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一日,下午两点四十分。木岛广美在购物回家的路上经过田沼家门口。

一辆白色小轿车正往车库里倒。发觉开车的是田沼美枝子,广美停住了脚步。

一会儿工夫,美枝子就熄掉引擎,走出驾驶席。她穿着鲜红的T恤,搭配灰色短裙裤,从裤脚伸出的腿又白又细。

美枝子似乎也注意到了广美,眼睛稍稍睁大了些。

“前几天真是谢谢了。”广美说道。

“哦……”美枝子摆出一副摸不着头脑的表情。

“哎呀,垃圾袋的事。”

即便说到这儿,她似乎还是没有马上想起来,过了几秒,才“啊啊”地开了口。“那种事,不值一提。”她的嘴角流露出笑意。

“但真是帮了大忙,太不好意思了。真是的,不知哪儿来的野猫干的好事。”

前几天,木岛广美一大清早放到门口的垃圾袋在垃圾回收车到来之前被弄破了。广美见状,正要回去取新的垃圾袋,田沼美枝子从家里出来,帮她用胶带补好了破洞。

“开车去买东西了吗?”看着车库,广美问道。小轿车的发动机盖下,空调的水正啪嗒啪嗒落下。

“没有,只是出了趟门。”

“是吗。但有车真方便啊,特别是这种天。”说着,广美用手掌扇了扇风。木岛家也有汽车,却被她丈夫开到公司去了。

广美本想再聊些什么,美枝子看上去却像有急事,一副有些沉不住气的样子,对着家门和车子来回看,似乎没有工夫扯闲话。

“那再见了。”低头行过一礼,广美迈开了步子。她额头上的汗水似乎就要流到眼睛里。上小学的儿子喝的一点五升乌龙茶很重,而且今天手上还有一个五公斤重的米袋子,购物袋的提手深深嵌进了手指。

下午三点十分,中井利子按照惯常的路线收报纸费。阳光很强烈,光是看着柏油路面就让眼睛生疼。她虽然戴着一顶宽檐白帽,头上还是感到一股炙烤般的暑热。

在一幢门牌上写有“田沼”的房子前,她停住脚步。这一家只订了早报。

她按响了安在门柱上的对讲机。这家的女主人很年轻,因为孩子还小,不能出去工作,所以很少外出。车也停在车库里。

然而,结果却与中井利子的预想相反,无论她怎么等,就是听不到里面的回应。保险起见,她试着再按了一次铃,结果还是一样。

虽然想着这种酷暑里要再来一次很辛苦,但别无他法。她将装旧报纸的袋子和报社发行的宣传册塞进信箱,朝着下一幢房子出发。

晚上七点五分。

田沼洋次在路上和坂上和子说话。

“哎呀,田沼先生,你回来啦。”坂上和子先搭话。

她是住在附近的主妇,年龄在四十岁上下。虽然和洋次并不是特别熟,但她常和洋次的妻子美枝子在路上拉家常。

和子正往自家的庭院里浇水。虽说是盛夏,一旦过了七点,天就会变得很暗,但这似乎已经成了她的习惯。按美枝子的推断,这大概是因为她不想被太阳晒到。

“哎呀,晚上好。”田沼洋次招呼道,“今天还是这么热。”

“是啊,真热呢。”坂上和子一边往盆栽上浇水一边说道。

随后,洋次来到自家门前,没再见过谁。这里离车站很近,但与店铺鳞次栉比的站前街形成鲜明对照,这种车站背后的住宅区少有人来。特别是在路上的柏油都要熔化的盛夏里,尤其如此。

他的家光是从外观上看,跟他今天早上出门时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这幢建在二十坪有余的土地上的房子,有扇还算体面的房门,还有一个放点盆栽就会被塞满的狭小庭院。这是他前年借了三十年期的贷款买下的。

他掏了一下裤兜,取出家门钥匙。一共三把钥匙,开大门的两把,开后门的一把。但大门在平常也只上一道锁。对上锁眼花了他一阵工夫,因为玄关上的电灯没有打开。

他拔出钥匙,打开门,但里面一片漆黑。若在平常,厨房那边应该会传来美枝子一句“你回来啦”,紧接着他就会在和式房间的推拉门对面窥见一岁的裕太的圆脸。

然而今天,哪一边的欢迎都没有。他思考片刻,便朝里屋大声喊了起来:

“喂,美枝子!”

然而没有人回答,只有他的声音在狭窄的走廊里回响。他打开大门旁边的灯,又一次朝里屋的暗处喊了起来。

“美枝子,不在吗?”这声音几乎能让邻居听到。

这次果然还是没有回应。洋次脱掉鞋,走进厨房开灯。桌上放着一个玻璃杯和一份早报。面朝狭小庭院的玻璃窗边,蕾丝花边的窗帘已被拉开。他想,如果从外面看,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他将公文包放在椅子上,走进旁边的和式房间开灯,但没有美枝子和裕太的身影。在房间一角的婴儿床上,毛巾卷作一团。

榻榻米上扔着小熊布偶。接着,他来到走廊里,打开了盥洗室的门。美枝子就倒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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