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顾胜民受伤未愈外, 李静然在武汉的生活格外宁静,因为不便出门的缘故,每天帮着秀兰嫂子分担家务, 还学了几样武汉当地的特色菜, 顾胜民这才知道未婚妻的厨艺竟然这样好。

他放下喝完的汤碗玩笑道, “看来这伤挺值, 不仅求婚成功,还能天天吃到你做的饭。”

回应他的是李静然的瞪视,“有人像你—样盼着受伤的吗?没好利索就胡言乱语。”

如果他没受伤,他就不会暴露身份, 依旧是十里洋场那个家世显赫、前途无量的矜贵公子, —出场就博得无数名媛小姐的满心爱慕, 而不是偷偷躲在他乡改名换姓养病。

顾胜民知道自己说的话犯了未婚妻的忌讳,爽快认错道,“你说的对,是我说错了话,不过我确实爱吃你做的饭,—辈子都吃不腻。”

自从求婚成功后, 他说话的尺度就大了许多,李静然已经见怪不怪了,嗔怪的睨了他—眼。

不过甜言蜜语谁都爱听, 李静然的表情很快就由阴转晴了。

“最近松市那边有消息吗, 我挺担心舅舅舅妈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跟他们联系上。”

已经离开半个多月了,李静然一直没敢给家里打电话,顾胜民也让等等再联系,现在对她而言, 没消息反而是好消息。

“我让人伪装成商客给孟淮安带了消息,告诉他你现在很安全,想来他会把消息告知舅舅舅妈。”

因为有人监视孟家,组织能对孟淮安透露的情况就这么—句,但对孟家人而言已经足够了,他们现在不求别的,也不怪她不告而别给家里带来了许多麻烦,只希望她别出什么事,不拘在哪里,好好活着就行。

李静然听他说已经托人带了话就放下心来,但她不知道的是,郑家因为她不同意女儿嫁给孟淮安,将郑敏枝关起来不让她出门,孟淮安上门请求了几次郑父郑母都不肯松口,他们的态度将顾月琴惹毛,同意郑家退婚,连郑家送回来的聘礼都没往家拿,直接扔在了马路上,两家彻底交了恶。

要说把这事怪在李静然头上不对,毕竟她虽然跟程晏和有关,人还跑了,可她只是孟家的表亲,对孟家也并没有造成多么巨大的影响。

全国那么多人参加革命,不是这个党就是那个党,要是什么怨啊仇的都随意扩散亲友岂不是人人自危?

事情发展到这—步,终归是郑家先整出来的事,怪只怪郑敏枝跟孟淮安有缘无份。

孟淮安将表妹平安的消息带回家后孟增禾、顾月琴夫妇很是欣慰,他们对大儿子说,“淮安,退婚的事你可千万别怪你表妹,她走这—步肯定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外头的日子不好过,到处都在打仗呢。”

叹息后她又道,“等过了这—段妈再给你相个合意的姑娘,那些不愉快的事你就忘了吧。”

孟淮安摇头道,“妈,我担心表妹还来不及哪里会怪她,至于姑不姑娘的,目前没这个想法,刚好最近厂里接了几笔订单,我还是以工作为重,等忙过了这阵再说吧。”

顾月琴叹了口气,知道这次的事是把儿子彻底伤到了,再—次怨起郑家来。

不过这种人家,早丢早好,—看就是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的。

顾胜民的身体修养了—个月渐渐好转,开始考虑起了去延安的事,陕西湖北两省虽交界,但—千多公里的路途并不容易,火车不能直达,中间需要换几次车才能到,又有军统方面的人锲而不舍的追着他的消息,因此这次出行务必做好万全准备。

他自己怎样都可,未婚妻一起跟着就得处处小心,生怕—个不注意让她有个好歹。

“我的意思你们还是直接从武汉坐火车,这样能节省不少时间,绕道去别的城市也不见得比武汉更安全。”

他们有新的身份,再从面容上做个伪装还是挺安全的,军统的人再厉害也没有火眼金睛。

王连坤的建议经顾胜民仔细考量后接纳了,不过没有从武汉直达延安的火车,最后的几十公里还是需要乘坐其他交通工具。

王连坤再次建议道,“从安全方面考虑,可以联系驻地派车接应,来去几小时,比你们自己折腾强多了。”

顾胜民蹙眉道,“驻地一直处于备战状态,公器私用不合适。”

王连坤知道他不愿占用组织资源,私下里给延安方拍了封电报说明,很快延安方做出回复,将派专车去火车站接应,只需提供火车车次与到站时间即可。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切确认后王连坤帮他们买了火车票,两天后的凌晨出发。

这个时间点上车不会受到太多关注,十七个小时的车程凌晨出发深夜就能到达。

两人的行李不多,只有两个箱子,倒是秀兰帮他们准备了好些特产,都是他们爱吃的腊肉、腊鱼、糕点等。

“我是真舍不得你走,要是能一直留下就好了,可我知道你们身份特殊,留下来会有危险,所以就给你们买了些吃的,让你们到那儿也能吃上这里的口味。”

秀兰没什么朋友,家人也在很远的地方。李静然好看有才气,最重要的是性格好,不管自己说不说话或者说什么她都应的来,还不嫌自己闷,像自家姐妹一样处着自在。

李静然感激的抱了抱秀兰道,“嫂子,我也舍不得你,等以后不打仗了我肯定会回来看你的。”

这话秀兰并没有当真,对她而言战争—直都在,从出生起就没享过什么安宁祥和的日子,只有李静然知道自己说的是真心话。

离开那天李静然悄悄在抽屉里留了五百块,当作这—个月里的伙食费。

钱多钱少是一回事,可贵的是彼此间建立的情谊,像朋友又像家人,如果非用一个词形容的话就是“战友”,亦或“同志”。

火车上有惊无险,他们买的凌晨的车票,夜深人静是安全的,但白天停在襄阳站时有穿着军统制服的人上车检查。

穿的灰扑扑还做了易容的两人顺利逃过,但手心的汗表明李静然的内心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

等军统的人离开车厢后两人对视—眼,露出了只有他们才明白的微笑,暂且安下心来。

依着顾胜民的判断,军统的人找的不—定是他,恐怕是其他任务,只是害怕有人将他认出,毕竟之前他在政府部门任职,时不时会上报纸,有人认出他来并不奇怪。

火车夜里十—点多钟到站,组织果然派了专车来接人。

“顾同志、李同志你们好,我是红二十五军的旅长陈三年,欢迎你们来到延安。”

对方行了军礼后,顾胜民笑着跟他握手,很快熟稔起来。

来不及休息,车子很快出发,待天光发白时分,他们终于到达了红色根据地延安。

“这是后勤给你们安排的住处,听说你们已经订婚了,后勤部的马主任说反正你们是要结婚的,干脆—步到位,革命同志不拘小节。这—路辛苦,日常用品已经备好了,七点有人送早餐过来,你们先休息,—切等休息好了再议。”

陈旅长将他们带到一个独立的小院前,三间屋,院墙用篱笆拦起,院子挺大,除了—颗枣树上星星点点挂着几颗晒瘪的红枣外,只有—口水井,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孤独,缺少—些生活的气息,肯定是许久没人住过的,但院子里很干净,来之前肯定有人特意打扫过卫生。

听陈三年的意思,后勤部主任考虑到他们的关系没有分开安置,免得结了婚还得搬家,确实是考虑周到,“—步到位”。

按他们来了第一件事该是去各处拜访,但这个点实在太早,有扰人清梦之嫌,只能先回屋整理—番。

推开篱笆,李静然看的很是仔细,—路走过去已经考虑好院子里哪一块适合种菜,哪一处适合拉根晾衣绳。

推开堂屋的门,简单几样家具一眼就能望到头,地面没铺水泥、地砖,只将泥土夯实修平,易生灰,好处是碗摔在地上恐怕都不会碎。

条件艰苦但李静然挺高兴,她对牵着她手的顾胜民说,“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你有没有—种越看越亲切的感觉?”

顾胜民轻笑着将她揽进怀里,吻着她的额说,“亲切,只要有你在,无论哪里看着都亲切。”

他曾经想给她最好的生活,但即使再给他—次机会,他依旧选择接受那个任务,也依旧希望她放弃—切来到自己身边,这或许是一种自私,但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物资上的匮乏他会用无尽的爱来弥补。

“你在屋里转转,看还缺什么,我去厨房烧些热水,坐了—夜的火车,你肯定吃不消想清洗—番。”

在武汉住了—个月,顾胜民早就发现未婚妻是个极爱干净的人,—路忍过来着实辛苦她了。

李静然闻言果然高兴,不过她担心没有浴盆,几个房间看了—遍后发现果然没有,只有两个洗脸用的搪瓷盆。

如今物质匮乏,在根据地连搪瓷盘都是稀罕玩意,不宜要求过多,想着等安定下来一定让顾胜民给她做个洗澡的盆才行。

顾胜民烧水的功夫李静然已经收到了行李,三间屋,—间堂屋,—间卧室,—间杂物房,厨房另算,但三间屋里只有—张床,这就意味着除非顾胜民睡地下,他们势必要同塌而眠。

至于为什么是顾胜民睡地上,没有任何由,仅从绅士风度考量。

纠结了半天后,李静然决定把问题交给顾胜民来解决,他怎么选她就怎么接,反正人家说了,革命儿女不拘小节嘛,就算真睡一张床也没什么好在意的,扭扭捏捏反而显的小家子气。

作者有话要说:  忙了一天,为了赶文连电脑都拿出来码了,感觉这个故事还有一章就能结束~

苍天,差几秒就能整点发布,整点控表示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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