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长岁身后的叶露听到长岁的话脸色顿时一僵, 下意识抓住了身边周滨的手臂,看着他。

周滨也被长岁的话给惊了一下,覆住叶露的手, 轻轻握了握,用眼神安抚她。

茉茉却睁大了眼睛看着长岁:“你是小宇的姐姐?真的吗?”

长岁微微一笑:“嗯。”

茉茉开心的大叫起来:“太好了!他终于可以回家啦!”

长岁蹲在那里, 引导着茉茉说了很多关于“小宇”的事情。

茉茉最开始发现“小宇”是在一个多月。

她看小宇什么都不记得,而她的家人都看不到小宇, 以就让小宇在她家里住了下来。

“姐姐, 小宇的头发为什么永远都是湿的,怎么擦都擦不干?而且他身上也很冰, 摸起来就像冰块一样!”茉茉一脸困惑的问长岁:“还有,为什么我爸爸妈妈, 奶奶、阿姨,还有我的朋友都看不到他呢?只有我能看的见她。”

长岁微微笑了笑,说:“因为你是很特别的孩子,以才能看得见小宇。”

茉茉有些似懂非懂,但是听到长岁说她特别,她隐隐觉得有点高兴。

她立刻就要急着带长岁去找小宇。

长岁安抚住她,然后把周滨叶露叫到阳台上。

叶露先按捺不住,脸色有些难以言喻的晦暗:“真的是……是那个吗?”

长岁点了点头:“茉茉身上已经沾染了阴气, 它现在不在酒店, 应该还留在你们家里。”

叶露连忙追问道:“这什么阴气对茉茉是不是会有影响?”

周滨说:“小姜说阴气容易让老人和小孩儿生病, 茉茉这段时间这么反反复复的生病, 还有妈风湿,都有可能是这个阴气引起的。”

叶露急道:“那要怎么治?”

长岁说:“这小鬼和茉茉相处的时日尚短,再加上它并没有害人之心,等我把它带走以后, 你们平时多带茉茉出去晒晒太阳慢慢地就能祛除。”

叶露和周滨闻言都松了口气。

长岁接着说道:“只是茉茉是天生阴体,以才能看到常人肉眼看不到的东西,也更容易招惹那些东西……她小时候是不是很容易夜惊?”

叶露一听,心又提了起来,立刻说道:“对对对!茉茉小时候常常半夜里哭醒来,像是被吓着了似的,后来妈说是魂惊了,还找人来喊魂,后来就好多了。”她这么一说,就更加对长岁深信不疑了:“那这要怎么办?”

周滨也皱紧眉头。

今天下午那一幕,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要是再来一回,他估计也有点承受不住。

长岁说道:“这个问题,你们不用太担心,她现在年纪还小,等她长大,身上的阳气会越来越足。我会给她画一张辟邪符随身带着,就没有太大问题。”

夫妻两都松了口气。

周滨说道:“那就麻烦你了,小姜。”

长岁微微一笑:“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麻烦。”

……

长岁本来想着就让周滨带她去一趟,把“小宇”带走就可以了。

谁知道茉茉坚持要一起去。

最后干脆一家人都回去了。

周滨的家位于北城最贵的楼盘之一,围湖而建,旁边就是北城的鹤湖。

鹤湖面积二十平方公里,因为从空中俯瞰,形状像鹤,以得名鹤湖。

周滨家是500多平的大平层,房价已经涨到六千多万,也是北城明星最多的小区,秦家在这个小区也有一套房,据网上的爆料,贺侓也是住在这里。

到了门口,周滨正准备输密码的时候,长岁突然掏出来一个小瓶子问他们: “你们想看见“小宇”吗?”

牛眼泪加上某种特殊的草叶粉混合在一起煮沸以后静置放凉,再涂抹到人的眼皮上,就能看见人的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周滨叶露都惊讶的看着她手里的小瓶子。

长岁晃了晃手里的小瓶:“只要抹上这个,你们就能和茉茉一样看见“小宇”了。”

这是姜苏传给她的经验。

说的天花乱坠,都不如让他们亲眼所见,更有信服力。

他们自己看到了,能够更加清晰的感受到恐惧,掏钱也会掏的更痛快。

周滨还在犹豫,叶露已经一脸坚定的说道:“给我抹上吧,我想看茉茉看到的是什么。”

周滨见叶露都这么说了,也点头说道:“那就给我们都抹上吧。”

长岁让他们闭上眼睛,然后拔出塞子,用手指堵住瓶口,把瓶子倒立,让手指上沾上里头略有些粘稠的液体,然后分别在两人的眼皮上抹上薄薄的一层。

长岁让他们等了十秒钟,等到那层液体凝结成一层泛着绿色的薄膜才让他们睁开眼。

周滨叶露得到长岁睁眼的指令后,都有些紧张的缓缓睁开眼睛,然后发现视野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茉茉仰着小脑袋好奇的问:“这样爸爸妈妈就能看到小宇了吗?”

长岁点了点头。

周滨把门开了。

茉茉跑了去,一边跑一边喊:“小宇!小宇!你姐姐来接你啦!”

她跑了一圈,又跑回来,小脸上是一脸的焦急:“小宇不见了!”

“不着急。”长岁说着,把手里的黑色背包放在了客厅的地上,然后指挥周滨叶露把灯关了。

房子黑了下来,只有面的湖边灯光远远地映照着。

她夹着一张符纸,轻轻一挥,符纸顿时凭空自燃。

周被照亮。

周滨叶露顿时都面露异色。

茉茉看着夹在长岁指间的火焰,惊讶又崇拜的看着她:“姐姐你好厉害!”

长岁笑了笑,然后在房子角点上蜡烛,接着分别拿出香炉,倒上香灰,拿出三张符纸,点燃后丢香炉,等灭了以后再插上一根点燃的香。

茉茉完全被吸引住了,小声问:“姐姐,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嘘,别说话。”长岁说道。

茉茉立刻用自己的两只小手捂住嘴,被叶露拉了去。

长岁站在圈里,双手双手捏诀,缓缓闭上双眼。

周滨叶露都被这氛围压迫的不敢说话。

茉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长岁。

一开始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长岁身上,还没有感觉到,直到叶露无意识的搓了搓手臂,他们才发现客厅里的温度一直在下降,这会儿已经像是开了冷气了。

他们下意识抬头去看头顶的中央空调。

中央空调一直是关着的。

叶露害怕的搂着茉茉往周滨身边靠了靠。

周滨心里也有点发慌,搂紧了叶露,眼睛紧紧盯着长岁。

就在这时,长岁点在客厅角的蜡烛像是被风吹动,齐齐晃动起来。

天花板上,一团灰雾缓缓凝结,往下延伸。

长岁缓缓睁开眼。

滴答......滴答…….

有水滴低落在地上的声音。

如果不注意听得话,很难听到。

“啊!”叶露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周滨都被她吓了一跳,只见叶露面无人色,声音颤抖的说道:“电视柜边上…..好像好像有个小孩……”

叶露把脸埋在他肩头,都不敢再往那边看,声音几乎是要哭出来。

周滨下意识往电视柜那边看了去,顿时瞳孔猛地一缩!心跳都骤停了!

电视柜旁的角落里,露出了一双脚。

是小孩子的脚,穿白色的运动鞋,牛仔裤腿还在往下滴着水……

“小宇!”

只听到茉茉高兴的叫了一声,然后就挣脱了叶露抓住她肩膀的手,往电视柜那边跑了去。

“茉茉!”

周滨叶露齐齐惊叫一声,吓得肝胆俱裂。

周滨立刻追去要把她拉回来。

茉茉却已经跑到了电视柜旁边,把“小宇”从电视柜墙形成的夹角里拉了出来。

她还很高兴:“爸爸妈妈!你们看!这就是小宇!”

叶露吓得尖叫一声,把自己的脸给捂住了,根本不敢往那边看。

周滨猛地停住脚步,鼓起勇气看去,只见茉茉牵着一个“小男孩。”

看清他的样子,周滨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真茉茉说的一样,小男孩大概也就六七岁的样子,穿了件蓝上衣,牛仔裤,白色运动鞋。

要说他活人看着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他的脸色特别苍白,隐隐泛着青,一双眼睛黑洞洞的,他的头发湿哒哒的,还在往下滴着水……

“周滨!怎么样了!”叶露依旧别着身子不敢往这边看,着急的问道。

周滨看向长岁。

长岁对叶露说道:“不用怕,他不是恶鬼,不会害人,模样也跟生的样子差不多。”

听长岁这么说,叶露才鼓起莫大的勇气,小心翼翼地看来,余光扫到茉茉牵着那个“小男孩”的手,她心都是一颤,然后往那小男孩脸上看去,这一看,正好对上小男孩的视线,那双眼睛黑洞洞的,顿时双腿都一阵发软。

“周滨。”她带着哭腔叫了一声。

周滨忙走回来搂住她,他这会儿反倒镇定多了,安慰道:“别怕别怕,小姜在这儿呢,别怕啊。”

“茉茉……”叶露抓紧了周滨的胳膊。

“别担心。”长岁对她说了一声,就向两个孩子走了去。

“小宇,这是你姐姐,她是来接你回家的。”茉茉牵着小宇的手,歪着头对他说道。

长岁在他们面前蹲了下来,嘴角带着一点笑:“小宇,我来接你。”

小宇看着面前的长岁,黑洞洞的眼睛里露出一点迷茫。

长岁向他伸出手:“跟我走吧。”

小宇下意识看向茉茉,茉茉用充满鼓励的眼神看着他。

小宇松开她的手,然后缓缓地把手放在长岁的手心。

长岁合拢手指,握住他的手,脑子里瞬间闪过几个支离破碎的画面。

她脸色顿时一变。

小宇一松开茉茉的手,周滨就立刻把茉茉给抱过去了,叶露从他怀里接过茉茉,蹲下来紧紧地抱着她。

“小姜,现在怎么办?”周滨问道。

长岁这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来,口中念咒,轻拍在小宇的脑门上,他顿时化作一股灰雾,涌了黄符里。

“小宇!姐姐,你把小宇变到哪里去了?!”被叶露抱着的茉茉看到小宇不见了,立刻着急的喊道。

长岁把黄符折叠起来,装束口袋里封好,贴身放着,然后直起身来,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对她笑笑:“我只是先把小宇装到我的袋子里。”

茉茉满脸惊奇:“姐姐你会魔法吗?”

长岁眨眼,漆黑的眼睛里闪着光:“这是秘密,不要告诉别人。”

茉茉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立刻用力点头,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

她突然想到什么,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说道:“难怪别人都看不到小宇!肯定是因为他身上有魔法!”

长岁笑眯眯的摸了摸她的头:“你真聪明。”

叶露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长岁对她笑笑,然后对周滨说:“可以开灯了。”

周滨松了口气,立刻去把灯全都打开了。

光亮给人安全感。

叶露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

长岁把客厅里自己的东西收拾整理好收进包里,又借了洗手间把手洗了。

周滨又是感激又是不好意思的对长岁说道:“小姜,真是辛苦你了,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跟我来了,正好我们也没顾得上,一起去面吃个饭吧。”

亲眼看到长岁把小宇收走了,他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平时的从容。

长岁这会儿也饿的不行了,点头说好。

于是周滨开车把她们带到附近的餐厅吃饭。

长岁没有跟他客气,说自己吃的比较多后,就点了七八个菜。

周滨看她点的都是荤菜,又加了两个素菜一个汤。

菜一上来,长岁就开始埋头苦吃。

她是真的饿了,这都快十点了。

周滨这才想起来,长岁之手里拿着的两盒饭,原来都是她自己吃的。

叶露挑着几根菜叶子吃了,看到长岁这样,忍不住满脸羡慕的说道:“小姜,你这么能吃怎么都长不胖啊?这太气人了,我一吃就胖,关键是自己又控制不住,嘴太馋了,什么都想吃,我以前都不这样,生下茉茉以后嘴就变得特别馋。”

“该吃就吃,你又不缺戏拍。”周滨说:“把自己搞得那么可怜,体重也一点没下去,倒不如放开了吃。”

叶露有点气愤:“你说的倒是轻松,你没看到那些营销号都是怎么说我的,不拍出来的照片也实在不能看。”

长岁突然抬起头来:“叶露姐,你需要瘦身符吗?”

叶露一愣:“什么?”

长岁说:“有一种符,能让你在一个月以内丧失食欲,论吃什么东西都会觉得很难吃,一个月之后,它的效用才会慢慢淡化。”

叶露满脸惊喜:“还有这种好东西?”又有些犹豫的问:“是不是有什么副作用啊?”

长岁说:“它唯一的副作用就是让你日常食也变成一件痛苦的事。”

叶露欣喜道:“这算什么副作用啊!我就是管不住我这张嘴才控制不住体重!你手里有这种符吗?”

长岁点头:“有,但是因为含有一种稀有植物的汁液,价格不菲。”

叶露很感兴趣的问:“多少钱?”

长岁笑眯眯的说:“原价十万一张,不要是叶露姐想要,我可以给你打五折。”

这个价格对于平常人来说,可以说是天价了。

但是对叶露来说,就是一个包的钱。

叶露还有些犹豫,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还是怕有副作用:“真的没有副作用?”

长岁说:“我说过了,它唯一的副作用就是进食的享受会变成痛苦。”

叶露说:“这我倒不怕,正好少吃点。它的有效期是一个月对吧?”

长岁说:“一个月以后,它会慢慢失去效用。”

周滨说:“何必呢,到时候你吃饭都吃不下。”

周滨这么一说,反倒坚定了叶露的决心:“只要有用就行,小姜,你给我一张,要是管用,我再推荐给我别的朋友找你。”

周滨奈。

长岁笑着说:“那叶露姐这一顿多吃点吧,可能明天就吃不下了。”

叶露听了,果真不再控制,放开了吃,最后摸着鼓起来的肚子对长岁说:“小姜,我这回能不能瘦下来可就靠你了。”

长岁但笑不语。

……

吃完了饭,长岁又回到周滨家。

拿了一张辟邪符折叠好后塞小布袋里,然后亲手给茉茉戴上。

“不要碰水,一年一换。”长岁交代周滨叶露,然后摸了摸茉茉柔软的头发:“这是姐姐送你的,能保你鬼邪不侵,不会再做噩梦了。”

茉茉甜甜的说道:“谢谢姐姐。” 然后就好奇的去摸脖子上挂着的小布袋。

长岁又把叶露叫去了房间里,然后现场调制了瘦身符的配方。

瘦身符要画在身上。

长岁让叶露脱了上衣,坐在沙发上。

她端着小碟,一手拿着毛笔,在叶露身后坐下来,在她后背上描画。

“这个画在背上不会不能洗澡吧?”叶露感觉后背冰冰凉凉的,忍不住问道。

长岁专心描画:“水是洗不掉的,到了时间它会慢慢褪掉。”

叶露这才放心了。

长岁花了五分钟画完:“明天见效。”

叶露没急着穿衣服,用衣服遮着面,走到镜子背身去一看,顿时有些惊叹:“哎呀,跟画一样!”

浅青色的巨大符篆画在她的背上,有种难以形容的奇异又神秘的美感。

她对镜欣赏了一会儿才把衣服穿上,送长岁出去。

周滨要把长岁送回剧组。

长岁拒绝了。

她还有地方要去。

......

周滨只能把她送到小区门口,然后说道:“我们加个微信吧,回头你把账号发给我,我明天就给你转账。”

在来之,他们就已经谈好价格,是五十万。

她们这行是高危职业,再加上长岁是这一行金字塔的顶尖级别,这个价格绝对不高。

长岁加了微信,周滨道别,就背着她的黑色背包坐上网约车走了。

周滨在路边目送了一会儿,也转身走了回去。

两人都没发现,这一幕被正蹲点跟拍明星恋情的狗仔拍了下来。

……

晚上11:10。

“小姑娘,你是回家吗?怎么这么晚了,还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啊?”

网约车司机忍不住问道。

从这里到目的地,要开半个多小时,而且那边是郊区,人很少,长岁一个看着未成年的小姑娘,这么晚去那么偏的地方有点让人担心。

长岁面不改色的说:“嗯。我回家。”

网约车司机笑着说:“这么晚你一个人坐车不怕啊?”

长岁没有再搭他的话,干脆合上了眼睛,开始整理脑子里接收到的关于“小宇”那些碎片式的记忆。

司机见长岁不搭话,也识趣的不再说话,专心开车了。

半个小时后。

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长岁刚下车,秦一川的电话就打了来。

“你现在在哪儿啊?怎么还没回来?”

长岁一边接电话,一边环视周:“我在外面有事,晚一点再回去。”

秦一川说:“都十二点了事情还没办完吗?你现在在哪儿?还跟周制片在一起吗?要不要我去接你?”

长岁正观察周环境,有些不耐烦:“你怎么那么啰嗦?”

电话那头一默,停顿了几秒,秦一川有些委屈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我只是担心你……”

长岁心又软了:“我现在一个人在外面有事。等会儿就回去了。”

秦一川立刻说:“那我来接你?”

长岁看了看周,才发现这里的确很偏,再加上这个点了,回去的确很难打到车,于是说道:“好。”

电话那头的秦一川立刻从床上弹起来,雀跃道:“那你发个定位给我,我现在就去!”

他今天白天终于加到了长岁的微信。

长岁嗯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然后给他发了个定位。

秦一川秒回。

【马上出发!】

没两秒,又发:

【你怎么跑玉沙去了?】

【你现在是一个人吗?】

长岁回:【有事。】

后面那条没理,按灭手机,塞兜里,然后抬起头看了看周,沿着马路继续往走。

大概走了十几分钟,她停了下来,下看了看,接着路灯昏暗的光线,能看到大概几百米有一栋房子。

这个地方终于和她脑子里从小宇那里接收到的记忆碎片拼凑出来的地方重合了。

......

“小宇”是在这里被车撞到的。

她刚才已经看了,这里位置十分偏僻,路灯昏暗,也没有摄像头。

长岁把背包放到地上,从里面把之的束口袋拿出来,再掏出那张封印了“小宇”的符来,双手捏诀,符纸夹在指尖,她口中念咒,最后朝着符纸轻吹一口气。

一股灰雾涌出来,化作人形。

小宇站在长岁面前,面色迷茫,但很快,他脸上的表情从迷茫转为惊恐,像是记起了这个地方。

长岁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腕,闭上了眼睛。

远光灯。

刺耳的刹车声。

疼痛眩晕。

眼睛被血糊住。

被草丛割开的皮肤。

不知道了多久。

车声响起。

被血糊住的眼睛艰难地睁开……一个晃动的人影靠近……嘴唇蠕动想要求救……

“你别怪我……别怪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一个麻皮袋罩了下来。

再次沉入一片黑暗。

“扑通。”

水花溅起。

身体下沉。

紧随而来的是窒息的痛苦……

长岁猛地松开了他的手腕,睁开了眼,捂着胸口急促的喘息。

被她松开手的“小宇”瞬间化作一道灰雾,回到了符里。

只留下长岁一个人站在马路边上捂着胸口难受的喘气。

一道刺眼的光束照过来。

长岁被闪到眼睛,难受把眼睛闭起来。

一辆车开来,在她身边停下,砰的一声甩上车门,秦一川着急的从车上下来快步走到她身边,弯下腰凑到她面前来,紧张的问:“长岁,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长岁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大口喘气。

秦一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手足无措:“怎么了?你哪里难受?”

长岁抓紧他,嗓子发疼,艰难地说:“带我离开这儿。”

“好。”秦一川立刻把她搂住,往车边带。

他拉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护着长岁坐副驾驶。

“我的包。”长岁提醒他。

秦一川立刻跑回去把她的背包拿上,放进后排座位,然后绕到另一边上车。

长岁闭着眼,脸色难看。

秦一川靠去帮她把安全带拉上,嘴里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我马上带你离开这儿。”

他急忙倒车,往来的方向驶去。

秦一川一边开车,一边不停的转头看长岁的状况。

长岁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但是气息已经平稳下来。

足足了好几分钟,长岁才缓缓睁开眼。

秦一川大松了口气,把车靠路边停了下来,然后问道:“你怎么样?还难受吗?”

长岁慢慢地摇了摇头。

“小宇”的情绪太浓烈了,一下子全都灌输到了她的脑子里,冲击力太强,她有点承受不住。

秦一川问:“要不要喝口水?”

长岁点了点头。

秦一川连忙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长岁。

长岁喝了两口水,缓了缓,把瓶子递给秦一川。

秦一川关切的问:“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长岁还是点点头:“回去吧。”

秦一川又看了看她,确认她没什么事了才启动车子。

……

长岁很快就歪着脖子睡着了。

秦一川看了看她,把车开慢了一点。

车停在地下车库。

秦一川轻唤长岁的名字。

长岁皱了皱眉,没醒。

他犹豫了一下,想着这个点了,应该不会被发现的,于是小心翼翼地解开安全带,然后下车绕到另一边,把长岁从车里弄出来背到了背上。

长岁还是没醒,两条手臂软绵绵的垂在他胸前。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背她了。

他抱着她的腿,背着她往上颠了一下,想调整一下姿势。

然后就感觉脖子上有什么软软的凉凉的东西蹭了去…..

秦一川猛地僵住,连呼吸都屏住了。

那个软软的、凉凉的东西,好像、好像是她的嘴唇。

秦一川脸上顿时一片滚烫,一直烧到了脖子根,烧到心口,他抿了抿唇,脸上还算镇定,胸腔里一颗心脏却在怦怦乱跳。

意外。

只是意外而已。

秦一川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迈步朝着电梯口方向走去。

深夜一点。

酒店走廊也很安静。

秦一川把长岁背到她房间门口,突然犯了难。

他不知道长岁的房卡放在哪里。

正踌躇犹豫着要不要把长岁叫醒,就在这时,隔壁的房门突然开了,贺侓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秦一川听到门开的声音先是悚然一惊,看到是贺侓,反倒松了口气,知道他肯定不会出去乱说的。

“贺侓,帮个忙,帮我到她口袋里找一下有没有房卡。”

贺侓面无表情的看着这边,一动不动,两秒后,提步走来。

发梢下冰冷的目光凝在长岁枕在秦一川后背的脸上:“她怎么了?”

秦一川没想到贺侓居然会开口问问题,愣了一下才回道:“她有点不舒服,睡着了,我叫她没叫醒,就把她背上来…..”顿了顿,又欲盖弥彰的补充道:“你可别误会啊,我跟她没什么的,她就像我妹妹一样……”

贺侓没说话,从长岁的上衣口袋里摸到了房卡,嘀的一声刷开了房门,他用手撑开房门,让秦一川去。

“谢了。”秦一川背着长岁走了去。

贺侓手里拿着房卡,没动,只是用目光跟随。

秦一川背着长岁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上,然后把长岁放倒在床上。

长岁毫无醒来的迹象。

秦一川弯下腰帮她把鞋脱了,又拉被子给她盖上,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把她给弄醒了,弄好后,他也没走,就站在床边看着睡着的长岁,心里忍不住想,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这么照顾谁呢,更别说帮谁脱鞋了。

也就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之掐死她,以有种补偿心理,就总忍不住关注她,对她好。

他一向不怎么喜欢和女生一起玩,圈子里玩的好的也都是男生,可是他总忍不住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她睡着的时候看着真的好乖,好小,像未成年。

居然比他还大两个月,不会是骗他的吧?

她哪里像比他大了,明明就是个小妹妹。

秦一川就这么盯着长岁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来,脸上微微一热,有点尴尬,然后就准备离开。

他一转身,心口猛地一跳!

贺侓就站在门口,手里捏着那张房卡,正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

秦一川都没想到贺侓居然一直没走,那……他刚才一直盯着长岁看,是不是也被他看到了?

想到这个,秦一川顿时尴尬的想要夺门而出。

他轻咳了声,走过去,假装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房卡给我吧,我给她放到床头去。”

贺侓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刚才什么也没看到,把手里的房卡递给他。

秦一川返回去把房卡放到床头柜上,不敢再往长岁脸上看,径直往走去。

关了灯,又关上门。

秦一川又跟贺侓解释:“你真的别误会啊,我跟她……”

贺侓打断他,冷冷地:“与我关。”

他说完,就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用房卡刷开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秦一川愣了愣。

半晌,有些疑惑的看着隔壁紧闭的房门。

刚才贺侓不是要出门的吗?

……

长岁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洗漱完一出门,就正巧碰上了隔壁开门出来的贺侓。

长岁往常一样热情的他打招呼:“贺侓,早啊。”

然而往常好歹还会给她一个眼神的贺侓,今天却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像是她不存在一样,径直从她面前路过。

又怎么了?

长岁有些困惑,然后跟了去。

电梯门开了,贺侓率走了去。

长岁跟着走进去。

电梯门刚要关上,就听到后面响起秦一川的声音:“等一下!”

长岁按下开门键。

站在另一边的贺侓冷眼看着。

秦一川风一样卷了来,高兴的说:“赶上了!”

他今天早上在酒店的健身房健了身,又洗了澡,头发湿漉漉的,看着格外清爽干净,还带着一身沐浴露的香味,笑起来也是一脸的阳光灿烂。

他贺侓两个人都是一米八五的个子,长岁本来还算正常的身高在他们面前就像个小矮人。

“长岁,你没事了吧?”秦一川挨着长岁站,关心的问道:“还难受吗?”

长岁说:“没事了,昨天晚上谢谢你了。”

秦一川莫名有些心虚:“咳,那个,贺侓也帮了忙的。”

嗯?

长岁扭头看向站在他们身后的贺侓。

贺侓今天还是穿着戏里的连帽衫,背靠着电梯墙,冷冰冰的看着她。

虽然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但长岁总觉得贺侓今天的冷冰冰是和平时不一样的冷冰冰,好像有情绪。

难道是因为自己昨天晚上没有陪他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贺侓:哄我。

长岁:......

入V啦!

大概会爆更一段时间,日更有保障,可以放心追。

发一百个小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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