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莱餐馆现在由死者的妻子崔秀娟打理,暂时还不至于关门倒闭。不过,几乎没有客人光顾,这也是情理当中。谁也不会愿意到刚毒死人的餐馆吃饭。几名服务员还是照常穿着制服坐在店内,主要的原因是工资未结算。老板娘今天崔秀娟答应下周一给他们结算工资,所以到了中午时分,他们就像麻雀一般三三两两地飞走了。唯独服务员葛亮留着看店,其中一个原因是他第一个发现老板的尸体,警方要求他要随传随到。没有办法,只能自认倒霉。每次想到张天宝死在厕所里的恶心样子,他就感觉心里发憷。此时他斜靠在玻璃窗边的墙壁,手里拨弄着餐馆纸盒,无所事事。

一个带着可爱帽子的漂亮女孩出现在玻璃窗外,睁大的眼睛透过玻璃往餐馆内张望。

她当然就是宫布布。宫政已经将穆林的鉴定结果告诉了她,证实了她之前的直觉。张天宝果然不是在饭馆内中毒的。但是宫布布跟宫政一样,还是放不下那封奇怪的密码信。她的直觉越来越强烈地告诉她,那封信出现在命案现场绝对不是偶然。

命案的背后绝对有一个女人!就像那首宋词中所描绘的一样,温婉动人的女子。

宫布布她推开餐馆的门,朝葛亮的方向走去,找了个位子坐下。

葛亮看都没看她,懒散地说:“你好,今天不营业。”

靠!这家伙竟然没有认出自己!宫布布大王极度地不高兴了。这家伙对美女也太不敏锐了。

“你叫葛亮,属猪对吧?”

“哦,是你啊!”葛亮终于抬起头,立刻想起来了。

“我是记者。”宫布布掏出名片递给他,“昨天有一些情况我还没有了解清楚。今天,我想再请问你一些事情,可以吗?”

葛亮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他不忍心直接拒绝美女的要求,但随便告诉记者命案的事情又似乎不当。

宫布布看出葛亮的忧虑,补充道:“放心啦!昨天,我跟警察一起,你都看见了。他们同意我报道的。”

“好吧。你要问什么,不过我知道得很少。”

“平时你们老板都在店里吗?”午后!书社!

“不是。前台的事情都由他的堂妹在张罗,负责管理我们、收银、招呼顾客。他在店里的时间不多,而且一般呆在后屋,不管我们,也不会出来招呼客人。只有重要的顾客,他才会出面。”

“哦……他平时主要精力肯定放在泡妞上。他有个外遇,叫林妙,对不对?”

“恩,你怎么知道?”

“我有各种消息渠道。”宫布布笑得甜美动人,“他们一起两年多了,我都知道。看来你们老板也不是什么好男人,对不对?”

“对,好色小气。”葛亮的脸色现出不屑的神情。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讨厌。

几乎所有的员工对自己的老板都存在不满,城市的某个角落常能听到这样类似的声音:“抠门”、“动不动就训斥人”、“先天虐待狂”、“看着就恶心”、“懒得搭理他”等等。工作报酬越低的阶级,报怨的次数越多。

“他最近是不是又换了女人,二十来岁的?”宫布布仿佛漫不经心地问。

“好像没有!”葛亮相当肯定。

“不会吧。没有一个很文雅的美女?”宫布布有些失望,退一步把年龄放宽。

葛亮仍旧摇摇头。

宫布布从手提袋里掏出两跟棒棒糖,给对方递去一根,另一根自己放在了嘴里。她喜欢一边吃着棒棒糖,一边思考。当然,是番茄味的。

“你读过宋词吗?”

“宋词?没有。我就知道李白、杜甫,我不爱学习,初中毕业就不念书了。”葛亮自卑地挠头憨笑。

“那么,你老板看宋词吗?”

“他,”葛亮的脑袋摇晃得厉害,“绝对不可能读。他没有啥文化。听他自己说过,好像勉强混到高中毕业,最多就看个报纸。”

文化。不错,宋词应该是爱读书、有文化之人才懂的东西,宫布布认为,凶手亦是如此。

“前天有一封信寄到餐馆,你知道吗?”

“知道,而且,那封信是我接收的。很奇怪,现在很少有人会写信了。”

“以前有这样类似的信寄来过吗?”

“没有。”

死者张天宝一般不在大厅内招呼客人,普通信件一般都直接交给服务生传达。所以葛亮应该清楚有没有经常寄来这种信。

这么说,以前没有,只是在死者死亡前夕才收到一封。信件内容是宋词密码,收信人却是一个根本不看宋词的人。

“最近有特别的人来找过他吗?”

葛亮想了想:“非要说的话,有一位三十五岁左右的男人来过两次,穿着像是公司经理之类,开奔驰车。”

“男性?”

“对。”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不清楚。他们是出去谈话。”

“除此之外,你们老板这几天内有没有什么反常或者特殊的举动?”

葛亮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我都跟警察说过了,你可以直接去问他们。”

这个家伙偶尔也会聪明一次嘛。宫布布心中一动,看来其中必有文章。

“警方掌握的资料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你确定你真的都说了?没有任何遗漏么?隐瞒事实也是犯罪。”宫布布表情严肃。

葛亮的脸色果然变了,连连摇手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那天忘了说而已。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老板的死有关。”

“很特殊的事情吗?”宫布布竖起了耳朵。

“前几天,我不记得是几月几日。大约五点多钟,来一对客人,看样子像是情侣。当时店里还没有其他客人。他们坐在靠墙那桌,点了不少菜。老板自外头回来,看到他们的时候,赶忙躲起来,在一边偷瞄。他还问我那对客人是什么时候来吃饭的,就他们俩吗?我说刚来一会,只有他们俩。然后,老板在一旁偷窥很久,还拿相机,跟随他们离开,直到晚上七点才回到店内。”

“那一男一女具体的长相,你记得吗?”

“女的很漂亮,不是那种妖艳的漂亮,是那种雅致的漂亮。差不多是三十来岁,穿着和气质都是那种上层人士的感觉。男的年纪跟她差不多,样子记不清了,就记得个子很高,很有气质,有点男模的味道。”葛亮绞尽脑汁思索着词来形容,显然对美女的印象更加深刻一些。

“三十多岁?那名男子是不是你们老板死之前来找他的那位?”宫布布产生这种怀疑。

“不是。他要比找我们老板那人要儒雅,找我们老板那人的脸型有点大,没有他帅。”

儒雅。葛亮用这样一个词形容该男子。儒雅的男人会读宋词吗?

“他们举止亲密吗?你觉得他们的关系是朋友,还是夫妻或情侣?”

“肯定不是普通朋友,因为我看到男人摸女人的手,含情脉脉。”

这对男女是情侣或者夫妻。宫布布凝神望着玻璃窗外的行人,沉思不语。此时玻璃窗外正走过一男一女,年龄大约在二十三四岁,打扮得都很新潮,女孩贪婪地依偎着男孩。不一会儿又出现一对男女,年龄在三十五岁左右,衣着朴素,女人跟在男人的后面,男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径直朝前走。

结婚男女多数在三十五岁左右时发生七年之痒,夫妻间相看两相厌,不会表现出痴情的感觉,只有在恋爱中的男女才会含情脉脉。

“你确定他们举止亲密,含情脉脉?”

“是的。”葛亮点点头,“刚才我又想起来一个细节,用餐的时候,那男的好像用英语打过电话。”

“用英语对话。”

“恩。所以,我才有印象。”

男人用英语讲电话,说明对方是外国人。该男人学历一定较高。没准是海归派的精英分子。

“你刚才说你们老板跟踪他们出去,还拿着相机?”

“对。”葛亮停止说话,用谨慎的目光望着门口。

从外匆匆进来一女子,年龄在三十岁左右,染着棕红色的头发,扎马尾辫,直奔收银台,翻找什么东西。

宫布布投去目光,发现该女子身材丰腴、婀娜多姿,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韵味,不过着装品味较低,大致是些地摊货。整体感觉像那种风情万种的村妇。

“她就是老板的堂妹张曼。”葛亮压低声音。

女子边匆忙翻找,边转头瞅瞅这边:“小亮,有没有看到我的手机?”

“没有。”

说着,她已经从抽屉内拿出手机,频率极快地说:“哦,找到了。”

“这位美女是谁?你朋友?”张曼走出收银台,目光停留在宫布布身上。

“不是。是记者。”葛亮如实回答。

“你好!我是X晚报的记者,能不能向你问点事情?”宫布布的语气委婉悦耳。

“你想问我堂哥的死吧?我当时不在,你问葛亮他清楚。”

宫布布看了葛亮一眼:“不过我想了解一下你堂哥的其他事情,麻烦您了!告诉我一些好吗?”

“好吧。”张曼将提着的灰色包包放在了柜台上,走过来坐在宫布布对面。

“葛亮说这几天有一陌生男子来找过张天宝两次,你知道他是谁吗?”

“陌生男子?”

“前天,那个开奔驰的,她们都骚动一阵。”葛亮从旁提示,那天来的那位男子引起店内女服务员们兴奋的议论。

“哦,想起来了,天宝说是他的高中校友。”

“他们有在谈什么事情吗?”

“不清楚。你记的这些是不是要上报纸?”

宫布布从她转变话题的语气里感觉到某种不祥:“不一定。”

“那采访费给多少?”

“采访费?”宫布布愣了愣,摇摇头。

“不给钱,白采访啊!”张曼突然站起身要离去,瞅瞅旁边的葛亮,眼神仿佛在说你是傻子——义务服务。

气氛顿时变得僵硬,张曼的脸色好像暴风雨前的乌云,发生骤变。

“要么,给钱!我知道电视台都有信息提供费。要么,走人!”

宫布布大王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形,一时无语。要是老爸在就好了,他往前一站,谁都怕他三分。

“人呢?”一声破门而来的狮子吼。正是宫政熟悉的声音。

救星到了!

宫布布逃离座位,跑到宫政面前。

“小布!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采访,那位阿姨问我要采访费。”

阿姨?谁是阿姨!张曼气急败坏地瞪着她。

“是你要采访费?”宫政走到葛亮面前,露出凶狠的表情。女儿是他最宠爱的宝贝,谁敢欺负她,他就跟谁没完。老爸是第一职业,警察是第二职业!

“不是我,是她!”葛亮惊慌失措地指指张曼。

“警察有了不起!现在是法制社会!”张曼拉大嗓门。

聂成德适时出现:“你就是张曼女士吧?我们负责你堂哥的案件。请问前天是不是来过一名身着西装的男子找张天宝?”

“有是有。”她漫不经心地回答,看了宫布布一眼,“刚才那位MM也问过。他是天宝的校友。”

“是不是这个人?”聂成德拿出照片给张曼辨认。

张曼侧头想想,葛亮歪过脑袋瞅瞅,都没有立刻回答。

“好像是。”张曼终于回道。

“他是不是给张天宝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的是什么?它现在在哪?”

“应该是钱吧,放哪里我就不知道了。钱可能给他的情妇林妙了,塑料袋肯定早就扔掉了吧。”

“这个人跟张天宝熟吗?”

“不知道。”

“那你以前见过此人吗?”聂成德换一个方式问道。

“没有。”

死者的堂妹张曼以前没有见过此人,应该说此人与死者的来往甚少。此人为何在近十天内与死者频繁见面两次以上,之前却未曾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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