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个问题:赵洪波到底掌握了什么对陈一新不利的关键性证据,那份证据如今又在哪里?

三座凶宅,三次挑战……

那个须叔,是不是疯了?!

蕾蓉接完电话,在玄关呆呆地站了很久,晚风吹拂着她耳际的秀发,扰得她的思绪一片纷乱。

刚才,当她听到唐小糖的手机里传来须叔的声音时,一种不祥的直觉促使她走出餐厅,来到玄关,这里不仅安静,而且视野开阔,无人可以偷听,接着,她便听到了有生以来最为荒诞的“游戏”。

“今晚,我将带着包括唐小糖在内的特种清洁工们,连续清洁三座凶宅,每清洁一座,你就来勘查一座,然后告诉我在凶宅里发生的命案的真相,如果在我清洁完下一座凶宅前你找不出真相,很抱歉,你将不会再见到活着的唐小糖……”

蕾蓉当时急得一反常态,不禁喊了出来:“已经清洁过的犯罪现场,我怎么勘查?我还能找到什么?何况那么短的时间,我怎么可能破获警方耗时几天甚至数月也不能破获的案子?”

“这个嘛,就不是我要考虑的事情了。”须叔冷笑道,“记住,九点,我会给你打电话,到时候如果你不能告诉我第一座凶宅的命案真相,就等着给唐小糖收尸吧!还有,不要搞任何花样,比如追踪手机之类的,没用,也别报警,这是一对一的游戏,犯规就不好玩了。记住,哪怕是辆救火车从附近驶过,让我误会成了警车,我也会马上动手杀掉唐小糖——所以,与其说她的命捏在我的手里,不如说捏在你的手里。今晚,一步都不要错哦,蕾大法医。”

蕾蓉咬了咬牙,没错,今晚,一步都不要错,一步也不能错,既然挑战已经开始,只有正面迎击,自己从来不是一个懦弱的女人:“说吧,第一座凶宅的位置在哪里?”

“每一座凶宅的具体位置,也是这场游戏的一部分,要靠你自己去寻找,我只能告诉你,这场游戏从今天早晨就已经开始了,我已经通过一种特殊的方式给你留下了暗号,接下来我还会在每一座清洁后的凶宅里都留下一个暗号,表明下一座凶宅的位置,至于能不能看懂,就看你的本事了。”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蕾蓉心乱如麻,她半天也没有理清思路:唐小糖为什么要加入特种清洁工小组?须叔为什么要跟自己玩儿这么一场莫名其妙的游戏?最重要的是,如果找不到凶宅里发生的命案的真相,他真的会杀害唐小糖吗?

冷不丁的,她昂起头,看到了悬挂在玄关立柱上方的一座白色小天使石雕,不禁苦笑了一下,自己现在不是也在一座凶宅里,苦苦寻找着两起命案的真相吗?

没时间多想了,必须得赶紧找人帮忙,自己正在枫之墅查案,就算走得开,勘查现场也不是自己的专业,可是这夜幕初降的时分,找谁去啊!

她拿出手机给刘捷打电话,手机关机了,又打省厅其他几个认识的领导的手机,也一概无人接听,她才想起今晚省城要举行全运会的开幕式,这种国家级的赛事,所有举办地公安部门的主要领导和负责同志要全部到场,指挥安保工作,用警方专用频道的步话机联络,手机一律不许使用……

她感到身上有点冷,回到别墅内,走上二楼,进入自己的房间,打开刘捷给的资料袋,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警官或领导的联络方式,突然发现,文件袋的一个夹层里有一张折叠的纸,打开一看,是省警察学院从明天开始举行为期一周的专业授课的特邀专家名单,第一个名字竟赫然写着——

“刘思缈”!

蕾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自己最需要犯罪现场勘查专家的时候,国内顶级的犯罪现场勘查专家居然马上就要到了,可惜是明天,不过,她隐约记得刘思缈从前和林香茗一起来省城办过案,也就是说,很有可能,那个对林香茗一片痴情的家伙会提前来到省城,寻找那些和他一起走过的记忆。

碰碰运气。

她拨打了刘思缈的手机……

跟刘思缈通完电话,蕾蓉悬着的一颗心依然没有放下,她理解刘思缈对呼延云的厌恶和反感,但是从理性的角度讲,她非常清楚,就算是再优秀的犯罪现场勘查人员,在清洁后的犯罪现场,也很难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物证,而填补表象与真相之间的空白,最好的方法就是推理,因此,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刘思缈孤军奋战,她必须给刘思缈配备一位助手——不管她愿意不愿意。

于是,蕾蓉又打了呼延云的手机,刚刚把事情的经过一说,呼延云就急了:“你怎么能让思渺一个人去勘查现场?万一那个须叔埋伏好了就是为了等你上门,思渺去了,不是成了你的替死鬼么!”

蕾蓉有点不高兴,但口吻还是很温和:“我这不是实在走不开么,要是走得开我就自己去了。”

蠢货的典型特征就是不知道自己蠢。呼延云还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你走不开也不用叫思缈去啊,思缈只身犯险,出点事儿谁负得了责?!”

蕾蓉苦笑了一下:“呼延,我发现你对思缈真的很好……”

“我……我这不是怕将来见到香茗,没法儿跟他交代么。”呼延云支吾道,“先不说这个了,你赶紧找到那个名叫濮亮的警官,跟他把事情大致讲一下,这样等思缈找到小郭先生,锁定第一座凶宅在哪里的时候,能迅速调出案情概要和相关资料,你在转发思缈的同时,也转发我一份。”

话筒里传来一阵稀里哗啦好像翻东西的声音,蕾蓉有点好奇:“呼延你干吗呢?”

然而电话马上就挂断了。

蕾蓉无奈,只好赶紧打电话给濮亮,刚巧濮亮正在值班,十分痛快地答应协助蕾蓉办案,“一切都听你的调遣”——考虑到濮亮和刘思缈不认识,两个人性格又差异极大,为了防止他们在沟通中出现问题,蕾蓉没有给他们建立直接联系:“当务之急,你马上调查一下须叔的根底,他的家庭住址、个人简历、亲友情况、银行账户、有无犯罪记录什么的,我都要!另外,他的联系方式,手机号、微信号、微博地址、电子邮箱什么的,也都要查清楚!”

蕾蓉喘了口气,忽然想起自己已经离开餐厅太长时间了,这样容易让陈一新起疑,赶紧向楼下走去,刚刚来到餐厅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童丽的叱骂声:“姓陈的,你明明知道,风水先生让洪波离‘风’远一点,这才把山上所有的枫树都砍了。要不是刚才蕾小姐说,我都不知道,原来爬山虎的大名叫‘枫藤’,而你当初非张罗着要在假山上种爬山虎,你还敢说你没有害洪波的贼心?我再问你,客厅里挂着的那幅画是怎么回事?!”

“什么画?哪幅画?”陈一新还在装糊涂。

“就是挂在客厅正中的那幅《自缢者的房屋》!那可是你亲手挑选并挂上的,还说什么欧洲不知名的画家的作品,欺负我和老赵不懂艺术!”童丽气得声音都在颤抖,“我不知道你在这座枫之墅上费了多少心机,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从打地基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千方百计地下各种魇镇,不把洪波置于死地决不罢休!你这个人面兽心的混蛋!”

看来,老吴把今天下午自己说过的话告诉了童丽。

坐在童丽对面的陈一新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把两道眉毛扬成个“八”字,仿佛觉得对方在表演着可笑的滑稽戏:“赵夫人,何必把我说得如此不堪,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存在什么道德楷模,我也从来不否认自己是一个坏蛋,不过你要说我害死赵洪波,那就请拿出证据来,拿不出我是可以告你诽谤的……另外,难道你就比我高尚多少吗?赵洪波为了唤起自己那点儿所剩无几的性能力,把你这个老婆当AV女星一样,什么招儿花哨玩儿什么,外面的人都以为你是受不了他的手铐皮鞭,可是据我所知,你离开枫之墅到他去世前那段日子,在外面可风流快活得很——是不是啊,赵教授?”

陈一新狞笑着将脑袋偏向赵隆的一瞬间,餐厅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赵隆本来置身事外一般啜着红酒,刹那间,从脖颈子到脸膛,比杯中的酒还要红。

童丽嚎叫一声,把自己面前的酒杯朝陈一新砸了过去,陈一新一挡,酒杯打落在一旁汤米的脚下,砸了个粉碎!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童丽像发了狂的母狮子一样,咆哮着朝陈一新冲了上来,被苏苏紧紧抱住;“安顿”完赵怜之回来的胡岳,站在了陈一新身前;赵隆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罗谦不知所措地站着,脸上依旧挂着笑,只是笑得十分僵硬;汤米用一块纸巾擦他洒了红酒的裤腿;老吴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木然地看着餐厅里的这一幕闹剧,然后突然仰起脸,朝着天花板喃喃地说了什么……

苏苏把童丽一直拖回位于二楼的客房,搀她坐到椅子上,关上门,一边哄一边劝的,童丽捂住脸哭哭啼啼的,过了一会儿,门开了,蕾蓉走了进来,她对苏苏努努嘴,意思是让她出去,苏苏离开后,蕾蓉再一次关上门。

童丽抬起头,泪眼蒙眬地看着这个女孩,只知道她是从北京来的大郭先生,其他一概不了解。

蕾蓉刚刚和濮亮、思缈通过电话,查清了须叔通过“一枚指甲”所指向的凶宅是滨水园小区1号楼4单元701房间,又把案情概要同时发给了刘思缈和呼延云,然后要做的就是等待。作为经常“出一线”的法医,她知道刘思缈面临的工作将是何等的艰巨,因此,她就更不能允许今晚自己在这枫之墅里无所建树。

因此,蕾蓉决定找迄今为止还没有交谈过的童丽聊一聊,尤其在她刚刚受到巨大刺激的情况下,心理防线很容易被攻破。

蕾蓉拖了张椅子,在童丽对面坐下,神情严肃地盯着她,童丽一边拭泪一边有点惊惶地看着这个“大郭先生”,蕾蓉的沉默像一块压在后脖子上的石头,让她感到越来越沉重,就在她快要尖叫起来的时候,蕾蓉突然开了腔。

“如果是你和赵隆合谋杀死了赵洪波,现在承认的话,我还可以算你自首。”

童丽目瞪口呆:“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我这是给你一个机会。”蕾蓉冷冷地说,“赵洪波遇害那天,你和赵隆都在枫之墅吧,你们两个如果合谋杀害赵洪波,岂不是很容易完成么?”

“你是谁?你凭什么要给我机会?!”童丽一下子怒了,腾地从椅子上跳起,却被面前的一张警官证吓呆住了。

虽然蕾蓉是国内唯一一个独立的法医研究机构的负责人,但考虑到她的学术地位和工作性质,公安部特批保留她的警衔和体制内身份,眼下警官证往童丽面前一亮,顿时起到了无与伦比的震慑作用。

“我是来查案的,所以你最好把你和赵隆的关系老老实实讲清楚,这里不讲,到其他地方就未必讲得清楚了。”蕾蓉说。

童丽瘫倒在椅子上,慢慢地,两行泪水流下了面颊。

看到童丽不知道自己的警官身份,蕾蓉对她的怀疑反而大大降低,因为如果她真的和赵隆合谋杀害赵洪波,那么知道自己身份的赵隆不可能不把这一事实告诉童丽,以防童丽说漏嘴,既然赵隆没有说,那也就是说赵隆和童丽的关系只是私生活上的不检点,与赵洪波的死无关。

“当初,我只是省人民医院的一个护士,受到流氓病号的调戏,是赵洪波救了我,我很感谢他,他向我求婚,我没有过多考虑就同意了。谁不希望自己嫁个有钱人呢?可是婚后我才发现,他是一个特别自私、冷血、喜欢捉弄别人,喜欢把整个世界玩弄于股掌之上的人,为了占地皮盖楼房,他很早就和陈一新勾结在一起,组织一群流氓搞强拆,搞得很多人无家可归,就说眼下这栋枫之墅,原来这里有一所敬老院,后来连续病死了几个老人,但是也没到开不下去的地步,洪波就趁机利用媒体炒作这件事,搞得漫天风雨的,养老院关了,很多无家可归的老人就此不知去向,反正洪波也不在乎,他特别喜欢说一句话‘不给别人活路,自己才有活路’……终于,他盖起了枫之墅,却没想到陈一新也不给他活路……”

童丽哽咽了片刻,继续说:“赵洪波一直想要个孩子,可是年轻时花天酒地损害了身子,他却偏偏怪我没本事,后来去医院一查,才发现问题在他自己身上,从此,他的脾气变得越发乖戾,夫妻生活方面吃了药也不行,还总弄些变态的招式,我实在受不了了,逃出了枫之墅,一时间走投无路,赵隆是他的好友,过去总来枫之墅做客,跟我关系也不错,我就去投奔他,结果我们就好上了,可是警官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害洪波啊,我承认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但是从没想过要害他的性命……”

说着她又哭了起来。蕾蓉抽了一张面巾纸递给她拭泪,然后问她:“对于赵洪波的死因,你怎么看?”

“他出事那天,我接到他的电话,说是跟我商量离婚和财产分配的事宜,等我到的时候,发现客厅明晃晃的,空无一人

,楼上传来一些可怕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打架,我有点害怕,就退了出去,想绕到后院看看动静,刚来到南边的窗户根底下,发现假山那里闪过一道影子,正当我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看清楚的时候,三楼书房的灯突然亮了,在地面投下了一道狭长的光,正好笼罩在我的身上,我怔了一会儿,看到那个姓濮的警官出现在窗口,恶狠狠地瞪着我,吓得我整个人都麻木了……”

蕾蓉想了想问道:“我很好奇,你和赵洪波既然生活在一起,为什么他住进枫之墅后渐渐出现了一些不正常的症状,而你却完全没有……”

童丽苦笑道:“其实自从来到枫之墅后,我和洪波从来没有在一张床上睡过。”

蕾蓉露出惊讶的表情。

“每次……完事后,他都让我回到二楼自己的卧室睡觉,他就喜欢一个人在书房和套间里待着,后来他变得越来越神经兮兮的,睡觉不上床,总喜欢在地板上趴着;对着空无一人的墙壁自言自语;半夜三更一个人穿着睡衣,在这别墅里里外外瞎溜达,拿个工兵铲乱挖一气,被人撞见了,就说这儿啊那儿啊有凶灵什么的……吓得我更加不敢接近他了。”

凶灵……

落地灯的光芒,将屋子变成了一张剪纸,残余的、光亮的只剩下很小一块,绝大多数地方则是阴暗的、空虚的,但给人心上的感觉却正相反,有光的地方显得空虚,而阴暗的地方,漆黑一团也好,影影绰绰也罢,反倒潜伏着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仿佛是一个把毒牙和利爪都藏在黑色披风下面的人。

蕾蓉对童丽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老老实实地回答。”

也许是她的吐字过于清晰,或者声音过于凝重,童丽不禁端正了身子。

“你在枫之墅居住的时间,有没有发现这座别墅里有什么超自然的现象或者物体,或者说得再明确一点,疑似凶灵或者鬼怪的东西?”

“这座别墅建在这么一个四面环水的小岛上,一到夜里,水汽氤氲,花草树木也都变成歪七扭八的黑影子,确实挺吓人的,不过要说什么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我可真是从来没有见到过,你知道我是做护士的,医院里生老病死见得多了,不信那些邪门歪道的东西。”童丽摇摇头,但是又有些犹豫,“不过,洪波那个着了魔的表现,也真是让我困惑不解,赵隆曾经怀疑是装修材料或水质有问题,有一天白天,趁着洪波不在家,我偷偷请人到家里做过检测,尤其是套间和书房,从墙面到地板,从家具到石材,从卫浴到水质,都检测了,除了名贵石材里面的放射性物质和氡气还没挥发彻底,没有发现其他环保问题。”

蕾蓉慢慢地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请的环保检测人员,是赵隆本人还是他的朋友?”

如果是赵隆,就有和童丽勾搭成奸或被陈一新收买,从中作假的可能。

然而童丽摇摇头:“我另外请的一家和赵隆没有任何关系的环保公司。”

看来这个有点情绪化和神经质的女人,并不是一个傻瓜。

蕾蓉又问了一下赵怜之的情况,童丽对这个名义上的养子十分鄙夷,认为他是一个没用的蠢货,吸毒被赵洪波发现后,遭到了逐出家门的惩罚,但赵洪波从精神病院回家后,精神变得极为颓唐,赵怜之这个时候回到家中,反而令赵洪波格外的开心和信任。

“今天晚宴上,赵怜之对‘枪’这个字表现出强烈反应,而且还提到赵洪波有一支手枪,这是怎么回事?”蕾蓉问。

“洪波确实有一支手枪,防身用的,常年放在他书房的抽屉里,但是他出事后,警方搜查书房时,没有发现那支手枪,就这么失踪了。”童丽说,“我也不知道赵怜之为什么对那支手枪特别敏感,不过他在洪波死后,确实跟陈一新的关系很奇怪,时而亲密无间,时而又大吵大闹。本来,我不想把枫之墅以很低的价格出售,但是按照洪波生前立下的遗嘱,这座别墅我和赵怜之各拥有50%的产权,赵怜之爽快地同意了陈一新开出的低价,我也就只好同意了……”

蕾蓉说:“从赵怜之在餐厅对陈一新喊出的话,不难听出,似乎是他俩合谋害死了赵洪波,而陈一新想把一切都栽赃在赵怜之身上,这个你怎么看?”

“有个情况您大概不了解。”童丽说,“自从洪波死后,赵怜之经常胡言乱语,着了魔似的,加之他又是众所周知的瘾君子,根本没人拿他的话当回事。我虽然怀疑过洪波是被谋杀的,但那个门窗反锁的书房,实在让我无可奈何。刚才我骂陈一新,我不后悔,事实证明他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但你要我拿出他杀死洪波的证据,我找不出来……”

“证据肯定是有的,就看你找不找了,如果出的价钱足够高,也许那个私家侦探会把关键性的证据卖给你。”

“这不是价钱高低的问题,我从一开始就想过,无论对方开价多少,我都马上买下,绝不还价——”突然,童丽张大了嘴巴,“天啊……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蕾蓉讳莫如深地一笑,一副“你下多大一盘棋政府都知道”的样子。

童丽叹了口气:“我昨天赶过去,也不知道那个私家侦探是自己跑了,还是被人绑架了,总之是人去屋空,什么都没得到。”

“吴管家是怎么知道这个证据的存在的?”

“赵洪波生前,曾经找私家侦探调查过陈一新,但是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件事,只对老吴提过一句,说‘陈一新在制造凶宅,我找人调查,应该快有结果了’,洪波把大家都召集到枫之墅的那天,我和老吴都认为,他一定是拿到了铁证,想当众拆穿陈一新的阴谋,谁知反而遇害……老吴对洪波像狗一样忠诚,他决心和陈一新‘死磕’到底,他认为既然那份证据在家中没找到,也没落到陈一新的手里,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找那个私家侦探本人打听清楚。”

“等一下,老吴怎么知道那份证据没有落在陈一新手里?”

“陈一新找他旁敲侧击地问过那份证据的去处,老吴装成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私下里进行调查,总算找到了那个私家侦探,电话联系他交易,谁知我昨天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拿到……不过,其实就算拿到了,也没有用的。”

“为什么?难道警方对陈一新的犯罪证据会置之不理?”

“一个证据,在谁手里,由谁举报,那分量是大大不一样的。要是洪波还活着,举报上去,他大小也是工商界的名人,警方不敢怠慢,可是现在他死了,省城最大的房地产商是陈一新,这个家伙又一向在官场上广结人脉,就算不能把事情彻底压下去,也不至于搞到自己身败名裂的地步。”

蕾蓉严肃地说:“这几年上面狠抓廉政建设,我相信如果把证据举报上去,不会是你说的那种结果。”

童丽苦笑道:“这可能也正是陈一新急于把那份证据捏在手里的原因吧,反正他心狠手黑,容不下任何威胁到他的事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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