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渝州怀揣着复杂的心情,骑着自行车往“哈尼手工巧克力店”行去。

一路骑得心不在焉,夏渝州单手离开车把,按按挂在胸口的残镜。一会儿见到司君要怎么跟他说呢?

“我有个破了的镜子,想问问你怎么修?”含蓄而浪漫,是司君喜欢的调调。一语双关,脉伏千里。等司君含羞带怯地答应跟他和好,他再掏出这面镜中,说自己是来修镜子的。然后失落的司君就会发觉自己内心的真实感情,他马上趁机把人扑倒。

或者。

“我们夏家就要消亡了,领主可否帮帮我。”等司君问他怎么帮,他就一脸无奈、无助、痛心疾首地说出昨天先祖托的梦,请司君帮他繁衍后代。为了家族,请领主大人慷慨解裤,救人于水火。

嘿嘿嘿,说老子犹豫,老子就果断一个给你看看。

果断的夏渝州,直接拐进了便利店,买了一堆有的没的揣兜里,以备不时之需。而后哼着最近特别流行的口水歌走进了巧克力店。

“夏哥你来了,还是老规矩?”店员早就跟夏渝州混熟了,对于这位每天都来做一块巧克力送恋人的顾客,已经被他当做典型案例讲给每一个新顾客听了。

“嗯哼。”夏渝州应着,熟门熟路地自己戴上围裙。

“今天我们老板在,我跟她申请给你打个折,”店员挤眉弄眼地说,“一会儿她要是随机回访,你一定要给我好评啊。”

老板巡店,一般就是查查账,随机调研一下店里的客户满意度。

“好啊,你们老板是哪个?”夏渝州随口问,既然有折扣,拿人手短他保准把店员吹得天上有地上无。摩拳擦掌抬头,就瞧见了一名拿着账册从后台走出来的美女。满头热血兜头被一盆冰水浇熄,从头顶冷到了脚底。

美女看到夏渝州,也是一愣:“夏渝州!”

“老板你们认识啊,我正想跟你申请给夏先生打五折呢。”店员讪讪地挠头,向甄美丽介绍,这位就是连续半个月在这里做巧克力的客人。

夏渝州解开身上的围裙带子,脱下来扔回架子上:“甄美丽?”他不怎么记人,忘性也大。对于一些点头之交的同学,隔一年忘了人名字,隔两年忘了人长相,隔三年性别都能忘了。但这位甄美丽,他是决不会忘的。

甄美丽半晌才找回了声音:“你还记得我。”她跟夏渝州其实没有说过话,但夏渝州能记得她也并不意外。脑子里空白一片,说出来这么句废话。

“临床的系花,怎么能忘呢,”夏渝州微微拉起口罩遮住下唇,单手插进裤兜里,“这是你开的店?”

“是,是我们家的。原来你就是我家最近的常客,早知道是你,就不收钱了。”甄美丽放下手中的账册,请夏渝州去制作区坐,并表示今天这个巧克力免单。

“……”

原来如此。

这间店是甄美丽的。

曾经跟司君传绯闻传得满校皆知的系花,间接导致他跟司君闹崩分手的□□――甄美丽的店。

夏渝州气笑了,这个王八蛋司君什么意思?难怪指定了要这个店铺,合着是照顾老同学生意呢。照顾一次也就罢了,还天天变着法的折腾,亏他还以为这是小情趣。报复人也不是这么报复的!

艹!

店员殷勤地拿了材料来,在老板和夏渝州之间来回看,小声说:“我还是第一次见老板这么手足无措的,你们以前关系很好吧?”

手足无措?夏渝州看看面无表情的甄美丽,丝毫没有看出来:“好啊,好到我下一次绝对不会再来的程度。”

店员:“……”

虽然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呆,继续去公寓把司君吊起来日一顿,但夏渝州还是步履稳重地走过去,拿起了桌上的制作材料。面对前男友的绯闻对象,不能输人也不能输阵。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甄小姐斟酌着措辞,“一直想跟你好好道个歉来着。”

夏渝州抬眼看她:“那倒不必,该道歉的人不是你。”

五年前,刚刚过完暑假。

整个假期夏渝州都过得浑浑噩噩。水医生,他那个温柔可爱的母亲,五月份在狂灾中牺牲了。回老家处理完丧事,夏渝州在青山绿水间守了三个月的孝,这才勉强从失去母亲的悲痛中缓过神来。

回到学校,把脸埋进司君怀里吸了半天,才终于恢复了活力:“这学期大概都要靠吸你续命了。”

司君心疼地摸摸他的头,为暑假没能去陪他而抱歉。

夏渝州:“嗨,你去做什么,弄不好就燎我爸的毛了,适得其反还耽误学习。”

之前悄悄跟妈妈说过跟司君谈恋爱的事,她只犹豫了半天就同意了,还说等狂灾过去了带司君来见见。但爸爸明显是不赞成的,刚漏了一点口风就暴跳如雷。现在妈妈刚过世,他要是带着司君回去,这不是戳父亲肺管子么。

再者,司君这个暑假有一个特别重要的研究课题做结尾。这个课题是与外国一所名校合作的,如果顺利,课题结束司君就能靠着这份成绩前往名校做一年期的交流。这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夏渝州也不想耽误他。

司君轻轻环住他:“等十一放假,我们悄悄回去看看。”

夏妈妈在医大附院做医生,因为医大附院在狂灾爆发之前就毫无准备地接收了大批病人,导致那里成了高危地区。那边一直封锁着,不让普通人进去。之前他俩报名去做志愿者,也是想借机去看看妈妈,结果被分到了233医院。

至到夏妈妈去世,司君也没见到真人。

夏渝州吸吸鼻子,把脸重新埋到司君怀里,将溢出的眼泪蹭到他的白衬衫上。

得到一通安慰,夏渝州打起精神回到了课堂,迎接新的学期。那本是他最难熬的时光,有了司君的陪伴,当真好过了许多。

“哎,你们听说了吗?咱们校草名草有主了。”

刚进教室,夏渝州就听到这么个八卦,禁不住绷紧了身体。难道他俩搂搂抱抱被人看到了?不应该呀!他们约会那地方很少有人出没,就算个别人看到他们抱在一起,两个男生闹着玩也能解释,不至于这么言之凿凿地被说恋情。

竖起耳朵仔细听。

“你说司君?不可能吧,什么天仙能拿下他呀。”

“真的,我的消息来源绝对可靠。就是临床院的系花,叫甄美丽的。”

“她?她不是张有钱的女朋友吗?”

张有钱是学校有名的富二代,原名叫什么不得而知,大家都叫他张有钱。概因这位仁兄过于高调,不住校,每天开法拉利跑车来上课。每每路过教学楼前的小停车场,同学们都忍不住“啧啧”感慨一声“有钱”。这位同学除了法拉利上下学之外,还有一样丰功伟绩,就是上个学期追求甄美丽的事。

粉气球大彩带,扎满了整个宿舍区的空地,点燃的心形蜡烛几乎绕场一周,弄得想回宿舍的同学都没地方下脚。宿舍管理员不知道被他多少钱买通了,竟然没有过来喝止,弄得女生宿舍楼里怨声载道。最后不知哪位兄台神来之笔,报了火警,119过来直接清场,还把有钱哥批评教育一通。

后来张有钱就跟人宣布,说甄美丽是他女朋友。

八卦,在忙碌的医院学生中间生存时间有限。大家也就听个乐子,并没有人持续关注张有钱的追求到底有没有结果。所以他这么说,大多数人也就信了。

“切,那是张有钱瞎掰的。人甄美丽的男朋友是校草,她自己亲口说的。”

“我也听说了,据说是当着张有钱的面说的,差点没把他气死。”

夏渝州听了半天,总算听明白了。估计是这位张同学死缠烂打,系花为了摆脱他,就随口胡诌说自己有男朋友,不知怎么就扯到司君身上了。

自己的男朋友,被张冠李戴到别人头上,夏渝州有点不高兴。但这也没办法,他总不能跑到校广播台辟谣,大喊“我才是司君男朋友”这种傻逼话。虽然不高兴,夏渝州也没有太在意,毕竟只是个空穴来风的八卦而已。过几天大家发现司君跟系花压根没有交集,也就自动破除了。

直到司君的同学,那个叫葛东西的来找他。

葛东西是个看起来很老实的男生,个子不高,皮肤黑黄,长着一张放在人群中瞬间就消失的路人脸。之所以能被夏渝州记住,是因为暑假在家跟司君视频的时候,这位兄弟总是意外入镜。这时候,夏渝州就会悄悄跟司君说:“那是你项目组的葛东西吗?”

司君也跟着压低声音:“好像是葛东西吧。”

夏渝州:“哎,看错了,不是个东西。”

两人就为着这个没什么营养的笑话,能咕吱咕吱笑半天。以至于夏渝州见到葛东西,条件反射地就问:“你是葛东西?”

葛东西不明所以:“是啊,我是司君的项目组伙伴葛东西。我知道你是夏渝州,是司君的男朋友。”

这话说得憨里憨气,倒是不惹人烦,夏渝州笑笑问他有什么事。

葛东西很是纠结,牛筋底的鞋子在地面碾了又碾,才下定决心似的说:“学校里关于校草系花的传言,你听到了吧。当时我也在场,甄美丽确实就是那么说的,而且司君也没有否认。”

夏渝州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叫,司君没有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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