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绣年:“周琅, 你别无理取闹。”

周琅反问:“我有吗?”

纪绣年终于看出她是故意的:“大清早的,你好端端来做恶作剧吗?”

周琅眯了眯眼,笑的意味深长:“你生气啦?这么不经逗吗?开个玩笑而已, 你太正经啦纪教授,太无趣了。”

纪绣年半边嘴唇还在发麻,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我无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今天才知道?”

周琅嗯了声:“是啊,每次对你无趣的认知都被刷新。”

纪绣年打开电脑:“还有事吗?”

脸上就差写上请离我远点了。

“真生气啦?”

“……”

周琅却好脾气地一笑:“别生气啊, 真生气了我给你道歉赔罪, 好不好?”

“周琅, ”纪绣年叫她名字,“你很闲吗?”

周琅竟然真的点头:“是啊。”

纪绣年:“……”

“好了, ”周琅忽然换了话题, 极为认真地说, “你今天的耳环挺好看的, 不过我觉得珍珠最衬你。”

这是她第二次提到耳环了,好像在暗示什么。

纪绣年有所察觉似的看向她。

那副耳环是周琅第一次送她的正式礼物,当然,那袋从国外带回来的面包不算。

那时候纪绣年生日近了,周琅对这份礼物格外上心,为此专门学了潜水, 在海底捞了珍珠, 自己画设计图,找工匠师傅做成耳环送她。

她希望送她独一无二的礼物, 可其实那颗浪漫而赤忱的心才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周琅却没再说下去,自然地跳过了这个话题:“好了,说正事。我来是提醒你, 捐赠的大楼已经定下来了,明天剪彩,记得准时过去。”

“这么快,”纪绣年愣了下,“不是前几天才定下合同?”

周琅嗯了声,语气有点少年气的轻狂和不羁:“我想做的事情,谁都得上心。当然快了。”

纪绣年:“谢谢你为学院做了很多事情。”

“哦,”周琅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忽然伸手,“别动,你这里有好几根头发。”

“什么?”

“没什么,帮你搞干净了,”说完周琅收回手,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点多余的暧昧:“我去找我师兄了,你忙吧。”

她心情很好地走出去,唇角弯弯的,把那两根发丝绕在指尖上,一圈又一圈。

看纪绣年脸红着不好意思还挺好玩的。

-

从宁大出来,周琅直接回了家。

饭后她准备回自己的公寓,被沈珊叫住:“琅琅,妈妈有事跟你讲。”

周琅重新坐回去:“您说。”

沈珊盯着她:“我听说昨晚你喝醉了,是个女人把你送回去的,她是谁啊?”

周琅:“不是,同事。”

“我想多了?我的女儿我还不知道,一向对这些问题最注意,这么多年来谁能近你身?你给我好好交代,你是不是背着嘉如出轨了?”

“……”

周琅被她说的愣住:“您想太多了。”

沈珊眼圈蹭的一下红了:“怎么能怪我想太多,好好的家里你不住,跟嘉如分开住,一个人住在那个才一百二十平的小公寓,过苦行僧的日子吗,你存心气我啊?”

周琅:“人家打工的年轻仔们还合租呢…我的公寓很好,哪有您说的这么夸张。”

她家太后真是太不知人间疾苦了。

“你给我老实交代。”

“交代什么啊?”

周琅低着头,有一会没说话。

跟段嘉如协议结婚又离婚这事,她一直没告诉父母。

那时候她刚出国,颓然的要命,可那时父母从没对她说一句重话。直到有天夜里她起来喝水,听见父亲在劝慰低泣的母亲,说不放心她。

她在那一刻下定决心,答应段嘉如说的协议结婚。

在父母眼里只要她结了婚,也少操点心。

她低声问:“我不会出轨的,但是如果我跟嘉如过不下去了…”

沈珊拿帕子抹眼泪:“你这孩子,怎么都三十多岁了,还一点都不安分…”

态度似乎也并非完全接受不了这件事。

周琅感知到母亲的态度,但并没有急于求成,准备给她一个缓冲期。

等从家里出来,正好接到段嘉如的电话。

“嘉如,有事吗?”

“上次周总把我一个人扔在会议室里,都没个下文啦?”

“抱歉,那次我有急事。”

“什么事啊?”

“私事,”周琅跳过这个话题,“下次见你,送你一个稀有皮birkin包包赔罪。”

“周总最擅长拿钱打发人,”段嘉如笑了,“今天是想问你,你师兄那边的合作谈了有段时间了,他请我明天过去参加大楼剪彩呢。”

周琅嗯了声:“我知道你忙,就当给我面子吧,拜托段总抽空去一下,应该半天就结束了。”

“行啊,但是后天周总能不能拨冗参加我的家族宴会呢?”

“什么聚会?”

“我爷爷九十大寿,你能来吗?”

“行,我知道了。”

段嘉如语调婉转:“我就知道,周总有求于人的时候,找你才答应的最爽快,那明天见了。”

周琅却无意多说:“明天见。”

-

在郝书游的积极推动和乐恒集团极强的执行力下,捐赠的大楼地址敲定,就在宁大正门外,跟艺院很近,步行不过五分钟。

周琅给钱给的格外爽快,选址定下的翌日,就买下了这栋大楼,随后进行装修和布置,一层是画作展览厅,二、三层是舞蹈教室,四、五层是声乐课教室,再往上还空着,可以灵活安排。 

为了表现对这件事的重视,郝书游请来了学校的领导,办了一场落成仪式,邀请了业内外的多位大咖,共同进行剪彩。

纪绣年到的早,站在人群中,心里却想着之后的画展。

透过人潮,她能看见周琅的背影,端正,挺直。

在她旁边的是…段嘉如。

纪绣年没想到那人会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友善地笑了笑,很快又转过身去,靠近周琅,跟她说话。

她忽然感觉,段嘉如肯定知道什么。

就如自己知晓她的存在一样。

剪彩仪式正式而隆重,在漫长的发言环节后才开始。

作为捐赠方,周琅自然要发言,她说话十分简练,只说了几句,就要下台。

纪绣年站在不远处,目光无意识地一瞥,正好看见周琅下台时踩空一级台阶,她下意识地抬起手,但很快又放下了。

段嘉如站在旁边,立刻伸手,拉住了周琅。

四周都是人,可段嘉如握着周琅的手,笑着说了几句话,目光里是藏不住的亲近,而后大概是顾忌着人多,周琅往后退了一步,松开了手,不知道笑着又说了句什么,朝段嘉如点了下头。

纪绣年移开目光。

方寻就站在她旁边,她是个喜欢热闹的性格,一会看新来的大咖,一会说些有的没的八卦。刚才那一幕她当然也看到了,心里简直有种被拆CP的不爽:“纪老师,你看那个段总,真…”

她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因为她看见纪绣年的神色,确实称不上愉悦。

方寻感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岔开了话题:“纪老师,等会我们上去看看新的舞蹈教室吧。”

纪绣年点头:“好。”

很快,台上的人发言完毕,郝书游叫她们都过去合影。

纪绣年没往前站,就站在角落里,神色冷淡。

“纪教授——”

周琅在最前方,正好站在中心位,回头找了一会才看见她,“过来,往前站。”

她说完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你现在是副院长,合照的时候怎么能不露面呢。不知道的,还以为纪教授对我有意见。”

方寻一下子来劲了,催促纪绣年:“纪老师,快去吧快去吧,这么多人看着,不要太尴尬。”

纪绣年抿了抿唇,往前走了几步,站到第二排。周琅似乎还是有些不太满意,非要她继续挪位置,最后站在了第二排的中心位,就站在周琅后面。

因为离得太近了,照片拍出来之后,她们像是就站在彼此的身边。

周琅笑着对摄影师说了句拍的不错,压低声音说:“记得发一份电子版给我助理。”

拍完合照,有的老师离开,有的老师则站在附近合影。

方寻上前叫纪绣年:“纪老师,上去吗?”

纪绣年没去看合照,也没跟人合影,点了点头:“上去看看吧。”

新的舞蹈教室占据了整整两层楼,宽敞明亮,根据舞种的不同设置了很多间舞蹈教室,还专门布置了很多学生练习室,全天开放。舞房里光线充裕,灯光也有冷调和暖调两种,音响设备的质量非常好,确实比以前好的太多。

这么短的时间内,周琅就已经把这些事都做好了——她总有令人惊喜的认真和责任心。

-

周琅正在跟舞蹈教室的管理员说话:“现在学生练习室是全天开放的,上课用的舞房只能在规定时间内开放。”

管理员拿本子记下她的话:“好的,还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吗?”

“纪…”周琅顿了顿:“纪绣年老师过来的话,一定严格按照上课时间开放舞房。别的老师可以宽裕,但是纪教授不可以,一定不许她拖堂。”

管理员心里猜测这位周院长和纪教授关系不合,也没多问,再次记下了:“嗯,您继续说。”

周琅想了想:“你备点药膏吧,还有药箱。跳舞很容易受伤的,腰椎,颈椎,她…学生如果拉伤了,也可以来找你。”

管理员笑着点点头:“周院长您人真好,真贴心。”

周琅也笑:“我上去看看。”

她刚上楼,就听见一阵悠长婉转的音乐声。

她跟着歌声往前走,走到那间舞房外,正好碰见方寻出来:“方寻,你去哪?”

方寻:“周院长好。”

周琅问:“谁在里面?”

方寻走得很匆忙:“纪老师在里面。学校财务突然找我,没来得及告诉她。您帮我跟她说一声成吗?”

周琅嗯了声:“可以,你去吧。”

她站在舞蹈教室外面,没有进去。

音乐缓缓流淌,灯光无声倾泄,站在光下的那人舞步蹁跹柔美,长发披在肩头,随着舞蹈的动作自然垂落,气质清雅如兰,落落大方。

音乐声在这时停止,她正好撞进了纪绣年的眼波里。

纪绣年没想到她会在门外,也不知道她究竟来了多久,缓了几秒才朝她点了点头:“我刚试了试设备”

周琅:“灯光和音响看起来都不错。”

“确实都很好。周院长辛苦了。”

“应该的。”

纪绣年将音响关掉:“我要先走了,你还要留在这里吗?”

周琅点头:“我再看看。对了,方寻让我跟你说,她先走了。”

“我知道了,谢谢,”纪绣年刚准备说些什么,目光却落到周琅的外套衣领上。

——那上面有半个梅子色的口红唇印。

并不是周琅今天的口红色号。

她怔了几秒,才收回目光:“我先走了。”

周琅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走的这么急干嘛?”

她在每间舞房里都转了一圈,出来时借着玻璃反光看到白色西装外套上的口红痕迹,也不知道在哪蹭的。

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随手脱了下来,扔到了垃圾箱里。

-

纪绣年迅速下楼,到洗手间站了一会。

没想到正好遇见段嘉如,她刚进来补妆。

段嘉如笑着先开口:“纪教授。”

纪绣年笑容淡而矜敛,目光下移时却有些出神:“段总。”

段嘉如挑了挑眉:“纪教授,怎么了?”

纪绣年克制地收回目光,眼睑低垂:“没事。”

她看到,段嘉如的口红是偏深沉的梅子色调。

段嘉如正在补口红:“纪教授,不对,现在应该叫纪院长了,你形象气质这么好,有兴趣参与我们公司出品的一档文娱节目吗?”

“不感兴趣,抱歉。”

纪绣年拿纸巾擦干手上的水珠:“我先走了,再见。”

-

一辆黑色宾利停在路边。

窗户摇了一半,微风习习。

周琅靠着车窗,忽然看见有人走出来,站在路边。

这附近不好叫车,那人在路边站了很久,才提起包,慢慢往回走。

纪绣年竟然才出来?

周琅往后靠,目光有了着落。

嗯…这里离她家应该不远。

黑色宾利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缓缓的跟上去。

距离把控的刚刚好。

不会太近,也不会太远。

那人的背影纤细,高挑,有时候正在阳光下,有时候走在树荫里。

奇怪的是,周琅忽然感觉纪绣年心情不太好。

就这么跟了一路。

等到了春棠路口,周琅没再往前开,靠边停了会车,没想到正好看见纪安扬。

周琅按了下喇叭,降低车窗:“安扬?”

安扬一见她,立刻笑着打招呼:“姐姐好!你怎么在这里啊?”

周琅也笑:“刚送完一个朋友回家,你去哪呢?”

“我去市中心上书法课。”

“刚好顺路,我送你,上车吧。”

纪安扬准备打开车门坐到后面,周琅叫他:“安扬,坐副驾驶吧。”

“好…”少年有些局促,在副驾驶上堪称正襟危坐。

周琅没在意,从旁边拿出两盒糖:“柑橘味的还是西瓜的?”

“西瓜味的吧。”

纪安扬拿了一颗糖,感觉周琅在把他当小孩看。

好奇怪,他明明最讨厌别人把他当孩子,可是一点也不讨厌周琅这么对他,反而觉得很亲切。

“每周六都去上书法课吗?”

“嗯,从小就在学的,”纪安扬剥开糖纸,西瓜味硬糖的甜味在悄悄蔓延,整个人也放松了些,“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也停过两年。”

“那上次说,出海开游艇你有时间吗?”

“有的有的!”

纪安扬难得不那么内敛持重,眼睛亮亮的,透露出浓厚的期待。

周琅笑着说好,状似随意地问:“那你寄住的那家人呢,会不会管你特别多?”

“嗯,家里没什么人,不会管我的。”

“是叔叔吗…还是阿姨?”

“嗯…没有叔叔。”

周琅默认他说的是‘阿姨’:“她单身啊?”

“嗯,”纪安扬点头,语气低沉下去,“所以我一直挺想住学校宿舍的。”

周琅没听清楚后半句话,只注意到那一个‘嗯’字。

——纪绣年,单身。

“为什么?她对你不好吗?”

“不,她对我很好。只是我觉得,我影响了她的生活,你不知道…我们都很希望能有人好好照顾她。”

周琅笑了笑,语气轻松地问:“需要给她介绍对象吗?”

“啊?姐姐你想做红娘吗?”

“需要的话就告诉我,我可以帮忙。”

周琅笑:“做什么红娘…”

要做也是做新娘。

作者有话要说:  琅:介绍我自己,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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