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番外二 幺儿
转眼到了春天。
夏渝州用动物世界的播音腔,在司君耳边念道:“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漫长的寒冬已然过去,冬眠的小蝙蝠纷纷醒来,又到了血族交配的季节。”
被子里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将絮絮叨叨的家伙拽进被窝。
“唔,干什么?我刚洗漱完,不能睡了。”
“你说的,换季了,我们得做点应季的事。”
夏渝州赶紧往外爬:“哎呀,我开玩笑的,血族可没有这种季节!”
司君把人重新拖回来:“我现在觉得有。”
“叮咚!”
突然响起的门铃,打断了小血族们春天的交友活动。冬眠过后的第一个访客,十分令人意外,竟然是提着大包小裹的白家老二——白殊。
“这是开春刚制的新火锅底料,这是我奶奶熬的辣椒酱,这是去年卖断货的白家面膜……”白殊把东西一样一样摆出来,堆满了客厅的小茶几。
司君不言不语地审视他。
夏渝州给客人倒了杯水,笑道:“这么重的东西,你寄过来就行了,怎么还大老远从青羊提过来。”
司君拉着夏渝州坐到自己身边,淡淡地说了句:“无事献殷勤。”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噻,我既不是奸也不是盗,”白殊眼巴巴地看向夏渝州,“我是来给渝州送儿子的。”
儿子!
夏渝州听到这个,立时来了兴致。
天镜现在可以自由进出,夏家人要排班守镜。好在那里面有信号,可以接网线。最近不是赛季,都是弟弟周树在值班。到了赛季得换儿子或者闺女去,再不行就得夏渝州自己上了。
夏家急需补充人口,如果能发展356个孩子,那这一年每个人就只用值一天班了,什么都不耽误。
白殊极力安利这位准儿子:“那算是我一个堂兄,叫白金。他父亲是白家人,母亲是个人类。”
一如既往的血族爱情故事,为了与心爱的人在一起,不惜离开家族,忍受每天生活的不便利。只不过,并不是所有的爱情故事都有好结局,这对夫妻在二十几年前就离婚了。
因为受到父母感情的影响,白金对婚姻没有任何期待,到现在四十多岁了,也没成家,更没有孩子。如今生了重病,孤零零躺在医院里,也就他们这些血族堂兄弟还记得去看他。
“等等,你说他四十多了!”夏渝州嘴角抽搐。
“是啊,这个转化有年龄限制吗?”白殊顿时紧张起来。
“那倒没有,只不过,”夏渝州挠头,“白金这名字很耳熟啊,是我知道的那个白金吗?”
有一位全国知名的房地产商,也叫白金。他开的金玉地产,几乎铺遍全国,连边远的三线小城,都有金玉地产的身影。这位在富豪榜上可是有名姓的,总不会这么巧吧。
“没错,就是你知道的那个,地产大亨,”白殊点头,露出了神秘的笑容,“这龟儿子,可是个金龟子,你……”
“太好了!”夏渝州扑到司君怀里,“金玉地产可到处都是,只要让儿子把所有产业都标上夏家的族徽,夏家就是领地最多的了!”
白殊:“……哎不是,那可是大富豪,你就只想到这些?”
司君没理会白殊,抱着夏渝州任由他兴奋扑腾,笑着点头:“没错。”
“那还等什么,事不宜迟,咱们快去!”夏渝州跳起来就开始收拾行李,手忙脚乱地给何护士打电话,叫他把店铺先挂个歇业。
“儿砸,爸要出趟远门,给你带个新弟弟回来,你自己在家乖乖的啊。”夏渝州快速收拾好行李,装上无疾镜背起无涯剑,才想起来给陈默打个电话。
没等大儿子讲话,那边却传来了闺女的声音:“爸爸,你去哪里呀,我也去。我这几天刚好休假诶,带我一起去认小弟哇!”
这俩孩子怎么在一起,夏渝州疑惑了一下,轻咳一声道:“胡闹,你现在正红呢,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爸爸,只有你认为我正当红好吗?我只是个小糊咖,没人认得的,嘻嘻。”谢茵茵对自己的认知非常清晰,是可以自由走在大街上的糊咖没错。
“我也去,学校还没开学。”陈默在旁边补充。
夏渝州咂咂嘴:“行吧,有哥哥姐姐一起欢迎新成员,他一定很高兴。”
“我也去。”司君从身后冒出头。
“孩子们瞎胡闹,你搀和什么?不上班了?”夏渝州用手肘扛他。
“不上,我已经辞职了。孩子出生第一眼,应该同时看到父母才对!”司君理直气壮,把夏渝州背上的无涯剑卸下来重新挂墙上,“开过刃的剑不能上飞机,你带上我比带无涯剑安全。”
白殊默默捂住眼睛。
就这样,原本的老父亲千里奔袭救幺儿剧本,变成了欢乐亲子游。
富豪自然要有富豪的样子,住在S市最好的医院里的最上等病房。然而再上等的医疗条件,也治不好绝症,只能让他过得舒服点。
“有这些人在眼前,我永远都不可能舒服。”
血族的基因颇为强大,即便已经四十多岁了,白金依旧俊美潇洒。斜倚在病床上,冷眼瞧着那位穿金戴银的老太太表演。
“那是谁呀?”夏渝州扒着门往里看,颇为好奇。
“他亲妈。”白殊撇嘴。
那老太太穿着昂贵的名牌衣服,戴着华丽的奢侈品首饰,用干枯细长的手指戳白金的心口:“我可是为你好!你这无儿无女的,那么大的家业,这要是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处理啊?这东西注定是要给你弟弟的,你现在趁着精神好就着手转移,也省得过些日子治疗关键阶段操劳不是?”
跟在老太太身边的,还有一名年轻男子,约莫二十多岁的模样,强装悲伤的眼睛骨碌碌乱转。
白金静静地看着咄咄逼人的母亲,听她说完那一排狗屁不通的道理,缓缓叹了口气:“我不会把钱留给他的,一分钱都没有。”
老太太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不给留你弟弟,还能留给谁?”
“我留给我的保镖,我的助理,我的管家,还有白家的堂兄弟们,”白金嗤笑,“大部分是要捐了的,捐给国家。如果您能保证在我死之前别来烦我,我会考虑给您留一笔养老基金,足够您过奢侈的生活直到寿终正寝。”
老太太涨红了脸,半晌才缓过一口气来,开始嚎啕:“你这个不孝子!你宁可给保镖也不给你亲妈,你怎么想的啊?是不是白家的人给你说什么了?”
“在指责别人之前,先问问你自己。这些年,你关心过我吗?你出轨,跟别的男人跑了,五六年杳无音信。我爸过世的时候,我叫你来参加葬礼,你怎么说的?你说不想跟我们父子有任何牵扯,叫我不要再联系你。现在却叫我把财产全部留给你跟别人生的儿子,你觉得合适吗?”白金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成功商人,即便很生气了,还是保持着冷静克制。他绝望地盯着母亲,盯着这个似乎从来没有爱过他、心里眼里只有小儿子的母亲。
“呵呵,我出轨?你爸就是这么跟你说的?他怎么不说我为什么跟人跑了?”老太太梗着脖子,咬牙切齿,“你爸是个变态!是个骗子!看着风度翩翩,家里条件也不错,谁知道是个喜欢喝生血的异食癖!结婚前不告诉我,整天躲厕所偷偷喝血,那天被我撞见了,差点把我吓疯!他是个怪物!”
白金愣住了。
父亲的异食癖,他也是成年之后才发现的,也偷偷咨询过医生。医生说只要是杀过菌的血,喝就喝了也没啥,他就装不知道由着父亲喝了。没想到,父母竟然是因为这个离婚的。
老太太见白金沉默,立时放软了话,开始抹眼泪:“我也不舍得离开你呀,所以我给你弟弟取小名叫小银,就是想跟你排在一起。是吧,小银。”
在一边放空的便宜弟弟,根本没意识到这是妈妈刚给他取的小名,毫无反应。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行了,别演了,你们走吧。该给你的会给你,再烦我一毛钱都没有。”白金彻底失了耐性,自己时日无多,实在不必继续虚与委蛇。
老太太被保镖赶出去,气得发抖,出门瞧见夏渝州他们,立时深吸一口气保持冷静,趾高气昂地离开。
白金低垂着脑袋,看着自己苍白枯瘦的双手,低声对站在床边的保镖说:“只要他们好好对我,哪怕是骗我的,我也会给他足够的资产。但他们连演戏都懒得认真演……我只是想有个亲人,临死之前得到点安慰,就这么难吗?”
“不难,你马上就有亲人了。”清亮好听的青年音从头顶传来。
白金抬头,看到一名帅气的小青年逆光而立,向他伸出修长温暖的手。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天使笑着对他说:“我来做你的爸爸。”
富豪白先生:“……”
长久的沉默之后,白金:“保镖!”
“哎哎,别动手,他不是神经病!”白殊赶紧出来解释,“金哥,是我。”
一番科普之后,富豪白先生变成了木鸡白先生,呆愣了好久:“我父亲,是血族?我,也能变成血族,还不用死了?”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还需要做个测试,”夏渝州拿出无疾镜,“哦,当然,也得你自己愿意。被我转化成血族,你就得每天喝鲜血,要遵守血族的戒律,还得管我叫爸爸。”
白金只思考了十秒钟,便拉住了夏渝州的手,诚恳道:“爸爸。”
夏渝州对新儿子的识时务非常满意,拉着司君来给他介绍:“这是妈妈。”
司君斜瞥他。
夏渝州呲牙:“你自己说的,孩子要第一眼见到父母。我是父,那你就是母了。”
司君抿唇不言,拿出酒精棉开始给新儿子脖子消毒。
陈默拉着谢茵茵挤过来:“爸爸,还有我们!”
夏渝州只得继续介绍:“这是你大哥,十六岁;这是你二姐,二十多岁,女明星具体年纪保密。”
白金抽了抽嘴角,仔细看了看这俩人,都能做自己的儿女了。但入乡随俗,血族按转化日排大小,白先生认命,字正腔圆地叫了一声:“大哥!”
陈默被这一声喊得热血沸腾,双手握住白金的手:“三弟!”
谢茵茵眨眨眼:“此情此景,适合唱首歌。”
夏渝州按住准儿子,准备咬,抽空搭了句:“什么?”
闺女深吸一口气,豪迈地唱起来:“这一拜,忠肝义胆患难相随誓不分开——”
“噗——”夏渝州一哆嗦,咬偏了,“姑奶奶,快别唱了,再唱你三弟就没了。”
就这样,夏家再添一员。
渴望亲情的白金先生,不仅获得了新父亲,还附赠一位男妈妈,一位未成年的大哥,和二十出头的二姐。同时,又被青羊氏认回去,一夜之间多了无数堂兄弟姐妹和长辈。
幸福来得太突然,无处发泄,只能疯狂盖楼。
金玉集团宣布新的扩张计划,与各地开发商合作,争取在每一个三线及以三线以上城市都拥有楼盘。细心的人很快发现,金玉地产名下的所有楼盘,都挂上了“单牙猫猫嘴”的标志,不明所以。
有人说这是大师给白金画的发财符;有人说这是白金在纪念自己的宠物;还有人说,这是白金身体康复的真正奥秘所在。
次年圆月大会,夏渝州坐在主位上,笑眯眯:“血族规矩,族徽所在处即为领地。这孩子一片孝心,我也没办法,莫名其妙就成了领地最宽广的领主,真是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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