一层水雾看着他,十分飘渺。

青年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双眼闪着喜悦,像是雨后在荷叶上来回滚动的荷叶。这种喜悦,像是一记重锤,击打在了他的心上。闷出一肚子鲜血,他却只能咽进肚子里。

宋城从床上坐起来,与程诺平视着。程诺开始还高兴那伴娘对宋城没意思,可看到宋城认真地望着他,心下空荡荡的,有些捉摸不透。

“你不高兴……”程诺嗓音有些发抖。

“我和她们说话,让她们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宋城说,深邃的双眸掩盖不住他有些哀伤的情绪,“我不希望她们喜欢上你……你有太多可能了,然而我不会变。”

程诺是可以喜欢上女人的,程诺也是可以结婚生子的,程诺并不需要陪着他过没有后代没有血缘至亲的一生……

若是程诺选择了另外一种生活,他一定会放手。这种不安持续在两人的关系之间,像个定时、炸弹,现在,这个定时、炸弹的引线已经点着了。

程诺心跳一顿,静静地看着宋城。

“那我会变吗?”

男人轻笑一声,伸手摸了摸程诺的脸,笑着说:“你可以变。”

四个字像四颗子弹,透过冷冷的枪膛,“砰”得一声射入到程诺温热的身体之中。子弹中的火药炸裂开来,点燃了他浑身的血液。

从没感受过这么多情绪糅杂在一起,有对男人害怕却不敢说的心疼,有对男人不信任他的委屈,有对男人喜欢如此喜欢自己的狂喜,有对男人浓厚到像是怎么含都化不开的糖块的爱意,有对男人绵绵不绝的欲、望……

程诺浑身发抖,眼眶渐渐变红,胸腔内的血要突破他的胸膛冲出来,他像是驾着一叶扁舟在惊涛骇浪中飘摇,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我不会变的!”程诺说。

男人神色怔愣,青年已经倾身压了下来,双唇砸下,肉唇与牙齿碰撞,血腥味充斥进口腔,灵巧的舌头纠缠在一起,点燃了两个男人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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