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实在是过的充实,早上进宫,中午参加五姑娘生辰,下午钓鱼,傍晚烧烤。

林瑾衡去给重华长公主请安的时候,已经睡眼朦胧了,重华将她搂在怀里,嗔怪道,“困了直接去休息便是,还来我这干嘛!”

林瑾衡晃了晃脑袋,摇走瞌睡虫,“还没问娘我做的烤鱼好不好吃!”

重华长公主哭笑不得,被昌华闹得那股子气也消了几分,轻点女儿的头,“咱们衡儿做的自然是美味。”

林瑾衡眉开眼笑,突然又失望道,“可惜爹进宫了,等他回来就凉了不好吃了!”

“只要是你做的,便是馊的你爹也觉得是佳肴!”

林瑾衡的嘴角就一个劲地在那往上翘,又觉得得含蓄要强忍住,顿时小脸古怪得很,看得重华和林延恩几个忍俊不禁,把林瑾衡臊得直往重华怀里钻。

笑着笑着,林延愈终于想起自己一早就想问的事情,“今天莫馨蕊怎么来我们家了?他们家不是有丧事吗?”晦气!这话,林延愈没有直接说出来。

其实关于这个好奇不仅仅是林延愈,林瑾衡都顾不上害臊,从重华怀里把头钻出来,重华就见儿女望着她,眼里或多或少都带了几分疑惑。唯独林延恩带了几分了然的神色,怕是已经派人打听过了。

“平邑候下了天牢,你们姨母过来找我打听些消息。”重华轻描淡写道。

林瑾衡难掩错愕,脱口而出,“怎么就被抓起来了?怪不得莫表姐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重华淡淡道,“自然是做了错事,”明知故问道,“你莫表姐的丫鬟对你无状了,可是?”

林瑾衡眨了眨眼,虽然觉得有点像背后告状,可是听她娘这语气应是知道了,遂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知道莫表姐不喜欢吃鱼,那丫鬟要是直说莫表姐不喜欢也没什么,可是,哼,她那腔调又算怎么一回事情!”

重华见此倒是笑了起来,幸好她闺女不是泥做的性子,若是被人欺了辱了依旧是菩萨样,她还不得愁死,“日后若有人伤了你的脸面,甭管是谁,打回去便是,万事娘给你兜着。”

林瑾衡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是多么的不容易才没被养成骄纵不讲理的刁蛮郡主。

“那你生你莫表姐的气吗?”重华玩笑般问道。

林瑾衡瞧了瞧重华,又看了看边上的几位兄长,抿嘴笑,“生气倒没有,只是觉得莫表姐太纵容下人了。”在她母亲和哥哥们面前也没什么好保留的。

在重华鼓励性的眼光下,继续道,“那丫鬟在我们府上都这么大胆,可见平时就是如此,这样没规矩的丫鬟没准就是祸根,就算不是祸根,也是个招仇恨的,把人都替表姐得罪完了。反正我以后看见她就要想起今天的事。”强调道,“会不开心的!”

“你莫表姐是个宽厚的性子,对下人难免纵容了一些。”重华缓缓道。

林瑾衡奇怪道,“娘不是说过,对下人可以宽厚,但是不能纵容他们,该有的规矩必须立起来,该罚的时候绝不能手软,宽厚和纵容是两回事!”说完林瑾衡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确定自己没有记错。

“那衡儿觉得怎样是宽厚,怎样是纵容了?”重华笑着问。

林瑾衡皱眉,现在她要是没反应过来她娘是在考她才怪了,诶,今天是什么日子,先前她三哥一个劲儿的考她,现在是重华了,“月例赏赐给足了,衣食住行从优,不要动辄打骂发卖,这就是宽厚了。”古代仆役要求真的不高,主人家做到这几点就会被赞一句宽厚了。“不要求他们按规矩行事,明明犯了错也不说不罚,看着是宽厚,实则是害了他们,等惹出大乱子说不得连累主家。”

重华满意的点头,“可见我教你的时候没打瞌睡!”一些事情可以大几岁再教,另一些却是要早早学起来的。

林瑾衡拿脚尖蹭地,“我都记着呢!”

重华又和儿女说笑了一会儿,见林瑾衡和林延愈不住的揉眼睛,便说道,“你们父亲也不知什么时辰回来,你们都回去歇着吧!”

“我还不困,我要再等等!”林瑾衡强撑着睡意嘀咕,“我今天一天都没见过爹了!”她早上去正房请安的时候,林晋海已经去衙门了。

重华假意醋道,“就惦记着你爹!”

林瑾衡吃吃地笑,那也是她爹值得惦记,在古代能抱着七岁大的女儿练字画画,手把手教骑马射箭的父亲,可遇不可求!

这一等便又是半个时辰。

林延恩看一眼躺在重华怀里睡得熟的林瑾衡,低声说道,“我送妹妹回院子?”

重华长公主压低声音道,“今晚就让她睡我这,路上着了凉就不好了。”

林延恩遂把林瑾衡抱到了碧纱橱,方带着三个弟弟离开。

孙嬷嬷看了钟点,上前低声劝道,“都这个时辰了,公主还是先就寝吧!”

靠坐在炕上的重华没精打采的挥了挥手,“我也不困,且再等一会儿,衡儿睡得可好?”

“珍珠刚来回过话,郡主睡地熟得很,”孙嬷嬷犹豫了下,见重华愁眉不展的模样,出声道,“老奴斗胆问一句,公主可是忧心昌华长公主和莫姑娘?”昌华和重华谈事的时候她在场,之前下人禀报莫馨蕊和她家几个小主子相处情况的时候,她也在场了,自然也没错过重华紧皱起来的眉头。觉得能让重华露出这种遇上棘手事的表情,也就这母女两了。

“你说,”重华犹豫了下,方低低道,“一个人怎么能没,”斟酌了下,到底换了一个词,“软弱到这般地步了?”她把平邑候想让她一尸两命,想取莫馨蕊而代之的事情告诉了昌华,昌华竟然还替他求情,若单是为了莫馨蕊的名声,勉强还说的过去,但是她竟然把害怕毅勇候府和五皇子报复也当成了一个求情的理由。

这是得多么的糊涂才会想到这,在那个孩子死了之后,在她答应休夫之后,她和五皇子一系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若真的害怕报复,要做的也是把五皇子一派踩下,彻底让他们翻不了身。

“当年她虽软弱却也不至于此。”重华长公主喃喃出声。

可不是,孙嬷嬷心下感叹,人心是这世上最捉摸不透的东西。昌华长公主原是个温和柔软与世无争的性子,却也是皇宫里难得的心慈之人,即使这心慈在宫里是那么的不相适宜。

昌华长公主先前倒有几分淑太妃的风骨,柔而不弱,自有一股韧性。孙嬷嬷自认为见识过不少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对淑太妃也不得不佩服。在那样艰难的环境下,淑太妃生下了昌华长公主,并且把昌华平平安安养到了八岁上。面对刺客,能毫不犹豫地以身挡剑救下重华长公主,胸口那么大一个窟窿,还能熬到萧太后和皇帝过来,当着所有宫人的面,临终托孤,让萧太后答应照顾女儿。这个女人,让人不得不佩服!

淑太妃用命在赌,赌萧太后母子会是最后的胜利者,赌萧太后不得不善待昌华。她赌赢了,用性命替昌华铺就了一条锦绣之路。如果昌华长公主不是自己不争气的话,她现在的日子也不比重华差多少。

可叹昌华长公主想学淑太妃豪赌,却没有她娘的眼光和运气,弄得自己狼狈不堪。

“当年太后娘娘便说过,九公主是个遇强则弱的性子,早些年由您护着还不显,离了京城,平邑候又如此,九公主的性子便更弱了。”孙嬷嬷小心措辞道,她再得宠也只是个奴婢,昌华是重华护了二十几年的妹妹,轮不到她说三道四。

“呵~我竟是不知母后还这样评价过九妹!”重华自嘲一笑,闭上眼揉着额头低声道,“看来真是老了,不止记性差了,眼神也差了!”语气里掩不住的疲乏和怅然。

孙嬷嬷正要宽慰几句,丫鬟禀报林晋海回来了,孙嬷嬷舒了一口气,由驸马劝着几句或是出个主意,兴许就能让重华展颜。

林晋海进屋就见重华主仆看着他的眼神发光,忍不住挑眉,口中却道,“这般晚了,公主何必等我?”

重华长公主也从刚才的失态中恢复过来,答非所问,“衡儿闹着要看一眼才去罢休,现在碧纱橱里睡着,你要不要去瞧下?”她觉得,林晋海刚忙了一通别人家的糟心事,等下她还得拿自家的糟心事烦他,那就先让他轻松下。于是林瑾衡被当成开心果送了出来。

果然,林晋海的眉梢和眼角都带了明显的笑意,“这丫头!”抬脚就往碧纱橱里去。

林晋海见女儿睡得红彤彤的脸蛋,忍不住轻轻地揉了揉女儿的头发,顿时觉得一天的劳累都去了几分,悄声吩咐了人仔细值夜。

出来就看到桌子上已经摆放了酒菜,重华还道,“想必你在宫中也没用什么,这几样都是衡儿与延恩几个亲手做来专门孝敬你的。”

林晋海笑意加深,坐下后尝了几口儿女们亲手做的菜肴,放下筷子,含笑道,“公主可是有事?”不是重华长公主没有这般殷勤过,而是重华的神态告诉他,这顿饭不是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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