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拂倒是看得很开, 俊俏的脸上挂着笑容,露出个贱兮兮的笑容。

理直气壮道:“养眼睛啊。”

王女女哭笑不得,“你哪儿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词。”

和陆拂拂相处得久了, 少女总是口吐惊世骇俗之语, 惹得她和阿苏、左娘子目瞪口呆, 又哭笑不得。

拂拂乐呵呵的, 心态倍儿好。

苦中作乐谁不会呀。她如今也猜不透这小暴君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了, 不如及时行乐。

又过了几日, 牧临川再度领兵上了前线, 这一走又是数月功夫。

……

牧行简正跪坐在桌案前,周身堆着高高的帛书。

他快两天没合眼了,眼珠子都是红血丝,抬手拧了拧眉心, 疲态备显。

老实说, 他从来就没看得起过他这位堂弟。

不学无术, 铦巧乖戾。

这天下就没几个人看得起他,可就偏偏这个举世皆知的,被嘲笑为桓、灵之流的昏君,没了一双腿后倒站起来了, 投奔焦涿之后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实际上, 早在牧临川奔孙循之时, 娄良就已经进言了数次, 恳请牧行简莫要轻忽了牧临川。

只是, 彼时他分身乏术, 哪怕在明知牧临川心思的情况下,也依然抽不出空来对付他。

亦或者说,他的确轻忽了他。

面无表情地看了半晌面前的军情, 牧行简放下手,轻轻吁出一口浊气,吩咐左右去把娄先生请来。

娄良得令一来,就看到牧行简搁下了手中的帛书,朝他微微颔首,紧跟着几乎是以不容置疑地态度说道:“孤欲联络陶缙,命其南下,会同青州刺史卢迁一道儿抵御牧临川的人马,先生以为如何?”

娄良拱了拱手,上前一步,落了座:“陛下,陶缙此人软弱,不堪大用。”

牧行简唇角泛起抹苦笑,“孤又如何不知晓。”

娄良沉默了一瞬:“如今,对付牧临川的良机已失。陛下在与陶氏女结亲之时,就应该趁着这一口气,即刻联络陶缙,挥师北上。如此一来,牧临川定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而如今牧临川日益做大,陶缙此人暗弱无断,偏安于一州之地,到了眼下这地步,他绝无胆量敢与焦牧之军硬碰硬。”

“哪怕是陛下命他领兵南下驰援,依此人的性子,也定会推三阻四,一拖再拖,敷衍了事。”

娄良这一席话,牧行简即刻明白了过来。

他这是有怨气。

他如今身为启朝皇帝,可谓是尊贵至极。对上娄良,却想说什么,最终又没说出口。

昔年在荆州时,他韬光养晦,卧薪尝胆,行事谨慎。雍朝先皇牧欢、他的伯父对他的重视,既是他的筹码,亦是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利剑。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功高盖主,祸必降之。

那几年里,他日日夜夜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枕戈待旦,精于人事,丝毫未敢懈怠,每战必身先士卒。

在他的枕头底下藏着一把刀。

他不动手,牧临川迟早有一天就会动手。不论如何,他都必须抢占先机。

可等他真正地踏入了上京,攻破了王城,自立为皇,建立新朝之后,这一切都变了。

许是被眼前这触手可及的权势迷花了眼。

如今的他,与其说是从前那个骁勇善战的军事家,倒不如说是一个政治家,他尝到了政治的甜头,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政治动物。

一朝醒悟,这令牧行简几乎不寒而栗。

他应该属于疆场!!

他是在疆场上打下的江山!他应该属于烽烟四起的战场!

所以,对于娄良的怨气,他哑口无言,顿了半晌,这才低声解释道:“孤知晓先生不愿冒进,但山东不可守,只能迎难而上,迎头痛击。”

山东一马平川,无险可守。拿什么去守?为今之计,唯有以攻代守。

“孤欲联络鲜卑段氏,命其与陶缙一同南下,我亲自分出一部北上,与其南北夹击,倘若陶缙不肯发兵。”

牧行简皱眉道:“那他这幽州刺史也没继续做下去的必要了。”

娄良不甚苟同,俯身行了一礼,好言相劝:“陛下,若青州丢了,陛下尚且能退据长江,借江淮之险,阻挡北方铁骑进攻的脚步。可陛下若有个万一——”

牧行简沉声道:“这五年来,牧临川这小疯子,铦巧狡诈,绝不给孤将战场连成一片的机会。每每亲至战场,切割、阻击孤的势力,在这层层盘剥迟滞之下,军师还欲孤再退吗?”

事已至此,娄良哑然无言,稳了一下心神,心里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陛下有这份心是好的。”

“臣愿辅佐陛下,共讨奸逆。”

建武五年九月,幽州此时陶缙领了命之后,果如娄良所言,推三阻四,迟迟不肯出兵。

待他不情不愿点兵出征时,已误了数天功夫。好在青州这边的部署虽然历经磨难,倒是终于顺利进行了下去。

未料到,又几天后,一份军情急急忙忙送入了上京王城内。

送信者乃青州北海郡郡守,其人在信中痛斥陶缙行径,怒骂“陶缙误国!”。

原来,陶缙的确是领了数十万大军南下,然而到青州后却按兵不动。本来这数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南下,饶是牧临川这疯子也不由忌惮几分,蛰伏不动了,可陶缙此举却是彻底坐视青州沦陷。

这一下彻底打乱了牧行简与娄良在青州的战略部署。

“砰”!

精致的青釉莲花纹瓷盘砸落在地上,摔成了七八瓣儿。

听闻父亲误国的消息,陶氏女浑身一颤,手上的瓷盘砸落在地上,眼泪立刻就淌了出来,唇瓣哆嗦得不成样子。

“陛下……”

陶氏女今年也不过十六七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她生得不甚美,为平衡势力,牧行简纳了不少美人入宫,在这些美人之中,她俨然是灰扑扑的排不上号,所依仗的也唯有陶缙女这一重身份。

而如今听得自家阿耶做出这种糊涂事,女孩儿又如何能不怕。

她既觉得痛苦,痛苦于阿耶竟然毫不顾忌她这个女儿。又觉得害怕,害怕牧行简会迁怒于她。

花骨朵一样的小姑娘,吓得面色苍白,眼泪如豆大的珠子一样滚落了下来。

牧行简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他心里固然有气,但也不至于跟个小女孩儿计较,定了定心神,沉声说:“你阿耶的事与你无关。”

“你既然嫁了孤,以后就莫要再想着你阿耶了。”

陶氏女猛地抬起头。

牧行简又瞥了她一眼,眉眼冷冽如冰:“给孤披甲。”

陶氏女霎时泪流满面,又痛又怕,连连叩首,快步起身捧了甲胄过来,哆哆嗦嗦地给牧行简穿上了。

拿过佩刀,牧行简乜了她一眼,沉默不言地大踏步转身出了屋。

娄良等心腹早已经在门前候着。远远瞥见男人一身重铠,剑眉星目,凛然逼人,腰间佩刀撞击在铠面上,交织出错落沉闷之声。

按刀站定,牧行简一双凤眸缓缓环顾四周,嗓音掷地有声:“今日,孤要亲自出征,割下陶缙这老货的脑袋!”

娄良虽不赞同牧行简他此行此举,见状,却也忍不住微感欣慰。

那位昔日的荆州霸主,终于是回来了,与将士们同锅而食,同寝而眠,每战必身先士卒的安西大将军,终是幡然醒悟,踏碎了上京缠绵的烟雨回到了金戈铁马的战场之上。

在这件事上,牧行简表现出了难得的强硬态度,一言不发,直接点了兵,随他共奔青州。

大军干脆舍了大部分辎重,一路急行,终于在数日后赶到了青州,首战便打了牧临川一个措手不及。

牧行简他坐拥荆州多年,迄今为止,大半生都在军营里度过的,数十年来南征北战,博学多通,善谋军政,不过二十八九岁的年纪,在战场上已是极为老道的常胜将军。

哪怕牧临川天赋再高,也难以与之相抗。

自从牧行简亲领兵到了青州之后,战局便开始扭转,在牧行简这一串措手不及、迅急如雨的攻势下,牧临川终于撑不住,连连后撤。启军一路深入,雍军不敢直撄其锋,一连退出了数十里地。

这一路急退,牧临川倒是不慌不忙,一边退,一边命人布下陷坑,尽伏精兵。

可哪曾想,牧行简深谙用兵之道,战况转危为安后,却没再着急去追,而是掉头安内,直接领兵缚了陶缙。

临阵换将乃是大忌,然而牧行简却力压众议,割下了陶缙的脑袋,悬挂于城门前示众,又另派亲信接替了幽州刺史之位,这才领数万大军,与他乘胜追击。

四更天,月色澄清。

每日每夜的辛苦奔波,牧行简席地而坐,抹了一把脸,眉眼虽难掩疲色,但目光灼灼,眸色幽深一如鹰隼,气势如虎。

一碗冷水入肚,精神稍振。

此时,却忽然有人来报。

“陛下!荆州传来了消息!”

众心腹大将俱都微微一怔,常年的军旅生涯令他们养成了远超于旁人的军事敏锐度,这个时候荆州来信,只怕不妙。

牧行简从容不迫地拆了信,一目十行地扫了一眼。

这片刻功夫,其余将士就已经按捺不住了,你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脱口问道。

“陛下?!”

“荆州如何了?”

牧行简随手放下信,目光看向面前这跃动的篝火。

“荆州传来消息,说是关中焦涿与汝南袁氏两路南下荆州。”

众人愣了一愣,神色各异。

他们最担心的事却还是发生了。

在出发前,娄先生便疑心此乃诱兵之计,只待牧行简往青州而去,关中与汝南便即刻反扑荆州。

奈何自家老板难得强硬,他们这些心腹谋臣将领,虽能劝谏,却不能替陛下做决定。

用游戏术语来说,如今焦涿果然会同汝南,领兵直接偷了家。

“陛下,牧临川这小疯子狡诈如狐。”一人蹙眉想了许久,终是忍不住上前出列,低声道,“只怕前方还有陷阱,陛下千金之躯,万不可孤军深入。”

“事已至此,陛下不妨回转荆州以定荆州大局。”

“追击牧临川这事,不妨交给我等。”

众人纷纷看向牧行简,以征求牧行简的意见。

牧行简却恍若未察,心平气和道:“襄阳易守难攻,孤欲命娄军师总理襄阳城内事务。”

众人一阵错愕,忙有人不赞同地追问道:“军情如此危机,娄军师如今又身在上京,若焦涿在路上埋伏,亦或者欲围城打援,又该如何是好。”

再说了,荆州距上京路途遥远,难不成还能插上翅膀飞到襄阳去不成?

牧行简却已然站起身,黑瞳映照着猎猎篝火,目光所过之处众人只觉心骨泠然:“孤在出征前,早已命娄军师替孤往襄阳而去,预防焦涿这老匹夫伺机反扑。”

又以不容置喙的态度,站起身,沉声道:“其余兵马继续随孤往前追!”

遂点兵起程。

众人错愕之余,又都哑口无言。

原来是早和娄良一道儿安排妥当了!又能如何,只能忙整点兵马,大军继续行进。

牧临川与他麾下这黑甲佛图,倒也不是吃素的,一路且战且退,倒也未被牧行简冲溃了阵形,兵容尚算齐整。

一晃眼的功夫就入了冬,青州战况依然胶着。

雪色侵陵,霜风如捣。

见此模样,启军诸将各有所思,却不是在这儿悲秋伤动,冬天的到来,意味着另一个讯号。

“照这般模样,过几日河上就要结冰了。”

具装重骑兵本不善于炎热的天气里作战,冬季才是他们的主场,如今河水又相继冰冻,若冰层厚度足够,长河天险对于骑兵的拦阻作用则趋近于零。他们自可堂而皇之地通过冰面。

眼看着一时半会是拿不下来牧临川了,荆州危机未解,围困日久,如今不论如何都不再适合作大纵深的作战。

众将终于忍无可忍,结伴起身来到了中军大帐。

牧行简这回倒没有再坚持下去,端坐在帐中,牧行简目光如刀,寸寸钉在了舆图上。

他心中自然知晓什么时候追击,什么时候后撤。

这几日也一直在思索着撤军诸事。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他如今这番亲征,足将牧临川打得节节败退,可谓是大胜。

然而,也仅此而已。

他始终无法生擒了他这堂弟。

一直以来,牧临川给他的,都是个昏聩顽劣的印象。眼下胶着的战况,却告诉了他,如今的牧临川绝非昔日的吴下阿蒙,短短五年的时间,他就长成了这番令天下人讶然,令他心中微感悚栗模样。

这日,牧临川的中军大帐遇了袭。

日斜北风正紧,寒林暮鸦昏昏,夜半时分,火光冲天而起,牧临川睡得很浅,一听到帐外传来金鼓喊杀之声,黑夜中,这一双红瞳蓦然睁开。

黑白色的发丝垂落肩头,牧临川毫不犹豫翻身而起,抄起枕侧的劲弩。骨节分明的,苍白的手指紧扣住了弩身。只要一见帐子外有人影晃动,欲冲杀进来,便即刻发弩。

未多时,石黑便一身是血的冲杀进来。

“陛下!无恙否?”

牧临川微微颔首,面无表情地问:“出了什么事?”

见牧临川安然无恙稳坐榻上,石黑抹了把脸,这才松了口气。

啐了一口。

“无事,不过是牧行简这鸟厮眼看啃不下来我等,夜里派了人前来放火骚扰。”

待收拾妥当,天色已然微明。

石黑站在营房外面,呼了口浊气,简直是浑身上下都觉得不痛快。

这半个月来连连败退,被牧行简追在屁股后面跟撵条狗似的,又如何痛快得了。

“唉……嗐!”张张嘴,顿足长叹,可怜的,憋得脸色铁青。

心里难受归难受,他也晓得,哪有什么布局机深!不过是演戏小说里特地安排出来的把戏!

一环扣一环的智计,听起来固然畅快,但真正的战场瞬息万变,若有任何一环出了差错,这所谓的智计顷刻间便会崩盘。

因此,所谓兵法,无多少机巧,无外乎是因势利导,恃强凌弱。

着人放了这一把火之后,当天夜里,牧行简便整点兵马往回撤走。牧行简一走,牧临川却如同一只被迫放弃了猎物,被猎人驱赶入深山的猛虎,藏于山野中虎视眈眈,直待猎人一走,便即刻反咬回去。

这早在牧行简预料之中,有条不紊地继续指挥大军一边阻敌一边后撤。

后撤路上遭遇埋伏这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他本来就没指望这把火能拦多久。

随军的传令军拍马上前,在赶到牧行简身侧时,放慢了步子。

“陛下,后方探子来报,牧临川的兵马出动,看样子是欲要从东面攻击我军侧翼。”

传令兵迟疑了一瞬,又开了口,“只是,除了牧临川的兵马之外,探子又探到了零星其他军马的踪迹,没打出挂旗,也不知是何方人马。”

牧行简目不斜视:“再探,收拢全军,命全军全力向前。”

那传令将士得令,也不犹豫,拍马冲向前,向全军发下命令,为防止消息有错漏,命令至多不超过三句,就这样一层一层地传下去。

直到晚些时候,才终于探明了那一支动向不明的人马,竟是汝南袁军。

原来,早在月前,牧临川便以身为饵,争取给汝南与关中直切荆州的机会。

娄良亲率兵严加防守,眼看一时半会拿不下荆州,联军当机立断,明修寨道,暗度陈仓,留焦涿与汝南袁氏女袁令宜继续围城。

袁军则暗中行军,就等着今日这一刻,直待牧行简孤军深入,疲态尽显,回身救援这一刻,倾巢而出。

袁令宜出计,缚了草人立于城门外,扮作袁军模样,作疑兵之计,迷惑城内守将。

而真正的袁军主力部队则一路急行军,直取兖州,两翼自东西面包抄,互呈掎角之势,欲要切断牧行简的退路。

战斗持续了两天两夜。到天色微明之时,幽州军终于承受不住,开始后退。

当初换将之时的弊病终于暴露了出来,牧行简倒也英勇冷静,亲自杀了几个逃兵,在亲信的掩护之下,一路后撤,一直撤往了徐州。

至此,这一仗才算告了一个段落。

这天下间,两个势力最强大的一方霸主,首次正面野战,最终以牧行简兵败退往徐州告终。

牧临川却也未追,联合汝南兵马,取青州,兖州。其麾下重骑兵浩浩荡荡一路将黄泛平原犁了个遍,直进直出,如入无人之境。

随着版图逐渐扩张、拉长,以战养战的法子明显已行不通,山东据有鱼盐之利,地处平原,粮草充足,商贸繁荣,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王师得胜归来后,在济南郡特地大张旗鼓地办了一场庆功宴。

牧临川他自己虽然对这些宴饮没什么兴趣,但战争结束之后,唯独“论功行赏”这条是避无可避的,将士出征在外也需得劳逸结合,需知“自古帝王,以恩威驭将帅,赏罚驭士卒,用命则军政行而战功集”,战斗结束后的赏赐与整编,是维持军队战斗力的必要条件。

然而这堆积如山的“功状”和监督审核,又足够令人焦头烂额。

这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麻烦了点儿。

最令人厌烦的是如何以赏赐来维系文武百官、寒门士族之间微妙的强弱平衡。

虽然打了胜仗,但这些日子来牧临川他头疾发作,戾气横生,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样,倒没比在战场上轻松多少。

当晚,牧临川亲自在郡守府设宴,以飨帐下这诸位将士谋臣连日以来的劳苦功高。

持戟甲士百余人,分列两旁,锦缬铺地,画堂雅宴。

舞伎乐伎自不必多说,靓装丽服,盈盈怯怯,舞袖婉转,玉指轻拢慢捻,红粉轻盈,争相添酒。

酒过三巡,正是酒酣耳热之际,济南郡新降的本地豪门,上前捧觞敬贺。

牧临川面无表情地恹卧在主位,偶尔扯动唇角的肌肉,展露出些许转瞬即逝的笑颜。

底下的军士跟他久了,都知道这位雍废帝,经国仇家恨之后,性情大变,倒也不甚在意。

宴会里出了好酒好菜,还有一样时兴的,必不或缺的好东西——五石散。

这多为士族文臣服用,武将大多不爱吃这个,更看不上这些士族行散时的丑态。

但如今正是觥筹交错,众人兴致高涨的时候,都眼观鼻鼻观心,俱当作没看见,懒得拂这些豪门士族的兴致。他们初入济南,与这些本地豪族关系微妙,若非万不得已,是绝不会拂了这些本地豪族的面子。

牧临川也不爱吃这个。

他便宜爹倒是喜欢,常常扯了衣服,赤|身|裸|体在宫内快步行走,扯了宫女当场行事,托牧欢的福,他本来有兴致,也没了兴趣,甚至于大倒胃口。

陆拂拂走后,这五年时间里,他倒也在宴会上尝过几次,却始终没觉得有什么好追捧的。

然而今天,却鬼使神差地垂下了眼,看着盘子里装的五石散,怔怔出神。

作者有话要说:  不大会写行军打仗,写得好烂,大家凑合着看吧ORZ

要写得详细的话,就势必要写青州这边儿双方实力对比,战局的变化,中途的实力对比,荆州那边儿的攻守城,如此要写上十来章。

这文重点在感情戏上,我也比较纠结要如何安排事业线和感情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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