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又一个训练的日子开始了。训练室外已经站了不少人,然而众人围在法器前,却始终没人上去抽号。

原因很简单,他们还不知道凌清宵今日在哪里。现在丙号训练室里都有好些人没出来呢,血淋淋的例子就在眼前,没有人敢轻易挑战自己的运气。

以前凌清宵来的都极早,今天不知道怎么了,都快到了集合的时间,依然不见凌清宵的影子。天羽星君从后方走来,见众人一股脑拥在门前,清了清嗓子,说:“训练快开始了,你们还围在这里做什么?”

众人吓了一跳,赶紧回身给天羽星君行礼。大伙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有人问了出来:“星君,今日凌清宵还没来。”

有一个人开头,其他人也敢说话了:“对,那位戴面纱的女子也没来。”

“……哎,小白呢?邹季白也不在。”

众人彼此巡视,才发现好像少了好几个人。天羽星君冷冷咳了一声,压住乱糟糟的声音,才说:“他们已经通过了个人考核,去磨合团体配合了。今日,他们不会来了。”

人群中发出一阵长长的“啊”,也不知道失望还是庆幸。既然凌清宵不在,那抽号就简单了很多,天羽星君沉默地看着他们把号码抽完,才冷不丁说:“不过,昨日乙号训练室毁坏后,凌清宵始终过意不去,就受谷行星君所托,把所有训练室的成绩都刷了一遍。”

“……”

“现在,每个训练室的标准都是一样的了。从今天起,抽号取消,大家随机选择训练室。”

“……”

此刻另一个训练室里,洛晗双手控制着灵气,一团红色的光将她整个身形都包裹在内。这是一个风沙地形,三个龙卷风眼来回交错,三核的能量团是完全没有办法预测的。外界飞沙走石,风向时时刻刻都在变化,在这种环境中走路都很难,而他们还要对付妖兽。

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得从头说起。

洛晗今日醒来后,本打算照常去训练室练习,但是才走到一半,就被天羽星君叫走了。

天羽星君依然不爱说话,他什么都没介绍,直接带着他们来到一个单独的训练室。洛晗和凌清宵一起出门,被一起带到一个训练室,等了才一会,邹季白也来了。

得,洛晗明白了,他们就是接下来的队友了。

天羽星君和谷行星君观察了这几日所有弟子的表现,挑选了最亮眼的一批出来,按照能力组队,开始分化训练。凌清宵、洛晗和邹季白都在此列,实际上肯定不会只有他们三个,但是他们三个是能力最互补、最适合组成一队的。

凌清宵剑、法双修,能近战能远攻,是队伍中最主要的战斗力;洛晗强于控制,对灵气变化非常敏感,擅长助攻;而邹季白力气大,皮糙肉厚,攻击路数大开大合,适合打头阵以及牵制妖兽视线。

天羽星君和谷行星君几乎同时看中了这三个人,安排他们组队,毫无异议。但是三个人的队伍有些少,天羽星君和谷行星君讨论了很久,都没法决定下一个安排谁。仿佛安排谁都可以,又仿佛安排谁都多余。

没法选择,就干脆不选择。谷行星君和天羽星君最后一起拍板,就让这三个人上。

之前所有人都上同样的课,做同样的训练,从这里开始,差距就拉开了。第一批被挑出来组队的人无疑是这次任务的主力队伍,拥有最好的训练室,享受最好的资源,也承担最大的危险。

洛晗几人现在的训练室是单独的,偌大的训练室里阵法台、休息室、修炼室、会议室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间小小的花厅。

这哪里是一个训练室,根本是一个功能齐全的套件。这次的训练室各方面都强了好几个档,至少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阵法盘被打爆的情况了。

飞羽星君把他们带到后就走了,他们三人等了一会,确定后面不会有人了,就开启了阵法,直接进入正题。

飞羽和谷行星君把他们挑出来,肯定不是想看他们在花厅喝茶的。既然如此,不如直奔正题。

没想到他们刷出来的一个地图,就是沙海。更致命的是这片沙海有三个龙卷风眼,飞沙走石毫无规律可言,而他们要对付的妖兽,外壳十分坚硬,几乎没有弱点暴露在外,还能随时随地钻入沙子里。

非常棘手。

洛晗依旧远远控场,沙子里不停会钻出一些毒蝎子、毒蜈蚣,洛晗既要小心地上的毒虫,又要小心空中乱舞的石块,还要保护远处的队友,为他们挡开乱石。

这对神识的要求太大了,洛晗一心三用,根本一秒都没法放松。远处邹季白不停吸引着妖兽的注意,引着妖兽追他,而凌清宵隐没在风中,随时找机会攻击妖兽。

一块乱石冲着凌清宵而去,洛晗半路拦截住,让它顺着风向转了个弯,砸到妖兽身上。邹季白前方的路上有蛰伏的蝎子,洛晗在沙子中烧了一把火,把毒虫全部逼走,紧接着邹季白就踩了上来,地面平静如初。

看起来都是一些小事,但是洛晗要保证时刻控制全场,非常消耗神识。好在她的队友给力,凌清宵很快就找到妖兽的弱点,忽然拔剑集中攻击这一处。妖兽渐渐感到不敌,生出逃意,洛晗立刻把地下沙道硬化,砂石全部变成石头,邹季白也帮忙将妖兽困在这一块,在三个人的围攻下,妖兽终于倒下。

终于结束了,洛晗放下手,狠狠松了口气。

仅仅是一个妖兽,比她昨天刷一个时辰都累。洛晗不知道是外面的训练室难度太小,还是他们这组的难度被调高了。

每个地图都有一定的存在时间,他们消灭妖兽的速度快,就能拥有一小段休息时间。凌清宵收剑,逆着风落到洛晗身边,邹季白也艰难地跋涉回来:“昨天我在外面也刷到这个地图了,当时我被石头砸了好几次,特别疼!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运气特别好,基本没有被大石头砸到过。”

洛晗累得两手发酸,根本都不想理他。哪里有那么多运气好,分明是有人替他负重前行。

凌清宵看出来她胳膊不对劲,掌心凝结出一片冰蓝色的光,从洛晗手上顺过。一阵凉意顿时席卷全身,连手臂上的酸痛似乎都减轻了。

洛晗低声道谢:“多谢。”

凌清宵淡淡摇头:“是我该谢你才是。刚才有劳你替我挡住飞石。”

其实那些石头凌清宵也能躲开,他好几次正要躲闪,忽然发现背后的石头转换了方向,最后都落到附近,没有一块飞向他。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前所未有。

洛晗总觉得昨天的凌清宵怪怪的,但是现在两人说话,仿佛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洛晗一时拿不准是不是她想多了,这时候邹季白终于爬了过来,他看到这两人低声说话,彼此道谢,忽然生出种微妙的被排挤的感觉。

是他的错觉吗?总觉得他仿佛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凌清宵看到邹季白过来了,很快停止了刚才的话题,而是公事公办地说起这场对战的不足之处。洛晗和邹季白齐齐点头,都不等他们说完,另一个场景就出现了。

最高层的控制室里,谷行星君看着浮光镜,含笑看向天羽星君:“天羽,你看如何?”

“配合略具雏形,但是默契还需要磨合。”

谷行星君笑道:“只说配合,不说个人。那就是说明,这三人你都非常满意了?”

天羽星君没有理会谷行星君的调侃,沉声道:“以他们的年纪,能做到这样已经非常难得。如果换成我,我远远不及。”

天羽星君最后一句说的是凌清宵。天羽星君是武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能被他这样评价,可见凌清宵在天羽星君心中的地位。谷行星君饶有兴味地挑挑眉,也想起来一件事:“他不止会剑法,阵法也非常出色。”

这倒让天羽星君意外了:“什么?”

“不敢相信吧?我也不敢信。”谷行星君说,“那天我看到他给身边的女子讲阵法,就觉得此人天分不错。我本以为他擅长文科,没想到武科的最高分,也是他。”

这对于谷行星君和天羽星君来说,都有些不可思议。他们俩一个文职一个武职,天羽星君没法想象自己去计算阵法,谷行星君也做不到上阵杀敌。

就,挺意外的。

天羽星君这次是真的叹气了:“不愧是龙族。有时候,不得不服他们。”

一族全是疯子。

谷行星君笑而不语。他转动浮光镜,继续查看训练室中的情况。他看了一会,忽然指着一个人说:“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这一代的年轻人,好苗子不少。你看这个小姑娘,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可是她每一次出手,从来没有失误过。无论是密林、水域、沙海还是冰川,她好像天生就知道环境要怎么变换,每一次判断,从不失手。”

天羽星君跟着看了一会,竟然有点羡慕:“背后有这样一个队友,该是何等的幸运。”

行军之人生死由天,战场上随时会有意外发生,不必担忧后背简直是最奢侈的愿望。

“都是天才啊。”天羽星君由衷感慨,“邹季白放在这两人身边不明显,可是单拎出来,他的单人能力也很强。爆发力,耐力都极好,不愧是驺虞族新一辈的第一。”

“对,尤其难得的是,他们才一千岁。”

天羽星君惊讶了:“才一千?凌清宵也是?”

“没错。”谷行星君点头,“凌清宵一千刚出头,邹季白九百八十多岁,即将满一千生辰。倒是另外一个姑娘,身份令牌上没有写年龄,可是看她骨龄,非常年轻。”

天羽这次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了。一千岁,在仙界不过是起步的年纪,他们就已经有如此实力,当真是后生可畏,未来可期。

“如此年轻,又如此有天分,他们在族中,必然都是倾族之力培养的接班人吧。”

谷行星君却挑了挑眉,露出别有意味的神色。他是文职,知道的零碎信息要多一些,比如他就知道,凌清宵并不是。

天羽星君注意到谷行星君的神色,道:“有话就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你不必遮遮掩掩。”

“你刚才那句话,只说中了邹季白一人。那个小姑娘信息太少,我一无所知,至于你最看好的凌清宵……则恰恰相反。”

“什么?”天羽星君十分意外,“怎么可能?”

“龙族太古老了,利益纠缠非常复杂。凌清宵生父是钟山之主,生母是临山家主之妹,可是凌清宵的身份却被顶替了。他是按照庶子的待遇长大的,要不是前段时间的天雷,恐怕这个秘密还会被凌家家主瞒很久。”

天羽星君光听着就觉得没法理解:“为何?他天赋出众,修炼刻苦,品性不错,长得也挺好看。为什么他的父亲要替换他的身份?”

谷行星君无奈地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这得问凌家家主。既然话说到这里,我顺便提一句,那个顶替他身份的人,也在飞舟上。”

天羽星君明白了:“是那天,凌家家主专门介绍给我们的那一个?”

“对,就是他。”谷行星君说着调出凌重煜的考核表现,天羽星君怀着解惑的目的看了一会,结果看完更疑惑了。

倒也不是说凌重煜不好,可是和凌清宵比起来,真的只能评价一般。天羽星君非常费解:“不是说龙族最看重利益么,很明显,培养凌清宵的回报要大很多。钟山到底为什么……”

谷行星君笑而不语,心里暗暗接了句“未必”。

天羽星君习惯了直来直去,可能没法理解官场上的圈圈绕绕。人心,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

凌清宵确实比凌重煜优秀,但是,也同样更难掌控。抛去两人性格不提,凌清宵背后毕竟还有临山宿家。凌重煜只能依靠凌显鸿,凌清宵却有很多选择。

选择的余地大了,自然,就没那么好操纵了。对于权利欲旺盛的龙族来说,一个听话的继承人,可比一个优秀的继承人重要多了。

天羽星君得知了一个让他完全没有办法理解的龙族辛秘,之后越看凌重煜越不对劲。他怕冤枉凌重煜,特意看了好几场凌重煜的练习,最后摇着头叹气:“功利心太强,宁愿做逃兵,都不肯承认自己不如别人。对自己不坦诚,还暗暗抹黑兄弟,此人不堪大用。”

谷行星君没有做评价,但是内心是赞同的。好胜是人之常情,自私也是。谷行星君认为有心机不是坏事,但是耍心机却被人当场看出来,那就太不上台面了。

凌重煜的那些算计,在谷行星君眼里宛如透明。说实在的,很蠢。

谷行星君在心里给凌重煜打了标签,这个人就在谷行星君眼里彻底消失了。蠢且弱的人,没有关注的必要。

至于天羽星君……一个从军之人,怎么可能对逃兵生出好感。

此刻的凌重煜并不知道他在谷行星君和天羽星君心里的评价跌到谷底,他还积极结交人脉,努力展现自己。

如果能引起两位星君的注意,从此打开天宫的门路,那就更好了。

他又这样忙碌了好几天,突然发现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他想要结交的那些人,一个接一个被挑走,和其他人组成新的队伍,去进行更高难度的阵法训练。

凌重煜猛地意识到,那他呢?

他以钟山第二的成绩进来,为何好几天过去了,都没有人挑他离开?

凌重煜骤然生出慌乱,他忍不住反省自己这段时间的做法,他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凌重煜、宿饮月和几个少爷从训练室中出来,此刻已经到了饭点,他们约好了一起去用午膳。除了他们,其他训练室也陆陆续续有人出来,走廊上人来人往,正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

他们正在说话,忽然见另一边传来动静。几个人穿着弟子服的人从楼上下来,和茶厅要了提神的冰饮。

饭厅此刻坐着不少人,看到他们下来,半个饭厅都静了静。天宫多年被龙族掌管,许多规矩也和龙族一脉相承,天宫毫不掩饰优胜劣汰,胜者为王。才几天的功夫,资源倾斜就已经很明显了。

这些被提拔到楼上的弟子,无疑各方面都是赢家,普通弟子和他们的鸿沟也越来越明显。

这些提前分队的弟子确实也和普通弟子没什么共同话题了。他们每天连训练都做不完,哪有心思搞外交,联络感情。

何况,物以类聚总是有道理的,想要打入精英圈子唯一的办法,就是变成精英。楼上的弟子,其实也更倾向于和实力相仿的同级做朋友,这几个人站在路边,一边喝冰饮,一边说话:“你们队训练怎么样了?沙海能过吗?”

“还差点。”另一人说,“沙虫太难打了,我们六个人围攻,好不容易把它打成半残,谁知道一个不注意,它就钻入沙子逃跑了。半个时辰的苦磨,全白费了。”

其他几个人听到露出深有同感的表情。他们继续问:“今夜你们打算练到什么时候,还回去吗?”

“不回了。凌清宵他们昨夜练到丑时,今天卯时又准时开始了。我昨天过去看,他们已经把所有地图都练完了,听说再过两天,就要开始模拟吞元兽了。他们都这样,我们还睡什么睡?”

其他人听到一齐露出头疼之色。他们集体按了按眉心,有人忍不住感慨:“他们才三个人,就这么能打。我们八个人,打不过他们三个人的攻击量。”

“他们组有怪物。凌清宵一个人就能单独拉妖兽,再加上他们的控场,有她控制,妖兽跑都跑不动。这可不是快么。”

几人仅是说着就感到紧张了,其中一人把冰饮一饮而尽,这就要回去练习了:“不行,我得回去了。”

剩下几人纷纷响应:“我们也走。”

这几人走后,饭厅里才陆陆续续传来说话的声音。刚才环境安静,听到那几个人的对话并不难,宿饮月看着眼前精致的午膳,忽然失去了兴致。

毕竟能被选拔到飞舟上,每个人都不差,或家世或实力,至少有一项是压倒性的。宿饮月一直以自己是临山大小姐而自傲,可是现在,她竟然成了被舍弃的垫底。

宿饮月心高气傲,如何能接受这种落差。这几日凌清宵和洛晗已经不在大训练室里出现,可是飞舟上处处都有他们的阴影。至今,凌清宵的成绩都是六个训练室里可望不可即的噩梦。

明明宿饮月也是天之骄女,可是刚才那些人的对话,她根本听都听不懂。

什么沙海,什么沙虫,她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而凌清宵和洛晗却频频出现在这些人的话语里,还是以一种仰望的姿态。

和凌重煜、宿饮月一起用饭的是其他家族的小少爷,这些人同样不学无术,修为全靠灵药堆。他们听到方才的声音,带着些感慨对凌重煜、宿饮月说道:“钟山真是卧虎藏龙,以前都没有听说过凌清宵的名字,没想到却如此厉害。”

凌重煜不说话。这几个人并不是钟山的,故而不明白在钟山,凌清宵并不是籍籍无名。

凌重煜的神色不太好看,凌清宵在钟山外没有名声,自然是因为宿仪芳的缘故。身世没曝光前,凌清宵一直是个庶子,宿仪芳怎么会允许庶脉压过自己的嫡出?

然而事实证明,会出头的,永远压不住。

对面的人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问:“对了,宿小姐,你是不是和凌清宵还有亲缘关系在?”

宿饮月的脸色一僵,干巴巴点头:“是。”

“那平时怎么不见你们一起走?”那个少爷饶有兴致,道,“听说凌清宵和另一个女子洛晗形影不离。若是有空,你不妨把他们叫来,我们一起喝喝茶。”

旁边有人补充道:“还有邹季白,听说他们是一队。多个朋友多条路,大家一起认识下,说不定以后能约着一起去探险。”

宿饮月干笑着点头,低头后,眼睛中一点笑意都没有。

宿饮月和凌重煜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然而其他人的兴趣像是被点燃了一般,你一言我一语,根本岔都岔不开。

“你们知道洛晗的底细吗?她一直戴着面纱,为什么她不肯露出真容?”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长得丑?”

“怎么可能,她那双眼睛那么漂亮。有这么好看的眼睛,不会是丑人的。”

“那可能其他部分长得平平无奇,不如眼睛出彩,所以只露出眼睛?”

一群二世祖讨论了半天,拿不出统一结论。宿饮月在旁边听着,脸上的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了。

她其实知道洛晗的真容。

上次在碧云秘境洛晗幕篱掉落,那时候她眼上蒙着白纱,只能看到脸上其他人部分。宿饮月还想过,得是什么样的眼睛,才压得住脸上其他部位的风采。

这次洛晗换了面纱,宿饮月看到那双眼睛的第一眼,都失去语言能力。

怪不得,只有这样美丽的眼睛,才配得上那张脸。这才叫相得益彰,宿饮月一个女子看了都无话可说。

饭桌上话题还围绕着凌清宵和洛晗,凌重煜突然站起身,说:“我用完了,一会还有事,我先走了,恕不奉陪。”

“表哥!”宿饮月从背后喊了一句,也赶紧起身追上去。

他们两人走后,饭桌上其他人对视一眼,都挑眉笑了笑。

仙界极大,仙人寿命又长。有些时候消息不灵通,可是有些时候,又没有秘密可言。

比如,钟山两个孩子被替换的事,多多少少,他们都有所耳闻。

凌重煜盛怒着走了很远,身后宿饮月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他暴走了好一会,才如中邪般停下来。

凌重煜看着眼前工整庄严的天宫飞舟,外面团团飘过的白云,渐渐意识到,这里不再是钟山,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谷行星君和天羽星君毫不掩饰他们对凌清宵的喜爱,就连其他人,都会用惊叹、崇拜的口吻提起凌清宵。

在钟山时,凌显鸿偏爱他,宿仪芳护着他,白灵鸾也一心为他。凌重煜一直觉得自己比凌清宵讨喜,因为所有人都喜欢他,所有人都在赞美他。

现在凌重煜才发现,原来离开那个环境后,并不是这样的。

凌重煜忽然觉得体内有一股难言的冲动横冲直撞。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凌重煜这些年,时常会感受到这股冲动。

仿佛,血脉里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召唤他。他修炼仙术总是觉得力不从心,因为他本来,就不属于仙族。

凌重煜眼睛里忽然闪过一道妖异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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