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回门的日子,作为岳父的二老爷专程请假在府上等女儿女婿,其余国公府无差事的大大小小的主子济济一堂等着新姑爷上门。

便是重华长公主也到了,二房的人十分感激。老太太飞快掩去眼里一闪而过的不悦。

老国公爷和老太太虽坐在上首却是一个眼神的交汇都没有,由此可见夫妻两的隔阂有多深。

□□府内众人也都清楚,老国公爷当年宠的毫无顾忌,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宠妾灭妻这在太宗期间已是一种潮流,根本就不用遮掩了。只是为长者讳,他们这些晚辈只能装作不知道。

府内的姨娘庶出知道之后暗自扼腕自己没早投生个三十年。可惜当年的好时代不再来。

秦瑞家的欢喜的进来禀报:“大姑爷和大姑奶奶到了。“大姑娘以后便只能唤一声大姑奶奶了。

说话间,新姑爷赵世子和大姑娘一前一后进了大厅。

赵世子面如冠玉,戴着束发银冠,一袭大红的弹花暗纹长袍 ,腰间是同色腰带,缀着一块墨玉,倜傥风流。大姑娘桃花人面,梳了祥云髻,插着如意朝云金步摇,流彩暗花云锦上衣配着四喜如意云纹锦裙,亭亭玉立。

林瑾衡心中赞了一句,佳偶天成。

老太太笑眯了眼,果然是天生一对,见赵世子行动间配合大姑娘的步调,更是满意的点头。

二太太见到女儿那一刻,眼眶微红,知道不合时宜,忙低头抹泪。

赵世子和大姑娘跪下给祖父母和父母行礼,其他长辈便不必如此,同辈只用见面礼。

老国公爷和老太太作为长辈例行问话,其他姑娘少爷瞧着好玩,也听得津津有味,国公府有十几年没姑娘出阁,众人都没见过。

不过之后十年怕是年年都有,家里的姐妹都只差个一两岁。

赵世子丰神俊朗,几个年纪大的看的脸颊微红,如此翩翩儿郎当真少有,大姐姐好福气!

等赵世子随着老国公等爷们离开,老太太把大姑娘招到身边,执着她的手仔细打量,关切,“彦之待你可好?”

大姑娘垂着头脸色微红,声音低却肯定,“好!”

一边的二太太细细打量,见她眉目含情,想起方才侄子兼女婿颇为关注大姑娘,两人又是自幼相熟,悬着的心才堪堪放下,有一箩筐的贴心话要讲,眼下却不便开口,好在归宁不是一日就走,新婚夫妻要在娘家住上十天。

老太太握着大姑娘的手连声道,“这便好,这便好。”话锋一转,“你姨祖母和姑姑原想参加你的婚礼,只是路上染了病,这才错过了,今天知道你回门,两人一早便等着了。”今天赵世子拜见的是林家亲眷,陶刘氏母女不便现身。

“姨祖母和姑姑专程赶来,孙女可要好好感谢两人。”大姑娘事前就得了二太太的信,知道两人到了府上,是以并不是很惊讶,面上是一派真诚的欢喜。

老太太顺势就让人把耳房的陶氏母女请出来,大姑娘飞快的掩去脸上的惊讶,无意识的捋了捋发,她听说这位表姑姑艳冠群芳,只是没想到艳到了这种地步。大姑娘幼时与这位表姑姑颇为亲近,忍不住暗暗叹了一口气,这可不是福气,上前行礼,“姨祖母万福、陶姑姑万福。”

陶刘氏连忙扶住大姑娘上下打量,神情激动,眼眶微红,“不想这一别就是十二年,再见之日,妍儿都出嫁了……”一语未完,泪如雨下,又忙忙拿了帕子拭泪,“瞧我这眼浅的,这大喜日子,怎么就。”

当年一别,谁也没想到转眼就是十几年,老太太想来也不免心酸,嗔怪,“你啊,还是和当年一样,也不怕孩子们笑话你。”又对大姑娘笑道,“今儿个你就好好坐在你姨祖母身边让她瞧瞧,幼时她最疼你不过,如今见了你,芳菲都被她给抛在脑后了。”

陶芳菲言笑晏晏的瞧着大姑娘,假意吃醋道,“可不是,小时候母亲就偏疼妍儿,便是这些年也不忘,衬得我好似是捡来的。”

大姑娘忆起幼时点滴,又记着这些年陶刘氏从乡下专程给她的各种礼物,顿感窝心,面上多了几份亲近之意。

老太太乐呵呵道,“你母亲不疼你,姨母疼你。”

陶芳菲顺势倚在老太太身边,“还是姨母疼我。”

老太太慈爱的拍着陶芳菲的手背。

重华长公主饮了一口茶,眼中划过不耐之色,突兀出声,“府上还有事未完,本宫便先行一步了。”说完也不顾旁人,对林瑾衡道,“衡儿,随我回府。”

闻言,林瑾衡如蒙大赦,起先坐在一边听着老太太、大姑娘和陶氏母女追忆往昔,旁人间或擦上一两句,初时听的有趣,久了便觉得乏味,她本就不是坐得住的性子。

林瑾衡对着老太太微微欠身,又对大姑娘笑道,“大姐姐,我改日再来看你。”大姑娘按礼要和赵世子在娘家住上十天。

重华长公主也笑,“妍儿出嫁了,日后可不许只进国公府的门,忘了公主府的门在哪!”

大姑娘立时道,“只要伯父伯母不嫌我烦,瑾妍就忘不了。”

旁人见着大姑娘和重华长公主谈笑自如,态度亲昵,都知晓重华长公主众侄女中最偏爱大姑娘果然不假。说来大姑娘真真是个福泽深厚之人,父母皆出自名门,本身才貌双全,一直以来哪怕八姑娘再怎么存在感十足,无论在府外还是府内众人眼中,大姑娘才是国公府第一姑娘。如今更矜贵的林瑾衡回来了,她又马上出嫁,不用面临地位下降的尴尬。嫁的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表哥,赵世子,家世、人品、才貌俱属一流,大姑娘的命好的让人无力嫉妒。

“你大姐姐这门亲事委实选的不错。”离了燕禧堂,重华长公主搂着女儿坐在轿子里感叹,还好当年二太太机警,否则这般好姻缘可不是让老太太给毁了。这些年她算是看明白了,在老太太眼里,六房是命根子,刘家次之,随后才轮到他们大房和二房,不对,还有一个杨婉月,怕也是排在他们两房人之前。便是大姑娘,老太太嘴上说最疼爱,实际上也不过如此,否则当年怎么会做出那种事。老太太若是敢把手伸到她儿女身上,甭想她和二太太一样息事宁人。

门当户对、郎才女貌、青梅竹马,不过能不能不是表兄妹,林瑾衡自从听说了这门亲事就一直纠结,却不可与人言,与杨婉月估计有共同语言,但是她还不想老乡认老乡,只好憋着。

重华见林瑾衡面色古怪,纳闷,“你这是怎么了?”

“吃多了,积食。”在燕禧堂无聊,老太太处点心又多是杨婉月的手笔,新颖别致,带着现代气息,让林瑾衡倍感亲切,不知不觉用的真的有点多。

重华长公主失笑,无奈的轻点林瑾衡的头,“你啊!”又轻揉她的肚子,担心,“可难受,让江太医瞧瞧。”

林瑾衡连连摇头,“不碍事,休息一会儿就好。”她和林延愈是早产加难产儿,自幼身子弱,每回请江太医就意味着要喝苦苦的中药,大抵是幼年印象太过深刻,便是如今两人身体已经调养过来,鲜少用药,对江太医的条件反射依旧灵敏。

重华岂不知林瑾衡的小心思,观察她面色尚可,也不坚持。心下盘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也更融洽,要不要也给她闺女培养个竹马,女婿要从娃娃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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