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小女孩的脸蛋, 突然就如同被火烧过一般,支支吾吾:“……我自己买的。”

越到后来,声音越轻。

她低着头, 惊慌失措地道歉:“对不起, 肃尔哥, 我错了。”

周肃尔慢条斯理地当着她的面,把那本漫画拿起来, 掀开看。

本以为封面图就够辣眼睛的了,没想到内里的东西更加的不堪入目——

他皱着眉,看着里面高大的男人对着瘦小的少年为所欲为;不过掀开看了两页,啪的一声合上。

周肃尔看着面前脸红耳赤的少女, 极其缓慢地叫她的名字:“白和绮。”

小白竖起了耳朵,直伶伶,似是听到了什么危险:“在!”

“没收。”

周肃尔皱着眉,铁面无情地把两本书拿走:“小小年纪,不学好,看这些东西做什么?”

小白一激动,连说话都磕磕绊绊:“可是……”

以触及到他的目光, 小白秒怂。

可是两个字在嘴里过了又过,她还是咽了下去:“好吧。”

周肃尔语重心长地教导她:“我并不是干涉你的兴趣爱好,只是你如今年纪还小, 该把心思都用在学习上……”

老父亲一般的谆谆教导。

小白头低的更厉害了。

好久,她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周肃尔拿着那几本漫画,回了自己房间。

这些东西, 坚决不能再叫小白看到。

当然,他也知道这漫画书的来历——扉页右下角,小小的早字。

苏早那个野丫头,没有点分寸,连带着小白也开始没分寸起来。

周肃尔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忽然有了种自己大白菜长的好好,突然有猪试图来拱的感觉。

他突然觉着自己这个兄长做的似乎十分的不合格,没能了解到幼妹的动态,更不知道她如今被个苏早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带偏了。

周肃尔次日就找了苏早,严厉斥责了她带坏小白的这种行为;苏早漫不经心地听着,嘴里面嚼着口香糖:“行啦,大哥,知道你护着小白。但年轻人嘛……多看点东西,长长知识没有坏处。”

林定还护着她:“是啊是啊,大哥,不就是给小白看了几本漫画书么?你这样大动肝火,至于么?”

周肃尔冷笑,把那两本漫画书丢到林定面前:“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林定起先还漫不经心的,心想着不过就是什么情啦爱啦的那一套,没什么趣味,但翻了两页,心惊肉跳。

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这……”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转身,怒气冲冲的一指头戳到苏早脑袋壳上,恨铁不成钢:“你啊你!”

苏早捂着额头,嗷嗷嗷地哭了起来。

林定没办法,又去哄她。

房间里面乱糟糟的一团,周肃尔出去透气。

祁北杨跟着他一起出来了,自然而然地同他闲聊:“听说你母亲最近在给你介绍女朋友。”

周肃尔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祁北杨取笑他:“怎么?你还真的接受家里人安排?”

“不然呢?”周肃尔摊开手,神色淡淡,“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想把心思花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祁北杨轻嗤一声:“无趣。”

周肃尔并不对祁北杨的调侃做出反应。

他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假使以爱情、亲情、事业这三样东西给每个人都做一个划分的话,在周肃尔心中,事业占百分之七十,亲情百分之二十,爱情不过百分之十。

他并不看重这个。

学校中也并未有曾叫他心动的女孩,与其在这样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他认为多花些时间在正经事上更要紧。

祁北杨虽与他观念不同,但也很认同一点——宁缺毋滥。

两个人这一单身,就单到了现在。

有人调侃,说这兄弟俩像是要比赛谁单身时间更长一样。

祁北杨还好,他比周肃尔年纪小几岁;家里人也无人干涉,不会催他找女友什么的。

但周肃尔不一样,周母喜欢孩子,明里暗里催过好多次;这几年见周肃尔一直无动于衷,着急上火,这是要亲自下手替他寻找合适的女孩子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周肃尔并不认为自己这样的观念有问题。

周母给他介绍的相亲对象比他小两岁,刚毕业,个子不高不低,笑起来温柔恬淡。

初次到访周家的时候,她穿了件米色的连衣裙,头发柔顺地垂在肩膀处,温婉可人;声音如人一样柔和,自我介绍姓苏名乔。

周肃尔对这个女孩印象不好也不坏,直觉应当是个适合做妻子的女性。

他对自己另一半的要求很简单,温柔恬静,合眼缘。

这就足够了,别的都无所谓。

苏乔对他印象很好,目光几乎不曾从他身上移开过。晚饭后,自然而然的,周肃尔开车送她回去。

再回到家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周肃尔走上楼梯的时候,忽然看到楼梯下面,蹲着一个小小的东西。

他高声问:“谁在哪里?”

小东西被他这一声吓住了,哆哆嗦嗦的抖了抖;良久,他才听到了小白细细的声音:“肃尔哥哥,是我。”

周肃尔走近了,才看到小白红肿的眼睛。

心中一凌,他问:“你怎么了?”

小白小声说:“我想我爸爸了。”

这么一句话,骤然令周肃尔心里面软化起来。

周肃尔回想起前几日对她的严厉,颇有些羞惭。

这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自己对她的确有点苛刻了。

视线往下移,周肃尔看到了她红肿一片的脚踝。

皱着眉,蓦然一惊,他问:“你的脚是怎么回事?”

小白还妄图把脚往裙子里塞,想要遮盖住,闷闷地说:“没事,只是不小心崴了一下。”

说谎都不及格,头低的霜打的茄子一样。

周肃尔倾身去看她的脚,掀开她的裙摆,小白避无可避,背抵着墙,被他攥了个正着。

他的手掌心温热,略有薄茧。

啪嗒。

小白头皮发麻,想要缩回来,没有丝毫用处。

男人的力气实在比她大太多了。

皱着眉看了许久,周肃尔出声问:“你现在还能自己走吗?”

小白拼命点头。

当然能自己走。

周肃尔思索片刻,叹气:“算了。”

未等小白反应过来,周肃尔已然把她拦腰抱起;骤然的失重感来临,小白揽住他的脖子,一声惊呼闷在了嘴巴里面,傻呆呆地看着他。

周肃尔再自然不过,抱着她,仿佛就像是抱一只小猫,心无杂念,平静地把她送回了卧室。

小白紧紧抱着他的脖颈,一声不吭。

怀里的人依旧瘦巴巴的一小团,若不是周肃尔了解自家父母脾性,还真的要以为这孩子在这里生活也不好,受到了苛待,才会这般瘦弱。

真是轻飘飘的,仿佛没有什么肉。

真是可怜。

周肃尔放下她,折身去找药油和喷雾;给小白涂药的时候,她抱着膝盖,睫毛长长的垂下来,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是要同苏乔姐交往吗?”

周肃尔笑她:“你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

小白眼睛也不眨一下,直勾勾地看着他。

“肃尔哥,”她又问了一遍,“你会和她结婚吗?”

周肃尔说:“应该会吧。”

“那你喜欢她吗?”

周肃尔避开这一点:“小小年纪,问的倒是多。”

给她细心地擦好药,小白的眼睛红彤彤,依旧憋着泪花:“没有爱情的婚姻是没有灵魂的,比坟墓还可怕。我不想你这样草率地走进坟墓。”

周肃尔只当小姑娘伤春悲秋,没放在心上:“你还小,这些事情对你来说还太遥远。”

周肃尔当时并没有理解到小白那天晚上的难过,更没有发现她难过的真正原因。

小姑娘嘛,喜欢些情啊爱啊的,十分正常。

次日周母又张罗着,替周肃尔约了苏乔出来吃饭。

周肃尔没什么事情,原本倒也不是多么反感周母的做法。

只是没由来的,想起了小白眼含泪告诫他的模样,胸口有点不太舒服起来。

小姑娘说的,倒是也有几分道理。

周肃尔想,的确不能耽误了人家。

赴约前,他又看到了小白。

小白怔怔地瞧着他。

虽然上了药,但她的脚踝依旧红肿的厉害。

她站在不过三步远的位置,看着周肃尔,声音发干,问:“你要同苏乔姐出去吃饭吗?”

周肃尔应了一声。

女孩看着他。

周肃尔笑:“晚上回来给你带小礼物。”

而小白一言不发,有些委屈似的,走掉了。

周肃尔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个小姑娘。

啧,青春期的小家伙,真是满脑子的天真臆想呢。

这次回家晚了,周肃尔未曾饮酒,刚刚推开自己的卧室门,却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

冷不丁,迎面扑过来一团香香软软的小东西,拼命地搂着他的腰腹,声音是他所熟悉的那种柔软:“……肃尔哥。”

房间昏暗,看不真切,周肃尔惊出一身冷汗,急忙打开了灯。

刚到他胸口的小白,眼睛像是刚刚哭过,边缘仍发红;她今晚似乎着意修整过眉毛,温温柔柔的一弯,唇上也涂了猩红的口红。

似是有意把自己扮做成熟。

她抬起脸来,看着周肃尔,坚定不移地开口。

“肃尔哥,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姑娘勇敢表白,老男人不知所措。

肃尔大概会是本书中最最温柔(闷骚)的一个人啦!

(ps:和改邪归正前的祁北杨做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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