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在哪儿?”金田一耕助把视线从跑向村中的松彦身上收回来,移向冈田督察警部补。

“请到这边来。”

这栋房子除去厨房和厕所,还有一间餐厅、客厅两用的大厅,还有两间卧室。卧室像是被香水泡过似地,已经被香水呛麻痹了的等等力警官,只往里面迈了一步,就被气昧顶了出来。

“啊!……这、这……”他又用手帕捂住了鼻子。

剌鼻的香水味充满了整个房间,金田一耕助被呛得直噎气。

卧室里,一个穿着衬衫的男子,抱着头坐在椅子上,也许是昧觉被熏麻痹了的缘故,他好像对香水味没有反映,当金田一讲助和等等力督察警官进来后,他慌忙抬起头来,两眼充满了敌意地盯着来人。

“这位是?……”金田一耕助不解地问冈田。

“他就是这栋别墅的主人——青野先生。”

“他是这房子的主人?”

“是的,是死在床上的……不,是这位被害死的女人的丈夫。”

就在这时,等等力督察警官捂着鼻子哼了起来。金田一耕助奇怪地望了他一眼,等等力警官迎着金田一耕助询问的目光,一边干咳,一边不断地摇着头,含糊不清地说:

“这么说,松树就是与这个女人?……不、不、这……”

金田一耕助从他的话中,领悟到什么似地望着他的脸,随即又把视线移向床上的死者。

这间卧室是所粗糙的木板房,约20平方米大小,靠墙角放着一张结实的木板小床,上面仰面朝天躺着一具女尸,她身上穿着和松树同样图案的睡衣,上面散发出浓裂的香水气昧,不过,金田一耕助的嗅觉已经稍稍习惯了一些。

很明显,这个女人是被人用手卡死的,喉咙周围留下了两个深深的大姆指印。

看完现场,一般会令人得出这样的判断:两人通奸,或男方使用暴力,把女方强奸后,男方将女方卡死,然后,男方因为畏罪,于是就去平房,悬梁自缢……

男方悬梁用的绳子,是在室内穿的肥大的毛皮衣腰带,长毛皮衣还放在卧室内。

尽管现场如此,常盘松代却坚持认定是他杀,而非自杀的,并且说得非常肯定。她是仅凭松树平时的举止和性格来判断的,还是有什么证据呢?而且,常盘松代甚至还怀疑,凶手就在自己的亲骨肉当中。

想到这里,金田一耕助不由得想起刚才那位叫做松彦的青年奇怪的举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主任先生!”金田一耕助看着冈田督察警部补,问道,“这个现场是谁最先发现的?”

“是青野先生。”

“啊,我明白了,青野先生,我有话同你说,这里不方便,请跟我出来一下。”

青野没有说话,只是吃惊地望着金田一耕助那乱蓬蓬的头发。稍停,他慢慢地站起来,走到床前,无限怜爱地抱起妻子那冷冰冰的尸体,亲了又亲,然后,又把脸紧紧地贴在妻子的脸上,好像是在窃窃私语……

金田一耕助借此机会,又一次仔细地打量了这对夫妻。他忽然发现,这对夫妇的年龄悬殊很大。

男的长得虽然很帅气,但从那已经微秃的头发来看,他至少已经超过了40岁。

女尸约有二十五、六岁,虽然穿着睡衣,大致可以看得出,是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她的容貌俏丽,仪态优雅,可是,总会给人一种脆弱的感觉,像是一个漂亮的玻璃工艺品。她勾画着细眉,嘴上抹了艳艳的口红,可也看不出有什么放荡的样子。

青野恋恋不舍地将女尸又放在床上,和金田一肼助、等等力督察警官一起,从室内走出来。

卧室外面的大厅里,有一个本地产的方形桌子,桌子四周有4把雕漆椅子,还有一把藤织的躺椅。

当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从卧室出来的时候,省三、便衣警察和巡警,已经把松树从梁上卸了下来,可能是按照松代的吩咐,地上铺着毛毯,省三站在尸体旁边,不住地抽泣着。

“主任先生,请你把掌握的情况向我们通拫一下好吗?”

“好的!”于是,冈田搜查主任从衣袋中掏出笔记本讲起来,“他叫青野,现年42岁,住在东京田园调布,在芝田村町的八光楼上,租有办公室,是个掮客。他的夫人名叫百合子,今年26岁。这栋别墅不是他们的,每年夏季,他们从房主那里租用。因为都是百合子安排的,所以,这个房子究竟是从谁手中阻来的,青野先生也不清楚。百合子是7月20日才从东京到达这里来的。以后,青野每周六回来一次,大致情况就是这些。青野先生,请你把今天上午的情况再复述一遍。”

青野局促不安地时而站起来、时而坐下去,当冈田督察警部补叫他的时候,青野狐疑地皱起眉头,问道:“主任先生,这二位是……”

“啊!这位是金田一耕助先生,有名的大侦採,是受那个缢死的男青年的祖母委托,前来调查案情的。这位是……”

等等力警官急忙接过话头,自我介绍说:“我是金田一先生的徒弟,也是他的助手,不必介绍了!”

说完,他彬彬有礼地低了低头,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墙角处。冈田不由地向金田一耕助投去敬佩的目光。

“好了,就请青野先生谈谈吧。”

“青野先生:你就把今天早晨看到的情况,详细地为我们讲一下吧。”

“好吧!”青野仍然甩怀疑的目光,盯着金田一耕助,说道,“上午的情况是这样的:我11点左右从东京来到这里,一进门,就见到了这种场面,当时我大吃一惊,急忙让同来的推销员报告了警察。”

“原来是这样,不过,今天是星期日,你不是应该昨天回来的吗?”

“当然,我是应该昨天回来的,可是,从广播中听到沙土滑坡,埋住铁路,信越线部分线段不通车的消息,我到上野车站讯问,答复说,需要一个晚上才能修复。”

“原来是这样,你说是11点到的,那么,就是说今天一大早,你就起来动身出发了,是吗?”

“我从上野出发的时间是5点10分,到达清井泽是10点30分,因为我怕百合子浓记我,所以动身比较早。”

“有道理!”金田一耕助对他表示同情。

“你刚才说,见到这个场面,你大吃一惊,请问:你以前是否了解,这个男青年的事情呢?”

“不,一点也不!……以前总归是以前,她好像有很多男友,那只是表面上的交际,背着我偷男人的事还……不!至少今天,我认为她不是个正经女人。”

“你说‘以前总归是以前’,那么,夫人以前是干什么的?”

“她以前是歌舞剧团的舞蹈演员,一直没有取得成功,因为她的身体素质不好……”

“你们是什么时候结婚的?”

“前年。”

“对不起,是正式结婚的吗?”

“一开始,我们是同居关系,不过,如果离开百合子,我就生活不下去,于是,不久我们就正式结婚了。”

“那么……后来呢?”

青野有些不耐烦地瞪了金田一耕助一眼,但还是接着讲了下去:“那是前几个月的事了……”

“啊!……不用说以前,你就说最近的吧。”金田一耕助巧妙地打断了他,把视线射向等等力警官。督察警官闭着一只眼,向他笑了笑,像是他认识这个青野。

“你对这个案子是如何看的,是情杀呢?还是……”

青野突然激动起来,说道:“这也许是殉情自杀,不过,即使是殉情自杀,也不是情愿的,因为百合子对生活充满了信心,不是那种轻易就会死的人,一定是那个该死的色鬼……”

想到这里,他把憎恨的目光移向门外,说道:“我猜……一定是他把百合子卡死,然后自缢的。”

他恨得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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