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陆希的哭声,穆氏和春暄眼眶也红了,两互视了一眼,先是示意仆妇们退下,然后春暄吩咐丫鬟准备热水,两悄悄的下了楼,虽然穆氏平时对高严神出鬼没的出现大娘子绣楼很不满,但是这会也只有他可以安慰大娘子了。╔ ╗

仆妇们嘀咕着退出了书阁,直说这也太没规矩了,大家一出门就碰上了一,“袁少君。”仆妇们连忙行礼。

袁敞默默的望着半开的大门,眼底难掩落寞,他一得知阿叔去世的消息后就赶来了,但是皎皎身体不好,他也不敢多打扰,仅同皎皎见了一次面,还是正式的会客厅,皎皎大病初愈,没精力久坐,他不过只泛泛的安慰了几句,就让皎皎回去休息了。可是高严就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冲进去,这就是皎皎不肯选择他的理由吗?袁敞自嘲的一笑。

书阁里,高严只是紧紧的抱着陆希,任她哭泣、一遍遍的告诉她,他会陪着她的,一定会永远陪着她的。

陆希也没有哭很久,耶耶是阿兄送回来的,她还想去看耶耶,“阿兄,耶耶他——”陆希问了一半,又突然不想问了,她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先生没事,身体毫发无损。”高严知道陆希想问什么,“赶到南安的时候,施世叔已经把先生全部打点好了。”

“阿兄,说真的?”陆希问,她听说南安又有地震又有泥石流的时候,甚至都怀疑,到底能不能找到父亲的尸身,后来知道找到后,她又担心父亲已经不成样子了,陆希想起父亲一生好洁,结果落了这么一个下场,她就想哭,可又哭不出来。

“没骗。”高严顿了顿,“那些侍卫虽然没救出先生,可也算忠心。”那场地动,毁了大半个南安县,若不是施世叔估摸出先生会南安县什么地方,又让熟悉当地地形的去找,谢芳和高昂也陛下的命令下,出动了大军,几万军士日夜不休,也足足挖了两天才把先生找到,挖出来的时候,起先都是侍卫残缺不全的尸身,最后才是完好无损的先生。

“阿兄,陆家的那些侍卫,已经让去安顿了,留给耶耶那两个侍卫,劳烦帮安顿下。”陆希道,她知道南安县这次大半县都毁了,只要跟耶耶身边的,没有一个生还的。

“放心吧,都安排好了。╔ ╗”高严低声道:“他们的尸身是运不回来了,不过施世叔将他们的骨灰都带回来了。”不管如何,他们都算忠心护主了,对忠心的属下,高严一向不吝嘉奖,但尸身是不可能运回来了。

先生能运回来,那是圣上下了旨,他们的灵船每到一处皆有各地的地方官奉上备好的冰块,一路换着冰块,加急运回来的。已经是四月天了,一路往建康而下,越往南天气就越炎热,最后冰块只能一个时辰换一次,很多时候都是地方官派驾了船漕河某处等候,等他们一来,就立刻换上冰块。

陆希点点头,“阿兄,去看耶耶,让备了热水,梳洗后,就去休息下。”就算高严不说,她也知道他这些天肯定没睡好、吃好。

“跟一起去。”高严也起身道。

陆希摇了摇头,“阿兄,要是累病了,耶耶会担心的。”见高严还想反驳,“先去休息,晚上说不定还要守灵呢。”陆希说。

“好。”高严想想也对,陆家总共也没几个,陆大郎年纪还小,总不可能连续三天守灵吧?

陆希扶着扶手往楼下走去,这会耶耶也应该到灵堂了吧。

灵堂陆家一早就搭好了,阿劫和陆大郎已经披麻戴孝的跪灵前,为了保持陆琉尸身不腐,高严把陆琉装一个特制的棺木中,棺木下方放了厚厚的一层冰,每隔一个时辰,换一次冰块,故虽路上走了大半个月,可陆琉依然容貌如生,如今灵堂中也安置了无数冰块,袁敞一入内就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他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此时陆琉并不灵堂内,他被运到内室准备沐浴,这应该是断气后,就要做的,但陆琉情况特殊。当然众将陆琉挖出后,已经沐浴干净、换上崭新的衣衫了,这时的沐浴,只是稍微修整一下而已。

陆大郎簌簌发抖的缩乳母怀中,阿劫则茫然的环顾着四周,小小的身体几乎完全的被麻衣罩住。袁敞望着满目苍白,想起当年,袁家也是如此,当时也是大母(袁夫)和阿叔,轮流把他抱怀里,柔声安慰着他,可如今当年安慰他的都一个个走了,袁敞缓缓的走到了阿劫身边,想要伸手将阿劫搂怀中。╔ ╗

“阿劫。”轻柔的声音响起。

阿劫扭头,看到熟悉的身影,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扑到了阿姑怀中,吚吚呜呜的叫着:“阿姑、阿娘。”他对陆希一直是混叫的,陆希也没去矫正他。

“表哥,谢谢。”陆希感激的对袁敞微微一笑,目光一转,耶耶所有建康的学生都到了,一个个的跪灵前大哭,陆希双目一酸,也抱着阿劫跪了下来。陆家丁单薄,耶耶只有大郎一子,若是没有这些弟子,耶耶走的是何等的冷清。

袁敞见陆希面色苍白,双颊明显消瘦了,眼睛有些红,不过看着精神还不错,也放心了,千言万语,袁敞最后只说了一句:“皎皎,要多注意身体。”

陆希对着他点点头。

“阿姑,冷。”阿劫嘟哝着,小身子一直往陆希怀里钻,陆希让乳母先抱着他下去加衣服,她来的时候,高严已经提醒过自己了,灵堂会很冷,所以特地穿厚了衣服。同时她还让下熬了驱寒的暖姜茶,给来访的客驱寒。

“阿姊。”陆言这时也从宫中回来了,同陆希一样,一身粗麻衣,头发用生麻挽起了一个丧髻。

“阿妩。”陆希也只同陆言打了一声招呼后,就看着那片空出停灵的地方发呆,再得知耶耶死讯后,陆希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而陆言此时也没有和阿姊聊天的兴致。

“啪嗒!”布幔外,一声瓷碗碎裂声响起,随即是陆大郎任性的声音,“不要!不要喝这么苦的水,要喝蜂糖水!”

陆大郎的声音不响,但是灵堂原本除了哭声外,就没其他声音,陆大郎这么一喊,灵堂顿时寂静了下来。

陆琉去世,陆希、陆言和陆大郎,都是服斩衰的,照例三天内只能冷水度日*,但三年纪尚小,宫中太皇太后、崔太后和帝后,担心陆家两姐妹犯了拧性,硬生生照着礼仪来,再三嘱咐两不可哀毁太过,崔太后和高后还特派了女官照顾两姐妹,所以这会三喝的水都是热姜茶,但糖是不能放了。

陆希和陆言从知道父亲死讯开始,两就不约而同的禁了一切荤腥,两除了偶尔吃点蔬菜外,平时几乎都是饮清粥度日的,也变得有些呆呆的,听到声音后,两皆愣了好一会,一言不发。可把身边的侍女看的提心吊胆,就担心两位娘子从此变傻了。

“让他乳母把他带进来。”陆言并非反应不过来,而是再等陆希发话,见陆希迟迟不语,她就忍不住了。

陆大郎也不是故意的,他做了这些事后,就后悔了,正偎依乳母怀里中不敢探出头,向氏无奈只能抱着他去陆希和陆言所之地,灵棚中垂了无数粗麻布布幔,陆希和陆言就跪布幔后。╔ ╗见向氏是抱着陆大郎进来的,陆言脸色越发的阴沉。

陆大郎察觉道二姐冰冷的目光,更加的害怕,喏喏的躲到了乳母身上。陆言看到陆大郎的举动,越发的失望,父亲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看好大郎君。”陆言淡淡的对陆大郎的乳母向氏道,“没有第二次了。”

“唯唯。”向氏连声应了,又低声哄着大郎,“大郎,这儿凉,先喝点姜茶,回头阿媪给喝蜂糖水好不好?”

陆大郎有些迟疑,“阿媪,饿了。”他委屈道,他不懂为什么大家都让自己跪这里,他们说父亲这里,可他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父亲,陆大郎缩了缩身体,父亲不也好,不然父亲又要打他了。

“这——”向氏有些迟疑。

“带他下去吃点东西吧。”陆希平淡的声音响起,她之前没说话,是等阿劫,这会阿劫来了,就不需要大郎了。

“大娘子?”向氏惊疑不定的望着陆希,大娘子说的是真的吗?大郎真可以吃东西?

“阿姊?”陆言不解的望着陆希。

陆希并没有回应两的话,对阿劫的乳母吩咐道:“抱着小郎君去那里跪着,阿向把大郎带回他的小院,别再出来了。”

陆希的话,让场除了阿劫和陆大郎外,所有都变了脸色,陆希手指着的位置正是刚刚陆大郎跪得位置,而大家这时才看清阿劫身上穿的衣服居然和他们是一样的。阿劫按辈分是陆琉的孙辈,孙辈中唯一能给祖父服斩衰的唯有承重孙!而且陆希让大郎不要出自己的院落,什么意思?难道她连大郎庶子的身份都不承认了吗?

“阿姊,这是怎么回事?”陆言问。

“阿劫已经过继大兄名下,他为承重孙,自然应该跪他该跪的地方。”陆希说。

“什么时候的事?”陆言追问,父亲和汝南长公主曾有个夭折的嫡长子她是知道的,但什么时候父亲把阿劫过继大兄名下了?父亲是有齐国公爵位,无论是庶子继承还是过继承重孙,都不是单单父亲或者是家族同意就够了,这个一定要阿舅同意才行。

“阿妩,一定要这时追根问底吗?”陆希偏头对陆言道,“现只有自家,他闹笑话也就算了,一会都来了,想让耶耶一世英名毁他身上吗?”

陆大郎对陆希的话,似懂非懂,大姐对他,远不及二姐那么凶,可不知怎么回事,他却更怕大姐。二姐会凶他,可偶尔也会对他笑,而大姐似乎从来没看过他,哪怕现对自己说话,大姐都没看他。╔ ╗

陆言也知道现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但——她转身对陆大郎说道,“,现立刻给去跪着!除了哭之外,别再让听到发出任何声音,不然——”她抬手抬起陆大郎的下巴,“就割了的舌头,让这辈子都说不了话!”

“哇——”陆大郎被陆言的话,一下子吓哭了。

陆言满意的点点头,对向氏和其他服侍的道:“很好,就让大郎这样哭下去,越响越好,如果们再让大郎作出什么对父亲失礼的举动,就让们去给父亲赔罪,知道吗?”父亲过世了,都听不到儿子的哭声,父亲走的该有多寂寞?

“唯唯。”众吓得脸色都白了。

陆希对陆言的举动视若无睹,对阿劫的乳母吩咐道:“带着小郎君跪到那边去。”

乳母看看陆希,再看看陆言,还是决定听大娘子的,抱起小郎君跪了灵前。

向氏白着脸看着陆言,陆言道:“还不快去!”却没提让陆大郎跪哪里。

“他是庶,就跪阿劫下面吧。”陆希说。

向氏见陆言不说话,呐呐的应了,赶紧带着大郎离去。

向氏刚带着大郎跪下,灵堂外就响起了一片震天的哭声。

“耶耶来了!”

“父亲来了!”

陆希和陆言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冲到了灵堂外,果然长伯领着几个陆家的子侄抬着陆琉进来了。

棺木中,陆琉双目紧闭、神色安详,除了脸色过分苍白外,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般。

“耶耶!”陆希再也忍不住扑了上去,嚎啕大哭,“耶耶!耶耶!”耶耶,睁开眼睛啊!看看皎皎啊!

“阿父!”陆言也拉着棺木放声大哭,“阿父,睁开眼睛啊!”

陆止见两哭的几乎快断气了,连忙让几个侄媳拉开她们,但是两姐妹怎么都不肯离开,看到陆琉穿了一身淡青的蜀锦华缎、软绸内衬的时候,两哭的更伤心,这个一定是刚挖出来的时候,别给耶耶穿上的,但耶耶最喜穿的是细麻的外衣、细棉内衬了。╔ ╗

“阿父,阿妩给换衣服!换衣服!”陆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伸手就要去扯陆琉的衣服,却被陆希拦住。

“阿妩,不行啊!”陆止连拉住小侄女,“现已经不能换衣服了!”不然之前替陆琉梳洗的时候就换了,陆希也正是这个原因,才拉住陆言的。

“那珠子——珠子呢?”陆言问,她哆嗦着从荷包中掏出一颗龙眼大小的金色珍珠,“珠子……”这是陆言最爱的珍珠,也是郑启给外甥女的宝物,整个大宋找不到第二颗。

陆止难过的摇了摇头,犍为郡地震,整个郡损失惨重,若不是圣上下了死令,出动了几万大军专挖南安一处,说不定连陆琉的尸身都找不到,当初找到后,能给他换身像样点的衣服就很不错了,怎么可能再给陆琉含珠呢?

“阿父——”陆言哭的声嘶力竭,堂堂齐国公居然连含颗珠子都不行!为什么阿父会这么惨?

“皎皎,干什么!”陆止原本的注意力都陆止身上,压根没注意陆希,突一抬头被陆希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这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爬上了棺木,大半个身体都快趴到陆琉身上去了,脸甚至都快贴到陆琉脸旁了。

“阿姑,就跟耶耶说一会话,就一会会。”陆希仰着脑袋哀求的望着陆止。

“皎皎,快下来。”郑善也被陆希的举动吓得不清,“这样,耶耶会不放心的。”

“没有要怎么样,就跟耶耶说说话。”陆希不耐烦的甩开了要拉她的,见陆希一脸怒意,旁哪里真去拉她?陆希对春暄吩咐道,“把的箱子拿来!”

春暄一听陆希说的箱子,脚一软,大娘子这些天除了发呆之外,就开始查看自己的珍藏和家里的库房,捣鼓了一堆东西,难道她是要给郎君的?若是往常的大娘子,她说不定还会迟疑的问问,可这会的大娘子,她可真不敢违背,谁知道大娘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连忙和几个丫鬟把陆希这几天找来的东西全拿来了,前五箱全是稀世的美玉宝石。

陆希让一箱箱的端着,“耶耶,看这些都是给挑出来的,好看吧?找了好久的,还有这些宝石玉钗佩饰。说阿娘等好久了,她一定生气。没关系,把这些送给阿娘,阿娘就一定不会生气了。”说着她将那些玉器宝石一件件的整齐的摆放宽敞的棺木中,认真的模样让大家哭的更凶了。

陆希摆放完那些玉件后,又趴陆琉耳边嘀咕道:“还给准备了一些金锞子,知道最不喜欢这东西,嫌弃金子俗气,可是金子是硬通货啊。家不是说有钱能使磨推鬼吗?一定要把这些金子带上,让小鬼帮找阿娘,然后让它们送们去找祖翁、大母,特地把家里所有好看的金锞子都挑出来,可不许嫌弃!”不然让自己阿娘、耶耶两去找祖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找到呢。

郑善听着陆希亵渎鬼神的话,差点晕过去,她摇摇欲坠的拉着陆止,“阿止,皎皎她——”她真没事吗?

“她没事。”陆止很淡定,陆希一般情况下不抽风,可抽风起来很吓。陆止也就见过一两次而已,陆琉和高严应该见的多一点。

陆言巴眨着眼,望着阿姊的举动,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她甩开了侍女的手,蹬蹬的爬上了棺木的另一边,从怀中掏出那颗金珠,“阿父,这颗珍珠是宝物呢!也戴上!”说着要把放着金珠的荷包放陆琉手边,还戒备的望着陆希。

陆希才不理会呢,再好的珍珠过上几十年就不值钱了,哪里比得上她选的宝石玉器和金子,过了几千年还是稀罕货!

“们都给下来!”郑启一旁看了有一会了,这会见两大有把元澈的棺木塞满的架势,连忙喝令两下来。

“陛下。”众慌忙的都跪了下来。

陆希和陆言这大半个月,都喝粥,喝得两全身无力、行动迟缓,所以外看来两似乎都变呆了,两刚刚是看到陆琉后,有了一股子劲才能做了这么多事,郑启这么一喊,两劲就散了,又觉得身体无力了,只能缓缓的小心的爬下棺木。

郑启见两摇摇摆摆的样子,怕她们摔下来,忙让身边的宫女去扶两。他看到陆琉穿着的衣服的时候,眼神暗了暗,“牛静守。”

“陛下。”牛静守和几个宦官一起,将带来的官服小心的覆了陆琉的身上。

“啊!”众看到那官服的时候,都震惊了,那个不是三公的服饰吗?

这时一直跟随郑启身边的元昭请出一直端着的圣旨道,“齐国公府接旨。”

所有除了郑启外,全部跪下了,元昭也跪下读着圣旨,圣旨先是表达了皇帝对陆琉意外丧生的哀痛之情,然后再是册封陆琉为太傅。

郑启沉默的望着安详的躺棺木中的陆琉,记起幼时乞奴一本正经的同他说,他的大兄一定可以让陆家变成十世九公的家族的,别家是十世九卿,他们家是十世九公!乞奴说起这句话的时候,满脸的骄傲。乞奴,这下们家真是十世九公,开心吗?郑启心中轻声问。

陆希对皇帝给耶耶升了什么官职,一点感觉都没有,耶耶都不了,这些虚名有什么用?不过陆希当圣旨的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色一下子更白了,“着陆太傅陪葬皇陵。”陪葬皇陵?她外祖翁的皇陵叫修陵,天底下没有名字的皇陵只有一个,就是当今陛下正修葺的陵墓!耶耶不是要和阿娘葬一起吗?为什么会这样?陆希双手不由紧紧的握住。

作者有话要说:按儒家礼仪,父母之丧是最严酷的“斩衰之丧”,所以要求非常严苛。首先饮食方面,三日内不得进食,三日后虽然恢复进食,但只许早晚喝少量稀粥,百日以后至一年以内只能加食蔬菜清水,周年以后可以吃水果,两周年以后才能在粥菜内加上调料酱醋。

在出殡以前,必须时常嚎啕大哭,有客人来拜见,就要哭。出殡之后改为早晚各嚎啕一次,周年以后可以改在室内哭,两周年以后可以只在思念时哭,但如有亲友吊祭仍然必须即时哭出来。

守孝期间的住宿要求是:出殡之前,孝子要住在室外临时搭建的茅棚里,而且该茅棚必须达到“难蔽风雨”的水准,睡时身下用草垫为席,头下用土块为枕,合衣而卧。出殡后,可以改用席子枕头,但是仍然得住茅棚。两周年以后,可以住回室内,但仍不可睡上正经的床铺。三周年后才能恢复正常睡眠条件。

最后,为了避免有些人应付了事,儒家还规定了检查的标准:服斩衰之丧的孝子,必须容貌极度憔悴、精神萎靡不振,如能瘦到皮包骨头,靠人搀扶的程度,当然就更过关。若有守孝守到身体捱坏、大病几年乃至一命呜呼的,就值得通报嘉奖了。

事实上,这些规矩虽然说得头头是道,但是由于过于违反人情,能够照办的人并不多。多数人即使想履行,也往往被看不过眼的亲友所劝阻——如南北朝时期的昭明太子,其母丁贵嫔死后,他的守孝之举就曾屡次被父亲梁武帝所阻。正因为守孝如此之难,所以那些能够履行得了的人都能以“守丧尽礼”而名闻乡里、甚至举荐为官。

陆希的母亲萧令仪,我前文提过,葬在陆希外祖父梁景帝的修陵,一般来说公主都是葬在父亲的陵墓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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