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新宿警察署的牛尾和代代木警察署的营原平时总要找机会小聚一下。由于是邻警署的关系,常常因“跨署”的案件而见面,相互交换情报。两个人很投脾气,即使再忙,也一定要见缝插针地见面聊一聊。

当新宿地铁饭店发生了这起杀人事件,调査工作进人困难阶段时,牛尾和营原又见面了。

话题聊着聊着就转到了这次事件上了。

“应召女郎和军司从嫌疑罪犯中除去后,就再没有什么线索了。”

牛尾沮丧地对营原说道。

“东西也没有被盗,现场也没有凶器。应当说凶手肯定认识死者,是一起预谋的犯罪。”

“从死者生前的人际关系也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在一个人海茫茫的都市里,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被杀了,他生前究竞干了些什么能有多少人注意过呢?”

“死者连一个朋友或恋人都没有?连为他的死而流泪的人都没有吗?这么多的人当中死上个把,不会引起大家大惊小怪的。人如烟海,魔鬼之海呀!”

“鹰鬼之海?太悲观了吧?也许是因为大众传媒总是报道杀人事件,大家都麻木了的缘故。”

“是不是魔鬼之海也不必争论了,反正我得在这‘海’里捞针,常常感到力不从心呀!”

“这也算是对我们自己的一种挑战吧!”

“敢说是挑战,那得有勇气呀!如果自叹无能为力,那就等于向魔海投降了!”

“是啊,我也常常梦到都市中的一股‘魔力’。这么漂亮的都市里到处都漂浮着一股股的魔气。有时我看到一个漂亮的姑娘也怀疑她是不是魔鬼变得呢!”

“说这种话,那美人可就和你无缘了啊!”

“不要紧,真是‘魔女’我和她是没有缘分的。”

“可别这么泄气呀,你肯定会有艳遇的!”

两个人打趣地说笑着,喝着酒。他们觉得在一起有一种愉快的感觉。但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又回到了“沉重”的现实中来。

“那么,这次的账就让给我吧。”

“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牛尾向营原表示了谢意。

今天夜里是在营原的管界吃的饭,他自然就尽了地主之谊。

牛尾看着营原在账单上签字的钢笔突然想起了什么。

“好一支勃朗笔呀!”牛尾若有所思地对营原说道。

“最近这样的钢笔可不多了。”

“是啊,由于圆珠笔普及了,用这种钢笔的人少多了。那个杀人事件中就有一个物证是这种钢笔。”牛尾说道。

“是‘勃朗’牌的?”

“对,可好像不是死者的。”

“为什么?”

“是另一个名字。写的是‘暮坂武雄’。我们署的大上君非说这个名字特别老气。不过什么‘武雄’之类的名字还真是在战前、战中多见呀!”

“是MUBANDWUXIONG?”

营原的眼睛一亮。

“有什么线索吗?”

牛尾看到营原吃惊的样子心中一喜。

“MUBANDWUXIONG,是这几个字?”

营原立即在账单的背后写了“暮坂武堆”四个汉宇。

“哇!老兄真有你的呀!”牛尾惊叹不已。

“去年3月,在我管片内的一个公园里,就有一名外地来东京的人员因脑出血意外死在了公园的电话亭里。”

“是有这事儿。”

牛尾也在拼命地搜寻着这个几乎淡忘了的案件。

“那个人就是叫‘暮坂武雄’。”

“那又会怎么样呢?”牛尾盯着营原的脸色问道。

“那个暮坂是为了筹款来东京的。当时他发病时身上还带着3000万日元呢。可没有从他身上找到。他临死前给家里打电话时还说已经借到了3000万日元哪。”

“是不是支票?没有去银行査一査?”

“不是,借他钱的人说是一笔现金。那个人不会说谎的。而且死者本人当时对家里人讲的也是现金。”

“这么说一定是有人从死者身上偷走了那笔钱……”

“反正我们是这么推测的。”

“偷钱的人一直没有査到?”

营原点了点头。

“这么说,那个有这种钢笔的浅川和暮坂有什么联系了吧?”

于是两个人在闲聊中达成了共识,认为浅川有可能是偷走了钱的“凶手”。因为那只“勃朗”钢笔有可能是从暮坂手中“转移”到浅川手中的。

当然他们也考虑到可能是同名同姓的“暮坂武雄”。但这种可能性毕竞太小了。浅川有可能在“拿”走暮坂身上的钱时也“拿”走了他的那支钢笔。

“如果假定浅川是拿走了3000万日元的人,那么会不会和他的被杀有什么关系?”

营原提出了这个假设。

“说是假设也不无道理,不过上次的事件是去年3月份的,离这次的事件是不是远了一些?”

“要不马上和上次事件的遗属联系一下,也许能找出什么线索呢!”

“对,我也有同感。如果证实了那支钢笔是暮坂武雄的话,那么有可能与浅川之间有什么关联。这样一来,对侦破浅川被杀事件说不定……”

牛尾心中渐渐激动起来。

2

慎也为了确认妻子婚前的居住地而去了趟东京回来不久,从东京的代代木警察署就传来了讯问,这让他吃惊不小。是问他父亲当时上东京时是否带了一支“勃朗”牌的钢笔。

“这我倒想起来了,家父平时最爱用的就是‘勃朗’牌钢笔。”

“是不是一支黑色的、笔杆上刻了名字、笔帽和笔杆尾部是金属圈、笔尖标有‘18C’字样的钢笔?”

“是的,可那支钢笔……”

“令尊的遗物中没有那支钢笔。”

“那时光想那3000万日元的事情了,也没有顾得上査看那支钢笔还有没有。”

“这支钢笔出现了,你知道不知道一个叫‘浅川真’的名字?会不会是令尊的一个熟人?”

“我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这个人怎么了?”

“他在新宿的一家饭店被人杀害了,他的身上有令尊的钢笔。”

“什么?!”

慎也大为震惊。

他不明白父亲的钢笔和杀人事件有什么关系。

“由于是杀人事件的证据,暂时存放在警方手里;如果确认了是令尊的遗物我们会送还的。最近你还会来东京吗?”

“要是这样的话,我马上就去!”

虽然他刚去了东京不久,但发现了父亲的遗物,于是迫不及待地要再去东京辨认一下。

暮坂慎也确认了那支“勃朗”钢笔是他父亲的遗物。然而父亲生前与“浅川真”没有任何关系。

这么说,浅川真是在暮坂武雄“倒下”的时候“拿”走了那支钢笔的。

同时也出现了有力的证人:借给暮坂武雄3000万日元的那名医生证明当时武雄是用那支钢笔写下了借条。

警方对比了一下那张借条的笔迹,证明是出自同一支钢笔。

这就是说,暮坂武雄在那名医生家时还拿着那支钢笔;到第二天清晨发现他的尸体时,那支钢笔和3000万日元一同消失无影无踪了。

于是便可以推测浅川真“拿”走了那支钢笔和3000万日元。不过也有可能他是从“拿”走钱的人手中得到的这支钢笔。

“如果是后者,会不会认为前者是军司呢?”

“如果军司‘拿’走钱的事情让浅川得知,浅川要挟军司,那么军司就有杀人动机了。”

“为什么要假设军司一个人‘拿’走钱的?会不会是他们两个人一块儿‘拿’走了那笔钱的呢?”

于是又有了新的看法。

“就算是他们共同‘拿’走了那笔钱,后来又产生了杀人动机,为什么现在才‘兑现’?都过了快一年了嘛!”

牛尾和营原一边喝着酒一边“深入”探讨这个问题。

“先是发生合伙犯罪、后来反目为仇的事情并不少见。也许军司早就对知道自己作恶的对方产生了敌意。”

“要说‘作恶’的话,那就是他从一名脑血管发病的病人手中‘拿’走了钱的事情。他杀人是为了灭口!”

“说是脑血管发作倒在地上的,不过那两个人会不会是暮坂武雄发病的‘病因’?也就是说由于他们要抢劫暮坂武雄的钱才引起他发病的?”

从“勃朗”钢笔的所有人被确认,到公园过路人发病死亡而发生3000万日元失踪事件,牛尾和营原没有仅仅停留在和新宿饭店里的杀人事件有关上,而是从公园死者的事件“挖掘”出了也许是“凶残的杀人事件”这一推理。

凶手由于武力抢夺3000万元现金而致使被害人血压升高、脑血管破裂导致死亡。这无疑与杀人抢劫同罪!于是事件又向更深一步发展了。

3

已经被“圈出”与此案无关的人员的军司再次受到了注意,目前他是与浅川生前关系最为密切的人。

但令“提审”军司的搜査人员为之震惊的是:他数日前离家后至今未归!

他们向邻居进行打听,得知军司已有多日没有露面了。

他们立即报取了搜査许可证,对他的住室进行了搜查。找到了不足10万日元的现金和一些日用品,也没有他发现警方对他注意才慌忙出逃的迹象。

他的信箱里放着5天以前的报纸。屋里还有几个姑娘的裸体照片,当然那绝不是“艺术照”,而是赤裸裸的黄色照片。另外还有几张色情刊物编辑人员的名片。除此之外再没有发现他的任何人际关系。他没有固定的女伴,过着非常清静的生活。搜査人员按名片询问了一下那些色情刊物的编辑人员,他们也都不知道军司的下落。

由于担心自己被卷进去吧,凡是被问到的人都小心翼翼地尽量把自己“摘”出来。

“由于军司君的照片色彩和创意一点儿艺术性都没有,也太下流了,所以我们和他很少联系。”

一名编辑答道。

“色彩和创意还有什么要求吗?”

牛尾问道。显然他认为色情刊物就是下流刊物,奢谈什么“艺术性”未免有些荒唐可笑。

“不一样,色彩和创意不好的照片就不是‘照片’,登在刊物上也不受欢迎。创意好的照片有美感,可以最大限度地展示女性的魅力。所以我们认为军司君拍摄的不是女性,而是性器官。”

“原来是这样,你们还是讲‘艺术’的嘛!”

于是牛尾又回忆起了在军司的房间里看到的裸体照片。

“我们认为他拍的照片没有卖点。现在读者的眼也‘刁’了,只拍女性性器官的照片会让我们的刊物档次降低。”

其他杂志的评价也大同小异。几个月来各出版社都没有向军司“征稿”。尽管如此,也看不出军司有“穷困潦倒”的迹象。他从不拖欠房租,服装和随身“配件”也是高档货。

“看来军司不是恫吓姑娘们拍这种照片,而是用钱‘买’她们的照片的。”

如果是“恫吓”拍的照片,出版社是不用的,那样登出后会引起法律上的纠纷。

由于没有他“外逃”的迹象,所以警方决定布控。但军司宛如“蒸发”了一样,再无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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