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曹礼丰告诉林酌可以直接申请四分的喜讯时, 林酌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因为这次的申请材料, 全部都得他自己完成。

填那些乱七八糟的信息表倒是还可以, 就是那份申请书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

曹礼丰给他定的要求是不少于一千字, 并且要花式自夸,语言优美生动, 字迹工整, 最好能文采飞扬地一口气把纸的背面都写满。

说是这样才能体现出他的诚意,有了诚意才能打动校领导的心。

最后然后还说了一堆感人肺腑的鸡汤,听得隔壁桌的老师差点当场落泪。

林酌敷衍地拿着一大堆表格从曹老师办公室里出来,一直拖到星期五,申请书上还是空白的。

周五下午的物理课, 物理课老师习惯性地进行随堂测验。

测验不是很正规的那种,老师连位置都没拉开, 就是让同学做一下自测练习。

教室里的同学们都在埋头做题, 物理老师坐在讲台上,托着脸犯困。

林酌翘着二郎腿,侧靠着墙, 校服外套盖在头上挡着太阳, 桌上是他那张空白的申请表。

他修长的手指各种花式转着笔,转了差不多能有一个世纪,愣是一个字没写出来。

“唉。”

他叹了口气,二郎腿换了个边儿,盯着空白的申请表,用笔杆戳着脸。

一杯茶, 一包烟,千字申请写一年。

愁啊。

林酌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旁边正在写题的叶闲:“……”

他知道林酌不太擅长文科的东西,但也没想到是这种一下午一个字都憋不出来的类型。

林酌直起身子,看着叶闲的测试卷已经答了一半,小声问道:“写得不累吗?”

叶闲转头盯着林酌,一眼看穿了林酌心里的算盘。

他继续低头演算:“还行。”

“做个交易?”林酌开始打商量。

叶闲放下笔:“林总,我放着这么简单的卷子不写,选择去帮你写一千字的申请书,你觉得现实吗?”

林酌锲而不舍,继续打商量:“那再加一杯奶茶?”

看叶闲不为所动,他继续加码:“两杯?”

“一顿火锅?”

“还不够啊,那再加一……唔……”

叶闲抬手捂住他的嘴,倾身过来:“吃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明白?”

林酌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看来是没找准正确的贿赂方向啊。

叶闲收回手,继续算刚才没算完的题。

林酌拖着板凳靠近,问:“那你怎么才答应?”

叶闲:“要我答应也不难。”

“嗯?”林酌眼睛一亮。

叶闲盯着他,微低头靠近他,一字一句道:“求,我。”

按照林酌的性格,这句话足以把路给封死。

没想到林酌在沉默两秒后,竟然继续问:“怎么求?”

叶闲手腕一抖,字儿都差点写歪了。做为一个语文单科常年第一的人,他很难理解林酌的困扰。

“有那么难吗?有没有那么难?”

“操,你不懂。”林酌摇摇头,真心实意地说:“真他妈的写不出来,到时候写不好又要被打回来重写。”

要说找人代替,叶闲无疑是最合适的人。

他天天跟老师打交道,最知道什么样的文章讨老师喜欢。

而且还会模仿自己的字体。

简直是天选之子。

“那行吧。”叶闲也有些心软,毕竟林酌最近的进步也是显而易见的。

他动了点心思,笑着放下笔,懒懒地支着脑袋,说道:“说点好听的,就帮你写。”

林酌本来以为随便说一句拜托了谢谢大佬好人一生平安之类就算是求了。

嗯……怎么感觉氛围有点不对。

他皱眉问:“什么好听的?”

“很简单。”叶闲说:“先叫声哥哥?”

林酌难以置信:“???”

看林酌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抗拒,叶闲趁机靠近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继续耐心地引诱道:“不会很难的,只要叫了一声,不仅是这申请书,以后不管是什么哥哥都愿意帮你写。”

叶闲知道林酌上学比较早,准确得来说,年底他才过整十六岁的生日。

林酌在一群普遍比他年长的孩子们中间玩儿,还能混到这种级别,全靠身上那股莫挨老子的脾气。

但这脾气也不是绝对的,这以柔克刚的把戏也不是第一次了。

有什么事直接跟林酌打一架解决他会很痛快,但他最受不得别人哄。

一次喂一大口糖没用,那就一颗一颗的喂。

总有一天,能喂到他嘴软心软。

林酌觉得按照常理,自己的无情铁掌应该已经按耐不住了。

但叶闲的声音太温柔了,好像并没有恶意。

就是要求过分了那么一点点。

但……

好像是可以接受的程度?

叶闲平时都是规规矩矩,说话做事都是很绅士礼貌。就算是住在一间寝室,他也从没见过叶闲有衣衫不整过。

但偶尔,他这么靠近的时候,会让林酌更迫切的想要知道……他还会不会更进一步。

而且……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

比他平时广播里念通知的时候更有磁性。

如果能听他叫一声自己的小名……

林酌故作镇定地咽了下口水,心猿意马地拿起笔,跟叶闲拉开了距离,冷哼一声:“我他妈自己也不是不能写。”

刚准备落笔一通胡编乱造,手边就多了一张纸。

林酌转头一看,发现是一张新的申请表。

不同的是那张申请表已经是写满的了。

字迹工整,文章行云流水,潇潇洒洒写了一整页。

完全是他望尘莫及的水平。

林酌看着那张纸:“这……你什么时候写的?”

“午休的时候。”叶闲说。

“你……”林酌忽然不知道该先问早写好了为什么不给他,还是先问为什么要主动替他写。

“写着给你救急用的。”叶闲转头看着林酌,语态倦懒:“本来还期望着你能写点东西出来,看来还是高估你了,劝你先买本小学生满分作文看看。”

林酌:“……”

总算是了确一大心事,林酌长舒一口气。

叶闲总是很靠谱的。

“不得不说,你这字儿学的也太像了。”林酌摇头感叹。

“还行吧。”叶闲淡声说。

他学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不像。

每一笔一划,都是他的牵念与等待。

-

周末早晨,林酌一向的习惯是不管有事没事,先一觉睡到十点再说。

结果可能最近是累了,他从梦中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时候,发现已经快下午一点钟了。

林酌迷迷糊糊地把手机消息全部划掉,翻了个身继续睡。

过了两秒,他一下子垂死病中惊坐起,看着墙上的时钟。

卧槽,今天是不是答应去唐帆家一起吃饭来着?

陈欣阿姨好像说今天中午吃火锅???

我去,偏偏这次没赶上,也太血亏了。

在唐帆第N次给林酌打电话的时候,对面终于接了。

“林老板,你再不接我都准备冲到你家里去了,你最好不是背着我在学习!”唐帆强调道:“火锅啊!现在火锅都对你没有吸引力了嘛!?”

林酌被听筒的声音震的脑袋嗡嗡的,他坐起身,揉了揉头发,语声还带着点沙哑:“睡过头了。”

他看了看时间,虽然很心痛,但还是说道:“我赶过去也来不及了,你们吃吧,替我跟陈阿姨道个歉。”

挂了电话,他光脚下地,在衣柜里随便翻出了一件长袖套上,趿着拖鞋去洗漱。

十一月中旬,室内已经开始有些冷。

林酌站在客厅思考了一会儿。

点外卖?还是下楼吃?

要不算了,好像也不是很饿。

一个人住久了,反而越来越懒。

他从冰箱里拿了袋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牛奶吐司,看了看日期。

还行,没过期。

客厅有点冷,他一手端着一杯水,另一只手拿着面包袋,回到房间书桌前。

他平时不太爱收拾书本册子,各种卷子练习题横七竖八地在桌上躺着。

林酌叼了片吐司,从架子上抽出那张昨天晚上没做完的卷子。

他一向有个习惯,有始有终,遇到好的题目,再怎么样也会抽空把题目做完。

其实这次期中考试,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就是觉得既然就差一口气,为什么不试一下呢。

反正试试又不会少块肉。

最后没想到还有点效果。

他看过班群里电子版的成绩表。

就算已经是百分百在追赶了,年级排名里,他和叶闲的名字相隔依旧是一个天涯一个海角。

在他眼里199名和1001名其实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差别。

似乎只有叶闲身边的位置,才能勾起他的兴趣。

要不要再坚持一下?

也许自己觉得很难的事情并没有那么恐怖呢?

林酌一边漫不经心地吃着东西,一边拿着笔答着卷子后半部分的题目。

直到面包啃完,卷子上最后一道题目也没算出来。

他把废掉的草稿扔到一边,又重新审题,思考有没有漏掉的条件。

每一个分数段都有不同的难度,三中的前两百名也都不是吃素的。

越高的分数段,相差一分都可以压下去几十个人。

如果要继续保持前进,他必须尝试从新层次的题目中得分。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之前玩过去的时光,只能加紧补回来。

林酌在凳子上变换各种坐姿,始终没找到正确的思路,他拿起手机,对着题目拍了张照片。

要不发给叶闲看看。

林酌不喜欢直接看答案,每次发给叶闲,对方基本上只会点拨思路,这种做法很对林酌的胃口。

有个贴心的学霸同桌还是很美好的,林酌勾着嘴角想道。

他刚想把图片分享到微信,门口忽然传来响动。

这个时候怎么还有人来找他?

林酌穿上拖鞋往外走,一出卧室,他就看到了已经开锁进来的中年男人。

林建业一身黑色商务装,风尘仆仆地脱了外套,回身正好看到站在卧室门口的林酌。

“小酌。”他看着林酌叫道。

作者有话要说:  多年后。

酌酌:叶闲哥哥,这份设计图……

闲闲:我现在严重怀疑你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让我帮你写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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