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上,真正的仪式感就是坐在奢华配色的劳斯莱斯上,抬头看着炫丽的星空顶吧。

随着灯光一闪一闪,犹如置身浩瀚星河,看着夜晚的星星在天空中眨着眼睛,最美的画卷也不过如此。

寒冷被全部阻隔在外,车内温暖舒适。即便身旁的男人不用说任何情话,女人都能感动到一塌糊涂。

周依寒倒是很清醒,清醒地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属于自己的。

车上的气氛说不上好坏,自从上车的这五分钟时间里,段卓佑一直靠在椅背上慵懒地看着窗外,根本没有搭理坐在一旁的周依寒。

既然段卓佑把她当成空气,那周依寒也就自在了许多。

周依寒没有去琢磨段卓佑这个时候有什么心思,她感觉疲惫也很无奈。在听到同行们对自己的那些议论时,周依寒多多少少也还是在意的。她从未想过,原来自己在别人心目中是那种女人。

——脸皮厚、有手腕、充满心计。

这就是别人给她的标签吗?

要真是这种人,周依寒心里也平衡,偏偏她这个人没什么能力,脸皮也薄,更别提有什么心计。在圈子里混了那么多年还是108线无名小辈。

周依寒还记得,自己个刚入行的时候跟所谓的副导演一起去吃过饭。那时候她才十八岁,对一切都懵懵懂懂,别人说带自己吃饭,她乐呵呵地屁颠屁颠跟着去。却不想,在那次晚饭的时候差点被人强行带走。把她带头要做什么事情,自然是不言而喻。

好在周依寒自认还没有那么傻白甜,看情况不对的时候,一把抡起旁边的酒品朝人家脑袋上砸了过去,然后飞也似的逃跑了。

也是后来回忆起来,周依寒不免有些失笑。那天她同意去吃饭的时候,在对方的心中其实早已经默认她知道潜规则。

很多人都说娱乐圈很脏,但周依寒在拍戏的时候是真的喜欢。她喜欢体会戏里面不同的人生,喜欢去演绎悲欢离合。

周依寒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也更清楚明白这个圈子里面的那些所谓潜规则。

所以那天在段卓佑的套房里苏醒的时候,她才会想着将错就错。既然已经解释不清,索性也不去解释。

周依寒侧头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段卓佑,突然就想试试别人口中的自己。

“段先生。”周依寒主动开口,她脸上带着妥帖无辜的笑容,一看就特别无害。

随着周依寒开口,段卓佑终于将看着窗外的视线落到她的身上。

周依寒朝他微微笑着,说:“谢谢你。”

段卓佑眉峰微微扬起:“谢我什么?”

周依寒一脸乖巧:“谢谢你没有在那么多人面前让我难堪。”

段卓佑脸上收敛的锐气仿佛藏着锋刃,淡淡道:“不用客气。”

准备了一大堆话的周依寒:“?”

就这?

不对啊,这个段卓佑会不会太好说话了一点?

好歹也要骂她一句不要脸吧?

既然如此了,就不能怪她周依寒更加得寸进尺了。

周依寒故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脚踝,然后妖娆做作地倒抽一口气娇嗔道:“嘶……好疼啊。”

段卓佑懒懒靠在位置上,饶有兴致看着周依寒:“哪里疼?”

周依寒说:“脚上疼,估计是刚才不小心崴脚了。”

她说着抬起头又是一脸柔弱地看着段卓佑,“段先生,你能帮我看看吗?”

段卓佑的目光落在周依寒脸上,声线暗哑:“你想让我怎么看?”

周依寒咬了咬唇,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起自己的左脚横放到段卓佑的大腿上。

随着她的动作,原本就不长的裙摆撩起到大腿。她知道自己底下穿了打底裤,不怕会真正走光,所以很是肆无忌惮。

段卓佑扬着眉看着周依寒大胆的行径,却并未阻止。

他低头看了眼她放在自己大腿上的脚,她的剪指甲修剪得圆润细致,上面涂了粉粉嫩嫩的指甲还带着细闪。

周依寒的皮肤细腻白皙,双腿笔直且修长,小脚脚底虽然沾染了一点灰,却丝毫不会影响整体的美感。

且她的脚很小,明明她本人有一米□□的个子,但脚却只有三十六码。小小的脚再微微蜷缩着脚指,看起来更小。

此时周依寒的内心不可谓不忐忑。

她吃不准段卓佑会是什么反应,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自己被扔下车的准备。

死就死吧,横竖也让她出了风头,不不亏的。

却不想,周依寒看竟着段卓佑从扶手暗格里拿出了一条纯白色的毛巾。继而,他一只手扣着她的脚踝,一只手拿着毛巾擦拭她脚底上沾染的污渍。

都已经在帮她擦脚了,周依寒索性就把自己另外一只脚也拿上来放在段卓佑的大腿上。

段卓佑似笑非笑地看着周依寒,目光凌厉问她:“你干什么?”

周依寒朝他眨眨眼,“这只脚也脏了呢。”

段卓佑冷嗤道:“真当老子是擦脚的?”

周依寒鼓了鼓腮帮,朝他伸手:“那你把毛巾给我吧,我自己擦。”

不料,段卓佑反倒不给。

他骨节分明的手拿着毛巾,低头一并给她另外一只脚也擦拭干净。

从周依寒的角度看,段卓佑的侧脸弧度锋利又完美。他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不耐烦,眼窝很深,眼角狭长,相反,在暖橙色的灯光下反倒有几分柔情的意思。

有那么一瞬间,周依寒的内心竟然微微触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个圈子里待久了,对于别人的柔情总会放大数倍,觉得格外温暖。

段卓佑会这么做,纯粹是因为有洁癖。看着周依寒被擦得干干净净的小脚丫,他才满意地舒展眉头。

昏暗的灯光下,他注意到她的脚踝上有个纹身。

这个纹身的颜色并不是传统的黑色,反而是白色,不仔细看其实根本不会注意到。之所以段卓佑会注意到,是因为这个纹身的中心有一抹淡淡的红色点缀。

是一朵花。

俗不可耐。

周依寒知道段卓佑看到自己右脚踝上的纹身,解释道:“这里小时候受过伤,摔了一跤,缝了十针。因为有了伤疤,索性我就去纹了一个纹身。”

段卓佑闻言,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周依寒问他:“这个纹身好看吗?”

“丑死。”

“哦。”她的眼角微微耷拉着,稍一垂眸就淋漓尽致地展现什么叫做可怜巴巴。这招还是在拍摄《火烧火燎》这部电影的时候学来的。

其实丑不丑的,周依寒也并不在意段卓佑的看法,但装装样子也是有必要的。脚踝上的纹身是一朵花的形状,长长的疤痕是花柄,花心中间有一抹红。

脚踝上这个伤疤的回忆对周依寒来说非常不美好,她至今清楚记得,那一年自己被继弟推了一把,一头栽进了花坛里。当时脑子倒是没有磕到,反倒是脚踝被花坛旁边锋利的石头划伤。

最讽刺的是,受伤的周依寒反倒成了众矢之的,继母和亲生父亲随之而来,继弟装模作样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指着同样摔倒在地上的周依寒开始血口喷人。

脚上的伤和流出的血都没有让周依寒哭,反倒是爸爸不听解释的指责让她委屈地流出了眼泪。

去医院的时候,医生根本没有给周依寒打麻药,针线就直接从她的脚踝处一针一针地穿过去又穿出来。

想到这些,周依寒的脸上竟生出几分悲凉。

段卓佑看着她的脸色,微微蹙眉。

周依寒随即收拾好情绪,又是一脸乖巧的笑意看着段卓佑:“段先生,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呀?”

段卓佑闻言,捏了一下周依寒那只受伤的脚踝。

“痛!”周依寒轻嗔道。

说话间,车辆已经停在了烽市某家私立医院的门口。

周依寒看了眼窗外,心里更加意外。

她知道这家私立医院的,虽然并非公办,这里也拥有三甲的认证。不仅如此,有很多病人大老远的从其他城市来这里看病。

私立医院的服务好,设备齐全,但相应的,看病的价格也会更高。据说这里经常会有明星来生孩子,光是普通顺产的费用就是几十万。

钱不钱倒也是后话,想要拿这里的号通常都要提前数日或者数周排队。  

周依寒意外的是,段卓佑居然一声不吭地带她来医院。

什么情况啊这事?

再这样下去,就不要怪她胡思乱想了。

车辆停稳,段卓佑轻轻拍了拍周依寒还放在自己大腿上的双脚,道:“下车。”

周依寒鼓了鼓腮帮,“可是,我脚疼呢。”

“所以?”

“段先生,你能抱我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段卓佑给了周依寒往上爬的勇气。

在他一次又一次放任她大胆的行径后,她便愈发得寸进尺。

段卓佑的脸色顿时如冬日的寒风般料峭。

周依寒缩回自己的双脚,弱弱地说:“没事,我自己其实能走的。”

她的脚再次踩回到柔软的地毯上,磨磨蹭蹭的想开车门,却找不到开门的地方。

抱歉,她真的是第一次坐这种豪车,囧是真的蛮囧的。

周依寒正背对着段卓佑原地思索着,段卓佑已经下了车,绕到她这一头。

车门不知被谁缓缓打开,周依寒一脸委屈巴巴地仰着脑袋看着段卓佑。她刚准备下车,却见段卓佑俯下身。

周依寒顿了一下。

段卓佑没有什么废话,直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在段卓佑抱起自己的那一瞬间,周依寒的心跳竟然漏了几拍。

好歹拍了几年的戏,周依寒在片场的时候都没有被公主抱过,甚至,从小到大除了爸爸以外,段卓佑算是第一个将她抱起来的男人。

一时之间,周依寒忘了装模作样娇滴滴地在段卓佑面前演戏,反倒真情流露几分羞涩。

段卓佑打横抱着周依寒进医院,竟然还好心提醒:“有媒体。”

周依寒一惊:“在哪里呀?”

“怎么?你还想让人拍?”段卓佑语气冰冷。

周依寒:实不相瞒!是的!太想让人拍了!

段卓佑的脚步不停:“把脸埋我怀里。”

周依寒只能乖乖照做,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勾住段卓佑的脖颈,把自己的小脸埋进段卓佑的怀里。

他身上的味道还像那天晚上,有一股淡淡的如雪松般的香气,味道不浓烈,竟会让人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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