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嗷!”吴刚臀部和大腿被敲了一棍,他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红着眼看向罪魁祸首, “四爷爷你干啥?”

吴氏众人只有一两个上前, 其余人都冷漠以对。

见此, 吴四爷心一颤,恨不得将吴刚痛揍一顿,“你没事去招惹周氏干啥?”

吴刚梗着脖子, “我又没说错!我说的明明就是事实。”

“即使这是事实又如何?这就是个马蜂窝, 你去捅它干啥?”

“我就是见不惯他们周氏那得意的样子。”

“你这消息哪来的?韩惠竹那里来的?”吴四爷接连发问,“那韩惠竹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

吴刚看着吴四爷, 一脸别扭他怎么当成那么多人的面问他这个啊。

瞅他干啥?这糟心玩意!吴四爷简直要被他气死, 都这个时候了, 赶紧交待啊,再不交待, 刚才周惠兰那话要坑死他了。

吴四爷凶狠地盯着他, “说, 给我实话实说!”

吴刚被吓了一跳,“其实也没什么,就给了我两百块钱。”

吴四爷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就两百块?就为了区区两百块?

吴刚觉得他这四爷爷不知人间疾苦, 两百块已经很多了好不好?要不是他们卖了一季冬稻赚钱了, 这两百块搞不好就是他们一家子一年的收入。况且这事又不难做,说几句就赚两百块,很划算啊。

吴四爷恨得不行, 蠢蛋,他真以为自己是在问他得到的好处吗?这样的脑子也想和周氏斗?他直接上拐杖,“我打死你个眼皮子浅的玩意!你为了两百块和周氏干上,族人为了你又和周氏干了一架,你对得起谁?”

吴氏族人们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幕,人周惠兰真说对了,吴刚为了一己之私挑起两族争端,拿他们当傻子一样,后果却要他们全族承担。

吴刚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了,一边躲一边喊,“四爷爷,我也不仅是为了两百块啊,上次闹掰了之后,周氏来年肯定不会收我们的新稻的,我们的新稻能依靠谁来收购,只能依靠韩惠竹啊。她让我办这事,我也不好拒绝呀。”

“你不好拒绝?你看人家多聪明,人家亲自下场了吗?真要搞周氏,你就不会将消息透露给王氏那边的人?”

吴刚一愣,四太公的话听着很有道理啊。

“四爷,我们先回去了。”吴氏族人们一个个提出告辞。

他们吴氏中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好斗的。

他们感到很受伤,即使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了吴刚那样做不仅仅是为了两百块钱,也依旧对他有恨,对整个族里都有点心灰意冷,甚至对利用他们的韩惠竹都有了意见和不喜。

韩惠竹和周惠兰斗法,周惠兰帮周氏等人扛住了,而韩惠竹技不如人,输了的后果却得由他们吴氏来承担。

吴四爷一看便知这些族人们受影响了,心里对吴刚肯定有了怨言,甚至对他都有了情绪。他对此情况也很无力,周永善父女最后说的那番话影响太大了。

经历了这回,吴四爷整个人苍老又疲惫,其实周徽嵐的话他听进去了,但他能如何呢?他也只能训训吴刚这个侄孙,不敢将韩惠竹捅出去,因为在来年,他们的稻谷还指望她来收购。

他是真的后悔了,上次要是拦着不让他们毁约就好了。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想到刚才那一幕幕,吴四爷发现周氏真是人才济济啊。

老一辈的自不用提,周三太爷还在,周五叔公、周永善周永正兄弟,哪一个都不输他。

就说中青年这一辈,当初韩海还是周海的时候,周郢屈居于其下,韩海一家除族,周郢开始发光发热。

周郢够出色的了,同时又回来一个不遑多让的周惠兰,他俩算是周氏年轻一辈中第一梯队人才。周大志、周祁、周大纬等人不及二人出色,却也很不错,算是第二梯队。最年轻的那一辈,也有少年露了苗头,比如还在念书的周双等孩子。

这么一数,周氏的人才真的太叫他羡慕了。

关键是,周氏的中青年一代已经起来了,不像他们吴氏,人才凋零,遇到点事就需要他这把老骨头冲在前面。

一时间吴四爷的内心充满了萧索,“我现在就希望阿昊快点回来。”

身边的小辈附和,“是啊,昊哥回来就好了。”当年昊哥可是和周郢相提并论的人啊。

吴四爷带着吴氏族人走了之后,周永正、周郢、五叔公以及周徽嵐父女俩五人聚在一起商议了一下,觉得趁着众人都在,索性就不解散,就地发放粮油和红糖来,也省得再折腾一次了。

这消息一宣布,大家都欢呼雀跃。

大家都很自觉,每户一个代表,按顺序开始排队登记。

整个场地,最前方空出了一块,放了两张桌子,紧挨着桌子的地方堆放着一桶桶五升的花生油和红糖。

红糖是一起的,一共几百斤,还需要分装,周永正点了几位手脚麻利的小媳妇正在分装。

从吴刚闹事起,大家陆续地过来了,到了这会,几乎能出门的人都来了。

每户代表自觉排队,其余人三三两两站在外围,说说笑笑地聊着天儿。

董荷花看着台上忙碌的周惠兰,问李桂香,“嫂子,咱惠兰是不是变俊了?”

“啊,变俊了吗?我瞧着变化不大啊。”说完这话李桂香才仔细端详自己的女儿。

董荷花笑她,“人天天在你跟前晃,你当然不觉着了。像我隔段时间没见,猛不丁地见上一回,才能察觉到变化大。”

周徽嵐这些日子一直醉心实验,一直都泡在实验室里,有点时间就跑大棚,去大棚的时候都是一大清早的时候,已经许久没在公众场合出现过了。

盯了好一会,李桂香确认了,“惠兰捂了一冬,确实白了一些。”

董荷花道,“这就对了,这一白遮三丑,可不就俊了嘛。”

李桂香不以为意,她女儿打小就漂亮,就算黑,也是黑俊黑俊的。

“惠兰这脸盘子随你,依稀记得你当年可是咱们大兴村最俊的媳妇儿。”

“多少年的事了,提这干啥?”

董荷花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这两天有人向我儿媳妇打听惠兰呢。”

李桂香闻言立即回头,“什么人?”作为母亲,她对这种事很敏感。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对方是小河村的人,今年四十二,老婆前两年生了肝病死了,底下三个孩子,两儿一女。不过两个儿子都成年结婚,还剩下一个闺女没嫁,但也快了。”

对方三个孩子,她女儿也三个,李桂香不嫌弃这个,“他是做什么的?”

“在县里跑运输的,工资稳定,福利蛮好,在县里有房子,小河村也有。”董荷花觉得这条件算不错的了。

跑运输,老婆还是肝病死的。李桂香心里嫌弃,面上却丝毫不显,她不想给女儿招黑,但真心觉得这条件配不上她女儿。

“他啥时候见过咱惠兰的?”明明惠兰很少出门的。

董荷花回忆,“小河村有嫁到我们村来的,听说是来传口信的时候见过惠兰一次,一直念念不忘。”

“这事以后再说吧。”李桂香罢罢手,结束了话题。

董荷花住了嘴,她多少看出来点,大概她嫂子是没相中这人。她往台上看了一眼,惠兰是不错,但世情如此,她嫂子想要给惠兰找个更好的,怕是难。

大兴村周吴两大姓对上一事当时就闹得挺大的,附近的村子都有耳闻,特别是周永正、周永善以及周徽嵐训吴氏的话被人口口相传,尤其是周徽嵐后面说的那段‘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话,深获一些老人家的认同,纷纷告诫后辈。

总之,几乎没有人站吴氏。

“依我说,这事本就是吴氏不占理,这事本就是人家内部的事,他们偏要去插手,被教训也是活该。”

“吴氏就是作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们就是好命生在大兴村,有大腿也不会抱,反而还一个劲地作,生怕得罪不够一样。”

这事韩惠竹也知道了,她没想到吴刚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心里恨恨地骂了好几声废物。想到周惠兰以及周氏族人,她就一阵气闷,对付这些人怎么就那么难呢?

她此时还不知道吴刚那没用的直接将她招了出来,以致于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已经开始蔓延并逐渐泛滥。

“听说韩惠竹是这次挑起周吴两族纷争的幕后主使。”

“用不着听说,吴氏那边传出来的消息,吴刚都承认了,韩惠竹给了他两百块让他去做的。”

“天啊,她怎么能这样?说起来他们家是受了周氏大恩的,要不是她爹被人周老爷子收养,坟头草都不知道长多高了。”

“一个人能坏到什么程度呢?亲哥把人卖了,自己抢了人家丈夫,现在还在暗处不断兴风作浪和人家作对,要是我早就羞愤欲死了,她是不是根本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

“周惠兰没有回来前,她的名声在咱们这一片多好啊。”

“嗨,表相而已,最恶毒的事早就做了,只是一直没被揭露罢了。”

“这会不会只是我们的猜测啊,或许人家当初真的对这事不知情,否则的话,她那么坏,为什么钟市长还不和她离婚?钟市长又不傻。”

“近二十年的夫妻,说句不好听的,对方屁股有没有痣都知道,想离婚哪那么容易哦,况且还有两个孩子。”

恰逢过年,大家都太闲了,于是关于韩惠竹的闲话又被翻了出来嚼舌根,还有越嚼越热烈的趋势。

这天韩惠竹刚睡了个午觉起来,发现家里人都不在,她也没在意,她昨晚就知道丈夫要带孩子们去邻村拜访个以前的战友。以往她每年都陪着去的,今年她不大想去,这段时间她太累了,只想利用这个假期好好休息,以应对来年的忙碌。

她刚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就看到女儿钟思语捂着嘴冲了进来。

“呜呜呜——”

“怎么了怎么了?”她一迭声地问,然后在她冲过身边时,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不料却被钟思语一把甩开,然后噔噔噔地跑上楼。

韩惠竹连忙问追进来的丈夫,“怎么了这是?”

钟树鸿没回她,而是问道,“你让吴氏的人去撩拨周氏了?”

韩惠竹左顾而言他,不承认也不否认,“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你为什么一直要找周氏的麻烦?”

韩惠竹反问,“你就认定了是我干的?”

钟树鸿沉声道,“不是我认定,而是这些天你不出门,你还不知道吴刚已经亲口承认了是受你指使吧?你也不知道外面将你传成什么样子了吧?你问女儿怎么了,你能想象得到她被人当众诘问你的事的时候她有多难堪吗?”

韩惠竹心如刀绞,“我,我不知道。”吴刚,她咀嚼着这个名字,心里恨得要死,她真的没想到吴刚一点事也扛不住。

“你不知道?你做的时候怎么没考虑到后果?我耳提面命了几回了,不要去招惹周惠兰不要去招惹周氏,你听进去过吗?”钟树鸿完全不能理解她这个做法。且不论韩海当初所做之事她事先知不知情,但她是既得利者,考虑到舆论影响,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对周惠兰出手的。现在是法治社会,她完全没有必要再和周惠兰过不去地死磕。至于流言,只要不去火上浇油,随着时间的流逝,就会慢慢变淡的。她怎么就不懂呢!

“我有我的苦衷。”总不能放任周惠兰日渐壮大吧。

她的想法他大概能猜到,但猜到不代表他赞同这样的做法,“我话放在这里,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再一意孤行,我们就离婚。”他不可能一直这样放纵她,让她有恃无恐。

“你终于说出来了。”最后一只靴子落地了,韩惠竹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有些乱,有些难受,又有些果然如此的感觉。

钟树鸿沉默了一会,才道,“以后做事多为国栋、国梁和思语考虑一下,别再一意孤行了。”

他说完就上楼了,徒剩下韩惠竹无意识地坐在沙发上。

这天晚上,李桂香收拾好,对周徽嵐说道,“惠兰,今晚妈和你睡吧?”

周徽嵐有些讶异,这是周母第一次提出和她一起睡呢。大概是有话想说吧,她想。

“行啊,那我再去烧个火笼。”这天太冷了,她怕老人受不住,晚上在屋里放个火笼会暖和一些。

周思恬羡慕地看着她们两人,她也想和她妈以及外婆一起睡。

周徽嵐看到了,拍拍她的头,示意她别想,现在的床都偏小,不像后世一米八两米两米二宽的床都很常见。一米五的床,挤两个大人,冬天还行,夏天还是会觉得热。挤三个人?根本想都不敢想。

周徽嵐将备用的被子取出来,这是入冬前打的。她原来一个人盖一米五的被子还行,挤两个人,除非紧紧挨着,否则容易进风,可她不习惯紧挨着人睡,还是一人盖一床吧。

两人相继躺下之后,李桂香将那天董荷花说的事轻声道来。

说完之后她问,“惠兰,你是咋想的?”

周徽嵐裹紧自己的小被子,“妈,暂时先不考虑这事吧?而且开车好像挺危险的。”

李桂香轻哼,可不止是危险,之前韩海就是开的运输大卡,里面一些龌龊事她也是隐隐绰绰地听说过的,“这个司机你不中意,妈也没看上。说实话,你才回来多久啊,如果就要嫁人,我和你爸也舍不得。可是不嫁人也不好,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当初要是让你招婿就好了……”

提起这个,李桂香满心后悔,当初要不是看钟树鸿确实好,他们就真的招婿了。

“妈,咱们过日子往前看啊。嫁人的事不着急,与其随便嫁一个表面光鲜却不知内里的人,还不如就这样过着呢。”她虽然已经将高煦列为目标,但也仅仅只是攻略的目标,等将来深入了解之后,如果发现他和她不合适,她也不会勉强自己的。

“对,一定要寻摸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和你爸才会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情绪莫名颓废,准备洗洗睡了,明天再写了,所以明早六点没更新。感谢在2020-03-16 01:17:04~2020-03-17 00:29: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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