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的天总是阴阴沉沉的,时常让人分不清昼夜。

云梦菡从自己屋里出来,不敢偷懒,赶紧去后面领今日的活。王府的侍女可和大门派弟子不一样,若是迟了晚了,就算只耽误一丁点,鞭子也会立刻打下来。

七月的时候,云梦菡偷偷离开钟山,义无反顾地奔向魔界。云梦菡虽然是凌清宵的师妹,其实年纪比凌清宵大。她本体是草木,悟性本来就比不上龙族,她生出神志用了一万年,化形用了一千年,之后在下重天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千年。要不是她偶然撞到了钟山的收徒大会,直到现在,她还在下重天混日子呢。

云梦菡被带回钟山后,才正式开始了修炼生涯。钟山以入门年限排资论辈,云梦菡到达钟山时,凌清宵已经是小有名气的二公子,虽然凌清宵比云梦菡小了千岁有余,可是从修为上讲,凌清宵是她不折不扣的师兄。

在钟山这些年,如果没有凌清宵的照顾,云梦菡不会过得这么顺畅。可是,她还是为了凌重煜,放弃师门,放弃自己所有的根基和朋友,甚至背叛自己的仙族身份,孤身奔赴魔界。

云梦菡反应不算快,头脑也不算聪明,她从中重天离开后,受了许多曲折和蒙骗,才跌跌撞撞地找到渡口。仙魔边界有重兵驻守,除非有正式公文,否则不允许私自穿行,云梦菡想要进入魔界,就只能偷渡。

这其中她又受了多少苦,经历了多少坎坷,自不必说。她本以为偷渡已经是她经历过最糟糕的事情,没想到进入魔界,磨难才真正开始。

云梦菡几乎每天都生活在不怀好意的视线中,终于有一天她栽了,被不知道什么人掳走。再醒来时,她已经在雷烈城,和很多仙族男女关在一起。云梦菡本能感到不妙,剧烈挣扎,正好被来视察的夜重煜看到。

云梦菡没有想到,她和夜重煜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夜重煜跟在一个贵气邪肆的男子身边,前呼后拥,看起来十分受重用。后来云梦菡才知道,那个贵气但看起来很邪的男子,就是雷烈王。

云梦菡看到夜重煜后,简直喜不自胜,不断向夜重煜求救。可是夜重煜无动于衷地看着她,仿佛完全不认识她这个人一样,亲眼看着她被拉入笼子,放入地下。

云梦菡心冷了,她对夜重煜那么熟悉,她绝不可能认错人。她以为夜重煜受伤失忆,或者是练功走火入魔,所以才不认她。地下洞穴如同蜂巢,狭小密集,一个洞穴塞一个仙族。云梦菡在那种地方待了许久,久到她神志都开始模糊,才终于被人带出来。

来人塞给她一套王府侍女的衣服,阴阳怪气地说:“你命大,贵人救了你一命。以后你就是婢女了,快收拾收拾,一会去伺候夫人。”

云梦菡迷迷糊糊被带走,迷迷糊糊换了身份,迷迷糊糊看到了她们口中的“夫人”。

宿饮月。

夜重煜救了她,可是却让她作为婢女,前来伺候宿饮月。

这是雷烈王府,雷烈王专门分拨了一片区域给夜重煜居住,现在云梦菡成了王府的侍女,在夜重煜这个区域内伺候。云梦菡原来觉得钟山勾心斗角,同门倾轧非常严重,等来了魔界,她才知道真正的恶意,到底有多么直白可怖。

云梦菡是被人半路塞进来,她这里多一个人,原本的王府侍女就要少一个人。原班人马本来就排斥她,后来感受到宿饮月若有若无的暗示,下人们越发肆无忌惮,几乎毫不掩饰地折磨云梦菡。

比如故意让她做最苦最累的事,在她的床铺上放蛇蝎,故意让她做一些完成不了的任务,然后将她推入刑罚司受罚。

云梦菡想和夜重煜告状,可是她进入王府后,一直没见过夜重煜。云梦菡知道这又是宿饮月的把戏,她只能一边忍耐着,一边期盼着早日遇到夜重煜。

今日云梦菡大清早出来做工,毫不例外,她又领了最苦最累的活。云梦菡去宿饮月院子里洒扫,一掀帘子,看到一个完全想不到的人。

云梦菡呆立当场,这时候她被什么不知道人撞了一下,手里的木盆落地,咣当一声将她惊醒。

云梦菡被热水溅了一身,旁边的丫鬟见了立刻吊起眉,骂道:“你没长眼睛吗?夫人还病着呢,你折腾出这么大动静,是诚心想让夫人病情转重,是不是?”

宿饮月其实并没有和凌重煜成婚,不过魔界不讲究名节那一套,下人们为了讨好宿饮月,都直接称呼她为“夫人”。

云梦菡喏喏道歉,丫鬟语言极尽刻薄,最后一瞪眼,喝道:“还不快去找东西来清扫水渍?”

王府侍女的衣服是最简陋的麻布,甚至连法衣都不是。云梦菡身上沾着热水,出去走了一圈,热水变冷,紧紧贴在身上,冷冰冰的。

云梦菡忍着身上的不适感,当着众人的面蹲身,跪在地上擦拭水迹。

夜重煜只是扫了一眼,就又收回视线。云梦菡跪在冰冷的水中,听到精美细软的隔扇门内,夜重煜和魔医低声说话。

“……宿姑娘这病十分棘手。她本就先天体弱,这段时间在路上奔波了这么久,底子大受亏空,恐怕治不好了。”

夜重煜没有往隔扇门外看,仿佛一门之隔的地方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婢女,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夜重煜听到魔医的话,皱眉道:“当真没有办法吗?表妹对我十分重要,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必活了。请魔医再想想办法,无论以什么代价,一定要将表妹救回来。”

魔医拈着胡子陷入沉思:“……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但是这样损耗极大。”

夜重煜大喜,说:“无妨,无论需要什么,就算是杀是抢,我也一定为她夺过来。”

魔医沉吟一声,正要说话,屏风内传来宿饮月的声音。夜重煜和魔医双双止了声,夜重煜轻手轻脚撩起帘子,走到宿饮月床边坐下:“表妹,你怎么样了?”

里面的声音渐渐听不到,云梦菡一颗心又酸又涨,不知道欢喜多一点还是苦涩多一点。

她终于见到了夜重煜,这是她盼了半年的事情。这一路上,从离开钟山到历经千辛万苦偷渡,好几次她都在怀疑,她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些?她为什么要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抛弃光鲜亮丽的身份,而在魔界被人欺辱?

她屡次想要放弃,后来唯有在心里默念夜重煜,才能支持她撑下来。今日她终于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爱人,可是云梦菡发现,她竟然完全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快乐。

她为了他抛弃一切,可是夜重煜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女人。他甚至说,宿饮月就是他的命。

云梦菡内心逐渐冰凉,这时候管事丫鬟进来,看到她还跪在地上擦水,狠狠在她背上拧了两把:“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呢?我们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你却在这里偷懒,果然是个贱骨头,一日不打就不知道自己斤两……”

云梦菡吃痛,她是仙界难得一见的紫绛仙草,还在钟山学了七百年法术,曾经在仙界众人见了她,谁不是客客气气的?而现在,一个粗鄙的、大字不识的魔族婢女,竟然这样侮辱她。

云梦菡几乎忍不住想要回击,她的修为不能和龙族这种得天独厚的种族比,可是比起面前的底层婢女,却高出好几个层次。云梦菡要想教训她,简直轻而易举。

然而最终云梦菡还是忍下了,这是雷烈王府,她不想给夜重煜惹麻烦,也不想破坏她在王府人心中的印象。如果可以,她想要融入魔界,和这些人和睦相处。

一旦出手,那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云梦菡抱着脏兮兮的抹布出门,云梦菡走后,坐在暖阁里、正全心安慰宿饮月的夜重煜,暗暗朝门口望了一眼。

夜重煜觉得自己做的非常隐蔽,其实宿饮月看到了。宿饮月不动声色,低头捂住嘴咳嗽,夜重煜听到声音,连忙回过神。

“表妹,你感觉怎么样?”

宿饮月咳嗽过后,脸颊都浮上不正常的嫣红,她每一个动作都表明自己很不好,可是却露出个虚弱的笑,摇头道:“我没事。我这个身体就是这样,表哥不要再为了我费心了。”

“那怎么行?”夜重煜矢口否决,“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把你治好。”

夜重煜说着看向魔医:“魔医,你刚刚所说的办法,到底是什么?”

魔医叹息一声,说:“宿姑娘现在的状况并不是因为病,而是因为伤。她体内龙丹破碎,元气大伤,诱发了积年旧疾。要想彻底根治,只能从龙丹上着手。”

宿饮月脸变白了,夜重煜看到心疼,紧紧握住宿饮月的手,说:“表妹你不要担心,我这就去外面找一个龙族,将龙丹挖出来给你治病。”

魔医依然摇头:“不可。龙丹是龙全身精华所在,虽是无价之宝,但是气息十分霸道,不是任何人都能消受的起。尤其是宿姑娘,她龙丹破碎,心腔被龙丹碎片割得伤痕累累,已经承担不起另一颗龙丹的冲击了。”

夜重煜手不自觉握紧,旁人以为夜重煜在担心,唯有宿饮月知道,是因为心虚。

宿饮月对凌重煜的一切心知肚明,夜重煜也知道这件事。所以他不遗余力地对她好,这并不是旁人以为的爱情,这是讨好。

宿饮月心里明明白白,哪有什么爱和喜欢呢,一切不过是因为她拿捏住了夜重煜,所以夜重煜只能任她操控。

但是没关系,夜重煜喜不喜欢她,爱不爱她,又有什么区别呢?只要最后他只能留在她身边,和她过一辈子,那就够了。

夜重煜掩饰住内心的变化,依然露出强硬表象,问:“那该怎么办?”

魔医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我倒有一个办法。宿姑娘经不起强烈冲击,可是又实在需要一颗健全的心脏,刚才那个丫鬟,就正好合适。”

夜重煜手指骤然缩紧,将床沿的雕花折下来一节。

宿饮月的视线温温柔柔地投过来,轻声问:“表哥,你怎么了?”

夜重煜下意识将碎片藏在掌心,紧紧握着拳,说:“我没事。”

魔医见状,继续说道:“虽然她做丫鬟打扮,可是我一眼就认出来,她是难得一见的仙界灵草,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用她的肌体入药,任何致命伤都能治好。如果将她的心挖出来,换到宿姑娘体内,那既可以代替龙丹,又可以抚平龙丹炸裂时在宿姑娘胸腔划出来的伤痕,还能逐渐改善宿姑娘先天不足的体质,可谓一举三得。”

夜重煜听到沉默了,宿饮月让他想了一会,见他还不表态,不紧不慢地说:“还是算了吧。这样一来,恐怕云姑娘非死即残,我本就是将死之人,何必再连累一个健康女子?表哥,我知道你和云姑娘有情,等我死后,你可以娶了她,让她替我照顾你。”

夜重煜咬牙,说:“不可。我说了会不惜代价救你,她不过一个卑贱的丫鬟罢了,能将心换给你,是她的荣幸。只是,换心太过惊骇,她恐怕不会愿意,如果她剧烈挣扎,换心很难成功。”

魔医沉吟,这倒确实是个问题,如果云梦菡剧烈挣扎,心脏受损,恐怕剥离出来宿饮月也没法用。魔医想了想,提出一个不算解决办法的办法:“我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魔医请说。”

“这段日子派人去接近她,对她好,争取到她的信任后,骗她喝下治疗宿姑娘体内暗伤的药,等将她的心改造成药心后,再趁她不备,将她迷倒挖心。”

说起来很简单,但是具体实施会出现很多问题。夜重煜光想想就发现许多漏洞,他道:“长期让一个健康人喝药,就算是再亲近的朋友,恐怕也做不到。”

“朋友不可,夫妻却能。”魔医说,“宿姑娘刚才说,那个仙草对夜公子有旧情。这就更容易了,让夜公子假意接近,将她骗到手后,再慢慢灌药。等时机成熟,就杀人取心。为了取信于她,夜公子可以答应她成婚,婚后以求子的名义喝药,那就更顺理成章了。”

……

云梦菡自从撞见了夜重煜后,生活突然好过了起来。夜重煜时常会来看她,得知她的处境后大怒,处置了好几个欺负过她的丫鬟。

生活好像回到钟山,她是无忧无虑的小师妹,任何事情都有门派替她准备好,她只需要快快乐乐地和大公子谈恋爱就够了。很快,他们俩人恢复身体关系,夜夜痴缠。在一个深夜,意乱情迷时,夜重煜说出要娶她。

幸福到来的太快,简直让云梦菡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背井离乡的苦楚,不适应魔界气候的压抑,以及在雷烈王府受到的委屈,这一刻仿佛都有了意义。

原来她经历过的那些波折,都是为了这一日做铺垫。那是上天降给她的考验,只有通过了,才能嫁给心爱之人。

云梦菡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中,全身都轻飘飘的。这时候,突然发生了一件事,给云梦菡迎头一棒,瞬间让她清醒过来。

“什么?”云梦菡瞪大眼睛,都说不出自己的心情,“你要给二公子发请柬?”

“对。”夜重煜表情淡淡的,这个名字就是他永远的痛和恨。夜重煜说:“我这个做兄长的大婚,怎么能不通知他?听说他现在已经是钟山家主,还颇得天帝看重。我也想见识见识,天界风头最盛的天才仙君,到底是什么模样。”

云梦菡下意识地拒绝,她甚至没意识到自己为什么抗拒,就已经把反对的话说出口:“何必呢?我们现在已经进入魔界,对钟山来说,这是背叛。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就好了,何必还要招惹他们?”

夜重煜看着突然激动起来的云梦菡,眼睛怀疑地眯起:“你为什么很抗拒见到他?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她在害怕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想以这种身份,再见凌清宵。

自从来到魔界后,夜重煜的性情大变,变得越来越多疑猜忌,甚至屡次怀疑云梦菡不贞。云梦菡不敢将这些原因说给夜重煜,只能模糊道:“二公子那么清高骄傲的人,他不会同意的。”

钟山,福宁殿内,凌清宵将请柬扔在桌上,身周的寒气几乎化成实质:“荒谬。”

凌清宵说完后按住眉心,都不知道该生谁的气。

不久之前,雷烈城的使者刚刚离开。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仙魔虽然关系紧绷,可是送请柬的人是递了通关文书,按照外交礼节,正正经经代表雷烈城来的,凌清宵没有将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来使不仅仅是送请柬,他们仿佛故意挑衅凌清宵一样,特意表述了雷烈王多么器重夜重煜,夜重煜归入魔界后,修为进展多么迅速。他们说,夜重煜现在已经是魔将高阶,不日将冲击魔君。

他们这样说,明显是为了和凌清宵打擂台。凌清宵现在便是天仙高阶,正处在飞升上仙的关口,夜重煜原本远逊于凌清宵,结果叛魔后,修为一日千里,几乎同时和凌清宵进入晋级关卡。

虽然洛晗觉得这里面的“一日千里”,要打很多折扣。仙界也可以用药物快速将修为拉起来,但是这样注水的修为,有什么必要呢?战斗时一击即溃,反而还会毁坏自己的根基,无异于拔苗助长。

凌清宵一言未发,接下请柬。等使者一走,他立刻沉下脸。

荒唐。夜重煜,宿饮月,云梦菡,每一个都荒唐至极!

洛晗坐到他对面,轻轻捡起请柬。

“夜重煜和云梦菡喜筵,谨邀钟山家主凌清宵出席。夜重煜致。”

洛晗看着这句话,亮点太多,都不知道该从哪一点说起。她停了一会,问:“那,宿饮月怎么办?”

宿饮月为爱私奔的“壮举”已经传遍了,宿家父母屡次想接宿饮月回来,宿饮月都不肯。因为这件事,临山最近颜面扫地。

没想到,更丢脸的事还在后面呢。宿饮月为了夜重煜抛弃荣华富贵,抛弃临山继承人身份,抛弃父母,最后,夜重煜大婚,新娘却不是她。

太尴尬了,倒贴也不是这种倒贴法吧。

凌清宵气的都说不出话来。凌清宵并不关心宿饮月死活,可是她干出来的这些事,连凌清宵都忍不了。

“她好歹是正统的应龙一族,怎么能自轻自贱到这个地步?”凌清宵眼眸中含着火,道,“为了一个魔人不顾性命,还背叛自己的种族和家国,简直蠢得可笑。”

洛晗悄悄挑眉,笑而不语。她知道剧情,不觉得夜重煜和云梦菡成婚有什么意外,可是对于凌清宵来说,这个惊雷冲击太大了。

凌清宵气云梦菡不自爱,更气宿饮月不自尊。他们做这一切,就是因为一个肤浅的“爱”字?

她们真的知道什么是爱吗?男人的感情是爱,父母的、朋友的、师长的,就不是爱了吗?她们能为一个男人付出至此,为什么就不能分出哪怕一半心思爱自己呢?

洛晗很能明白凌清宵这种心情,她当初第一次看到剧情的时候,也是这种不上不下、如鲠在喉的感觉,用个专业的词,这叫恋爱脑。人生在世,总是要让自己越过越好,如果所谓伟大的、纯粹的爱会让人变得凄惨,那还何必追求呢?

到底图什么?

洛晗不懂男女主“挖心掏肺”式的爱情,也不懂男女配中邪一样的执着。凌清宵就别说宿饮月了,在原文剧情里,他和宿饮月一模一样,偏执起来不分高下。

洛晗悠悠说:“你觉得宿饮月偏执,可是我也知道一个人,平时理智自律,无论处理家事政事都非常果决,唯独在男女感情上执迷不悟。女方另有所爱,被丈夫家暴后,他将人救回来,等女方伤好了,丈夫勾勾手,女方又跑回去了。等到下次女方再受伤,他还是会无怨无悔地去救人。”

凌清宵不屑,轻嗤:“愚蠢,优柔寡断。这种蠢人,在修为和仕途上不会建树的。”

洛晗笑而不语,凌清宵大概不知道,他骂的人正是后世的他。

洛晗翻了翻请柬,把黑色烫金请柬放回桌上,问:“那这个婚礼,到底去不去?”

凌清宵脸色冰冷,咬牙切齿道:“不去。”

他说得果断,可是没过几天,三清天来人了。

来人是谷行星君,谷行星君先说了天宫对于九壬城的处理,然后话音一转,道:“九壬城的事天枢院非常重视,已经派人去查了。对了,听说前几天,雷烈城给你送来一张大婚请柬?”

提起这个,凌清宵语气变的冷淡,说:“是。是曾经的故人,但是现在他们已经和钟山没有关系,我不会去的。”

谷行星君听到眯了眯眼睛,忽然压低声音,道:“不行,你必须去。”

凌清宵惊讶挑眉,谷行星君知道他要说什么,提前截住他的话道:“这不仅是你的私事,同样还是天宫的公事。诛仙石的事久久找不到突破口,如果能进雷烈城看一看,说不定会得到意外之喜。反正举办婚礼的人是你的兄长和师妹,你出席名正言顺,顺便,还能探探诛仙石。”

谷行星君说完,意味深长地说道:“这是玉清宫的意思。”

凌清宵放弃说话了,事情已成定局,谷行星君只是来通知他罢了。凌清宵还是不悦,这完全是浪费他的时间,他一点都不想去魔界见那几个蠢货。谷行星君见凌清宵表情不好,好心地宽慰了两句:“就当是为了天界大义。准备一下,择日动身去魔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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