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冉衣听了叶骊珠的话,信以为真:“是了,成亲不是什么小事,必须两家关系不错才行。”

说着说着,叶骊珠也困了,小小打了个哈欠就闭上了眼睛。

姜冉衣见她一对雪白的手臂都露在了外面,摸了摸自己小表妹冰雪无暇的胳膊,把薄薄的小被子拉了上来。

虽是五月,可表妹身体弱,外面放着冰块消暑,必须给她盖一些东西。

姜冉衣在来之前,就听祖母在说这个素未谋面的表妹。

姜家豪门世家,姜冉衣又是君氏唯一的女儿,上边有亲哥哥也有堂哥堂姐,自小就被君氏和老太太宠着长大,家中姨娘见了她都要恭恭敬敬喊一声“小姐”,老太太心善,姜冉衣由着老太太教养,自然是标准的大家闺秀。

她来之前听说表妹孤零零一个人在寺庙里长大,想着表妹身体不好,特意毁了两件金器打造了长命锁放在祖母给表妹的嫁妆里。

如今又见府中姬妾众多,邬氏掌权,又不知道邬氏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心中越发心疼表妹了。

想着想着,姜冉衣也睡着了。

第二天,叶骊珠早早就醒了,她见姜冉衣还睡着,突然就起了坏心眼,捏住了姜冉衣的鼻子。

姜冉衣睡得正香,鼻子被捏住了,就分开唇瓣呼吸,叶骊珠吃吃的笑了,姜冉衣也睁开了眼睛。

她抓住了叶骊珠的手:“表妹,别闹!”

叶骊珠的手居然冰凉冰凉的,姜冉衣一双玉手覆盖了叶骊珠的小手,给她暖了暖:“这么淘气,看你未来夫君不教训你。”

两姐妹特意换了一样的衣服出去吃饭。

反正院子空着也是空着,叶家家大业大,怎么可能容不下两个亲戚。虽然姜家在京城中有宅子有产业,叶骊珠仍旧留了姜冉衣和君氏在叶府。

君氏能嫁入姜家做正室,出身也不俗,君氏的父亲是已故的某位大儒,桃李满天下,京城中有不少门生。于是,这几天时不时会有那些门生的夫人登上叶家的门,提着礼物来看君氏。

如此一来,邬氏就更难受了。

那些公爷侯爷的夫人表面上不说,私底下都不怎么瞧得起她,一些小官员的夫人高看她也是因为她是叶辅安的夫人。

一个外地来的君氏,入京城才几天,居然那么多人闻风而来。听说万州姜家来了一位夫人,一向不爱进叶家的陈王妃也过来看看了。

而且,君氏活了这么久,不像叶骊珠这样的小丫头片子好糊弄,这段时间,邬氏也不敢请巫师进入府中,就怕君氏发现了之后戳穿自己。

杏儿给邬氏想出了一招。

次日,叶骊珠和姜冉衣窝在房中下棋,君氏在一旁观看,时不时的,君氏还会指点一下。

玉沙突然进来了:“小姐,不好了,太太身边的杏儿带着人要去静水轩搜下人的房间。”

叶骊珠抬眸,手上的棋子也没有落下:“这是为何?”

玉沙道:“太太丢了一只翡翠的镯子,据说镯子珍贵得很,她怀疑是府中下人偷的,周姨娘和梁姨娘还有其他人那里都搜过了,两位姨娘的房间都搜了一遍,不过太太说了,绝对不碰小姐的房间,只搜府中下人。”

“不碰小姐的房间,只搜府中下人,这语气倒有些委屈……”叶骊珠将棋子丢了回去,“听她那个意思,我难道还贪恋她一只镯子不成?”

君氏已经猜出了邬氏的企图。

君氏道:“叶夫人是不想让我们继续住下去了。”

倘若是一般人家,有亲戚过来,怕亲戚大吃大喝浪费钱财,这也能理解。

可这是丞相府。

叶辅安养的门客都上百,怎么可能容不下两个亲戚?

况且,君氏和姜冉衣的吃穿用度完全是自带的,虽然姜家在朝廷的地位比不得叶府,但姜家巨富,用不着叶府救济。

叶府这么大,君氏和姜冉衣只住一处,邬氏巴巴的想赶她们走,肯定觉得阻碍了邬氏什么。从这一件小事,君氏也能够看出,邬氏不善。

叶骊珠的亲戚都容不下,又怎么容得下叶骊珠?

叶骊珠听了君氏的话,愣了愣。

叶骊珠不希望君氏和姜冉衣离开。

君氏待她极好,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女儿一般,叶骊珠琴棋书画也都得了君氏的指导。

君氏不出半年就会回万州了,她一走,说不定这辈子都见不到几面了。

叶骊珠一个人在府里觉得无聊,有了君氏和姜冉衣,她觉得热闹,不想让她们两人被邬氏算计出去。

君氏看出了叶骊珠的想法,她摸了摸叶骊珠的头:“傻孩子,舅母不走,舅母听了你外祖母的话,千里迢迢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冉姐儿的婚事,还是为你撑腰,免得你受人算计。”

说罢,君氏对玉沙道:“把人拦在外面,就说小姐发话了,没她的允许,谁敢踏进静水轩半步,就砍了他们的脚喂狗。”

玉沙得了吩咐,海檀怕玉沙处理不好这件事,也跟着过去了。

静水轩外,杏儿穿着一身杏色的衫子,拿着一把扇子扇风,她的身后跟着几位高大的嬷嬷,一个个的,看起来都特别凶悍。

玉沙道:“小姐在和姜小姐下棋,没空过来。小姐说了,没有她的允许,谁敢踏进静水轩半步,就砍了谁的脚喂狗。”

杏儿被气得脸色铁青:“玉沙,你好大的胆子!我们是奉了太太的话过来的!难不成,你想违抗太太的命令?”

杏儿在府中积威已久,玉沙被杏儿一瞪,心里头也有些发怵。

海檀道:“这里是静水轩,我们只听小姐的吩咐。你们有本事只管踏进院子,回头让小姐看看,究竟是谁的小贱蹄子不愿意要了,想割下来喂狗吃。”

叶骊珠的人强硬起来,杏儿还真的不敢闯进去。

在叶府中,叶骊珠的身份绝对不在邬氏之下。

海檀不像玉沙那般胆怯,面对杏儿一行人,海檀神色自若,面上还有几分讥诮,杏儿气得声音都不稳了:“我们并没有不尊重小姐的意思,都没有打算搜小姐的房间,你们院里的咄咄逼人,不怕太太生气?”

“静水轩的丫鬟就是小姐的门面,你们搜丫鬟的房,就相当于打小姐的脸。”海檀道,“有什么不服气的,只管和老爷说,看看老爷准不准许太太打小姐的脸。”

杏儿说不过伶牙俐齿的海檀,只能一脸铁青的离开了。

等回了邬氏那里,杏儿哭诉着海檀说的话,今天海檀给了杏儿难堪,杏儿今后也会觉得没脸。

邬氏喝了一口茶,脸色也不好看:“这番话,不是这个贱蹄子丫鬟假传,就是君氏那贱人教了叶骊珠。”

杏儿和邬氏设想得很好,将内宅中搜一遍,独独不搜君氏那边,到时候,镯子还找不到,别人肯定觉得是君氏的下人手脚不干净。君氏也没脸在叶府住下去。二来,强硬的搜了叶骊珠那里,也能给叶骊珠一个下马威,让叶骊珠知道谁才是叶府的女主人。

这时,外面丫鬟过来通报,说是小姐过来了。

邬氏赶紧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鬓发和衣物。

叶骊珠只带着海檀,进来之后,叶骊珠微微笑道:“给太太请安了。”

邬氏道:“大热天的,小姐怎么来了这里,杏儿,快去给小姐倒一杯消暑茶来。”

叶骊珠道:“我听说太太丢了一个镯子,闹得满府风云,人人自危,还要让人去搜我的住处。”

邬氏一听叶骊珠话里“满府风云”“人人自危”,脸色就变了变,怕叶骊珠添油加醋讲给叶辅安,她扬手给了杏儿一巴掌,道:“小姐的闺阁怎么能搜?谁让你去小姐那里了?”

叶骊珠摇了摇头,道:“太太莫打了,若是这丫鬟会错了意,赏二两银子打发出去吧。”

杏儿一听说叶骊珠要赶自己走,顿时急了,她抱着邬氏的腿,眼泪直流:“太太,太太!我不想出府!”

邬氏也不想让这么得力的一个丫鬟离开,她道:“这丫鬟跟了我很久,小姐……”

叶骊珠打断了邬氏的话:“太太不给我面子,我只好去叨扰一下父亲,把这件事情告诉父亲了。”

邬氏赶紧又甩了杏儿一巴掌:“还不快去给小姐求情!”

杏儿赶紧跪着爬到了叶骊珠面前,她就要去抱叶骊珠的腿,海檀一脚踩在了杏儿的手上:“脏兮兮的,别碰我们小姐。”

杏儿只好跪在地上磕头,嗑得满头是血:“小姐不要赶我出去……这次是我错了,听岔了太太的话,让小姐受委屈了……”

叶骊珠接过了丫鬟递来的消暑茶,手一歪,整碗凉茶都倾倒在了杏儿的身上,激得杏儿打了个哆嗦。

杏儿知晓邬氏不少秘密,邬氏也不能由着叶骊珠这般作践人,邬氏给了递茶的丫鬟一巴掌:“笨手笨脚,还不滚出去?”

邬氏亲手倒了一杯茶,像当年为姜氏奉茶一般,将茶放到了叶骊珠的手中:“小姐,你给我一个面子吧,这丫鬟跟了我这么多年,赶出去的话,我面上也不好看。”

因为这一点小事,叶骊珠不能闹得太过,打压一下邬氏的气势,给邬氏身边丫鬟一个教训,让她们知道静水轩的人不是能随意欺负的,这也就够了。

叶骊珠抿了一口茶,长睫如羽,在面上投下阴影。

她的一举一动皆是端庄优雅,骨子里透着高贵,让人挑剔不出半点错误来。

叶骊珠不想说话,海檀在一边代她说话了:“太太,我们小姐仁善,换成别人,这事儿肯定不会这么善了。若有下次,杏儿姐就不是领了赏出去,而是被裹尸布裹着扔出去了。”

等叶骊珠走了,邬氏这才坐在了椅子上,她扔了叶骊珠喝过的茶水,脸色铁青。

叶骊珠今天被气到了,再加上走了这一遭,热气郁结在心头,回去后就倒下了。君氏知晓叶骊珠身子不好,但这两天看叶骊珠神色如常,也没有想到,叶骊珠居然虚弱成这样。

君氏来时,自然带了不少名贵的药材,让从南边带来的大夫给叶骊珠把了把脉,煮了补汤喂了叶骊珠,才见叶骊珠缓和了不少。

姜冉衣颇为心疼的守着叶骊珠。

...

提骁快马加鞭回到咸州时,已经有一堆事务等着他处理。

百忙之中,提骁抽出时间亲自绘图,他要人建一座园子,等叶骊珠来了咸州,让她住在园中。

这些天来,提骁很反常的没有梦到叶骊珠。

但这天晚上,他刚刚睡下,就做了一个梦。

梦里叶骊珠脸色苍白的依靠着一棵树,看到提骁过来,她轻轻咳嗽了两声,用帕子捂住了唇。

提骁将叶骊珠的帕子接了过来,他看到了帕子上沾染了血迹。

星星点点,若红梅初绽。

叶骊珠抬眸去看提骁:“殿下,我等不到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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