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杨眼皮烧的滚烫, 但大脑却是从所未有的清醒。

外面的谈话声止了,房间里安安静静,偶尔可以听到翻动纸张的声音。

祁北杨想起了伞柄上的那一个“桑”字, 想起了那条银白色的手链, 也是桑。

就在方才, 发烧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梦。

短暂而又那么现实,梦中他也是躺在床上, 忠伯低声询问他:“余小姐在外面等了好久,您要看看她吗?”

当然要看,为什么不看?

梦里的他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

紧接着又是林定吊儿郎当的声音:“我说你这是何苦呢, 见一面而已,传染不了。只要你别做乱七八糟的事……”

苏早也跟着劝,梦中他置身黑暗,动弹不得,甚至能感受到余欢就在门外,但他无法站起来,也没办法去触碰他。

桑桑啊。

苏早过来的时候, 他刚醒,只是仍然陷在梦中,没有睁开眼睛;等到外面两人说话的时候, 他只默默地听着。

早该想到的。

大哥那个脾性,自打和小白确认关系之后就洁身自好的像个和尚,不可能再去另寻他欢;还有自己, 怎么可能再去找赵锦桑当所谓的“替身”,除非撞坏了脑子。

不,除非他没了脑子。

这些人,处心积虑地瞒着他,到底图个什么?

事情未明朗之前,祁北杨不打算再去找这些人对质了——多半像上次一样,再编出个乱七八糟的故事来哄着他。

过了十几分钟,苏早又跑了进来,给他换药瓶。祁北杨睁开眼睛,请她帮忙递了水过来。

苏早还有些忐忑,试探着问他:“要不要叫欢欢过来?”

“不用了,”祁北杨淡淡地说,“她现在应该进考场了。”

苏早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有点懵——考场?考什么?

“六级考试,”祁北杨简短地说,他将杯子递过去,沉声说,“等她考完试再说。”

苏早忍不住想起了上次他生病时的“惨烈”,调侃:“怎么,不怕传染给她?”

祁北杨不动声色:“又不一定能请的来。”

以余欢平时对他的态度,恐怕只有他重病不起,她才会来瞧上一眼吧。

余欢才不知道祁北杨内心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埋头写英语作文,昨晚上好像真的冻到了,小手指有一块痒痒的,不敢去碰。

平时的训练有了用处,除却做题时间,还余留了十分钟用来检查;她在交卷铃响的时候放下笔,停止了检查。

南影大抓作弊向来严格,更何况是国家级考试。手机和包都放在考场外,余欢刚开机,就瞧见了周肃尔发来的求救短信——

[可以过来看一下小白吗?她生病了,闹着要见你。]

末尾是一串地址。

发送时间是一小时前。

想了想昨晚的那个小姑娘,余欢决定过去探望一下。

临去前,在学校水果店里挑了个果篮,权当是礼仪。

这还是余欢第一次去周肃尔的家中。

同祁北杨不一样,周肃尔居住在一套顶级的公寓中;她没有门禁卡,打电话给周肃尔,才将她放了进去。

周肃尔给她开的门,他穿着灰色的居家服,衣襟上被抹了好几道蛋糕印,一瞧见她,颇为无奈地笑:“抱歉,又麻烦你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卧室里一阵闹腾:“老东西!有种你把我松开!老子要和你单挑!耍阴招算什么英雄好汉?你认怂就直说!”

余欢:“……是小白吗?”

周肃尔给她拿来新的拖鞋,应了一声,解释:“小白的记忆从小就有问题……三年前,她受了点刺激,精神状况一直不是很好。她的记忆像拼图,偶尔能凑上一两块正常的,有时候又不正常。”

余欢跟在他身后,换好拖鞋,关上了门。

客厅不大,卧室门没关,余欢跟在他身后,到了卧室门口。

余欢这才瞧见,小白被周肃尔绑在了床上。

瞧上去,像是医院的……束缚带?

捆绑精神病人用的。

小姑娘气的脸发红,四肢都被扯开固定住了,一瞧见周肃尔,就想要扑上来咬他:“放开老子!”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周肃尔叹气,同她解释,“为了让她乖乖输液,只能先绑一绑。”

旁边的输液架上,液体安安静静地往下滴。小白暴躁不已,也不得不接受治疗。

顿了顿,他又说:“小白现在大概是八岁时的记忆。”

目光里有着微微的怅然。

余欢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叫她:“小白?”

小白果真不记得她了,看她接近,大惊失色,挣扎的更厉害了:“你个杀千刀的老家伙,打不过我还找帮手?”

余欢停下了脚步。

周肃尔无法,只能先带她出去。

“下午那一会,她好了一阵子,”周肃尔说,“她要见你,我才给你发短信。只是没想到没多长时间又成了这个样……实在抱歉。”

余欢无意打探周肃尔与小白之间的隐私,忙说不用,站了起来:“既然这里用不到我了,那我先——”

“肃尔哥——呜呜呜——”

卧室里的叫骂声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委委屈屈的哭声。

女孩娇弱的声音听着就叫人心颤:“肃尔哥,你在哪儿?我好怕啊……”

余欢尚未从这巨大落差中回神,周肃尔脸色一变,疾步走了进去,颤声叫她:“小白?”

余欢跟过去,瞧见周肃尔打开了床上的束缚带,避开小白手背上的输液线,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小白脸埋在周肃尔怀里,失声痛哭:“肃尔哥,你跑哪里去了啊,我刚刚没看到你好害怕,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余欢默默地又退了出去。

手机铃声响了,苏早打电话过来,问她现在有没有时间。

余欢如实说了:“小白生病了,我现在在周先生这里。”

那边突然沉默了。

余欢心里奇怪:“小早?”

“啊,那没什么事了,”苏早话说的飞快,“你多陪陪小白啊。”

干脆利索挂了电话。

内里周肃尔还在哄着小白,忽然,小白抬头,迟疑地问他:“外面的那个女人是谁啊?”

手指扯紧了他的衣袖,小白仰脸,可怜巴巴看着他。

周肃尔顿了顿,回答她:“是你二哥的女朋友。”

反正小白也记不住。

睡一晚,明天又会忘记。

“北杨哥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啊?我能看看她吗?”

周肃尔扶她躺下,把余欢叫进来。

小白躺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她:“姐姐你真好看。”

周肃尔纠正:“余欢比你还小四岁呢,你该叫她妹妹。”

小白更迷茫了,抿抿嘴,过了好久,才弱弱地开口:“我是不是又睡了很久?”

说完,又打了个哈欠,呢喃。

“好困啊。”

“困就再睡一会,我守着你。”

刚刚折腾那么长时间,也该是时候休息休息了。

小白却固执地不想睡,她对祁北杨的女友很好奇,缠着她,同她聊天;周肃尔站了起来,准备去做晚饭。

小白问的问题不多,说话时还带着一股女孩子的天真;若不是周肃尔那句话,余欢真的要以为这个小姑娘要比自己小了。

小白好奇地问余欢:“你和二哥是怎么认识的呀?”

得到回答之后,她面色有些怅然:“我以前也喜欢芭蕾,但是……医生说我膝盖伤的厉害,不能再跳了。”

只是失神片刻,小白又笑起来:“二哥能找到你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是他的福气。”

余欢也笑。

小白的思维真的像是个天真不知世事的少女,但和祁洛铃的天真也稍微不同;祁洛铃的天真中带点骄纵,而小白更趋向娇憨。

小白眼睛亮晶晶地朝余欢打听两人的恋爱小事件,余欢心想反正这姑娘记不住,也毫无心理负担地说了出来。

小白羡慕地说:“你们真好,不像我和肃尔哥哥,他总是嫌我小,都不肯和我亲近……”

小小的抱怨。

余欢的笑容一僵。

哎,那小白上次怎么还言之凿凿告诉她周肃尔为了骗什么无所不用其极呢?

余欢摸了摸她的脑袋,还没想好怎么安慰这个小姑娘,就听得客厅门铃响。

厨房离的近,周肃尔去开的门,紧接着,余欢听到了祁北杨的声音:“小白好点了吗?”

她一愣。

这人怎么过来了?真不是时候,偏偏是这样情形……

她刚刚还和小白讲了不少往事啊。

祁北杨声音沉沉的,听不出什么异样来。

“小白烧退了吗?”

“退了,你呢?我听苏早说——”

“我没什么事。”

说着话,不等余欢想到好主意,祁北杨便进了卧室。

他看了看余欢,没什么异样。

平静地去看床上的小白,微笑:“小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就是有点饿,有点困,”小白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心无芥蒂地指着余欢,“你什么时候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呀?我都不知道耶!”

女朋友?

祁北杨眸色一暗。

余欢头都不敢抬,只默默地盯着床单上的花纹瞧。

嗯……这颜色很清爽,很适合夏天。

只听得祁北杨平静地说:“你一直在生病,我说了好几次,你都没记住。”

小白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周肃尔拉着祁北杨,笑着说:“过来厨房搭把手,加你一个人,我得多做两道菜。”

小白叫他:“肃尔哥,我想吃雪糕,要芒果味的!现在……有吗?”

周肃尔答:“有,在冰箱,你等一下。”

余欢站起来:“我去拿吧。”

周肃尔扯了祁北杨出去,余欢跟在后面,轻手轻脚关上卧室的门。

令人窒息的气氛。

周肃尔捏着太阳穴,同祁北杨说,:“我不好解释余欢的身份,才说她是你女朋友。”

不等祁北杨发问,一句话,就先把他堵了回去。

祁北杨笑的和煦:“我知道。”

这样的反应出乎余欢意料,她还紧张了半天,担心祁北杨会多想呢。

现在看来,是她自己吓自己,想的太多了。

周肃尔看两人没什么异样,继续回厨房照看他的锅;余欢直直地走向冰箱,去拿雪糕。

打开冷藏的门,才发现里面有一小箱芒果味的雪糕,已经空了三分之一。

余欢拿出一支,关好。

一转身,直直撞上了祁北杨的胸膛。

余欢吓了一跳:“麻烦您让一下。”

“偏不,”祁北杨却耍起了小孩脾性,不偏不倚,挡住她的去路,地痞流氓一样,“我还没好好瞧瞧,自己的女朋友呢。这么漂亮的姑娘,我可得好好看看,不然跑了可不好找。”

“……就是骗小白的,”余欢红了脸,说,“祁先生,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希望您理解,别闹。”

“不闹,”祁北杨俯低了身体,笑着瞧她:“瞧你这个态度,怎么演的让小白相信?做女朋友的,总该有个女朋友的样。”

余欢睁大了眼睛:“那你要什么态度?”

“首先,别这么僵硬,”祁北杨的手指触碰她的脸颊,捏了一下,不够,又伸出只手,两手轻轻拉扯,“笑一下……别这么假……啧,太狰狞了,柔和点……嗯,就这样。”

余欢的脸都快被掐红了。

见余欢终于露出了使他满意的笑容,祁北杨这才放开手,让开了路,笑着提醒她:“千万别崩人设,桑桑。”

他又开始亲昵地叫她的小名。

余欢揉着脸,恨不得现在就跑出去,离他远远的。

又想了想床上的小白,可怜兮兮的小模样。

算了,忍一忍,不和他计较这些。

周肃尔的效率很高,不多时便做好了菜端上来;小白的液体输完,余欢帮她拔掉针头,拿棉球给她按住手背。

只按了没几分钟,小白闻到了饭菜香气,跳起来扑出去:“肃尔哥,你是不是又做我喜欢的冬瓜排骨啦?”

雀跃极了。

那背影叫余欢失神。

当初,祁北杨加班,回去的晚,自己也是这样欢喜地去迎接他。

那时候,自己在想什么啊?满脑子的粉红色爱心泡泡,眼中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夜色一点点降临下来,同外表不同,周肃尔的这套公寓虽然小,但处处布置温馨,极有居家气息。

和祁家截然不同。

四人围坐着圆桌,余欢刚刚坐下来,祁北杨便递了双筷子过来。

修长的手,乌黑的筷子,他轻声提醒:“别发愣,桑桑。”

最后两个字,温柔缱绻。

余欢怔怔接过来。

小白紧紧挨着周肃尔,主动为大家舀汤。

她一脸骄傲:“肃尔哥煮的冬瓜排骨汤是最好吃的!”

刚说完,她又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余欢:“二哥有没有下过厨房呀?”

余欢小心翼翼接过碗,汤很满,她担心会洒出来,弄污桌子。

听见这个问题,她毫不犹豫:“没有。”

余欢撒谎了。

祁北杨给她做过好几次饭,彼时还在她租住的旧房子中,有时候她演出结束,筋疲力尽,祁北杨便会给她煮粥,做一些简单的炒菜。

味道也还不错。

搬到祁家之后,他也曾做过不少汤饮给她。两人去摘庭院的桂花,摘满小篮子,他便做了桂花粥,放了姜丝,暖腹。

余欢胃口小,喝不多,只喝半碗就饱了,他便用了她的碗,毫不在意地将剩下的全部喝光。

……

“啊?”小白大失所望,“二哥也太懒了。”

祁北杨顿了顿,瞧了眼余欢,笑:“以前给你做的那么多都忘了是吧?记打不记吃,没良心的小东西。”

满满的都是宠溺。

余欢惊了一瞬,顺着他的话演下去,仍旧面不改色:“你煮的饭那么难吃,我都不好意思说,还不如不做呢。”

说话间,祁北杨慢慢悠悠地夹了块香菇,放入她的碗中,笑:“我的错,委屈桑桑的胃了;来,你最爱吃的香菇。”

小白星星眼地看着这一对,真恩爱呀!

她自己也饿的厉害,几乎没怎么说话,只拼命地吃;吃到一半,周肃尔捏了粒甜枣塞进她口中,这是从小时就有的怪癖,吃到半饱的时候,一定要尝一口水果。

小白吞下甜枣,又巴巴地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

余欢细声慢语:“我还没毕业呢,没考虑那么长远的事呢。”

小白说:“你们这样好看,将来生下的宝宝一定好看。先提前说好了哦,如果你们生下小宝宝,我一定要做宝宝的干妈呀。”

祁北杨一口应下:“好。”

又笑着同余欢说:“多吃点补补,这么瘦,哪里舍得叫你生。”

鬼才给你生!

余欢瞧见桌上有一份清炒秋葵,也夹了一筷子,放入他碗中,驳回去:“你也得好好补补。”

祁北杨面不改色,也不恼,眼眸幽深,仍是笑着看余欢。

一直旁观看戏的周肃尔,忍不住笑了一声。

小白一脸懵逼:“你笑什么呀?”

“没什么,”周肃尔说,“回头同你家人说一声,多给你弄些韭菜什么的吃,好好补补。”

说到后来,忍俊不禁。

小白还是茫然:“吃韭菜有什么好的嘛?我觉着韭菜味道很奇怪,都不怎么吃。”

余欢放下筷子,同她解释:“韭菜的胡萝卜素含量比胡萝卜还高,营养丰富,对眼睛也有好处。你二哥看电脑久了眼睛酸,是该吃韭菜补补。”

小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吃过了饭,天色已晚,余欢同祁北杨出了门,笑着同小白告别。小白很舍不得她,拉着她的手:“说不定明天我就又不记得你啦,可能明天的我脾气很差,你不要嫌弃我啊。”

余欢摸摸她的脑袋,小白比她要矮一点点:“不会的,小白晚上好好休息,有时间了我再来瞧你。”

小白点头。

其实她知道,自己下次再醒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很努力的记住了,但脑子就像是坏掉的机器。

外面风依旧是凉的,这时候地铁尚未停运,余欢执意要搭乘地铁回去,祁北杨也未阻拦。

他淡淡地说:“这边不好打车,我送你去地铁口。”

他是独自开车来的,车厢内只剩下两个人;祁北杨只字不提过往的事,只说:“桂圆很好吃,谢谢你。”

余欢心里紧张,下意识回答:“桂圆不是我结的,你可以谢结桂圆的树,或者种桂圆的阿伯,不用谢我。”

祁北杨笑了:“那也是你给我的。”

他又说:“昨天我瞧见你那把伞很漂亮,是大哥送你的?”

sab定制的伞,樱木伞柄,不像是余欢会自己去买的东西。

余欢嗯了一声。

“我家中也有一把一模一样的,伞柄上刻着我的名字,”祁北杨轻笑,“看来是大哥批量赠送的,老男人,就是没有情趣。”

借着后视镜,他瞧见余欢的手攥紧了衣角。

良久,又是低低应了一声。

轻轻一诈,小狐狸就藏不住尾巴了。

祁北杨极力控制着内心的激动,平静地送她到达地铁口。

绿化带上的雪仍积了厚厚的一层,祁北杨看着她下了车,头也不回,脚步急促离开。

祁北杨点燃一根烟,还未放入口中,又重重在垃圾桶上面碾灭。

他上了车,给苏早、程非还有林定打电话。

苏早没睡够,到了祁北杨的家中,还是迷迷糊糊的。

忠伯一脸严肃地请她进了门:“祁先生在会客厅里等着您。”

苏早进了会客厅,一眼瞧见程非和林定。

她困惑地挠挠头:“出什么事了?”

怎么大家伙都过来了?

祁北杨坐在主位上,微笑着说:“没事,就是买了些东西,想送给你们。”

林定笑:“什么呀,二哥,这么神神秘秘的,实在不像你作风啊。”

程非也笑:“突然间搞得这么兄弟情深,我还有点不适应。”

祁北杨站起来。

靠着墙的地方,酒红色的丝绒静静地覆盖住。

瞧体积,还是个大家伙。

苏早捏着下巴,猜测:“……滚筒洗衣机?”

“这想法太良家妇女了,”林定否决,“我猜是某种模型。”

程非兴致勃勃:“难道是几箱好酒?”

祁北杨笑着摇头:“真可惜,没一个猜对的。”

他在三人期待的目光下,轻轻地扯下丝绒布。

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三个整整齐齐摆放的正方形箱子。

包装壳上的图案异常清晰——

轮椅!

三个人的笑容顿时僵了。

祁北杨不知从哪里拎了根棒球棍,微笑着开口,声音不疾不徐:“你们仨,一人选一个顺眼的带走吧;啊,苏早不用选——”

苏早拍着心口,眼泪都快出来了:“我就知道二哥最疼我嘤嘤嘤——”

“你就要那个粉红色的吧,”祁北杨笑的和蔼可亲,“毕竟女孩子,你那个轮椅的坐垫上还有小兔子呢。”

苏早:“……”

神他妈小兔子,就是镶金镶银八星八箭钻也不能要啊啊啊啊!

“我也不是那么狠心的人,毕竟是自家兄弟,我哪里舍得下手呢?”祁北杨话锋一阵,笑容顿收,手里的棒球棒,轻轻地搁在桌面上,“但这一次,你们做的实在过分,我这个做二哥的,也得好好教教你们,什么叫做诚实。”

林定腿一软,若不是程非扶着,他就趴在地上了。

程非也怕。

当初,祁北杨教训秦小少爷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表情。

甭管秦小少爷多么鬼哭狼嚎,祁北杨毫不手软。

他的心,就是石头做的,铁水浇的,寻常人动摇不了。

程非出了一身冷汗。

“给你们第二条路选,”祁北杨微笑,“我和余欢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仨老老实实的,今儿个全部都给我交代清楚。”

他坐在沙发上,右腿搭在左腿上,双手交握,目光锐利。

“有一句假话,打断一根骨头。”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两个小剧场,一对桑与杨,一对白粥(我喜欢小天使给起的这个名字,好棒)。

[桑与杨]

在两人重归于好之后的某一天晚上,晚餐有一道清炒秋葵。

应季的菜肴。

当天晚上,余欢软绵绵地推开祁北杨,求饶:“行了啊,我明天还要上课呢……”

没有用,仍旧被祁北杨攥住了脚腕。

他俯下身,笑眯眯地拨开她耳边被汗水打湿的发,声音低哑:“我还需要补吗?”

余欢头晕脑胀,好不容易记起了当年的事,恼了:“你这人怎么这么记仇啊。”

“不是记仇,”祁北杨揉着她的手,“那时候我听你那样和我斗气,只觉着可爱。”

这样的小脾气,柔柔弱弱的反击,也叫他爱惨了。

“那个时候,我就想这样抱你了。”

[白粥]

小白记忆稍稍清醒一点的时候,有天,瞧见周肃尔戴着眼镜在看报纸。

她突然想起来余欢说过韭菜对眼睛有好处,偷偷溜进厨房,费了好大劲儿,才炒出来一盘味道合适的韭菜炒鸡蛋。

迫不及待地端去给周肃尔吃,期待着他的夸奖,结果被周肃尔抱起来,坐在他膝盖上。

他问:“怎么突然做菜了?”

小白理直气壮:“给你补身体呀?”

“小白知道韭菜是补什么的?”

“知道啊。”

补眼睛的嘛。

她想。

然后——

“肃尔哥,你解领带做什么?很热吗?啊,你干嘛捆我手啊……呜……这还是白天……”

事毕,小白可怜巴巴缩在他怀抱里,听着周肃尔同她科普,一脸委屈。

——余欢那么漂亮,怎么能骗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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