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的时光过得充实而又空虚。

充实是因为每天都从早忙到晚,像陀螺一样转来转去,几乎都没有了思想的空间;而空虚是因为每当停下来回想,就发现自己什么也没干,什么也没收获到。日程表满得塞不下更多的事情,可心却任旧空空如也。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身体累到虚脱,可心却清醒得无法沉睡。

前一个学期,大家考研的忙着考研,不考的忙着找工作,朋友们聚在一起的时间明显地没有以前那么多了。

为了有更多的时间来学习,我从家里完全搬到了学校。

在备考的这段时间里,周围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件发生。

只是在考试完之后的第二天,夏桐约我出去喝茶的时候,她告诉我说,子琛和杨依分手了。我问什么时候的事。她说快一个月了。我才意识到真的很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们在一起了,但那段时间又正好是我最忙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多少。

和往常不同的是,这次是杨依提出来的。或许,根本就没有提出来,就那样分了。

听夏桐说,是因为路伯伯找到了杨依,让她别想高攀他儿子。整件事情,夏桐半句话就概括完了。但我想路伯伯说的话的伤害度一定更深吧!

我说,子琛不是这样想的啊!你没去找杨依说说,她最听你的了。

夏桐摇了摇头,说,不用了,劝不回来的。

她叹了口气,“你不懂,那种感觉。自卑,有时候强大得可以抹去其他所有的感情。”

是啊!像杨依如此自尊心强的女生,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容忍的。贫富,是她心里最深的底线。

就像夏桐,就像欧阳昊,就像我,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块最柔软最阴暗的角落。那是不能轻易触碰的啊!更何况是□裸地剜出来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任人来来往往指点奚落。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是一生也无法遗忘的啊!

或许,那天去医院的那个人,就是揭开了夏桐心里最自卑的角落吧!

夏桐说,子琛和他爸爸大吵了一架,说从今以后不会再跟他讲话了。

我问夏桐,那子琛现在怎么样了?

夏桐低下头,说,和以前一样。

我没反应过来。

夏桐没再说话,而是把头垂得更低了。

我好一会儿,才明白不是和分手前一样,而是和跟杨依在一起前一样了。

我的心就莫名地悲伤起来,那个冬天,子琛的脸红扑扑的,不知是因为外面的冷空气,还是心里的激动,他牵着杨依的手到我们面前,说,这是我的女朋友。

除了周然,他第一次这样来介绍他身边的女人。

我们都以为子琛被杨依拯救了,离开了那个夜夜笙歌的花花世界;以为子琛在情场玩闹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安定下来了。可是,一切的一切都这样突然之间破碎了。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境。

梦醒了,一如从前。

后来我们去了公园,夏桐告诉我说,那天那个血淋淋的包裹,是苗嘉寄的。

我转头直视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她盯着前方光秃秃的树丫,说,暑假我有一次跟周然讲起这件事情,她说一定是苗嘉干的,她还说她会去处理的。

我有些不高兴,她现在才告诉我,于是颇为埋怨地说,这都过去大半年了,你现在才说?

夏桐看了我一眼,说,“怕杨依会不安,所以就没说,让她认为是弄错了,不是更好吗?”夏桐微抬起头,看向远方,“不过现在……”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就消散在呼呼的风声里了。

一阵冷风钻进了衣领,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身旁的夏桐却好像丝毫没有感觉到刀刃般的北风,她的长发在风中杂乱飞舞,她仰着头,双眼微眯地望着天空。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白蒙蒙的天…………

考试结果下来,通过了。

当时,知道结果时,我异常地平静,就像在知道之前一样,没有紧张,没有激动,没有兴奋。我渐渐习惯了对生活中的任何事情都平平静静地对待,心如止水。

倒是其他人都很开心,说是要替我庆祝一下。我本来准备推脱掉,但一想,我如此阴郁的心情或许正是由于久久不入社交而造成的,于是带着想要重新找回活力的想法,我答应了。

那天,大家欢欢腾腾地围在一起吃晚餐。子琛说,让我们举杯来祝贺梁小沐小姐继续接受大学的洗礼。坐在他对面的夏桐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呀!”子琛说,“得得得,我不说了,总之就是举杯的意思好了。”

然后,大家一起举杯。

江涵水说,接着,应该是我们每个人敬小沐一杯了。

夏桐马上反抗,江涵水,你缺不缺呀!苏韵,你好好管着点!

苏韵也杵了江涵水一下,就是,尽想着欺负人。你也不看看,夏桐还在这儿了,她能让吗?

江涵水呵呵地笑,是啊是啊!就知道夏桐护着小沐。小沐,你也要快点找一个男朋友了,要不夏桐不放心呀!

周围的人马上开始起哄。

我的脸一下子烫到了脖子根。知道现在越争辩越是不利,便只应付性地笑笑。我抬眼看了看对面的欧阳,他正若有所思地盯着餐盘,缓缓地抿着玻璃杯里的酒。

他抬眼看见了我,灿然一笑。我亦回以一笑,心里突然就升腾起一阵暖意。

这时,沈曼说,好了好了,别闹了,我们开始玩游戏吧!

我知道她是想替我解围,便很感激地对她笑了一下。

羽岚也说,是啊!那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好了。

我们座位的顺序从左数依次是:我,任萧,苏韵,江涵水,沈曼,欧阳,子琛,许凡,夏桐,周然,羽岚。

提问者是从我开始向右,选人的方式是由提问者掷骰子,按点数向左数。

我投了一个5。是欧阳昊。

欧阳说,我选大冒险吧!

我很希望他选真心话,但同时我也预料到了他肯定会选大冒险,因为对他来说真心话比大冒险更加冒险吧!不过这样也好,因为我也不可能在这种场景问出那些问题。

我于是说,那你亲沈曼一下吧!

沈曼的脸倏地就红了。欧阳却是一脸玩世不恭的笑。

江涵水马上抗议:“喂,有你这样的,包庇地太明显了吧!那也能叫大冒险?人家已经是一对了,好不好?”末了他加一句,“亲夏桐差不多。”

欧阳一如既往地微笑,而夏桐用吸管吸着果汁,没听见似的。

苏韵看见沈曼的脸色稍有变化,就捶了江涵水一拳,“到底是小沐出题还是你出呢?”

江涵水才松了口,“说,那好吧!不说先说明了啊!真KISS,别亲个脸来糊弄人。”

然后,我就僵硬保持着脸上的笑容,看着欧阳放下玻璃杯,看着他偏过头,看着沈曼的眼里波光流转,看着沈曼乌黑的睫毛在轻轻地颤抖,看着欧阳吻上沈曼像樱桃一样娇艳的嘴唇。

掌声四起。我却觉得脸好酸,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

然后,欧阳抬起头,重新拿起自己的玻璃杯,垂眼看着它,任旧刚才招牌式的微笑。他抬眼朝夏桐看过去,此时,她正和许凡说着什么,一脸的灿烂笑容,而她的双手撑在桌子上,还保持着刚才拍手的姿势。

欧阳自顾自地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大家似乎都偏向于选择大冒险,因为彼此之间太熟悉,还是不要出现爆料比较好,而且大冒险也因为熟悉而变得没有那么尴尬。

所以当江涵水转出一个5时,夏桐也同样选择了大冒险。而江涵水似乎为欧阳没有吻夏桐而遗憾,于是他说,“夏桐你去把欧阳的左耳朵咬一下。”

欧阳眼中嬉笑的光瞬间暗淡了下去,他瞥了夏桐一眼。夏桐则看着许凡,像要申请批准似的。许凡笑了笑,没说话。但意思是没关系,游戏而已。

然后,夏桐就走过去了。

欧阳放下杯子,站起来,注视着夏桐,笑容极浅。

夏桐攀住他的手臂,慢慢踮起脚尖,欧阳被她拉住微微低了低身子,夏桐在他的左耳上轻轻咬了一下。

我看见欧阳修长的手指倏地向手心颤了颤。

当他坐下来的时候,他的神情和之前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对于我,一个对他们哪怕是最细微的一点神色变化都了如指掌的人,是不可能被瞒住了。他的脸上似乎闪过一道光,但瞬间又熄灭了。

后来轮到羽岚的时候,又是一个5。任萧说,“今天怎么回事儿?尽是些5呢?”

沈曼说,“既然大家都选大冒险,那我也这样吧!”

羽岚笑道,“给你弄点难的吧!怕欧阳吃醋。所以呀!为了不让欧阳报复我,还是给你出个简单的吧!”

沈曼马上不好意思起来,她尴尬地说,“哎呀!快点出题吧!哪么多疯话!”

羽岚说,“那好吧!你打夏桐一巴掌好了!”

江涵水又开始叫嚣,“喂,这也太没难度了吧!这游戏就是让你这种人给玩坏了,都没规矩了!”

这确实不算是大冒险,因为这种“似是而非”的打耳光的方法是出手者在出手的时候,另一只手要迅速地挡在那人面前,并在打完之后立即侧走。结果是有声音,有效果,但实际上是没有任何破坏力的。

江涵水在那里摇头抗议,而,我发现欧阳的脸色却突然变得非常难看,他面色冷峻,手臂用力地压在桌子上,仿佛极力克制着自己要站起来去立即干一件重要事情的冲动。

我的心里无来由地冒起一阵凉意。

一阵带着香水味的轻风从我身后飘过,

江涵水刚才摇来摇去的头顷刻间像被锁定了,他眼睛里玩笑的情绪也顷刻间被震惊所取代,

一直垂眼不语的欧阳猛地震颤了一下,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他太阳穴处的血管剧烈地跳动着。他紧咬着嘴唇,狠狠地攥着玻璃杯,苍白的手背上青筋突起,但指甲处却因为用力过猛而格外鲜红。

一瞬间之前,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

有人没站稳,摔倒在桌子上,

满桌的杯盘碟碗乒乒乓乓,如同交响乐一般,

许凡和子琛几乎同时“唰”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我扭头望过去时,许凡早已迅速把夏桐拉到怀里,以一种保护性地姿势紧紧搂着她。他冷冷地怒视着沈曼,我都怀疑他下一刻都要冲上去把她撕成碎片。

夏桐的脸上赫赫然一个鲜红的手掌印。可她看上去却异常平静,仿佛这早已是她预料之中的事情。

她淡淡地说,“没关系,正好凑成一对儿。”

欧阳猛地抬眼盯着她,眼睛里的悲伤痛楚一目了然,像要滴出血来。

沈曼感受到了周围寒冷的氛围,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怎么啦?”

苏韵小心翼翼地说,“你还真打呀!”

沈曼更是奇怪了,“不是这样吗?那应该是怎样呢?”

一时间,周围更是安静。突然冒出的这一巴掌也太过头了点,虽然很显然沈曼不知道其中规矩,但这种解释未免也太牵强了。于是,周围的人也都不知道该怎么打圆场,或许也并不想。大家只是面色凝重地看着夏桐。

许凡无比痛心地凝视着怀中的夏桐,此时,她脸上的手印已被全片的血红色淹没,而她的脸则肿得高高的,而且,她的嘴角还淌着一丝血迹。

我心底不禁冷笑,沈曼也太沉不住气了,这一巴掌竟这样狠,估计再怎么愚蠢不谙世事的人也不会认为这是一不小心打出来的,想必刚才是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吧!

好一会儿,沈曼才反应过来,她非常抱歉地说,“我以前没玩过这种,不知道规矩的。”

说着,她走向夏桐,“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

就在她伸手去触碰夏桐的肩膀时,一直低头看着夏桐的许凡突然抬起头粗暴地打开她的手,吼道:

“别碰她!”

语气里携带的愤怒,疯狂和不顾一切吓得沈曼连连后退。

那时,我才看见许凡的眼睛里有一层亮晶晶的液体在闪光。

沈曼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或许她难以想象,那个一直云淡风轻的安静男生竟然会这般疯狂地对她怒吼。

本来已走过来准备安慰夏桐的羽岚也被许凡吓住了,立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但羽岚毕竟是羽岚,她知道以她大姐的身份,许凡是不会像刚才那样对待她的。

于是,她走到许凡身边,以一种沉稳娴静的语气说,“许凡,再怎么先坐下来吧!”

许凡没有看她,只冷冷地说,“不用了。”说着,他拿起椅子上夏桐的背包,扶着她走出去了。

子琛一句话没说,径自追了出去。

大家都不再多说话,气氛尴尬至极。

欧阳更是沉默,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而沈曼却很平静,仿佛刚才动手打人的不是她,又或许,她这巴掌是忍了很久的吧!

没一会儿,大家就决定散了。

只有欧阳和沈曼坐在那儿,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沈曼依旧是先前的一副无所谓的神态,底气十足。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这时,羽岚说,“小沐,我们走吧!”我才站起来,跟出去。

我故意拖延着往外走,在关上门的那瞬间,我听见欧阳颇有些醉地说,“你走吧!我以后都不想看见你。”

回家的路上,羽岚问我,欧阳应该不会生沈曼的气吧!

我冷冷地笑了笑,你太不了解他们了。

羽岚叹了口气,是啊!今天看到许凡那样子,我真的吓了一跳。他从来就不是那样的呀!

我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没有人永远是某个样子,所有人都是会变的。

星期一,我还没进学校,就听见周围不停有人在议论着什么欧阳什么沈曼的。

刚开始的时候还没太注意,以为这就是平时一些人随便聊聊而已,直到我经过走廊,听见一群女生在说:

——你们知道吗?欧阳昊和沈曼分手了。

——真的假的?

——绝对是真的。

——是的是的,我也听说了。

——不过分手的理由好奇怪的,听说是什么因为沈曼是处女。

——啊?有没有搞错啊!因为不是处女还差不多吧!

——真的,就是因为发现沈曼是处女才分手的。

——那也太奇怪了,哪有人因为自己女朋友是处女就要分手的呀?

虽然我不太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清晰地感应到有什么很恐怖很邪恶的事情发生了。

我突然觉得很害怕,以前的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实在来学校的路上,或者是在操场上晨跑,或者在餐厅吃早餐,可是现在,他们都不在我身边,或许他们出了很严重的事情。一阵危险感攫住了我的身体,我挣扎着往前一步步踉踉跄跄地走。

突然一个充满焦虑的熟悉的声音传来,小沐!

我回头望过去,看见夏桐正朝我这边跑过来。慌慌张张的。很显然,她也听说了。

她急切地问,小沐,你看见许凡和子琛了吗?

我摇摇头,我也要找他们。

夏桐刚准备说什么,又想了一会儿,说,一定在天桥顶上。

我这才想起来,那是他们常去的地方。

上去之后,发现许凡和子琛果然都站在栏杆边,唯独少了欧阳。

仿佛看见了希望一般,我准备奔上去找他们问个究竟。夏桐却拦住了我,把我拉到一边的角落里。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们或许是不会把真相告诉给我们的,或许一开始他们就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子琛的声音很低,很疲惫,但在空荡荡的天台上,他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脚底突然就一阵冰凉,尖锐的寒意顺着脚趾,膝盖,脊椎不断地往上涌。

“桐桐在住院的时候,沈曼给昊打电话,说想约他出去吃一顿饭,昊拒绝了……沈曼又……还是拒绝……她说她就一直等……晚上……昊接到电话……沈曼一直哭……她出事了……昊赶过去……到了之后发现……那里全乱了……衣服撕破了……角落里……不停地哭……欧阳说……对不起……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在这里等的……以后……会照顾你的……可是……她竟然……欺骗……假的……”

似乎每根毛细血管都凝结成冰了,心都不再跳动。我微微动了一下早已冰凉的手指,锥心的疼痛瞬间袭来,撕扯着我的神经。

为什么那天欧阳接到沈曼的电话之后,就像失去了所有希望一样?为什么他没有再回医院?为什么因为她是处女而分手……

四周陷入死一般的沉静,我却听到了耳朵处的血管剧烈搏动的声响,轰隆隆的。

我使劲摇了摇头,脖子被扯得生疼生疼。然后听见许凡几乎要崩溃的怒吼:

“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许凡啊,许凡?那个一直处事不惊的男孩子,最近你是怎么了?

子琛低低地说,昊说,如果你知道了一定会告诉桐桐的。

又是为了她!

我还没来得及转头去看身边的夏桐听到这些话作何反应,就听到了一阵歇斯底里的绝望的呼喊:

“路子琛!你!混!蛋!”

我转过头去时,夏桐已经冲过去了。

她揪住路子琛的衣领,用拳头打,用脚踢,似乎要用所有的力量来发泄自己的愤怒,她哭着喊着,“路子琛你混蛋,你是彻头彻尾的大混蛋,凭什么?你凭什么不告诉我,呜呜……他是我的欧阳哥哥呀!……凭什么不让我知道?呜呜……”

子琛只是悲伤地看着她,站在那里任由她拳打脚踢,任由推着自己摇摇晃晃,任由她把他的衣服揪扯得不成形。

等夏桐终于只剩下痛哭的力气,子琛才心碎地说,“因为刚开始,昊确实是准备以后一直和沈曼在一起了。因为你说你和许凡在一起你很开心,于是他也很放心了。而且他和沈曼在一起,消除了你们以前的疑虑,你们也不会再觉得为难了。”

夏桐陡然止住哭泣,惊愕地望着子琛,仿佛没听懂他刚才说的话。好一会儿,泪水又大颗大颗地重新从她的脸上滚落。

她“噗通”一下子跪坐到地上,睁大眼睛一边不停地流泪,一边不断地摇头。还喃喃自语地说,“欧阳哥哥,欧阳哥哥也是,欧阳哥哥也是大混蛋,大混蛋……”

她悲怆地哭喊道,你们都是!都是大混蛋!

她扑倒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以前的那个欧阳昊被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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