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结巴!小结巴!”

刘小豆捂着耳朵蹲在地上, 正被一群小孩子围攻。

“你们在干什么?!”

刘小麦一声喝,惊得鸟雀四散。

“刘小麦来了, 刘小麦来了!她又要写文章骂我们了!”

小孩子们一下子跑开了。

刘小麦太生气了,好想把这些熊孩子按着捶一顿啊。

但眼下,她只能先顾着自家大妹:“刘小豆,站起来!”

刘小豆委委屈屈,站起来靠在刘小麦身上, “大姐,他们老是欺负我, 我能不能跟你上一个学校?”

刘小麦觑着她:“你现在话不是说得很好吗, 哪里结巴了?”

“!”刘小豆紧张了, “大、大姐……”

又来了又来了,流利的时候能跟着收音机说大书,一提醒她她立马结巴给你看。

刘小麦拍拍她肩膀:“都一年了,小豆啊, 你就在我们队里好好念书吧,我马上都从坝子大队小学毕业了,你跟不上我的。”

“……哦。”刘小豆心情低落。

刘小麦掀起草帽, 怕视线被遮挡, 认真环顾四周, “小虎呢?”

刘小豆积极打小报告:“他不会、背书, 被留下背。”

刘小麦:“……”

行,家里还有个学渣呢,她早该明白。

姐妹俩去妇联办公室接了张秀红, 又去仓库接了刘二柱,一家四口再折回松梗小学,刚好接到被放出来的刘小虎。

刘小虎吭吭哧哧,虎目含泪。

张秀红嫌弃吧啦地瞅着他,歪了歪嘴,什么话都不想说。

刘二柱唉声叹气:“小虎啊,你这个脑子怎么就随你爸我了?”

他当年上扫盲班的时候,不像红子偷空摸闲睡大觉,而是兢兢业业努力学习,结果字也没多认两个。

刘二柱怀疑他的智商有一点问题,拖累了刘小虎,一时间他那颗老父心特别的沧桑愧疚。

刘小虎打蛇随棍上,这会儿聪明了:“爸,我像你,你帮帮我吧!”

他们的严知青严老师,实在是太严格了,不但要他们流利背语录,还要他们一个字不差地背课文。不像另外两个班,老师和学生一起糊弄,他们严老师班上的小朋友实在是太难啦。

刘小虎期待地看着刘二柱,他爸能不能跟严老师说说啊,让严老师放过他吧,他还是他们班最小的小朋友呢。

“我肯定要帮你,小虎,爸从今天开始天天监督你看书,爸陪你熬夜挨饿地背书。”

刘二柱决心大大的,张口就来,刘小虎被惊得嘴巴子肉一抖。

什么意思……他爸什么意思哦?

看他们父子俩这德性,张秀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别碰我,你别碰我!”

那头,刘小虎的难兄刘小勇正甩着膀子从松梗小学出来,半路上衣领子被拽住了,怎么也走不掉,他顿时发火了。

“刘小萍,我让你别碰我!”

刘小萍提着篮子匆匆忙忙地从旁边赶过来,她现在承担了老刘家挖野菜挖蚯蚓的重任。她很喜欢,因为她可以到松梗小学这里来挖,正好在外面听里面的老师讲课。

她站在刘小勇身后,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我没碰你。”

刘小勇头也不回疯狂抖肩:“那现在是哪个拽着我领子?”

……这个嘛。

刘小麦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悄悄贴近他的耳朵:“是树。”

衣领被卡在扭曲树枝里的刘小勇一下子裂开了。

“刘小麦,怎么又是你!”

啊啊啊啊他都从坝子小学逃到松梗小学了,怎么还动不动受到来自刘小麦的恐吓。

刘小麦宛如探望老下属的领导,深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勇啊,你要加油啦。”

她都要考初中了,刘小勇居然还在读一年级。

谁能想到呢,明明他们两个是同一天入学的。

刘小勇在坝子大队念了半年书,被潘桃藤条教育了半年,依然大字不识两个。

这不得不让潘桃怀疑坝子小学的风水跟她儿子对冲,好在自家大队也有小学了,于是,刘小勇新学期理所当然来松梗小学念书了。

可是松梗小学也不是收破烂的啊,刘小勇一问三不知,甚至连语录都不会背,思想觉悟太低了。

于是,本该上二年级的刘小勇又留了一级,和刘小豆刘小虎一个班。

在比烂这方面刘小勇从来不畏惧任何人,三人中最大的他在学习上面光荣垫底。

刘小虎跟他比起来,都像是一个神童。

一家人回去的路上,刘二柱同志捂住心口窝自我安慰:“我们家小虎还是不错的。”

最起码不会留级,刘小虎这个年纪也算读书早了。

张秀红抑郁:“我还指望两个小的上报纸呢,他们怎么就不跟他们大姐一样呢?”

一年了,整整一年了,张秀红同志的脖子望长了,也没看到刘小豆和刘小虎学出什么东西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像她一样大失所望的人太多了,松梗大队不少人都活在一种幽怨的气氛里。想不明白,确实想不明白自家孩子比刘小麦差在哪里,难不成差在祖坟位置?

张秀红觉得别的孩子读书不行很正常,毕竟不是她生的。然而刘小豆刘小虎和文曲星刘小麦一样,都是从她肚皮里出来的,怎么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

刘小麦言之凿凿:“他们太小了。妈,你要耐心等,等小豆小虎上了我这个年纪,他们肯定能上报纸。”

“真的吗?”

张秀红都没有信心了,蠢蠢欲动想让两个小的辍学放猪。

他们小刘家现在开销大的不得了,小麦马上要念初中了,哪里来的钱可供两个小的糟蹋哦。

“当然啦,小豆小虎必须读书,他们适合读书的。”刘小麦画大饼,“爸妈,只要你们好好监督他们,不要不管不问,等他们到我这个年纪,不可能上不了报纸。”

大饼好香啊。

张秀红馋了,看着两个小的她一咬牙:“我是要好好管着你们了。刘小豆刘小虎,为了给我们家省钱,你们两个必须跳级!”

刘小豆和刘小虎瑟瑟发抖。

跳级?他们也能跳级?

回到小刘家,照例打开了收音机,激昂的女高音从收音机里传出来。

这些都是新火的歌。

张秀红一边随着哼起来,一边剁着菜。

她学好了歌要去教别人,这套流程她已经熟透了,什么问题也没有。倒是安文玉这两天又不正常了,不晓得是怎么回事。

刘二柱擦了根火柴,开始生火。

“妈妈,妈妈,今天吃什么呀?”刘小虎兴致勃勃跑过来问。

张秀红横眉冷对,无情道:“去背书!”

刘小虎:“……哦。”

他不情不愿地走开了。

刘小豆守着收音机,聚精会神地听歌,等人家唱结束了,她就要调台,听老先生说大书。

上回她刚听到孙猴子偷吃人参果,啊,人参果是什么味呀,有没有罐头好吃?

屋檐下摇椅上,刘小麦看着他们,笑着弯了弯眼,然后把愉悦的目光落到手中书页上。

初中初中,她来啦。

噼里啪啦一阵脆响——

是从老刘家传来的,潘桃把菜掀了,把碗砸了!

“你干什么?潘桃你要干什么啊?”刘老太一个倒仰,心头滴血,“好好的菜……好好的菜!”

老刘家难得全家开了一顿荤啊,野菜炒咸肉,泛着闪亮的油花,潘桃就这么一抬手,全都没了,全都没了啊!

刘大柱被气得不行了,指着潘桃鼻子尖骂:“你个泼妇!”

自从分家,张秀红就痛失了“泼妇”这顶桂冠,老刘家的人拿着飞快地按到了潘桃头上。

从一开始的极度排斥,到现在的接受良好,潘桃确确实实进化了。

进化后的潘桃捏着筷子,把刘大柱指着她鼻子的手指“啪叽”一下抽走了,然后用筷子指着刘老太鼻子。

“妈,我就是打翻了一盘菜,你这就心疼了?我看我们老刘家进了大老鼠,把家里粮都吃空了,你半句话都没说嘛。”

“什么大老鼠?潘桃,你别瞎说,我听不懂!”

刘老太真是装模作样,她要是真听不懂,余光往姚静那里瞟什么?

姚静心里一慌,推了推福宝,福宝立刻抱住了刘老太,可怜巴巴地喊道:“奶奶……”

刘老太老嘴瘪着,抱住了福宝。

“老刘家现在是我当家,家里粮多粮少都是我说了算,潘桃,你想当家等我死了再讲。”

“这家送给我当,我都不想当。”潘桃撇撇嘴,“谁晓得是不是明天就要倒大霉,你就护着吧,妈!”

“怎么可能这么可能!”刘老太激动起来了,“我们老刘家运气好着呢,我们有福气!”

姚静前段时间又偷偷摸摸做点心卖了,刘老太早就知道了,但她什么都没说。

老刘家低调了,果然什么事都没发生,根本不像一年前那样,被搅合的天翻地覆,一波接一波的。

刘老太终于顿悟了,只要管好嘴管好腿,天老爷就肯定会把他们老刘家护得好好的。

潘桃完全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才这么怕。让她怕怕也好,省的一天到晚的忤逆。

姚静轻声道:“大嫂你就放心吧。只要我们三房好起来了,肯定亏不了你们大房的。”

就当花钱消灾了。

“静子……老三媳妇,你不用这样,你那么苦,我们不能要你的。”

潘桃还没说话呢,刘大柱已经抢答了。

他从头到尾没注意潘桃的神情,不知道随着他的字一个一个吐出来,潘桃的脸色越来越黑。

“哗啦”一声,小刘家对着院子的窗子打开了。

“大嫂,我有个东西要还你!”

张秀红不怀好意的声音传来。

老刘家上上下下听见了心里都是一个咯噔,潘桃狠狠瞪了一眼刘大柱,转身就去了院子。

她一走,剩下几个人面面相觑,也跟了出去。

就见张秀红的膀子从窗子里伸出来,手里提溜着一件女人的贴身小衫。

“你这?”潘桃略略疑惑。

张秀红笑嘻嘻的:“大嫂啊,你家最近日子太好啦。大哥趁你不在家,把你小衫丢到了外头,可巧被我看到了。我晓得你是个节省的人,给你拾回来洗干净了,你可得要感谢我。”

什么人啊这是?

潘桃拉着脸:“张秀红,你搞错了,这根本不是我衣裳。你扯谎扯个像样的啊,这种小衫我根本穿不进去。”

“哎?”张秀红奇怪了,“那我要把它挂到队里路口了,看看谁认识。”

“不要!”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居然是一向淡定的姚静。

此时她满脸通红,暗含羞怒,“这是……这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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