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宁醒了个大早,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早醒过了,兰霄还在他身旁沉沉的睡着, 原本睡前拥抱着的姿势已经在不可阻挡的物理原因下已经变成了各睡各的——之前郁宁也坚持过想要兰霄枕他手臂上, 兰霄淡淡的说了一句别后悔,然后那一天郁宁他手麻了一个上午。

大黑睡在他们脚边上,发现有动静就警觉的抬头看了看, 见是郁宁醒了就伸了个懒腰爬了起来,迈着慵懒的步伐走到了郁宁面前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 随即又趴到了他的臂弯中。

郁宁美滋滋的揉了揉大黑油光发亮的皮毛, 自己则是往兰霄的方向靠了靠, 把额头在他了的背上,两人之间形成了一个狭小又亲密的缝隙, 大黑就窝在这道缝隙中, 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又把头低了下去, 枕在了郁宁的胳膊上。

郁宁看了看床头的闹钟,现在才四点刚过,考虑一下上班的高峰期,他大概五点半的时候做早饭,六点的时候喊兰霄起床,七点出门应该能赶得上他上班。

而且兰霄是老总嘛, 偶尔迟个到人事部也不能真扣他全勤奖吧?

郁宁就着这个姿势又睡了一个回笼觉,在五点的时候准时醒了过来,悄悄抽身起来, 大黑叫他惊动了,也抬起了小脑袋,郁宁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头在兰霄的脸颊上亲了亲,随即带着大黑去衣帽间换了一身透气的运动服到外面去锻炼身体。

大黑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脚边上,连郁宁进厨房把药扔进药盅里头都没舍得离开——当然了,这也和药还没煮味道不大有关。

顾国师和梅先生年纪不大,多年金尊玉贵的养着,委实是不必喝什么药的,整个家里也就郁宁还在坚持喝药。郁宁这头锻炼好,又去客卧的浴室洗了个澡,瞅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收拾了点上锅一蒸就可以吃的虾饺奶黄包之类的当早餐,就上楼把兰霄去叫兰霄起床。

“该起了。”郁宁轻轻推了他一下,兰霄本来睡得还很沉,但是被轻轻一推他就醒了,沙哑的哼了一声:“嗯……”

兰霄翻身坐起,茫然的眼神只持续了一秒,然后就染上了清明锐利的光。他半点都没有犹豫的就下床洗漱,纵使郁宁看惯了都觉得兰霄简直牛逼到爆炸——怨不得人家能当总裁他只能当个员工,瞧这份一秒种都不浪费的自律能力,给郁宁八辈子都做不来。

哦也不对,他还在上班那会儿如果一睁眼就已经八点半而他九点半上班,通勤时间还需要整整一个小时的是后郁宁也是能毫不犹豫的爬起来的。

兰霄到卫生间去刷牙,郁宁跑到衣帽间给他挑了一身银灰色的西装出来,兰霄默不作声的穿上了,然后就是饰品,随着一秾绿一绯红两枚戒指套上了兰霄修长的中指和无名指,郁宁忍不住上去与他十指相扣,四枚戒指在两人的指间相碰撞,与他接了一个缠绵的吻。

郁宁咬着兰霄的下唇,慢慢地摩挲着,直到两人餍足这才缓缓分开,气息在两人之间交缠成一体。“早安,先生。”

“早,先生。”兰霄眉目一动,温柔与笑意都被他囚禁在眼眶之中,他侧脸在郁宁的唇上轻啄了两下,随即站直了身体,和郁宁一道下楼吃早饭。

等到两人下楼包子也蒸熟了,兰霄吃东西不大挑剔,基本郁宁给什么他吃什么,他边吃着边问:“师傅和爹还没起来?”

他住在国师府的时候,因为早睡,一般早上五点多就会醒,那时一般顾国师和梅先生早就起来了,再早一些的郁宁都已经晨练结束连药都喝完了,而仆俾们则是更早一些,天刚亮就会起来擦洗侍弄。

郁宁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天花板,意有所指的说:“今天怕是不会起来得很早了……你先吃,我爹他们的饭我回头再弄。”

“好。”兰霄一想大概也就明白了,但是长辈的房事不好多提,他便也不再提这一茬。郁宁昨天已经教会了他们两人用手机,但是为了避免出现什么意外,还是在桌上留了张字条,写明了饭在锅里,自己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是不是有点委屈了?郁宁边写边想,到了车上的时候他就问道:“兰霄,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给我爹他们请几个女佣?之前呼奴唤婢的使着,到了我这头连个饭还得自己盛……我怕他们有点不习惯。”

兰霄闻言想了想说:“不用了,他们应该不会想要的。”

“为啥?”前面到了高架桥枢纽,车辆已经排起了长龙,郁宁松开了油门慢慢减速,因着车子死贵死贵的,碰擦一下少说能白干一年的那种,周围的车十分警觉的避让了他们,让郁宁的开车体验得到了飞升。他踩了踩刹车,将车停住,回过头看兰霄说:“比如说你用惯了张然,突然张然不在了,你是不是会觉得很不方便?”

“但是如果是我先选择把张然调走,我就会克服这种不方便。”兰霄微微一顿,轻笑着说:“你要是不信的话,回去可以问问。”

郁宁回去之后问了,果然得到了拒绝的答复。

“不必了。”顾国师和梅先生都穿着一件睡袍,里面则是秋衣秋裤,郁宁一看见他们的打扮就忍不住缩了缩头——这睡袍当然是他早就买好了放在衣帽间的,但是昨天晚上恶从心头起就硬是没拿出来,结果今天一回来就发现他师傅和他爹就已经学会了从衣帽间中找出正确的衣服来穿。

顾国师见他缩脖子,斜睨了他一眼:“现在知道怕了?”

“我错了,师傅。”郁宁面不改色积极认错,又问道:“真不要找几个仆俾来伺候吗?别担心花销问题,我还是有不少存款的。”

“不必。”梅先生给自己添了一碗粥:“现在这样清静些也很好。”

“正是如此。”顾国师咬了一口虾饺:“虽说事必躬亲,但是家中无外人,不必防着避着谁,这样很好。”

“哦。”郁宁打量着两人的神色,见两人是毫无半点违心只好说:“那爹你们要是哪天觉得不方便了千万要和我说!”

“知道了,你过来。”顾国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出了一个界面问道:“昨天在街上时见到路人购买物品的时候都拿手机照了照,就可以拿着东西离开,是为何?”

“是一个支付的东西,大家将银钱储存在钱庄中,然后钱庄和这个东西的主人有协议,让大家通过手机就可以支付钱财。”郁宁解释了一下支付宝,还顺道教梅先生和顾国师怎么收发红包,最后还是觉得不够直观,便干脆跑到前面小店把挂在外面的收款码立牌给取了进来,让他们两扫着玩。

嗯,对,郁宁还是把前面的杂货店给保留了,就算是不常开,还经常挂羊头卖狗肉,但是别人问起来他好歹也能理直气壮的告诉别人一声他是个体户!不是无业游民!

几人吃完饭,现下还是上班高峰期,出门也是受堵,于是便说好了下午再出门玩儿。顾国师和梅先生到后花园去散步,顺便瞧一瞧郁宁的叔爷的风水局。

郁宁左思右想也没什么事儿,想到前面的杂货铺很久没开,难免有些东西要过期了,他打算把店面重新开起来,就去收拾一通。前面的小店趁着后面装修的时候也顺道弄了一下,变得古色古香起来,要是不看里面的货架,从外面看还是十分能入眼的。

郁宁把锁给开了,外面的路过的邻居就和他打了个招呼:“小郁,你家总算是装修完了?”

“前阵子装修吵到你们了吧?不好意思啊。”郁宁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声。

“嗨,谁家没有个装修的时候?不打紧的。”邻居见他有要开门的意思,想起之前买的小磨香油那是非常的地道,超市里三十块一瓶的还没有郁宁家散装的来得香,就问:“小郁,之前你家那个小磨香油还卖么?”

郁宁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那么件东西:“最后一批啦,人家厂商不做了……之前不是装修给耽搁了,您要是不嫌弃摆的时间有点长,半价给你打一瓶?”

“好啊,你等等我,我回家拿个瓶子来!”

“没问题,我等您。”郁宁送走了邻居,从里面打了盆水出来擦窗户,没一会儿邻居就回来了,手里拿了整整三个5l装的大油桶,“就打这些,装满!”

“好勒。”郁宁应了一声,拿了油桶进去打,顺道说了一声:“那您给我看着店,我去仓库里给您打。”

“一句话的事情,去吧去吧。”

等到郁宁打完油出来,店里头除了邻居,还站了一个老熟人。

林老先生。

这倒是许久没见了。

林老几个月没见已经柱上了拐杖,他的神情有点不自然,郁宁把三桶油递给邻居,边有些诧异的说:“林老,您怎么来了?”

“郁先生,你好你好。”林老见郁宁面无异色,才稍许放下了心,“我有事来s市,就顺道来拜访一下您。”

“你们认识啊?”邻居拎着油桶顺口说了一句,但也没多待,付了钱就走了。

等邻居走了,林老才又说道:“怕郁先生笑话,之前的事情我后来左思右想,实在是愧对郁先生,这回是特地来道歉的。”

“哦没事。”郁宁对小林总指着他鼻子骂的事情还记忆尤深,顺道问候了一句:“小林总身体好了吗?”

“好了好了,已经好了。”林老道:“那兔崽子被人下了套还不自知,丢人丢到您面前,实在是太对不住您了。”

“我没放在心上,林老不必内疚。”郁宁回了一句,就听林老说:“郁先生,我这次把那兔崽子给带来了,您要是不介意,我就让他给您磕头赔罪。”

郁宁此时才注意到门外还站了一个人,正是小林总。他一顿,说:“磕头就不用了,道个歉吧。”

“那怎么行?您对他有救命大恩,按照江湖规矩认您当干亲都是应当的。”林老招了招手,喝了一句:“还不进来!”

小林总这才进来,对着郁宁低头道:“郁先生,之前是我年轻不懂事,有眼不识泰山,错把珍珠当鱼眼,您任打任骂,我绝无二话。”

“你什么态度!跪着说话!”林老又喝道。

郁宁连忙摆了摆手:“不必了,这样就可以了。”

“不应该的应该的!”

两人推辞之间,突然有人悠悠的说:“有客人?”

三人闻声转头望去,顾国师自里面出了来,看着郁宁说:“方才我还想找你,结果你是跑到前面来了,怪不得喊不听。”

“师傅。”郁宁打了一声招呼,主动介绍道:“这是我之前的一个客户,今天顺道来拜访一下——我一会儿就进去。”

林老一见顾国师就为他气势所摄,一时竟然不敢直视他,双手作揖:“您是郁先生的师傅?见过大先生!”

顾国师不闪不避的受了这一礼,眼神落在了林老身上:“看在你这一礼的份上……你时间不多了,早日回去办后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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