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战在筋疲力尽后放慢了脚步。

天空中,抓走小奴隶的大鸟已经飞得只剩下一个小黑点。

他的小奴隶没有了

原战忽然蹲下身,手掌紧握成拳死死压在自己的左胸上。

很奇怪,他再一次感受到当他得知自己父亲再也回不来时那种他无法形容的感觉。

心脏处明明没有受伤,可是那里却像是被人一点点抽出了里面什么东西一般的疼痛。还有,如同深入荒漠怎么都找不到水源一般的恐惧和绝望。

奇怪,他为什么会感到恐惧因为他又要变成一个人了吗

明明只是一个奴隶,丢掉了还可以再养一个。

也许因为这是他第一个奴隶也许因为他第一次有了完完整整属于自己的活生生的东西

片刻后,原战站起身,脸上表情看似已经恢复到他平常的凶恶冰冷,可是阴沉的脸色加上他脸上的刺青和刀疤,让他看起来似乎随时随地都可能暴起伤人。

他的木矛掉了,他得回去找他的木矛。

还有,他得先去找到那群羬羊

原战瞪视着前方大约一飞矛之远的几只羬羊,深深吸了口气。

刚才那通疯跑,似乎让他跑出了很远,这里的环境他并不陌生,那小群羬羊除了喜欢吃水神树叶,会往那边跑以外,还有几个经常去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是其中之一。

小奴隶说要跟着羬羊群,然后呢

原战猫着腰悄悄地向那几只羬羊摸了过去。今天他不抓羊,他只看看那些羊都在做什么。

话分两头,严默在大鸟飞到中途的时候就因为短暂的缺氧而昏迷。

所以他完全不知道那大鸟带着他到底飞了多远,也不知道它带他飞到了什么地方,直到

大鸟爪子一松,肩膀两边各多了几个洞眼的昏迷少年被丢进了一个巨大的鸟巢中。

本来在汩汩流出鲜血的洞眼慢慢地停止了再流出鲜血,几个洞眼也在用肉眼可以看出的速度在一点点合拢痊愈。

如果有人在这里一定会为这种愈合速度感到惊讶,但目前这个巨大鸟巢里只有一只看起来诡异又可怕的巨大凶禽。

严默在震动下醒了过来,他醒了,但没动,装死趴在地上偷偷打量不远处的那只大鸟。

这一看,他差点暴露出他已经醒来的事实。

这只鸟当时抓他时的速度太快,他都没有看清大鸟长什么样就被提到了空中,而这时他终于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大鸟的外形,但此刻,他宁愿自己没有看到。

这只鸟竟然有一张属于人的脸孔

如果不是它的嘴巴比较尖锐,还有点弯钩,这张脸甚至不算难看,但配上了那样的嘴那样的身体,还有那双斜吊向上看起来精明得一塌糊涂的丹凤眼,就让人感到莫名的诡异和毛骨悚然了。

而且这只鸟在位于耳朵和头顶的位置,都各长了一簇翎毛,头顶的几根羽毛高高竖起,长长的尾端则自然向后披倒。配上它那张人脸,真是又华贵,又傲娇。

除了头上的三簇金黄翎毛,人面鸟全身黑羽,那羽毛黑得发亮,肚腹处的颜色较浅,翅膀最深。

其身体之庞大,收翅半蹲在那里也有两米多高。

不知道那对翅膀完全张开时能有多大,可惜自己当初太惊恐又不小心抑郁了下,没能注意到。

再看那对能提起一个人也异常轻松的大爪子,不但虬结有力,前端更是形成倒钩状锋利无比。而其一双腿更是比一般大雕类巨禽要粗壮得多。

这鸟肯定食人吧严默微颤了下,疼的。他的肩膀好痛,如果是一般人,这两只肩膀百分百废定了,也就是他可既然给了愈合能力,为什么就不能再顺便给他除痛

他总觉得他感受到的痛苦要比一般人受到同样伤害时感受到的痛苦要多,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不过以那老天爷的尿性,真不是不可能。

咻人面鸟头忽地一转,一双精明无比的丹凤眼顿时对上了他,严默想要闭眼也来不及了。

鸟巢很大,足够庞大的人面鸟在它窝中踱上几步不成问题。

看到猎物活了,人面鸟立起身体,向前跨了一步。

严默瞪大眼睛,看着那有着巨大倒钩的嘴巴向他一点点靠近。

拱。

嗯严默呆,他好像被鸟嘴拱了一下

人面鸟歪头,这次的猎物不但血液比以前的所有猎物都要更加香甜诱鸟,而且这只还没有像以前那些两脚怪一样一见它就吓得尖叫,或爬起来对它磕头,或直接想要攻击它,这只小两脚怪就只是趴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它。

它低头,用嘴巴再拱了猎物的脑袋一下。

严默其实很惊恐,任谁第一次被一个坚硬冰冷黑中还带点金黄的巨大鸟嘴蹭了蹭脸,恐怕都不会感到惊恐以外的情绪吧

他其实不是不想攻击,只是他的胳膊太疼,伤势还在影响他,他想抬手都难。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大叫着用脚踹鸟的那张人脸,因为他知道面对任何动物,尤其禽类时,千万不能露出强烈的攻击之意,甚至一些会让对方误会的动作都不能有。当然如果你是在被抓住之前并且距离较远的地方,可以用剧烈的动作吓走对方。

虽然这样做也许还是逃不掉被吃掉的下场,但至少不会立刻引起这只人面鸟对他的反击和暴怒。

他也没有逃,因为他身边就是鸟巢的边缘,他想往旁边多缩一点都难,所以他索性就不动了。

甚至在鸟嘴啄向他的脸时,他还很光棍地想着:大不了就给它啄几口,反正老子一时半会死不了,等我两手恢复力气,就算不知道鸟的穴位在哪里,我也能找到机会扎废你只要我还活着,那咱们就青山绿水等着瞧吧

而现在他发现他好像赌对了。

他的安静让那只鸟没有攻击他,同样对方似乎也没有立刻啄他肉果腹的意思。

因为那只有着一张人脸的鸟头又蹭了蹭他,这次还不是用嘴巴,而是用头顶靠近耳朵那处有着比较柔然羽毛覆盖的侧边。

接着,那只顶着金黄翎毛的人面鸟在严默身边蹲了下来,紧紧挨着他的身体。

严默,所以这是暂时不打算吃他的意思

十分钟,二十分钟严默睡着了。

瞪着眼睛时时刻刻防备敌人实在太累,而且他趴着的姿势又不太适合战斗,还有这个鸟巢里面垫着的干草和羽毛比起曾经一段时间睡过的直接铺在地上的兽皮不知道柔软了多少倍。

身边紧紧挨着他的鸟身又太暖和,四边高高的鸟巢壁又挡住了外面的寒风,还有一点已经歪斜的太阳余光撒到他身上

这么棒的硬件条件,加上他稍微失血过多的身体,哪怕肚子饿得咕咕叫,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投入了睡神的怀抱。

人面鸟在严默睡着后不久,立起身,低头瞅了瞅他,见这只小两脚怪趴在那儿睡得口水都流了出来,它抬起头,发出了似乎很高兴的咕噜声。

人面鸟忽然轻轻一跳,展翅从鸟巢上滑飞了出去。

天边的红霞渐渐隐去,代表危险也代表安宁的黑纱逐渐笼罩住整个天空。

在外面饱食一顿的人面鸟在黑夜真正降临之前叼着一串黄色的果实飞进巢穴,见小两脚怪还在睡,就把果实丢到巢内一侧,挨着小两脚怪蹲下,脑袋微缩,鸟眼闭上,也睡了。

日夜交替,晨雾升起,当天光逐渐大亮时,严默动了。

好一会儿,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这一觉睡得

呃脖子好痛因为一直保持了同样的趴睡姿势,他现在不止脖子疼,肩膀和背部也充满了酸痛感。

对了人面鸟

动了一半的严默凝固住。

抬头四看,那只大鸟并不在巢中。

太好了机会

严默不顾身体疼痛,迅速爬了起来。

鸟巢的巢壁虽然比较高,但因为是碗形结构,真要攀爬也不是没有办法。

严默甚至顾不上去仔细打量整个巢穴,又是抠又是抓,努力地爬啊爬,好不容易爬到了鸟巢的最高边沿,脑袋探出

茫茫无尽的草原一眼望不到头,因为今天天气不好,远处的群山都被烟雾笼罩着。

底下的河流看起来像一条身体长得看不到头尾颜色较浅的灰蓝龙,因为今天太阳没出来,水面上看不到多少反光,远远地看过去就像没有流动一般。

草原中有成群的活着的动物,像是野马群可那些野马离他遥远又遥远,如果不是他的视力加强,他甚至无法分辨那豆子一点大的黑团就是马匹。而这里说的遥远不是水平距离,而是垂直距离。

这高度,目测绝不低于两千米。

怪不得那人面鸟敢留他一个人在巢里而不怕他逃掉。

这只鸟巢竟然建在一座高山的山峰最顶端的一根上下几乎一般粗的巨大石柱上

而这根巨大石柱就立在山崖边上,石柱的南边,也就是他现在看的这一边与下面的山峰呈垂直状,他要是从这边跳下去,等落到地面上时差不多就可以包饺子了,就是不知道他碎成那样是否还能活得下来。

从他所能看到的范围,他发现碗形鸟巢的最外沿甚至超出了底下的鸟巢座,也就是说他就算爬出去也没有可以落脚停留的地方。

严默不死心,慢慢地挪动,换到了对边再次伸出头去打量。

他首先看了下鸟巢与这边地面的垂直高度。

呵,其实想从这个鸟巢中逃出去,真的很简单,只要你不怕那与最近的地面垂直一百多米的高度,直接往下一跳,你就自由了。

也许他可以驯服那只人面鸟,让他带自己飞出去

对自己的绝境求生已经从失望直接跳跃到神展开的严默故作轻松地哼着他最喜欢的一名歌手临死前的最后一首歌,带着一点坐牢放风时看风景的心情,抬眼看向鸟巢这一边的远方。

大约三分钟后,出去捕食的人面鸟回来,远远地就看见那个头发乱蓬蓬脸上又是血又是土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小两脚怪,两只手紧紧抓着鸟巢边沿,正神情呆滞地看着鸟巢外面。

作者有话要说:看赶不上19点了,本来想慢慢写干脆明天发,可是看到那么多满满的正能量,又忍不住想要做些什么报答。

其实也是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严默的新奇遇,同样也将是会一直陪伴他的最亲密伙伴之一介绍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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