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南脸色怪异,也不知道是自己思想污秽,还是师兄说话有问题,反正他是误会了。

“大了,哪里大了?”

方灼嘴角抽抽,想给热烈鼓掌,好巧啊二师兄,我们想到一起啦。

赵东年细细咀嚼,发现自己的话的确有歧义,严肃纠正道,“我的意思是,那小子如今已经成年了。”

“那小子离开时才这么高。”尹南比了个身高,冷笑,“师兄莫要骗我,也别为师弟的行为找什么劳什子借口,错了就是错了,要勇于承认。”

说完狠狠剜了方灼一眼。

方灼顿时生出一种,自己禽兽不如的错觉。

可是师兄啊,我才是被搞的那个,你打抱不平的的对象搞错啦。

见小师弟欲言又止,神伤的样子,赵东年用力拍了一巴掌老二的肩膀。

他训斥,“在你心里,咱们师弟就是那种人?”

“实情是师弟爱徒心切,中途又替那小子采了一棵洗髓草,大概是没有其他药材中和,这一次长势很惊人。如今看着,该有二十四五岁。”

尹南仍旧觉得不真实,看向方灼,“当真?”

“哎。”方灼漠然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哀伤,“自然是真的,只是那孩子的灵根依旧没有起色,这辈子是只能止步于练气了。”

赵东年不忍道,“回头我让老三给他多炼些驻颜益寿的丹药。”

尹南刚刚把小师弟当成了禽兽,急于补偿,“过几日我要去趟无涯玄宗,听闻宗主手里有一株万年灵芝,师兄一定替你讨来。”

师兄们都太好了,要是有天徒弟身份暴露,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弄到的东西,喂进了敌人嘴里,那还不得气死啊。

到时候大家拔剑相向,捅刀子会捅的更狠吧。

方灼赶紧说,“不必,生死有命,万事不可强求,此生能得一挚爱,我心足矣。”

两位是师兄对视一眼,纷纷摇头叹气。

从前的小师弟,见了追求者拿刀追着砍,如今坠入情海,开口闭口都是情情爱爱。

搞不懂,搞不懂咯。

233突然说,“……你感情线涨,现在是三颗半星。”

方灼嘴角翘得更高了,他就知道,那小子一定会偷听。

关押魔修的地方,是牢狱最深处。

两名持剑弟子拱手作揖,“见过师尊,见过二师,小师叔。”

两名魔修的精神状态不错,见三位峰主亲临,立刻叉腰喷起来,“要杀要剐就他妈痛快点,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似的,还他么是修真第一门,我呸。”

“赵东年,你凭什么抓我们,我们虽然不请自来,但也没杀人放火,我们就是来找东西的。”

“东西没找到我们自然会走,你们这么紧张作甚,还不讲道理把我们哥俩秘密关押,老子看你是心虚吧。”

“魔种魔气浓厚,若是没被人藏起来,我们会寻不到?我看你们就是心虚,天魔种一定是被你们藏起来。”

两人一唱一和间,将元明宗定了罪。

“那你们找到了吗?”方灼反问。

两人不说话了。

方灼轻笑,“没找到就别他么叽叽歪歪,乱口扣罪名。”

“另外,刚刚你们自己也承认是不请自来,我元明宗规矩就是,任何擅闯的人,都得乖乖把牢底坐穿,天王老子来了也照样。”

谣言可怕,刚刚那些话,要是真传出去,不出三日,所有人都齐聚元明宗,索要天魔种。

正派之所以被称之为正派,是因为相互间没有利益纠葛,大家暂且守着规矩,安生过几天日子。

若是真牵扯到利益,什么规则道义都是狗屁。

说到底,人修和魔修没有什么区别。

看着师弟愤怒离开的背影,师兄弟二人相视一笑,随后跟上。

这小师弟有了心上人就是不一样,竟然还学会怼人了,也好,这样就不用担心,以后两口子吵架,会吵不赢了。

方灼回到自己地盘,坐立难安,段凛不回来,几位师兄迟早要问。

回来吧,又等于是自投罗网。

“哎,真特么纠结。”他跟系统吐槽,“你说这事怎么搞。”

233说,“让他先留在苦寒之地,那地方本来就是魔修的地界,即便不隐藏气息,也没人会怀疑他。”

方灼抓了抓头发,“你觉得他能呆得住?”

很显然待不住,臭小子那么黏他,那没准过两天就要偷偷溜回来。

“对了。”想突然坐直,想起件事,“临走前那小子乖得不正常,他肯定有事瞒着我。”

“阿三哥,能开直播吗?”

233试了一下,可以,说明主角没走主剧情。

方灼两腿盘起,从储物袋掏出瓜子,开始看小电影。

电影开头是一片漆黑,连点声响都没有,方灼吓得瓜子都掉了,“坏了?”

“你才坏了。”233凶巴巴的说,“那地方就是黑漆漆的。”

方灼松了口气,说实话,要没有小电影,他做任务肯定要走不少弯路。

漆黑的画面大概持续了五分钟,渐渐有了光亮。

段凛还是穿着那身黑衣,正站在一个岔路口。

随后,方灼就看见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左边那条。从走势看,那条路似乎是往下延伸的。

随着深入,甬道渐渐被红色的光亮充斥,空气中漂浮着黑色的,淡淡的雾气。

像是魔气。

方灼之前在谷底待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他确定,周围的魔气早就被小徒弟吸收了。

现在这些,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随着往下走,周遭温度渐渐升高,段凛脸上汗水啪嗒啪嗒往下落,把衣服领子都浸湿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停下来。

面前是万丈悬崖,悬崖下方是一口深潭,潭水暗红,看着比血液还要浓稠。

方灼下意识坐直,是九渊血海!

“不是说没了吗?”

“我也不清楚。”233猜测,“可能只是转移了?”

方灼更纳闷了,“你的意思是,它长了腿能自己跑?”

233说,“你知道沙漠里的海子吧,其实就是咸水坑,它会随着沙丘移动而移动。”

方灼蹙眉,“这是仙侠世界,不能用科学的眼光看待问题,照我看,这东西没准又是我徒弟的东西。”

要不然怎么那么巧,刚好在洗精伐髓那天晚上,一夜干涸。

没准就是臭小子从前的洗澡池,或者洗脚盆。

但具体有什么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记忆中,九渊血海是极北之地的圣池,位置险要,位于极北之地的,五大山峰形成的天然坑内。

那地方魔气和腥臭熏天,普通魔修根本不敢踏入。

直到干涸前,一直没人亲自下去探索。

不过从光屏中的情景来看,段凛应该是探索第一人了。

血海上方漂浮着浓重的黑雾,隐约可见,水上时而有泡泡鼓起来,又自己破掉,看着想煮开的沸水。

段凛慢条斯理的脱掉外衣,并将其叠放整齐,摆放在岸边。

血海温度奇高,任何掉入其中的生灵,皮肉都会在顷刻间融化,所以它的地面干涸后,才会留下一堆白骨。

预见到徒弟要做的事,方灼蹭的站起来,“他是不是疯了!”

233赞同道,“这一下去,不知道起不起得来。”

方灼心脏鼓噪,“剧情线现在多少了?”

【剧情线:两颗半星。】

但第三颗的另一半已经开始闪烁。

“这是不是说明,他的做法是对的?不会有生命危险?”

233说不是,“你也知道,血海温度不低,能不能活下来看他的造化。”

方灼追问,“你不是说主角这个世界的轴心,死了世界就崩了?”

233说,“崩了以后,会重组,所有的事情会重新来过。”

方灼愣怔,原来主角也会死。

“宇宙中的任何生命都有尽头,你,我,包括我的上级。”233说得这么严肃,搞得方灼更加绝望。

他把惊天蟒从衣服里掏出来,这逼竟然还有闲心睡觉。

用力掐着它的七寸,在半空中晃动。

惊天蟒悠悠醒来,张嘴打了个呵欠,嘴巴里粉嫩嫩的,蛇信子一吐,滑溜溜的身体游动,转眼就到了方灼的肩膀上。

方灼只好又把它拽下来,捧在手里,“通知你主人,让他别去血海,要洗精伐髓也好,脱胎换骨也罢,我可以去寻天材地宝助他。”

惊天蟒又张嘴打了个呵欠,慢悠悠的将身体盘起来。

……继续睡。

卧槽,你主人马上就要挂了,你他么也好意思,是不是亲生的!

方灼气得直接把上它从窗户扔了出去,转而向系统求助,“能呼叫鸡崽吗?”

233,“能。”

太好了,方灼恳求,“你快让鸡崽去阻止他,万一主角真死了,我这个世界的任务就失败了。”

到时候大家一起玩球。

233尝试了下,鸡崽没有反应。

方灼这才发现,那小东西根本不在血海,“它去哪儿了?”

系统找了一圈,最后在方灼之前住过的山洞内找到了它。

段凛应该是知道血海危险,设了个结界将其困住了。

一个两个都靠不住,头疼。

按照他现在的修为,哪怕是竭尽全力,抵达裂谷也要两个时辰,晚了。

就在他愁眉苦脸之际,小徒弟把裤子也脱了,臀肉紧实,双腿修长,被那血海的红光一照,说不出的诱人。

不行,不能这么干等,他记得,东峰的碧云阁内藏着而不少宝贝,说不定就有瞬移工具。

脚刚跨出门槛,脑子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师尊不必过于担心,我不会有事。”

方灼一愣,“你能听到我说话?”

对方没有应答,又连喊三声,还是没有,搞什么,这他么是单向连线吗?

方灼在原地纠结再三,还是决定听话留下来。

他重新坐回床边,瓜子也没心情嗑了,不安的抠着指甲。

画面中,段凛已经盘腿坐下,正闭眼睛运行体内魔气,九个周天后,光倮的皮肤上,出现了奇怪的符文。

符文呈现腥红色,若隐若现,最后消失。

他起身,眼底红光一闪,跳进了血海。

就在小徒弟的身体,被粘稠液体彻底吞没的那一刻,方灼清晰的看见,对方因为疼痛,布满血丝的眼睛。

太能忍了,太有毅力了,这种人活该他成功。

方灼抠完一根手指,又去抠第二根,第三根。

太阳落山,染红了整片后山,直播一直在继续。

血海的水依旧在沸腾,魔气萦绕不散,画面如同静止,要不是右上角的时间一直不停跳转,他还以为这玩意儿真坏了呢。

专心致志间,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方灼眼珠子都没动一下,说了声进来。

是宋清涧。

宋清涧还是那副少年模样,站在门口恭恭敬敬行礼,“弟子见过小师叔。”

方灼暂时将视线从光屏上移开,“有事?”

宋清涧说,“师父说段师弟有事耽搁,不能及时赶回来,命我暂时留在无为峰,照顾小师叔起居。”

方灼低头将乱糟糟广袖铺平,“不必,你回去吧。”

他现在是有家室的人,整天跟个小男生朝夕相处,被知道了,小徒弟会吃醋的。

更何况自己这张脸长得还不错,又自带仙气,就宋清涧这情窦初开的年纪,万一爱上他就不好了。

宋清涧哪舍得走,他是打心眼里崇拜小师叔。

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又少了个拖油瓶,正是刷好感好,和存在感的绝佳时期。

“可师父说了,让我必须留下,好歹能多个人帮您打扫打扫,也让这峰顶多丝人气。”

小孩儿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方灼也不好再拒绝,淡淡点头,“你还是住从前那间。”

宋清涧心头一喜,“是。”

大概是为了表现,出门后他立刻开始打扫工作,顺便将段凛的房间也清扫一通。

段凛的屋子并不简陋,一看就是被精心布置过得。

屋子侧面还开了个小窗,小师叔有任何动静,都能在第一时间看到。

宋清涧想了想,将自己房间和师弟的房间对调了一下,便于经后照顾小师叔。

若是师弟回来,解释解释便是,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方灼对此一无所知,焦躁的又坐了会儿,起身走到窗边,将挂在树枝上的惊天蟒取下来。

“他现在情况怎么样,还好吗?”

惊天蟒点点头,又摇摇头,吐了吐信子,在窗台上滚了一圈。

方灼想翻白眼,这就是个小智障,这么问他的自己就是个大智障,算了算了,靠蛇不如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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